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打錯算盤

恭喜您獲得一張月票

暮雲層層的堆了上來,紅色的一片如胭脂一般,小徑通幽,綠葉疊疊,婆娑而舞,纖秀的美人輕扭腰肢,走在這如畫般的院子裏頭,站得遠遠的瞧著,真是賞心悅目。

柳大老爺站在院子門口,看著黎姨娘遠去的身姿窈窕,一邊在沉思著:“這個姨娘可真是怪,雖說是頂了姨娘的牌子,可瞧著這身段竟和沒經過人事的一樣,難道老四沒有收用過?老四是個呆子不成,這般美人,也不知道摟著風流快活,徑自讓這花朵兒一般的人在旁邊哀怨了。”他眼睛轉了轉,心中忽然有個主意隱隱的浮了上來,若是四弟不喜歡這個姨娘,自己討過來收了房,倒也是一件美事。

柳大老爺抬步往自家主院裏走了過去,看門的嫂子咧著嘴兒笑:“老爺回來了。”一口大門牙露在外邊,黃黃的一片。

再往前邊走幾步,就見到兩個丫鬟從台階上走下來,兩個人都是小眼睛,大嘴巴朝天,實在難看。柳大老爺見著丫鬟們朝自己笑嘻嘻的行禮,心中很是不舒服,自家的夫人真是不賢惠,院子裏全是一屋子難看的丫鬟,略微齊頭整臉的一個都不見,稍微整齊些的都在女兒院子裏邊,總不至於去問女兒要丫鬟罷!柳大老爺想著心裏就憋氣,甩了甩衣袖便走進了主院大堂。

大堂那邊沒有見著人,隻不過已經亮上了燈,抱琴正站在門口張望,見著柳大老爺走進來,趕緊行禮:“老爺,夫人請你去小廳。”

柳大老爺伸手摸了摸抱琴的臉,卻被她一閃身躲了過去:“老爺,仔細夫人瞧見了!”一邊吃吃的笑著,一邊扭了身子往前邊走了去。

原先回來,見著抱琴,倒也覺得她生得容貌甚端正,可今日先瞧見了一個美人,再看抱琴,卻有幾分看不上眼了。柳大老爺走進小廳,晚膳已經擺上了桌子,柳大夫人命抱琴給柳大老爺斟酒,一邊笑眯眯的看著他。

“你有什麽事情要求我?”柳大老爺看著自己夫人今天的舉動不對,竟然要讓抱琴給他斟酒,這莫非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老爺真是料事如神!”柳大夫人巴結著坐近了些:“我想明日你把四弟請去書房小坐片刻。”

“請四弟去書房?又為何事?”柳大老爺突然想到了方才遇到的那個美人,自稱是四弟的姨娘,莫非這事和她有什麽關係?

“哎呀,老爺,你就放心吧,這可是好事情!”柳大夫人眉飛色舞的把她的計劃說了一通:“你看這四弟妹,也太霸道了些,竟然一個人占著四弟,也不知道分些時間給那姨娘。你是不知道了,可憐了那般美人兒,竟然還沒有被四弟收用!聽說四弟妹懷著身子不能伺候夫君的時候,還霸著不讓那姨娘近身,我可真是看不過眼去!不如現兒就來做個好人,幫四弟撮合了,這些日子四弟妹忙著照看孩子,總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來侍奉著他。”

柳大夫人笑得開心,卻沒注意到柳大老爺看著她,心裏已經有些厭惡。她眼角的皺紋被她的笑容堆著擠到了一塊兒,層層折折的,看上去顯得很衰老——柳大老爺心中腹誹,你自己都老成這樣了,還不是照樣霸著我不肯放鬆?更何況四弟妹那般年輕美貌,霸著四弟也是應該的。

轉念想到在院子門口碰到的美貌姨娘,身子下邊似乎著了一把火,熱烘烘的燒了上來,那個姨娘真的沒有被收用過!樣好的貨色自己可得要想想主意弄到手才是。自家夫人這般計劃,是準備要生米煮成熟飯?要論煮飯,他可是高手!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暮鴉歸巢,新月微升。

