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繡品
“以後,凡是要用到的材料,爺給你提供了,可釀出的東西每一樣也都要先緊著爺的。”秦籬落斬釘截鐵地宣布,看樣子對葉驚鴻提供的飲料和佳釀都很滿意。
“如果世子能提供相應的材料,草民倒是能為世子提供一定數量的果酒、醋飲和果汁,這樣吧,數量上就和定王一樣多,每一樣十壇,世子,你看如何?”葉驚鴻又是沉思一下才回答了。
秦籬落斜睨著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有執著,也很堅定,就知道這是她的底線了。
葉驚鴻給出的數量委實太少,可是秦籬落轉而一想,也就想開了。“既然你有自己的難處,本世子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就按照你說得數量來好了。”
哼,大不了私下裏,想喝酒的時候,學著定王那混蛋一樣,有事沒事往葉府多跑幾趟就是了。
眾人聽到秦籬落自稱不會強人所難,個個都暗自咬牙切齒,特別是在場很多的商戶,私下裏沒少吃他的虧。
想到各府裏的好東西,現在還在這個所謂不強人所難的流氓手裏,大家看著秦籬落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可秦籬落是誰?他可是京城裏赫赫有名的流氓,周圍人那點兒隱晦不明的眼神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麽,反正這些人都不敢明著找他的麻煩。
那點兒嫉妒什麽的,他也懶得去搭理。
“要是可以的話,我也想搭一下世子的人情。”陸秉之笑著附言,“如果方便的話,葉二公子能不能按照世子的標準,也給我們魯國公府按時提供一些美酒和這些醋飲什麽的?”
“爺為什麽要給你搭人情?”葉驚鴻還在想著要怎麽拒絕才不傷和氣,那邊秦籬落卻已經不高興起來了。“本世子的人情就那麽好搭的嗎?”
說完,他冷笑著看著陸秉之,滿眼都是譏諷之意。
無緣無故又被噴了,陸秉之的心情也不好,可無論如何他還不能和秦籬落翻臉。
誰叫秦籬落是太後的親孫子,而且還是那種十分得寵的親孫子了。
再說太子目前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作為太子妃的娘家,陸秉之不會做出得罪了全京城最有實力的平王的蠢事來。
“在下唐突了,給葉二公子帶去麻煩,請見諒。”能屈能伸是真丈夫,陸秉之城府相當深。
葉驚鴻微微一笑,也客氣回答,“陸公子客氣了,實在是因為葉某一年釀出的佳釀數量比較少,抱歉。”
“別管他。”秦籬落感覺到自己被冷落了,立刻又不高興起來。“你看看你自己,真的懶得可以。”
這樣的話,葉驚鴻自然不喜歡聽。
她端起杯子,裝作什麽也沒聽到的樣子,也不回答秦籬落的批判。
秦籬落覺得自己一個說話太無聊,氣的也鼓著嘴巴不再出聲了。
不過,今天的事情,葉驚鴻也不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比如說,她無形中得到了秦籬落這個流氓世子的庇護。
“欣姐姐,那個人真的是葉驚鴻嗎?”站在不遠處的柳思晴咬牙切齒地看著坐在亭子內的葉驚鴻問身邊的女子。
“雖然她身上穿的是男裝,可是她長的卻是和故去的夫人有八分相似,而且連名字都沒有換,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錯不了。”葉欣婉陰狠地回答。
“那個乞丐不是說,葉驚鴻和葉彥寧已經被他放了一把火燒死了嗎?而且那一次還出了那麽大的地動。葉驚鴻當初是傻子,葉彥寧雙腿腳又不能行走,他們又是怎麽逃脫的?”柳思晴惡狠狠地問。
“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他們不死,命還真夠硬的。”
“葉驚鴻到底傻不傻,我們都不知道。這麽多年來,她臉上一直都塗著厚厚的粉,就是我一年幾乎都看不到她一次真正的麵容。可她那雙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她是真傻。否則的話,當年她娘也不會那麽寵著她。”葉欣婉有些納悶,當年,為了杜絕葉雙衣將葉家祖傳的繡技傳給葉驚鴻,她可是下足了工夫,可以說葉驚鴻身邊伺候的人全是她安排好的。
那些人傳來消息,葉驚鴻是真的連針線都不會拿,就更別說會釀酒了。
這傻子怎麽在一場地動中活過來,好運全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呢?
“你說,這些年她是不是一直都在裝傻呢?”最後,看著亭子裏風淡雲清的葉驚鴻,柳思晴下了一個疑問。
裝傻?葉欣婉吃了一驚。要是那樣的話,葉驚鴻也太可怕了。
想想,一個孩子竟然從嬰孩時期就知道裝傻,足不足夠讓人感覺到驚悸呢?
