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輪流守夜就這麽在洞口的大樹下麵休息了一個晚上。
萬俟錦繡又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麵天色很黑,她跟著一盞紅色的燈籠不斷的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出現在了奈何橋邊,忘川河裏不斷的漂浮著難聞的味道,而萬俟錦繡站在河邊,看著橋上。
跟以往的夢不同,萬俟錦繡沒有看見穿紅衣的銀天,沒有看見任何其他的鬼魅,夢境很真實,萬俟錦繡站在橋邊,很失落,很失落的看著奈何橋上,然後緩慢的走上了奈何橋。
等到走上橋,往水裏看去的時候,萬俟錦繡發現,她不是萬俟錦繡,她穿著唐紅夜貫穿的白色毛衣,藍色牛仔褲,不長的頭發被紮成了一束馬尾,水裏麵的倒影,自己看起來很年輕,那張臉有些模糊,卻是很稚嫩的樣子。
然後她恍惚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她是萬俟錦繡,還是唐紅夜?
那是一場夢嗎?難道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她死了,現在要去投胎嗎?
她不知道,她站在橋上,滿臉的失落,許久許久,久到仿佛時間都靜止了,她決定繼續往前走去看看。
然後她走了,當她走到前麵的時候,她看見了三生石。
是的,三生石,對,就是那麽不可理喻的,隻是一塊石頭,可她卻知道那就是三生石,她還知道三生石能夠顯示人的三生三世。
所以萬俟錦繡走了過去,站在了三生石的前麵,耳邊似乎有人在跟她說,你的三世情緣就在上麵,好好的看看吧!
然後萬俟錦繡在石頭上麵看見了自己的影像,那塊石頭如同時一直古老的電視機在放著黑白的畫麵,一下一下的,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切換的很快,她看見自己穿著古裝在天際飛翔,飛的很開心,她又看見自己穿著現代的裝束,頭頂帶著一隻LED照明燈在古墓裏穿梭,她還看見她自己穿著白色的衣服,靠在百裏廣袖的懷中。
影像很快,隻是一個個斷斷續續的畫麵,她看不清,她不清整個到底是怎麽樣的人生,怎麽樣的故事,她猜不透,自己是誰,是那個翱翔在天際如同仙女一樣的人,還是那個在古墓裏穿梭的唐紅夜,亦或者是靠在百裏廣袖懷中的萬俟錦繡?
她是誰?萬俟錦繡站在三生石邊不斷的問著自己,三生石仿佛是沒有信號的電視機,出現了一片片的雪花。
她呆呆的看著三生石,手輕輕的伸出去觸摸,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同樣的站在三生石邊,看著那上麵的飛快掠過的畫麵,如同馬路上奔馳的車子,快的讓人看不清,隻有輪廓閃過。
她是誰呢?萬俟錦繡看向四周,她想找個人問問,她突然覺得很茫然,她到底是誰呢?她是活著還是死了呢?她是在做夢麽?
她恍惚的覺得好像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可是如果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那麽她還在睡覺嗎?她什麽時候才能醒來?
還是她已經死了,隻不過是一個鬼魂在回憶著前世今生?
恍惚間,萬俟錦繡感覺腳下突然一空,然後整個人變成了一件重物,她開始無止境的往下墜落,在黑暗裏不斷的墜落,可是她卻是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好像那樣的黑暗能給自己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終於,萬俟錦繡的手猛的一抖,她醒了過來。
猛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正在溫柔的看著自己的銀天,他的手拂過自己淩亂的頭發,看見自己醒來也絲毫不覺得慌張,隻是淡淡的,溫柔的笑著,一如既往,好像千萬年來都是這樣的。
“做噩夢了?”夜色還有些深,火堆的火將銀天銀色的頭發也印成了一片火紅。
“算是吧。”萬俟錦繡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夢的有些古怪了,剛才的恍惚好像還遺留在自己的心裏,好像還在恍惚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眼前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自己隻不過是在做夢而已,銀天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花弄影如是,季無雙亦如是。
萬俟錦繡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如果真的是做夢的話,他的夢做的也真夠長的,隻不過也許她覺得長,或許其實隻不過是短暫的一個夢而已。
銀天仿佛看穿了萬俟錦繡所想的,微微笑著,卻沒有說話,銀天始終都是最懂萬俟錦繡的那個人。
恍惚了許久,萬俟錦繡抱著自己的膝蓋靠在了銀天的懷中,頭枕著銀天的肩膀,說:“銀天,你說如果我回去了,會是什麽樣的結果?會不會將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忘記了?”
萬俟錦繡想,如果真的忘記了的話,她是不是會很舍不得呢?她不知道,還沒有忘記前是舍不得的,等到真的忘記了,那時候就同樣是什麽也不知道的。
“也許會忘記,也許不會。”銀天輕輕的揉了揉萬俟錦繡的腦袋,親昵的將萬俟錦繡緊緊的攬住道,“不管你是否會忘記我,我始終都不會忘記你的。”
“你總是對我這樣好。”萬俟錦繡道,“黃毛對於唐紅夜的好,唐紅夜總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你對我的好,卻讓我越加的反思,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這可不大像你。”銀天笑著說道,“不要想那麽多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你不是說過隻要順其自然就好麽?”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吧,那種話不過是人在自欺欺人而已。”萬俟錦繡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不知道要怎麽做了,那還能怎樣,如果想要自己不煩惱,不痛苦,那就告訴自己一切隻要順其自然就好,人類總是善於欺騙自己的。”
銀天沒有說話隻是將萬俟錦繡擁的更加的緊了,隻有緊緊的靠著銀天的時候,萬俟錦繡才會覺得心裏會多很多的安寧。
有時候明明覺得自己不愛銀天,可是卻有舍不得離開他的懷抱,貪戀靠在他懷裏的那種溫暖。
她想或許久而久之,自己對銀天的依賴真的是大過於所有的一切了。
如果回到現代,她還會記得這個世界,那麽她最最想念的不是別人,一定會是銀天,其次或許會是百裏廣袖。
縱然知道自己會思念,可是她還迫切的想要離開,現在她恍惚了,迷茫了,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一場不會醒的夢,縱然夢是千萬般的美好,她還是想要讓她破碎,然後回到那個現代去。
固執,有時候就是這樣的,明知道會支離破碎,明知道自己會受傷,她還是不顧一切的要達成自己的目的。
沒有再繼續睡去,直到天亮,萬俟錦繡始終都隻是安靜的靠在銀天的懷中,而銀天隻是那樣緊緊的抱著她,卻什麽都沒有再說。
花弄影醒來的時候看見兩個人相依在一起,想要說什麽,卻始終都沒有說出口,莫名的覺得好像跟銀天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四夫人比跟侯爺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更合適。
季無雙說:“準備一下動身吧,早點將事情解決,才能早點回去幫助侯爺,天下不能少了侯爺,侯爺少不了我們的幫助。”
萬俟錦繡說:“好,早死早超生。”
花弄影說:“死什麽,你又不會死。”
萬俟錦繡笑道:“或許會死。或許會消失,如果我能消失的話,我希望,我不記得你們,你們也不會記得我!不過說這些還早了,進去再說吧,裏麵有什麽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