聽雪閣的前院載著幾棵香樟樹,香樟樹冠極大,如一把傘一般籠住了半個前院,樹葉散發的芳香在這晚春的夜裏格外清爽。樹下,有一個身影在不停的走動,黎姨娘已經在香樟樹下轉了好幾圈,心情一直不能平靜。

柳大夫人方才對她說的話,讓她無比興奮起來。明日,多麽值得期待的一天!到明日這個時候,她就該是與柳元久兩人恩恩愛愛的在一起了罷?熬了一年多,還沒有沾老爺的身子,明日總算是要沾些雨露了。

“姨娘,晚上外邊蚊子多,咱們進去罷!”站在身邊的紅玉瞧著黎姨娘臉上笑容不斷,不知道究竟有什麽古怪,可總站在外邊卻不是一回事兒:“姨娘,你可得仔細了這層皮兒,起了紅疙瘩怪難看的!”

黎姨娘聽紅玉這麽一說,趕緊轉身走進了內室,捋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沒看見疙瘩,坐了下來瞧著那一角燈燭,心中暗自歡喜。

“噗嗤”一聲,忽然間油燈響了一聲,屋子裏邊亮堂了幾分,紅玉抬頭一看,指著油燈笑道:“姨娘你瞧,竟然結出了燈花兒來了,都說結了燈花有喜事呢。”

黎姨娘聽著這話,心中更是信了一般,笑微微的望著那燈花,臉上有些發紅,明日,可是重要的一日。

香蘭院裏邊此時是一副溫馨的景象,杜若蘭輕輕的拍著柳明荃哄他入睡,可那小子精神頭十足,兩隻小手不住的在劃拉著,一雙眼睛睜得溜圓,衝著杜若蘭隻是笑。

“夫人,你瞧八公子,可真是曉事,不過四個月大,就能看得上半歲的孩子了呢。”奶娘躬身笑著說了幾句討好話兒,杜若蘭聽了更是眉開眼笑了。“夫人可真是好福氣,一個小姐,一位公子,所謂有有子有女,剛剛湊了一個好字!”

“可不是?”旁邊崔西笑得眉眼都睜不開:“別說小公子,便是我們家姑娘,京城裏邊有幾位貴女能比得上的?治病是一等的好手,連管家都不含糊!”她低頭告訴杜若蘭:“今日老夫人發怒了,說要查賬呢。”

杜若蘭正一怔,拍著柳明荃的手停了下來:“哎,原先我以為隻要管管賬目什麽的,沒想到明媚偏生得罪了她大伯娘!她大伯娘主持中饋這麽多年,哪裏不會貪些銀子的?這府裏頭到處都是她大伯母用著的舊人,她又何苦出頭去得罪人!”說完將柳明荃交給奶娘,扶了崔西的手站了起來:“跟我去外邊瞧瞧老爺回來沒有。”

崔西在旁邊笑著答道:“夫人何必操這麽多心,姑娘不是叫您別多想,好生將養身子便是了?可您就是不聽,每天想這麽多事兒,神思厭倦的……”剛剛說到這裏,就聽著外邊崔玉的聲音:“老爺回來了?”

“夫人與老爺,那可真是心有靈犀,這邊夫人才說要去看老爺回來沒有,老爺這邊就回來了。”崔西笑眯眯的指了指那微微晃動的門簾兒:“夫人要不要去替老爺打簾子?”

話音剛落,隻見門簾撩起,柳元久大步走了進來,卻是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麽不快之事。崔西崔玉見了,很識時務的退了下去,內室裏就剩了柳元久和杜若蘭兩個人。

“老爺,怎麽了?看你臉色不是很好?”杜若蘭走了過去,溫柔的看著柳元久的臉,這半年來,他似乎比在雲州府添了太多負擔,回到家裏一般都是一張表情凝重的臉,需要她和他說笑很久才會緩過神來。其實做京官還不如做外放,天高皇帝遠,關起城門便是土皇帝,呼風喚雨,比這京官要神氣得多。

隻是男人都是一心往上爬的,沒有誰會嫌自己的官大。杜若蘭伸出手,憐憫的摸了摸柳元久的眉頭:“別皺眉,這樣就不是若蘭那個瀟灑的夫君了。”

柳元久長歎了一口氣,握住了杜若蘭的手道:“若蘭,龔大人寫信給父親,求娶我們家明媚。”

“龔大人?”杜若蘭一臉茫然:“哪個龔大人?”

