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雞翅的野心
楊蓉蓉坐在屋子裏頭，有些氣悶，總的找些事情做才好，現在來了幾個下人，自己可不能在她們麵前肆無忌憚的玩電腦，所謂財不露白，這樣的好寶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引起眾人覬覦。
“雞腿，雞翅，你們兩人出去。”楊蓉蓉皺著眉頭道：“我這邊不需要人伺候了。”
雞腿戰戰兢兢道：“表小姐，我們就是來伺候你的，你不要伺候，那我們伺候誰去？”
“我有手有腳的，要誰伺候哪？”都是那喬思禮多事，沒個丫鬟他會死呀，楊蓉蓉暗暗鄙視他，心中又酸溜溜的想，莫非他真是那畫冊上說的那樣的花心大少爺，一雙桃花眼，專門迷得那些姑娘大嫂神魂顛倒，屋子裏頭不放幾個女人，他心裏就不舒服。
她眼睛轉了轉：見著雞腿與雞翅垂手站在一旁，笑著說道：“你們先去園子裏頭轉轉，熟悉一下路，免得以後不知道怎麽回我這院子裏頭來。”
雞腿雞翅歡歡喜喜的出去了，楊蓉蓉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拍著桌子道：“死喬思禮，我不是個女人啊？要看女人，看我就行了，還弄兩個丫鬟進來！”
最可氣的是高天賜找來的丫鬟長得都挺好看，兩個人都眉清目秀，身段窈窕，活生生將她襯成了一隻長冬瓜。楊蓉蓉愁容不展的坐在鏡子麵前，看了看自己的臉孔。大陳的鏡子雖然不是玻璃鏡子，可打磨程度也很好，光光亮亮的，她見著了自己蓉圓嘟嘟的臉，捏了一把：“快走快走，我要鵝蛋臉！”
這時蓮子粥在門口露了半張臉：“表小姐，今日做什麽吃？”
楊蓉蓉將鏡子擱下：“大白菜、小白菜、雞蛋湯、煎豆腐、外加蘿卜絲兒！”
蓮子粥唬了一跳：“表小姐，你不吃肉，隻吃素不成？”
“誰說我不吃肉？我還沒報完呢，急啥急！”楊蓉蓉哈哈一笑：“八寶肥鴨、白斬雞、紅油豬手……”又一口氣報了七八個菜名，蓮子粥聽得頭暈轉向，遲遲疑疑問道：“表小姐，你真要吃這麽多？”
楊蓉蓉頓時泄了氣，自己還有減肥大計呢！她抹了抹嘴角一縷口水，吞了一口唾沫：“唉，揀幾個素菜給我送上來罷，我不準備吃葷的了。”
蓮子粥見著楊蓉蓉如是說，臉上有敬佩之色：“表小姐一心向佛，真是難得，如此堅持也恐非易事。”說罷彎著腰退了出去。
楊蓉蓉茫然的看了窗戶外邊一眼，就見綠色煙柳之間，蓮子粥消瘦的身影已經不見：“一心向佛？什麽意思？難道我出家了不成？”後來猛然醒悟，自己原來點的勸是素菜，不由得心頭發酸，她真的很想啃雞腿、吃雞翅！
蓮子粥趕著往外邊走，就見著雞腿與雞翅兩人站在桃花樹下，腳底下落英繽紛，微風吹過，一陣紛紛的顏色如煙如霧，頃刻間將兩人籠在一團粉紅粉白之中。蓮子粥走過去讚了一句：“兩位姑娘生得真好。”
雞腿有些害羞：“謝謝媽媽。”
雞翅卻隻是微微的笑：“大家自小就誇我生得好，我自己知道。”
雞翅家裏就是荊州城裏頭的，家裏有兩個哥哥還未成親，等著要籌銀子娶媳婦，她家裏想了想就把她給送到牙行裏頭去：“你看看能不能到哪個府裏頭混個有頭麵的丫鬟，不但能每個月拿銀子，包吃包住還有四時衣裳添置，若是做得好，得了主子的歡心，還能有額外的打賞哩。”
她老子娘更是將她拉到一旁：“我跟你說，你生得好看，可別浪費了，看看哪個主子露出些喜歡你的意思，就趕緊黏著上去。都說女追男，隔層紗，你要是攀上了主子做了姨娘，你兩個哥哥成親的銀子就全有了，還有得多。”
“做姨娘？”雞翅有些吃驚：“那……不是沒夫君了？”
雖然她還不大清楚這做姨娘與做主母之間究竟有哪些區別，可她卻知道姨娘根本不是妻室，隻是一個妾，是一個可以送來送去賣來賣去的東西。她有些委屈，自家老子娘怎麽能為了兩個哥哥就想著要她去做姨娘？
雞翅的老娘橫了她一眼：“我跟你說實話，沒有把你賣到窯子裏頭，老娘已經對你不錯了！你想想看，做姨娘有什麽不好的？吃香喝辣，穿金戴銀，要是生了個兒子，這一輩子就不擔心了，老了反正還有人養著。”
“可是……”雞翅心裏難受，她有個堂姐也是做了姨娘，那個老爺都快六十歲了，雖然每次回來光光鮮鮮，可她一想著那張皺起的臉皮就有些難受，這怎麽受得了！
“可是個啥！快些去，我跟你說，什麽都是虛的，隻有自己過好了才是真的。”雞翅的老子娘毫不客氣的將她推到牙行裏邊：“我們家丫頭想尋個事情做呐。”
