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雷雙手提著杠鈴呆在那兒不動,肖克疑惑,隻當他這幾天勞累,玩不動了,正要勸他不行就換個再輕一點的。旁邊的陪訓員卻是麵上微微色變,連忙過來查看。
這裏是高檔會所,來這兒消費的,要麽是有身份的,要麽就是有錢的,這萬一要是在這兒傷著碰著了,他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可就要泡湯了。
原本在肖克和歐陽雷進來時,眼見這兩人的神態,毫無半分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的那種氣質,估計是不知怎麽搞了點錢,小小的發了筆橫財,來這兒體驗參觀的。心中隻將他們當做暴發戶,也不多去逢迎。又見歐陽雷上來隻是選了個隻掛著黃色鈴片的杠鈴,更是放心。這種份量,一般人都能玩幾下,根本不會有什麽意外。
隻是這會兒眼見歐陽雷提起了一半,忽然不動了,麵上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不由大急。要知道就算是暴發戶在這兒受了傷,自己也得跟著吃瓜落。不說別的,一個對顧客服務不周到的罪名,便跑不了。
當下急急上前,伸手將那杠鈴接過,見歐陽雷一愣之後,隨手放開,抬頭看著自己,顯然沒什麽大事兒,這才放心。輕輕將杠鈴放下,這才皺眉道:“這位先生,健身也要講究個度,隻有選擇適合自己的,才能得到最大的鍛煉。等你身體各項指標達到一定的標準後,再去選擇更高的挑戰,這樣循序漸進才是正理。想來先生是頭一次玩這個,隻怕一時還適應不了。喏,那邊那些,先生不妨先玩著,等練好了那些再來玩這個吧。”說著伸手一指。
歐陽雷一愣,順著他手指看去,卻見隻是幾個薄薄的綠色和白色的小片子,不過是0.5公斤和1公斤的,不由暗暗嘀咕,自己難道看起來就這麽不中用?心中轉著念頭,忽然又聽到那陪訓員的聲音響起:“這個土老冒,發點小財就來這裏晃悠,這輩子隻怕也就夠在這兒消費一次的,要是為了這一次讓老子丟了工作,可不要冤死了。糊弄著他去隨便玩玩,趕緊打發走了事,想來這些土包子也不懂什麽。”
歐陽雷心中一動,眼角斜過去瞅著,果然那個陪訓員隻是麵含微笑,並未開口,心中了然。肖克這會兒也走了過來,伸手拍拍他,笑道:“逞什麽能啊,輸給我又不是一回兩回了,還要爭麵子不成?這哥們說的是,不行就換小的,今天不如就不比了,你這些天夠累的,略微活動活動,舒展開就成。下次,咱們再來玩就是了。”
歐陽雷見肖克說完,旁邊那個陪訓員眼中忽的閃過一絲譏誚的神色,心中不由暗怒。對著肖克點點頭,說了聲沒事兒。忽然轉頭對那陪訓員淡淡的道:“我雖是土包子,但這健身也玩過幾次,這裏就不麻煩你了,你請便吧。”
肖克愕然,不知道歐陽雷說的什麽。那陪訓員先是一呆,隨即就是麵色大變,如同見了鬼一樣的看著歐陽雷,怎麽也不知道這人怎麽竟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有心要分辨幾句,見歐陽雷麵現不耐,不由的尷尬。
正在這時,門口處一幫人湧了進來,個個神情彪悍,中間簇擁著一個青年。那青年渾身肌肉結實,棱角分明,看那身姿,竟有幾分軍人的做派。遠遠見歐陽雷和肖克站在這兒,麵上閃過一絲異色,邁步走了過來,對著那陪訓員道:“小林,杵在那兒幹啥呢?怎麽臉色這麽難看?是不是又賣弄你那點狗屁的健身方法,被人家當場揭穿了吧,哈哈。”
那陪訓員聞聲回頭,一眼看到這青年,頓時滿麵堆起諂笑,微微躬身說道:“啊,是海少來了。看您說的,我一個小小的陪訓員,隻是服務於客人的,哪敢隨便跟貴客賣弄。尤其在您麵前,誰不知道海少是這兒出名的健身名家啊。您這麽說,要被我們領班聽到,我這份活兒可就危險了。”
海少聽著他的馬屁,臉上顯出一份得意,擺擺手,轉頭對著歐陽雷和肖克隨意道:“你們是第一次來吧,其實小林也算有些道號,聽聽他的,對你們初次玩器械的人有好處。今個兒見著也算有緣,這兒的單我買了,你們去跑步機上什麽的玩玩,我在這兒玩,你們隻怕也玩不下去,等完事兒了,咱們再聊。”
這海少說話語氣間,全是一副頤指氣使的意思,歐陽雷雖是心中不爽,但眼見這海少的架勢,知道肯定不是一般人家,便不願惹事。旁邊肖克聽他一副主子賞賜的口氣,不由大怒。冷冷的道:“你又是誰?咱們在這兒玩的好好地,憑什麽要讓開?這兒的單老子買的起,丫有錢燒包,大可點著了玩了,這賬也不用你付。”
眼見那海少麵上變色,目光冷了起來,歐陽雷微微皺眉,伸手扯扯肖克,想要勸他算了。肖克卻是倔脾氣上來,甩開歐陽雷的手,嗤道:“丫人模狗樣的,口氣不小。還你在這兒玩,咱們就玩不下去了。健身名家是吧?來,咱哥們比比,讓咱也開開眼界,看看丫憑什麽這麽囂張。”
海少定定的看著他,忽然顯出有趣的神色,點點頭道:“好,很好。這裏很久沒人陪我練練了,你想玩那是最好,你贏了你的單我算是輸給你的,不過,我贏了嘛,我在這兒的單,可也得你來買。怎麽樣,敢不敢?啊,提前說下,我今天在這兒的消費,雖說不像往常那麽高,不過也是有幾萬塊的,你考慮下,能不能付得起啊?”