“你難道不記得了?明媚去年曾經去並州龔家給那位公子治病來著。”柳元久搖了搖頭:“那位龔二公子身子這般不好,還想娶我們家明媚?我可是萬萬不答應。”

杜若蘭聽了頓時慌了神,貼著柳元久坐了下來:“竟是那個龔家!我聽玉梨說他十分好色,家中有兩個通房丫鬟,好像有個表小姐似乎已經定了做平妻,還抬了劉同知家的二姑娘去做小妾,他怎麽又寫信給柳府來提親?”說到這裏,杜若蘭就覺自己呼吸不順暢,胸前似乎都要氣炸了一般,臉色發白,撫著胸口喘了老半天。

柳元久見著也慌了神,趕緊幫杜若蘭摸著胸口,把她抱在懷裏,低聲在她耳邊說:“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你偏偏兒要聽!你也別著急,我已經回絕了,雖然父親大人說龔家家中有金山銀山,現在又升了正二品的總督,不能不籠絡著,但我也不能拿明媚的親事去籠絡他!我明日和母親去說說,想必母親自然有法子讓父親回心轉意。”

桌子上的燈在微微閃動,“撲”的一聲,畢畢剝剝的爆開,映著杜若蘭的淚珠子格外的晶瑩,柳元久見著便慌神了,抓住杜若蘭的手:“若蘭,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杜若蘭艱難的點點頭道:“老爺,你別管我,現兒就去找母親說這件事兒,有些事情可是夜長夢多,我就明媚這一個寶貝女兒,可不能讓她跳了龔家的火坑!”

柳元久見著杜若蘭淚水漣漣,心中也是慌了神,趕緊讓崔西與崔玉進來伺候著,自己大步往往玉瑞堂那邊過去。

月涼如水,走在小路上,腳步聲沙沙,就如春雨細細,見著玉瑞堂後院點點燈光,柳元久心中有幾分踏實的感覺,從小到大,母親一直做事果決,很多事情處理得雷厲風行,他相信柳老夫人應該能將這事兒處置妥當。

柳老夫人還未歇息,正坐在內室與曼青曼珠閑聊,門簾兒一響,金花媽媽引著柳元久走了進來:“母親,兒子有急事來找你。”

見著兒子這麽晚還過玉瑞堂來,柳老夫人不由一愣:“元久,你有什麽事情?這麽晚了還來玉瑞堂。”

柳元久就把龔家寫信來求娶明媚,杜若蘭卻嫌並州有些遠,不願意明媚遠嫁過去的事情說了個大概,柳老夫人沉吟了一會道:“這事情你父親還沒有和我說,你放心罷,若是你們不願意,我自然不會把明媚嫁去那麽遠的地方。隻是這龔家是否還有別的古怪?應該不隻是遠嫁的原因罷?”

柳元久看著母親目光銳利,也不敢隱瞞,吞吞吐吐的把龔亦奇已經有了一個平妻和一個貴妾的事情說了一下,柳老夫人的眉毛都擰到了一塊:“這種人家,誰家的女兒會嫁他?都還沒有娶正妻,就平妻貴妾了,說出去都不怕磕磣了牙齒!別說是我的媚丫頭,就是倩丫頭嫻丫頭這些庶出的,我都不願意!”

