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的男人保養得宜,如果不知道他是那令人厭惡的國師蘇無謂的話,還真有一種道骨仙風的感覺,留著山羊須,穿著一件帶著八卦圖案的道袍。
萬俟錦繡仔細看蘇無謂的時候突然想到了山羊精,或許是因為蘇無謂的那一瞥胡子,怎麽看都像一隻山羊,然後萬俟錦繡忍不住笑了。
不過她始終都是笑的很斯文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性格多數的時候比較沉穩,所以就連笑的時候,也笑的給人一種淑女的感覺,雖然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淑女。
長的賊眉鼠眼的侍衛跑進去看了一眼所有牢房的門都洞開著,牢房裏空無一人,回報蘇無謂。
“既然把人都放了,你怎麽不走?”蘇無謂瞥了一眼牢房又轉過頭麵向萬俟錦繡。
“我走了,國師還不是一樣要請我回來。皇命不可違,我怕我走了,我的命也沒了。”萬俟錦繡說的若無其事,分明不是害怕皇命的樣子。
“倒是個聰明人。”蘇無謂說話的時候又看了一眼白容,道,“你呢,我猜你也不是留下來喊我爹的。”
“果然是神機妙算的國師啊,這都被你給猜到了。”白容抑揚頓挫的說道,“那你猜我留下來是幹嘛的呢?”
手捋著胡子,摸了兩下,神神叨叨的說道:“你想問我你娘是不是我害死的?”
白容眉毛一挑,抬頭直勾勾的看著蘇無謂,他倒是想聽聽,他怎麽回答的,白容道:“既然如此,是不是?”
“問完了,你會留在我的身邊麽?”蘇無謂看著白容道。
“那得看你怎麽回答了。”白容笑。
“如若我不回答呢?”蘇無謂道。
萬俟錦繡玩弄著手中桌上的茶碗,一邊翻來覆去,一邊說道:“問不問答案都在那裏,說不說事實不會變。大家心知肚明的,國師難不成還覺得自己不說,白容就不知道了?”
國師笑逐顏開,視線落在萬俟錦繡身上,眼裏含著一絲欣賞,道:“果真是天外來客,話都說的跟一般女子不一樣。看來我留著你倒是沒有錯的。”
“國師自然是想留著我了,想必國師說的得錦繡者,得天下,並非空穴來風吧?”萬俟錦繡眼睛微微一眯,笑吟吟的看著國師。
“老夫若是沒有一星半點兒的本事,老夫又怎會能走到這個位置?”蘇無謂拉開凳子坐下,看著萬俟錦繡道,“說實話,郡主嫁給百裏廣袖也不過是三王爺的意思,老夫當初沒有揪著你沒有放,算來也是你半個救命恩人。你是個聰明人,不用我講你也該明白的,如若你肯留在老夫的身邊,老夫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說真的,那百裏廣袖如今被削兵權,怕是鹹魚難翻身了,他帶你又不好,整日裏花天酒地的,你何不跟在老夫的身邊呢?”
“那也得看看國師大人的誠意吧?”萬俟錦繡看著國師道,“國師大人難道喜歡把自己的人關在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那錦繡我還真是受不起。”
“怎麽會,我本是讓人將郡主帶去別院的,早就給郡主準備好了住的地方了。誰知道那杜尚書蠢鈍如豬,居然把郡主給帶到了這個地方。”蘇無謂說著站了起來說道,“不如跟我去看看,再做決定也不遲?”