歐陽雷聽著這海少的話,麵色有些發白。他自然知道肖克能拿出這些錢,但隻怕也不會為了個健身,一晚上就灑出幾萬塊。眼見那個小林滿麵的看好戲的表情,對海少的話毫不意外,心中不由對這個海少更是凜然。
見肖克麵孔漲紅,就要應戰,當下上前一步,斷然攔住肖克,轉頭對海少淡淡的道:“對不起,咱們隻是偶爾來玩玩,沒那麽大的賭性。海少要玩盡管自便,我們這就走了。”說完,拉著肖克就走。
肖克麵紅耳赤,一邊掙紮一邊怒道:“雷子,你聽聽這丫放了些什麽屁!我/操!不就幾萬塊嗎,老子賠得起,老子寧可被人打死,也不能被人嚇死。你放開,我去教訓教訓他,別讓這小子在那兒得瑟的跟個二五八似的。”
歐陽雷氣極,手上微一用力,登時讓肖克吃疼,隻覺得手腕上如同忽然緊箍上一個鐵鑄的環扣。心中大驚之下,不由有些驚疑不定。什麽時候歐陽雷的勁兒這麽大了?憑著這份兒手勁兒,隻怕自己玩的那四十公斤的,他也是輕鬆自如的,難道以前一直是他讓著自己的?
他心中猜疑,一時間倒忘了和海少較勁,身不由主的被歐陽雷拖著走出了幾步。隻是他忘了,那海少卻沒忘。在海少想來,自己本是一番好意,哪料到竟被肖克一頓頂撞。這種事兒,卻是許久沒有過的了。
他本來在餐廳見這二人雖是衣著一般,但骨子裏似乎透著一份不羈和灑脫,讓天生叛逆的他很是欣賞,這才尾隨而來,想要認識一下。以他在京城紈絝圈子中的地位,自以為剛才一番話已是讓這兩人大有麵子了,他們便應該感激不已才是。卻不成想他一番話說完,竟惹來肖克大怒。而歐陽雷雖是沒說什麽,但顯然麵色不豫,對自己抱著的也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人和人之間的尊重,其實也是要建立在對等地位上的。在他此刻覺得,自己降尊紆貴的結交他們,他們不但不感激,竟然還出言不遜,心中實在是已經憤怒至極。等到聽到肖克最後幾句,麵色更是陰沉。
眼見肖克被歐陽雷拖著走了,對著身邊幾人哼了一聲,兩個漢子立刻跑過去,將歐陽雷二人攔下。
歐陽雷本在進來之前,心中就有些暴躁,此刻一壓再壓,那股暴躁的氣息更是濃重了起來。對著攔住自己的兩人冷冷的望了過去,這一眼,裏麵滿是一種漠然,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漠然,如同在看兩個死物。讓攔阻的二人不由自主的激靈靈打個冷顫,那一刹那間,隻覺得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自九幽地獄中而來的怪獸。
兩人麵色微變,微微向後退出一步,但卻仍然不肯讓開,隻是緊張的提防著,唯恐歐陽雷暴起發難。
歐陽雷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心緒,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旁邊肖克這會兒卻是反應過來,趁著歐陽雷理順體內氣息的功夫,使勁擺脫了歐陽雷的手,回身怒目看向海少,喝道:“丫給臉不要是吧?要不是我哥們拉著,你以為哥真怕你不成?來來來,我還就不信了,今天要是不給你點教訓,你丫指不定以為自個兒多他媽的牛叉呢。”
口中喝罵著,已是大踏步走到海少麵前站住,看也不看海少身邊幾個大汗,瞪著他道:“說吧,咱們怎麽玩?”
歐陽雷一個沒看住,見肖克已是衝了過去,不由暗歎一聲,勉強控製著體內那股狂暴的氣息,隨即走到肖克身後,卻也不再相勸。既是對方非要惹上自己,看來躲也是躲不過了。
海少側過頭,先是慎重的看了一眼歐陽雷,心中暗自嘀咕。歐陽雷雖是安靜的站在一邊,但給他的感覺,隱隱的卻覺得歐陽雷極是危險。便如同冰川下奔騰咆哮的冰河,平靜的表象下,暗藏著無盡的狂暴氣息。
隻是眼見歐陽雷並不說話,微微皺眉,這才回過頭來看著肖克,麵上忽然湧起一絲不屑,冷冷一笑道:“我倪小海在這京城地兒,還從來沒人敢這麽罵我,你丫是頭一個。就衝你這份膽氣兒,好,我成全你。就跟你比一比,隻不過輸贏定出之後,除了前麵的約定要履行外,輸的人還要向贏的人跪下敬茶!這個條件,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因為這是我倪小海定的規矩,沒人可以不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