“可是父親大人的意思……”柳元久很為難的看著柳老夫人:“父親大人的意思,我們柳府和龔家結門親也不是壞事,我想父親許是看中了龔家的財勢和在並州的勢力。龔家原先是都轉運鹽使,因著舍得送錢,去年升了正二品的總督,管轄著並州與雲州十來處地方,頗有土皇帝的格調。現兒朝堂裏邊形勢不明朗,父親這個太傅做得也是極為難,我見皇上的意思,隱隱還有讓父親致仕之意,父親也是在為柳府著想,所以兒子也非常為難。”

聽著柳元久如此說,柳老夫人也長歎了一口氣:“你父親難做,我也知道。可我也不會讓媚丫頭去配這樣的人家,你叫若蘭別著急,我自然會想出辦法來的。今晚你父親回來我自然會和他好好商量著這事情。”

聽到母親做了保證,柳元久總算放下心來,從記事開始,父親就對母親言聽計從,所以他也不再擔憂,喜孜孜的跨出玉瑞堂,回青蓮院向杜若蘭報喜信去了。

柳老夫人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開始盤算著該怎麽樣把這個難題給化解了。柳老太爺那般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做事向來比較決斷,能下狠手,孫女兒在他眼裏都隻是棋子而已。昨日裏得了信兒柳明欣要進宮做三皇子側妃,便已經派人去尋一帖毒藥了,若是柳明欣做了對柳家不利的事情,那便將這帖毒藥送進宮去將她結果了。

現兒隻是結親,柳老太爺既然有了這個意向,多半是會讓自己同意龔家的親事了。可她怎麽也不願意將明媚嫁到並州去,這麽乖巧的孫女兒,自己可想著要留在京城邊上,經常喊著回府來瞧瞧呐。

正在想著,柳老太爺走了進來,手中捏了一封信:“夫人,你來瞧瞧這個。”

柳老夫人舉目一看,正是龔家的來信,她仔細瞧了瞧,抬頭望了望柳太傅:“老爺,你是準備要與龔家聯姻了?”

柳太傅摸了摸稀稀疏疏的胡須,瞧了柳老夫人一眼:“莫非夫人不同意?”

柳老夫人笑道:“也不是不同意,隻是覺得媚丫頭年紀有些小了,都還未及笄呢,怎麽就議親了?龔家這邊說準備著九月份成親的,怎麽也不合適。”

柳老太爺皺了皺眉頭:“龔家現兒算得上是土皇帝,這聘禮又給得足足的,二十萬兩銀子,明珠百斛,咱們也不該斷了這門好親事。”他抬眼望了望柳老夫人:“除了十丫頭,還有誰合適?”

柳老夫人聽著柳老太爺這話,怎麽著也是要準備跟龔府聯姻了,她思前想後,長歎了一聲:“豔丫頭……倒是個合適的。”

“豔丫頭?”柳老太爺沉吟一聲:“大房的嫡出小姐,配龔家,似乎可惜了。”

柳老夫人心中騰騰的升起一把火來,大房、大房、又是大房!大房有什麽了不起的,值得他一直掛在嘴邊?不就是占著個嫡長嗎?自己的老四也該算在嫡長,若從自己這個身份來看。柳老夫人眯了眯眼睛:“老爺,豔丫頭被喬世子拒婚,這事兒京城都傳遍了,這兩年恐怕尋不到合適人家了。”

柳老太爺聽了也是一怔,想了又想,點了點頭:“那就拿了豔丫頭去議親罷,隻不過人家想要議親的是媚丫頭,咱們可得好生與龔家解釋一番才是。”

“老爺,咱們太傅府大房的嫡出小姐,龔家難道還要嫌棄?”柳老夫人拿著柳老太爺的話堵著他的口,柳老太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爺你親筆寫封回信給龔家,他們還敢拂了你的臉麵?”

“那倒也是。”柳老太爺見著柳老夫人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模樣,趕緊討好的點了點頭:“那就豔丫頭罷。”

這事兒,就算定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等著孫女們請安過後,柳老夫人便讓曼青去喊了柳家四位夫人過來:“跟她們說,有件要緊事兒!”

昨晚想了一個晚上,恐怕柳大夫人會起疑心去打聽龔家那位公子的根底,若是知道龔公子是個這樣的人,隻怕她有些不願意,強壓著大房將女兒嫁了也不大好,總得讓她心甘情願才行。

柳老夫人躺在床上眯了半宿,才想出了個主意,心裏頭想著,隻怕得讓另外三位媳婦陪著自己演戲才行。

柳家四位夫人得了信兒匆匆趕到了玉瑞堂,一進去便見柳老夫人神采飛揚的坐在那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陽光從天窗上漏了下來,照在她臉上,一點點淡金色的影子。

“母親這般眉開眼笑,又有什麽喜事?”柳大夫人不禁有些疑惑,這些日子,柳老夫人真是動作頻頻,讓她幾乎都喘不過氣來。隻不過現兒看她這樣子,不像是要找自己碴子,應該是有什麽喜事,難道皇上要封柳家爵位了?