“那也好,我可不想把自己賣了送到豬圈裏。”萬俟錦繡隨之起身,看了一眼白容。
“你也去吧。”蘇無謂對白容的態度不是很好。
白容笑笑,也站了起來,倒是從容淡定的很,隻怕是從心底裏都沒有覺得國師是跟自己有什麽血親關係的,國師在他的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害死自己娘親的凶手,再過也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
國師府很大,比之百裏廣袖的侯爺府還要大,出了地牢之後,萬俟錦繡一邊走一邊觀察周邊的環境,開春了院子百花齊放,不時的傳來一陣陣的花香,不時的走過一個個庭院,看的出來,國師是個會享受的人,雖然如今沒有夫人,但是也養了一幫子國色天香的女人在庭院裏麵。
時不時的還能看見幾個青樓妓院裏的女子在府中追逐玩耍,看見蘇無謂了一個個像隻溫順的貓兒,叫的要多嗲有多嗲。
萬俟錦繡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心裏想著這個老不死的還真會生活,比百裏廣袖還來的厲害,百裏廣袖不過是五位夫人,但是蘇無謂這裏金屋藏嬌,是藏了幾十人了。從表麵上看,還真看不出國師是個風流成性的人,居然會養這麽多的女人。
不過萬俟錦繡始終都沒有表現的很吃驚,她的喜怒都很內斂,不動聲色的看著走著。
白容則是好像什麽都沒有看見一般,隻是臉上帶著一點點的笑意,意味不明的笑意,一邊走一邊說道:“國師的生活怕是比皇帝都過的好吧?”
“皇帝病重,我的生活自然比他好。”蘇無謂道。
“那皇帝怎的還沒死?該不會是國師在替他續命吧?”萬俟錦繡猛的停住了腳步,側過頭看蘇無謂。
“老夫可沒那個本事,續命談何容易。”蘇無謂道,“老皇帝不過是自己硬挨著,這幾日裏削了百裏廣袖的兵權,依我看來也不過還有兩三天的命。”
“兩三天?”萬俟錦繡看著蘇無謂道,“國師就是知道了這個,所以才想拉錦繡過來了?”
“郡主不是凡人,不論如何,老夫都是希望郡主在老夫這邊的。”蘇無謂道,“郡主自己心裏清楚,也別捉弄老夫了。”
萬俟錦繡笑笑,繼續往前。
白容跟在兩個人的後麵,不急不躁的緩步走著,也不問自己母親的事情,也不問自己想問的問題。
他知道萬俟錦繡說的沒有錯,心裏清楚的,問出來也不過是那樣,問了又能怎樣,他當然沒有那個本事為自己的娘親報仇,而他也不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他娘親雖然不是蘇無謂親手殺死的,但是也死蘇無謂間接害死的,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倒是有心也變的無心了。
還是他老姐說的對,沒必要跟蘇無謂當麵較真,若是想要報仇,跟在百裏廣袖身邊就是,百裏廣袖總有一天能夠拿下整個天下,到時候什麽仇不能報,還無需自己親自動手,違逆天倫。
萬俟錦繡一邊走一跟蘇無謂談論天下的情況,蘇無謂雖然故意引誘萬俟錦繡將百裏廣袖說的一文不值,但是她始終也沒有辦法掩藏自己對百裏廣袖的顧忌。
萬俟錦繡則是隻說了一句,天下的事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蘇無謂立刻佩服的投地。
萬俟錦繡雖不大了解天下的大局,但是在花閑山莊吃年夜飯的時候花弄弦跟唐萬三說過的話,她還是記得的,加之這幾個想要爭奪天下的人她都是得見過的,人人的性格清楚的不得了,自然能夠分析的有條有理,有理有據了。
說到底,真正最有希望能夠拿下天下的其實還是百裏廣袖。
國師如果想要竊取天下,那是名不正言不順,太子庸才,萬俟正臨也並非真心想要天下,計無語還不夠格,鄰國想要攻進來始終還是很久遠的事情。
唯獨百裏廣袖底子好,加上又是一個有兵權在手,韜晦養光很久的人,他若真的起兵了,天下到手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國師明白這個道理,這才來勾搭萬俟錦繡,如果百裏廣袖誌在必得,那麽萬俟錦繡其實就是一個關鍵。對於蘇無謂來說,萬俟錦繡始終是一個異星,也始終是天下在誰手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