昨日到了牙行，今日便被挑走，雞翅有幾分淡淡的自豪感，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的姑娘們差不多有三十來個，有些都來了好幾日了，可今天有人來挑丫鬟，她跟雞腿立即就被挑走了，這還不說明自己生得美貌？
跟著那高大人進了荊州知府的府邸，先去見喬公子，高大人沒讓她們進去，隻是讓她們站在外邊，可雞翅豎起耳朵聽著裏邊的聲音，似乎很年輕，心裏頭頓時輕鬆了幾分，隻要不是個雞皮鶴發的老頭子，她還能試一試。
高大人出來領著她們去見了表小姐，雞翅一見著楊蓉蓉，一顆心更是放了下來，即便這表小姐是跟知府大人指腹為婚的，她也不怕，她比表小姐可生得美多了，最重要的是要看著雞腿有沒有想爭寵的意思了。
她橫了旁邊的雞腿一眼，見她也肌膚粉嫩，柳眉杏眼，一張小嘴似乎盈盈帶笑，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這可是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蓮子粥朝雞腿與雞翅笑了笑：“玩一陣子就回去，記得去伺候表小姐，我這就去買菜。”
楊蓉蓉打發了蓮子粥五兩銀子：“這是十日的飯米錢，你自己掂量著去用。”蓮子粥接到銀子，心裏頭感激，表小姐真是信得過人，一下子就塞一大筆銀子在自己手裏，雖自己去劃算著用。
以前在家的時候，一家八口，每個月不過最多三兩銀子就夠糊住嘴巴，現在全府上下十個人，十日就給了五兩銀子做飯米錢，看來表小姐很闊綽。
楊蓉蓉在屋子裏得意的笑：“反正喬思禮是個小金庫，不花白不花。”
雞腿雞翅看著蓮子粥匆匆忙忙的走開，兩人相視而笑：“還是咱們好，要比媽媽們悠閑。”
桃花紛紛的落了下來，雞翅伸出手，將雞腿鬢邊的桃花花瓣拿開，一邊假惺惺的笑著：“也不知道我們兩人，誰去伺候知府大人。”
雞腿很吃驚：“怎麽？難道不是我們兩人伺候表小姐的？知府大人不是有四個長隨？”
“哎呀呀，這些端茶倒水的事情，男人怎麽會做？還有，洗衣做飯也不是男人幹的活呀。”雞翅掩嘴笑了笑：“你看見夠你爹做這樣的事情不？”
雞腿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爹啥事都做，你說的這些事情，沒有一樣他沒做過。”
雞翅語塞，拚命的想了想，才進荊州知府府邸幾個時辰，她好像就忘記了家裏不少的事情，就連她爹尋常做過什麽事情都忘記了——好像是早上起來喝酒——到外邊走一走，跟街坊鄰居說說閑話，然後尋短工打，有活計就做，沒活計就去酒肆裏花幾文錢買一壺酒，炒碟子花生米，喝完酒就醉醺醺的回來，睡覺——睡醒了起來吃飯。
“我爹……好像真沒做過。”雞翅搖了搖頭，幾片花瓣落了下來，忽然間她眼睛一亮，捂著胸口快說不出話來：“雞腿，雞腿！”
雞腿真在低頭看著小池子裏頭的錦鯉，聽著雞翅尖叫，莫名其妙抬起頭來：“怎麽了？”
雞翅捂著胸口，無比興奮：“那邊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今日去買咱們的高大人，還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那個是不是知府大人？”
雞腿望著那青石小徑上走來的人，也是目瞪口呆：“知府大人？不可能吧？知府大人會生得這般好看？”
“知府大人為什麽不能這樣好看？”雞翅憤憤然反駁，不想讓自己的夢想破滅，好不容易才遇到這樣的好人家，現在即便她老子娘不說，她也打定了主意要往喬思禮身上黏了過去，太、太、太帥氣了！
“大人安好！”雞翅拿定了主意，伸手將頭發掠了掠，慢慢的走出了桃花林，站在一棵桃花樹下，一雙眼睛不住的在朝喬景鉉暗送秋波：“奴婢是新來的丫鬟雞翅。”
“什麽？”喬思禮挑了挑眉：“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奴婢的名字……叫雞翅。”雞翅嬌滴滴的說了一聲，眼睛貪婪的在喬思禮臉上掃來掃去：“大人，以後就由奴婢來伺候你了。”
先下手為強，可不能讓喬大人看見雞腿了，她好像比自己要生得美貌些，雞翅拿定了主意，擅自做了決定。
“我又何須旁人伺候！好生伺候著表小姐就夠了！”他特地弄這麽多人回來，就是要楊蓉蓉好好呆著，別時不時的來吵他，怎麽還能讓她的丫鬟數量變少呢？
“啊……”雞翅有些失望，呆呆的站在那裏，瞧著喬思禮往前邊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