“喜事倒確實是喜事,但我得等老四媳婦來了才能說,這喜事咱們得好好討論下才成。”柳老夫人實在會賣關子,說得柳大夫人、柳二夫人和柳三夫人心裏癢癢的,又不讓她們知道,著實讓她們著急。

這邊兩人望眼欲穿,也不知道看了大門多少回,杜若蘭這才扶著崔西的手慢慢走進了玉瑞堂,柳老夫人笑著叫曼青幫杜若蘭看座,上茶。

“四弟妹,母親真是牽掛你,非得要讓你來了才肯說這事兒。”柳三夫人笑吟吟的看了杜若蘭一眼:“若是我有這般得母親疼愛便好了。”

“母親,你總算可以把喜事說給我們聽了罷?別一個人藏著掖著的,害得我們在旁邊心急!”柳大夫人也在旁邊幫著腔,催柳老夫人快說話。

杜若蘭心裏一愣:喜事?今日柳府有什麽喜事?一想到昨晚柳元久帶回的那條消息,她現在都還在心驚肉跳,卻聽到說有喜事,也關注起來。

柳老夫人看了看四個媳婦,特別朝杜若蘭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幽雲總督龔大人寫信給我們柳府,到我們府裏聘一位小姐回去做他嫡子的正妻,老爺叫我來問問你們的意見,看究竟選誰去和龔家結親。”

柳老夫人將這事兒說得極為巧妙,那位龔公子是嫡子不假,可已經有了平妻,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若是說正妻,那一絲兒錯處都捉不住,可不就是這樣?

柳大夫人聽了這話兒,激動得心裏砰砰直跳,柳明豔自從被喬景鉉拒婚以後便成了京城貴女圈裏的笑話,自己也暗地裏試探了好幾家門當戶對的人家,可竟然沒有一家人透出口風兒想來求娶柳明豔的,總不至於讓自己的豔兒嫁去那些小門小戶罷?今兒得了這個信,可真是大喜事!幽雲總督是正二品的官,家世相當,而且在雲州並州那一塊上頭,他就是名符其實的土皇帝,自己的豔兒嫁過去可是掉進了福窩裏,吃穿享受不盡啊!

回想到方才柳老夫人意味深長的看著杜若蘭,她就心裏憤憤不平,憑什麽好事情都想著四房?四房的柳明媚還兩個月才及笄,自己的豔兒去年便十五了,眨眼間就要挨到十六上頭去了!若再不將親事定下來,恐怕十七八歲還出不了閣,便成了老姑娘了!

想到此處,柳大夫人就笑著開口了:“老夫人,幽雲總督乃是正二品的官兒,他嫡子娶妻,總不至於要嫁柳府的庶女過去罷?”

柳老夫人心裏暗自高興,這大兒媳真上路,自己稍微引導一下,她就跟著自己走了,搶著先排除掉二房三房的可能性,剩下就隻有四房和她競爭了,但是自己也不能太快就鬆口,免得引起她的懷疑來——但是,懷疑又如何,自己說的一點都沒錯,幽雲總督是給嫡子求娶正妻,隻是自己沒有說那嫡子還有平妻和貴妾而已。

看著柳老夫人不說話,柳大夫人有些著急:“母親,若是我們選個庶女去和龔家結親,人家會如何看待我們柳府?”

