對歐陽雷的這種反應,張越頓時氣的臉色發白。這小子也忒不知道好歹了吧?自己這是要抓他嗎?不過是提醒他不要太過分,差不多見好就收得了。而今,他這麽一搞,卻把自己活活逼入死胡同了,怎麽也得死撐下去了。但這樣做的話,隻怕給宋區長那兒,可就不是平事兒,而是惹事兒了。雖然,這事兒惹也就惹了,但畢竟讓自己實在是太被動了。

他偷眼看看宋培生,果然見宋培生緊緊的將眉頭蹙起,滿麵的不虞之色,心頭不由一跳。暗暗後悔方才的話重了,這會兒眼見老板對這結果不滿意,自己的麵子小事兒,可得想想法子,怎麽才能圓過來才好。

他在遲疑,井上弘一卻是反應極快。怎麽看怎麽覺得歐陽雷身上,好像隱藏著莫大的危險一般。方才隻不過一眼,就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這會兒可不能讓這個共和國官員放手,否則,還不定會出什麽事兒呢。

他心中算定,突然滿麵鄭重的開口道:“素聞貴方法律之公正嚴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張局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我相信,畢竟會吸引更多的外資投入到共和國市場的。我此次回去後,一定將此事上報董事會,相信我們社長也必然會將更多的資金,投入到共和國市場來。”說著,起身恭敬的對著張越一個躬身禮。

張越麵上一片尷尬,暗暗惱怒。這個小日本安得什麽心思,他豈能不知,隻是知道歸知道,這會兒卻不能不兜著了。罷了罷了,後麵的事兒,還是再想法兒兜轉吧,眼前卻是騎驢難下,唯有硬著頭皮先打發了再說吧。

他心中無奈,正要一咬牙,揮手就此安排下。徐正平卻忽然開口道:“呃,那個,不好意思,請問聶總,咱們的洗手間在哪兒,我想借用一下。”

聶蘭正自轉著眼珠想著心事兒,事情發生時,她正在區裏跟宋培生等人商討,想要再在旭日旁邊規劃用地中,申請一塊,將手中的盤子做大一些。這幾年隨著汽車行業的飛速發展,旭日的業務蒸蒸日上,眼前擴充的時機已然到了。

當她接到屬下的電話時,心頭也是大為氣憤岡田的言語,但微一沉吟就知道,這事兒裏麵岡田川那邊固然不好得罪,而那個年輕人,隻怕沒有三兩三,也不敢上梁山啊。能去自己的車行看車買車,雖然聽說看中的,不過是GL8這種二十幾萬的MPV,但也不過打打眼就隨意的拿出來這個數兒的,身後指不定就有什麽背景。在京都混了這麽久,尤其是車行這種略帶著灰色的行業,對國內錯綜複雜的官場,實在是所知頗深。自己說到底,不過是個商人,這種事兒能雙方都不得罪那才是最好。既然在宋培生這兒碰上,自然要順水推舟的推給他們了。

故而,這才故意指使下屬,將電話打到區長接待辦,把事兒捅了過來。她在一旁稍微再扇扇風點點火的,使得宋培生不得不親自來看看,讓人將之擺平。但到了現在這一步,事情顯然有些出了掌控,隻怕一個不好,不但兩邊的人都得罪了,就連宋培生都要心生怨氣了。那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正想著要出言打打圓場,忽然聽徐正平問洗手間,也不在意,隨意指了,待徐正平出去後,這才展顏一笑,對著幾人嬌媚的道:“嗬嗬,宋區長、張局,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公務,但畢竟事兒是出在我這旭日車行裏的,有幾句話不知能不能容我說說啊?”

張越心中大鬆口氣兒,連忙借坡下驢,轉頭來看宋培生。宋培生嗬嗬一笑,擺擺手笑道:“聶總客氣了,這個其實也就是雙方協商調和的事兒,算不得什麽政務,而且,這塊既然是張局在負責,隻要他認為無礙,聶總有話隻管說就是,我們的法律向來都是經得起考驗和監督的,沒有一言堂的存在,你說是吧,張局。”

張越連連點頭,也是笑著道:“就是這個理兒,我們的民事司法程序就是這樣,先是諧調,然後才是根據雙方當事人的意願,進一步確定是否必要提起公訴。嚴格說起來,聶總也算是當事人之一了,您的意見,我們自然也是要尊重的。”

聶蘭嫵媚一笑,這才轉頭對著仍是滿麵淡然的歐陽雷,和目光閃爍的井下弘一微微一笑道:“井下先生,歐陽先生,我想大家都消消氣兒。你們二位都是大男人,我是個小女子,死活打拚出這麽個基業來,實在是不易啊。唉,要是你們哪一方在我這兒受了委屈,傳揚了出去,那還不得要我命啊。嗬嗬,二位大男子,能不能看在我的薄麵上,各自讓一步,將事情控製在雙方可接受的範圍內,別讓小女子跟著為難啊?算是小妹在這兒懇求二位了,隻要您二位肯讓步,小妹自然也會有所回報,決不讓二位失望就是,好不好?”

