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何以到現在都沒有攻下,花弄弦為何沒有裏應外合?”萬俟錦繡又繼續問道,“他是否是出了什麽事情?”
季無雙似是欲言又止,好一會兒之後才點了點頭說道:“花弄弦那邊的情況不大好,武林中的人,即便是他地位超然也不是容易控製的,倘若有一個人不服,那便會有很多人不服,許是蘇無謂造了很多的謠,所以花弄弦來信說,他有些難以掌控大局,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是穩住花閑山莊的人,不一定能夠跟百裏廣袖裏應外合了。”
萬俟錦繡擰眉,如她所料,花弄弦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什麽都不做的,他也是無可奈何的,蘇無謂比想象當中更加的可怕,更加的讓人無可奈何。
也不知道皇宮裏的皇帝跟的皇後如何了,倘若那兩人也被蘇無謂給牽製住了,那情況就更加的不好了。
季無雙寥寥幾句話,說明了情勢之後,轉身又去忙了起來,臨走的時候又不忘提醒萬俟錦繡一身,她的頭發濕了,該是進去營帳了。
可萬俟錦繡哪裏坐的住,一想到現在這亂七八糟的情況,萬俟錦繡就沒有心思一個人安逸的坐在帳篷當中,她站在門口看著那些在雨中的士兵,心裏終歸是於心不忍。
大家都是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這日子過的不好,也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她自然是覺得不好過了。
這天下已經亂的夠久的了,已經是到了最後一步了,現在最後一步卻是如此的艱難,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萬俟錦繡沒有想到蘇無謂可以如此的堅持,也沒有想到,他們想要拿下這個天下會是如此的艱難。
看著營地裏麵那些受傷的士兵,看著所有的人冒著雨進進出出,她感覺萬分淒涼。
進入了玉玲瓏所在的營帳中,裏麵到處都是傷員,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有些是認得萬俟錦繡的,有些是不認得萬俟錦繡的,有些是萬俟錦繡覺得眼熟的,也有些是生麵孔。
萬俟錦繡走進去之後,對一些士兵進行了關懷,說了幾句話,安慰了一下,這才問玉玲瓏跟唐萬三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唐萬三跟玉玲瓏忙的沒有時間說話,萬俟錦繡就徑自走到正在磨藥的林紹忠的身邊,幫著林紹忠磨藥。
不多時,蘇煙也過來幫忙了,蘭唐累的睡著了,蘇煙站在萬俟錦繡的身邊說這場仗真的很可怕,她的那個爹真的很可怕。
萬俟錦繡不置可否,打仗始終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生生死死的,就是這樣,至於蘇無謂呢,萬俟錦繡從來都不覺得他可怕,隻是覺得他過於陰險狡詐了一些,跟蘇無謂鬥,沒有一點真本事還真的是難以鬥得過他的。
直到深夜的時候,所有的傷員才都被包紮好了,玉玲瓏洗了一下手,將一個臉盆裏的水都給染成了紅色,擦了擦額頭的汗之後,玉玲瓏對剛進來看傷員情況的銀天說道,“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給我挑五個人,心思細膩的就行的。”
“我明天撥給你,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銀天看了一眼玉玲瓏說道。
“開玩笑,我現在怎麽能休息。”玉玲瓏說,“這麽人晚上還得看著,我若休息了,有什麽情況誰知道。你們幾個都去休息吧,這邊我看著。”
林紹忠想說自己可以留下來幫忙看著,但是銀天說道,“這邊都交給我吧,所有的人都去休息,錦繡,你也得趕緊去休息,你這身子骨,怎麽能夠熬到現在呢,蘇煙帶她回營帳去。”
正說著,花弄影從外麵走了進來,探頭看了看,見了萬俟錦繡這才走進來,手中拿著一件狐裘遞給萬俟錦繡道,“侯爺讓你換一身,身上的沾了了水,對你身子沒好處。”
“還回去,我用不著,謝謝他的關心,告訴他若是想要為我做點什麽,就在我死之前攻進富貴城。”萬俟錦繡冷冷道。
“夫人,你胡說什麽呢!什麽死不死的。”花弄影道,“你若是不穿上這身狐裘,你才會早死,你若是想等到富貴城被侯爺攻下,你就得照顧著好自己的身子。”
萬俟錦繡隻是將狐裘推回了花弄影的手中,沒有說話,轉身叫了一聲蘇煙,兩人回了帳篷去。
花弄影跟著萬俟錦繡走了幾步之後,也不追了,相處久了,萬俟錦繡什麽性子,花弄影再遲鈍也是得看出來了,知道自己追不追都一樣,索性就不追了。
將狐裘送回了百裏廣袖處,百裏廣袖的眉擰的很緊,聽完了花弄影說的萬俟錦繡說過的話,百裏廣袖歎了一聲氣,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站了起來,“歇下沒有?”