柳老夫人沉吟著說:“那倒也是。那就從豔丫頭、媚丫頭和珠丫頭裏邊選一個罷。”想了一會子,又搖了搖頭:“珠丫頭是不成了,龔家說想要九月就迎親呢,已經將聘禮都隨信列好了,二十萬兩白銀,明珠百斛。”

柳家四位夫人相互看了看,不由得驚歎了一聲,二十萬兩白銀,明珠百斛!這龔家可真是有錢,甩出來的聘禮竟然有這麽多!柳大夫人心中十分歡喜,若是自家豔兒能嫁進龔家,也算是一樁大喜事了。

杜若蘭雖然心中有些不舒服,龔家出再多的銀子,她也不願意將明媚嫁進龔家。可她見著柳老夫人的臉色,聽著她說的這些話,心裏也多多少少就知道了柳老夫人打的什麽算盤。不禁暗暗讚歎了一聲老夫人好手段,幾句話就說得柳大夫人自己鑽了她的圈套,急急忙忙的自己雙手把柳明豔給送去給龔家做兒媳。

這柳府的小姐裏邊,無論是誰嫁去去江南她都不會關心,隻要不是她的媚兒便成,杜若蘭露出一絲微笑,既然柳老夫人在賣力唱戲,自己也該幫襯她唱上幾句,這出戲方能更精彩些。

“母親,我們家明媚是在雲州長大的,也習慣了雲州並州那邊的生活,”杜若蘭眼睛裏透出點向往:“我倒是覺得若是明媚……”這句話還未說完,柳大夫人就已經急急忙忙打斷了她的話:“四弟妹,你們家明媚雖說是雲州長大,可這結親,難道還指定了一定要在一處長大的不成?我們家豔兒三個嫡女裏邊年紀最大的,現兒明欣都要嫁了,她的親事還沒著落,已經被姐妹們笑話了。若是這次又選了明媚,那別人會如何看我的豔兒?難道明媚是柳府的孫女兒,我們家豔兒難道就不是柳府的孫女兒嗎?老夫人何必這般偏心!”

說到傷心處,柳大夫人竟然拿著帕子嗚嗚咽咽起來:“我知道我們家老爺不是老夫人親生的,必然沒有四房那麽親近,可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貼著心給老夫人捂了這麽久,老夫人也該疼惜下罷!再說這親疏遠近雖有,可事情也該按著道理來不是?”

柳老夫人一臉為難的看著杜若蘭道:“老四媳婦,我聽著老大媳婦這話也對,媚丫頭還小,等她及笄以後再慢慢幫她去訪合適的也不遲,你也該體諒下老大媳婦的這一片慈母之心罷?”

聽了這些話,柳大夫人似乎是大夏天吃了一碗冰糖楊梅般,舒暢得不行,聽到柳老夫人能說這麽講理的話,這些年裏可是頭一遭!柳大夫人一包眼淚的望著杜若蘭:“四弟妹,你們家明媚還小,你就體諒下我們家豔兒現在這處境,讓讓她姐姐罷!”

杜若蘭見柳大夫人說得真切,也為難的說:“罷了罷了,這嫡出小姐裏頭原本也是明豔侄女年紀最大,該輪著她的。母親,明年你可得幫著明媚好好物色著,媳婦記掛著荃兒,先回青蓮院照顧他了。”

柳老夫人點點頭道:“這個不用你說,到明年我自然省得,你趕緊回去罷!”

杜若蘭站起身來,扶著崔西的手,沒精打采的去了,柳大夫人看著她那垂頭喪氣的模樣,心裏充滿了一種勝利者的喜悅。

六月裏邊正在紫藤蘿盛開的時候,玉瑞堂院子邊緣爬滿了紫色的藤蘿,柔風吹拂,那甜甜的香味就直撲撲的鑽進了鼻孔,似乎有些甜得發膩,聞久了倒有些不甚舒服,就如現在柳老夫人看著柳大夫人笑得一臉甜蜜的,看久了也會覺得心裏犯膩。

柳大夫人終於了卻了壓在心頭的一樁大事,有說不出的痛快。豔兒自從被那喬景鉉拒婚,又被玲瓏郡主趕著宣揚出去以後,就很多天都悶悶不樂,素常她活潑好動,又喜和姐妹們鬥氣生事,可最近她性情大變,要麽在玉瑞堂請安以後就回了自己院子,連頭都不露出來一下,要麽就帶著丫鬟到外邊去逛一整日才回來。

看著柳明豔這模樣,柳大夫人心裏也著急,可心病還需心藥醫,得盡快給她早到婆家,方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卻沒想今兒喜從天降,難怪起床時就聽喜鵲在枝頭叫個不停,原來是應在這件事情上邊!