她生的極美豔此刻這麽溫言相求,井下弘一自然是願意順勢而下,強硬如歐陽雷者也不由的是眉頭一皺,不好再逼。這聶蘭不去說什麽大義,卻打出悲情牌,請求照顧她的生存環境,要是自己非要在這兒整死這幾個小日本,對她確實有著莫大的影響,心中不由略微躊躇起來。

聶蘭眼見二人沉默下來,心中不由暗喜。對於自己的美貌,她自有幾分把握,要是略微施展一下,從而讓自己得到最大的實惠,她並不在意這種方式。當然,這種方式也是有著她自己的底線的。眼前的事兒,隻要能暫時平息下來,想必在宋培生那兒必然能取得個不錯的高分,那麽自己拿地的事兒,便會相應的順暢許多。這些個日本人不管她心中是如何膩歪,但終歸手中把掐著貨源,要是能讓雙方都滿意,後麵合作中,對旭日來說,其中的好處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眼下三方中,唯有歐陽雷讓她心中把握不住,方才心中算計時,甚至想不行就賠本在他看中的那輛車上下手,以誠意來打動他。看的出來,這個奇異的年輕人,並不是個什麽貪花好色之人,看向自己的眼中,雖然盡多讚賞之色,卻並無褻玩的意思,讓遍閱男人的她,不由的大起好感。眼見這事兒要是真的由著他性子下去,隻怕這個大男孩最終還是要吃些虧的,在幫自己獲得既有利益的同時,犧牲點小利益幫幫他,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徐正平這會兒已經回來,靜靜的在門邊站著,仍是並不多話。歐陽雷蹙著眉頭,暗暗盤算,是不是麵上就此罷了,等回頭再修理這些個東洋矬子。但想想要是那樣的話,一來自己容易暴露,二來,這些人隻怕不見得就能就此收斂。即便是自己殺了他們,也不過是再換一撥兒過來而已,難不成,自己便仗著一身能力,整日去殺人嗎?那可不成了殺人魔王了嗎?而且,那樣一來,也不過徒增小日本的氣焰,覺得國人不過是說不過理去,隻能以最原始最野蠻的手段進行報複罷了。

不行!這事兒自己不管也就罷了,既然管了,就要管出個道理來。當下冷冷一笑,搖頭道:“好吧,聶總怎麽說也是自家人,我總要照顧一些她的心情。這樣吧,跪下奉茶不必了,不過,你們本田株式會社必須拿出個真正的道歉態度來。今天,你們的員工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口聲聲的稱呼我們國人為低賤的支那猴子,這種侮辱,請恕我做為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實在難以接受。所以,我要求你們本田株式會社,就此事登報公開向我們道歉,並嚴肅處理侮辱我們的員工。如果這樣的話,我可以勉強接受。”

他此話一出,包括宋培生在內的人都大大鬆了一口氣兒,和原先要人跪倒奉茶來說,顯然這種比較文明的方式,更容易被接受。

但他們固然有他們的想法,井下弘一等人卻哪裏能接受這種方式。別說他們沒有這種權利答應,即便是有,一旦這麽做了,就等於是將本田株式會社整個的臉麵丟盡了。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想想社長那張陰戾的麵孔,井下弘一就是心中一個哆嗦。

“不可能!”井下弘一滿麵漲紅的站了起來,身子因激動而顯得有些顫抖。怒目看向歐陽雷道:“歐陽桑,你這更是強人所難。這事兒本就是你們二人私下裏的口角之爭,為什麽要我們整個集團來擔負?而且,你所說的這些,又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整個侮辱你們的國人?你們有句話叫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口,你們二人爭吵憤怒之餘,言語上即便有些過激,也是在氣頭上的氣話而已。你以此為依據就來要求我們做出這種方式的道歉,實在是矯枉過正,不合道理,請恕我們絕難接受!”說罷,忿忿坐下,猶自氣喘不已。岡田川和另一個人,也是滿麵漲成了豬肝色,目中滿是陰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