“剛回去歇息了。”花弄影道。
“你說她是不是一直會記恨我。”百裏廣袖喃喃的說道。
“不知。”花弄影看了幾眼百裏廣袖,隨後說道,“侯爺還是先不要想這些兒女私情了,先想法子弄到這個天下吧,夫人不是對你無情,我看是恨鐵不成鋼吧,她是那樣希望你能夠將這個天下給拿下,但是你始終都還是沒有將天下拿到手中。
遲疑了片刻之後,百裏廣袖微微的點了點頭。
花弄影轉身離開。
另一營帳中,萬俟錦繡剛在蘇煙的伺候下上了床,睜著眼睛看了幾眼蘇煙,欲言又止之後,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
“怎麽了?”蘇煙看著萬俟錦繡道,“是在想百裏廣袖的事情?”
“恩。”萬俟錦繡閉上了眼睛,麵前浮現的是百裏廣袖的那張臉。
“你是故意的吧。”蘇煙說,“我知道你已經不恨他了。”
“是故意的。”萬俟錦繡笑了笑說道,“不過有那麽明顯麽?”
“我知道。”蘇煙笑笑給萬俟錦繡掖了一下被角,也沒說自己是否讚成萬俟錦繡的做法,更沒有說什麽建議或者意見,隻是讓萬俟錦繡早些休息,自己隨後就出去了。
夜間,萬俟錦繡朦朦朧朧的睡著的時候,感覺床邊一直都坐這個一個人,起初以為是銀天,所以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即使是半睡半醒的,萬俟錦繡也沒有說話。
直到天快要亮的時候,萬俟錦繡已經醒來了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床邊的人還在,這時萬俟錦繡才意識到坐在自己床邊的並非是銀天,銀天讓其餘的人都休息了,自己一定是在傷員帳裏查看傷員,怎會有這許多時間來在自己身邊坐上一夜呢。
等到聞到熟悉的味道的時候,萬俟錦繡才知道,身邊的人必然是百裏廣袖。
他在她的床邊坐了一夜,天亮的時候,他俯身下來,那濃烈的隻屬於她的味道,她記憶猶新,萬俟錦繡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也懶得去睜開。
一片柔軟的唇吻上了她的唇,不重,隻是輕輕的觸碰了一下,然後好像是驚慌失措一般躲開了,生怕驚擾了她。
不是很軟,也不是很濕的唇瓣,有些幹澀,有些硬,還有些冰涼。
百裏廣袖站起來看了萬俟錦繡好幾眼,好似要將這個女人給刻在自己的心中一般,隨後轉身走了。
知道聽見拂簾而去的聲響,萬俟錦繡才睜開了眼睛,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苦苦的笑了一笑。
閉上眼睛之後,總覺得有些涼意,緊緊的裹了裹被子,歎了一口氣,人生大抵就是如此的,很多事情不能盡如人意。
有時候萬俟錦繡會想,為什麽自己曾經會是神仙,為什麽銀天的一縷情絲幻化出來的人跟銀天一點都不一樣,為什麽自己還要經曆這樣多的生生世世,可人生就是人生,有些問題即使他知道自己是神仙,自己也是不知道究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