“老大媳婦,既然是這樣,那我也便不多說了,龔家那邊去封信,這一個月裏頭將三媒六禮全弄整齊了。”柳老夫人沉吟了一聲:“我隻怕龔家會派人來京城打聽……”

柳大夫人聽了連連點頭:“母親說的是,可不是這樣?”

龔家若是派人來京城打聽,得知了柳明豔被拒婚的事情,還不知道親事會不會有變化呐,不如快刀斬亂麻將這事情搞定再說。

“龔家也是著急了些。”柳老夫人微微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臉色,隻聽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兒:“長子前年戰死沙場,這次子到現在還沒……唉,也難怪龔家心急,直催著要九月裏頭便成親。”

“九月,這也委實急促了些。”柳大夫人想著很快便見不到柳明豔了,心中有幾分不自在:“母親,能不能讓龔家推遲些日子?”

“這個怎麽好去說?”柳老夫人抬頭瞥了柳大夫人一眼:“你若是舍不得,那我便想想,看是媚丫頭嫁過去,還是把慧丫頭以記名嫡女的身份嫁過去。”

柳大夫人一怔,心中肉痛,權衡再三,咬咬牙道:“母親,那便這樣罷,還勞母親操心了,媳婦代豔兒謝過。”

柳老夫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舍不得,可究竟有些事兒還是不能舍不得,女兒大了總要出閣的,更何況那龔家指不定過幾年便回京城了呢。”

“母親說得對,可不是這樣?”柳大夫人心中豁然開朗,正二品的總督,想要回京城,可不是一句話兒?有柳府幫腔,有龔家的財力,可真是易如反掌。想到此處,柳大夫人心中輕鬆,眉開眼笑的向柳老夫人告辭,扶著丫鬟的手去了明霞院。

明霞院裏靜悄悄的,院牆上滿滿垂下來的是一牆紫藤蘿,一整麵牆全是如瀑布般炫目的紫色,生命的氣息在花朵之間流動著,仿佛把明霞院的熱鬧全占滿了。屋子門口坐著一個小丫鬟,看見大夫人來了,趕緊起身行禮。

“小姐呢?”柳大夫人皺了皺眉頭,這種寧靜讓她感覺到不舒服,素常來柳明豔院子裏,她不是在訓斥丫鬟就是在哭鬧,今日進來覺得這般寧靜,竟感覺到有些不適應。

“小姐……”丫鬟支支吾吾的,半天沒有說出個名堂來,這讓柳大夫人有些感覺不妙,三步兩步跨進女兒的內室,卻是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四個貼身大丫鬟一個也沒見著。柳大夫人怒氣衝衝的在明霞院裏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整個棲霞院靜得嚇人。

“小姐到底去了哪裏?小姐不是說身子不舒服的?都鬧了大半夜不肯歇息,怎麽這會子倒沒見著人影兒了?”柳大夫人惡狠狠的看著那個小丫鬟道:“你若是不說實話,我定把你的皮給扒了!”

那小丫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說:“小姐這些天神神秘秘的,我是小丫鬟,也近不了身子,隻知道她派秋媽媽出去了好幾次,今日卻沒去玉瑞堂請安,聽著說是要去翰林院找五少爺,換了男裝出去了。”

聽到小丫鬟的話,柳大夫人麵色發白,身子搖晃了兩下,最終頹然的倒在椅子裏邊,手緊緊的捏住了桌子上那個茶壺的柄,恨不能加大力氣把它捏碎坐。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她猛然轉頭對著身邊月媽媽說:“暗地裏多派些人手去把小姐找回來,千萬記得要悄悄的,不能走漏了半點風聲!”

雲媽媽應著出去以後,柳大夫人心裏慌亂不已,豔兒去翰林院做什麽?找明卿有什麽事情?可她若是真有什麽事兒,平素有什麽事情難道不會在家裏說?一定要去翰林院?這肯定有鬼!柳大夫人越想越心虛,一顆心似乎已經懸在了空中,落不到實處,額頭上竟然有汗珠子一顆顆滲了出來。

昨日晚上她這般吵鬧,今日卻又溜了出去,這裏邊究竟有什麽古怪?柳大夫人扶著椅子站著,隻覺得一雙腿兒發軟,這些日子是太放縱了她一些,疏於管教,沒想到她竟然這般的無法無天起來。

若是……柳大夫人心中有些發虛,若是年輕不懂事,被人騙了……柳大夫人全身都濕透了,汗涔涔的一片,剛剛還在說她的親事呢,若是她糊塗不曉事,自己跑了出去尋樂子將自己的清白葬送了,那可怎麽辦?

“夫人,您去歇著罷,若是小姐找回來了,我再去主院那邊喊您。”小丫鬟看著柳大夫人那疲憊的模樣,怯生生的挪了過來,遞過一塊手帕子。

“好孩子,你叫什麽名字?”柳大夫人接了過來,在額頭上邊擦了擦,看著麵前這個小丫鬟,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瓜子臉兒,膚色粉嫩,看著倒也清秀喜人。

“回夫人話,奴婢叫小喜。”那小丫鬟看著柳大夫人,不知道她問自己名字做什麽。

“小喜?這倒是個好名字。”柳大夫人朝她招招手:“若是我把你點了去做小姐的陪嫁丫鬟,你可願意?”

小喜的眼睛滾動了兩下,心裏一絲竊喜,不是說陪嫁丫鬟的年紀一般都要比小姐大些嗎?因為很多陪嫁丫鬟是會被挑做通房,用來固寵的,所以都會選些年紀大,看上去不會比小姐美貌的,可現在這好事竟然落到自己頭上了?“回夫人話,小喜是柳府的奴婢,該做什麽事兒全憑夫人差遣。”

柳大夫人看著小喜,點了點頭,這個丫鬟倒是個機靈的,一點就透。豔兒這個樣子,不給她多帶點得力的助手去並州,恐怕還不好在那院子立足呢!她身邊的那四個貼身丫鬟,看來是一個都不能帶過去了,連主子胡鬧都不知道勸著些,要這些奴婢有何用處!

她閉了閉眼睛,靠在椅子上,她開始籌劃起柳明豔的親事來,該給她多少壓箱銀子,又該帶多少人過去。一邊籌劃著,一邊望著外邊的一堵花牆,一顆心也像被堵住了一般,沉沉的出不了氣。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院子外邊傳來雜遝的腳步聲,柳大夫人猛的睜開眼睛,就見一身男裝的柳明豔正臉色灰敗的站在自己麵前。

“你,這副模樣到底是去了哪裏!”柳大夫人看著柳明豔這副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家,竟然穿成這樣子出去,實在真是寒磣人!

柳明豔如一隻鬥敗的公雞般,垂了頭站在柳大夫人麵前,也不說話,就是那麽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

“你來給我說說,小姐今日到底是去做了什麽!”柳大夫人指了指柳明豔身邊的雲彩,叫她站出來回話。

“雲彩,你給我將嘴巴閉緊些!”柳明豔忽然怒喝了一聲,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雲彩不放:“你若敢多說半個字,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題外話------

前邊埋了一根線,今日才出來,柳明豔的親事,就落在那龔家二公子身上了這安排是不是不錯?

PS:一,歌爺求評價票,上新人PK榜

二,歌爺寫文是為了喜歡自己文字的菇涼們,也是能為自己掙生活費,這個國慶歌爺給父皇母後都買了衣裳,雖然不貴,但也是一片心意,父皇母後都很開心,全誇歌爺體貼父母呢!

所以歌爺感謝每一位支持歌爺的菇涼們!那些看了盜版再到歌爺文下留言挑刺的,歌爺一律不歡迎,會刪除留言!喜歡歌爺的文,一定要說自己看不起千字三分的小說,那你就安安靜靜的去看盜文,閉著嘴巴別來我這文下挑刺,歌爺會直接刪除留言——沒必要我辛辛苦苦寫文,還要挨小偷的罵!歌爺隻說這麽多,希望不要再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