“不會。她為什麽裝傻?作為葉家大小姐,過得是人上人生活,她沒有理由裝傻。就是退一步說,她要是在葉雙衣夫婦的慫恿下裝傻的話,也說不過去。否則的話,葉家現在當家人也不會換了。”葉欣婉冷笑著分析。
“對喲。”柳思晴恍然大悟地回答。“可是,這個賤人還活著,現在好像還和定王、平王府的世子有交情,會不會將來對我們不利?”
“等會兒看看葉驚鴻會拿出什麽樣的繡品再說吧。她就是和定王、平王府的世子有交情又能如何,掌握葉家繡技的人是我,又不是她。再說,當年殺了葉雙衣的人是當今的皇太妃下的令,和我們有什麽關係?”葉欣婉有些瞧不上柳思晴的膽小如鼠。
“葉姐姐教訓的是。”柳思晴微笑著回答。“葉家繡技傳人可是葉姐姐你了。”
“不過,這兒是京城,可不是我們江南。在江南,屬於我們自己的地盤,我們想捏死葉驚鴻和葉彥寧,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可京城裏隨處就能碰上大官,官家兩隻口,何況葉驚鴻現在身邊的確圍著一些達官貴人,加上她目前的風頭也勁,你千萬不要私自去惹她。”葉欣婉又叮囑她一句。
“我知道的。”柳思晴狠狠地又瞪了一眼亭子裏的葉驚鴻,然後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她的警告。
“各位,請移步到偏廳去,繡品展示馬上就要開始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出來大聲宣布。
“不好意思,世子,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了。”聽到管家的話,陸秉之微笑著站起來說。
“要走就走,誰攔著你呢?在這兒杵在,反而礙眼。”秦籬落吊兒郎當地白了他一眼。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嫌棄訓斥,陸秉之的心裏也窩了一肚子火氣。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有和秦籬落發生衝突。
“陸公子盡管忙,等會兒我們再過去。”倒是葉驚鴻客氣地站起來,算是恭送了他一下。
得了少許麵子的陸秉之,心情這才好一些。
他對著葉驚鴻微笑著點點頭,然後離開了。
“虛偽。”秦籬落氣呼呼地看著葉驚鴻評價一句。
“驚鴻隻是一個商賈,自然不能像世子一樣做什麽都能隨心所欲了。”葉驚鴻淡淡地回答。
“你是想說本世子以權壓人嗎?”秦籬落又白了她一眼。
“這話可是世子說的,草民哪裏敢?”葉驚鴻輕飄飄地又回了一句。
秦籬落被她噎得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高興。
這個人純粹就是找虐的節奏。
葉驚鴻對他惡劣的性子徹底無語了。
周圍的客人三三兩兩的開始往偏廳走去,葉驚鴻也不例外,作為一個資深的刺繡愛好者,她也很想看看平允國最頂級的繡品和刺繡技巧。
“世子不去嗎?”她人站起來,可秦籬落那個痞子還悠哉地坐在凳子上沒有起身了。
葉驚鴻本來想不理他的,可又怕他沒事找事,所以才禮貌地象征性地打了一聲招呼。
“既然你有興趣,又邀請了爺,爺就勉為其難過去看看。”秦籬落聽了卻似乎十分受用,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就饒有興趣地站起來了。
鬼才愛邀請他了,葉驚鴻在心裏撇撇嘴。
不過,她什麽也不說,隻是後退了一步,恭敬地將路給秦籬落讓出來了。
秦籬落興致勃勃走在了前麵,對於來說,葉驚鴻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了。
兩個人一路上也無話,直接到了偏廳。
到了偏廳以後,所有的下人全都要留在外麵,即使秦籬落身邊的侍衛也例外。
“二公子小心。”望舒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叮囑。
“嗯。”葉驚鴻點點頭。
“你家公子隻是去看個熱鬧,又不是去上戰場,你擔心個什麽勁。你當爺是擺設嗎?”一旁的秦籬落看到這一幕卻不高興了。
一個下人在主子麵子還唧唧歪歪的,簡直就是欠揍。
葉驚鴻生怕望舒惹怒了他,轉過身難得也笑著附和了他的話,“世子爺已經說過負責我的安全,你還擔心什麽?”
望舒紅著臉答應一聲。
“我身邊的人跟著我吃了不少苦,就像家裏的親人一樣,所以才囉嗦了一些。請世子爺見諒。”葉驚鴻還難得地向秦籬落解釋了一通。
這番殷勤的舉動讓見慣了她冷臉的秦籬落倒是有了受寵若驚的感覺,“作為下人為主子分憂是分內的事情,你也別慣著他們了。”
心情好了一些的秦籬落給了她一些建議。
葉驚鴻但笑不語。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好了一些。
蕭錦瑟看到他們兩個說笑著進來,心裏壓抑的怒火又開始往上竄了起來。
“世子,聽說今天會見到江南葉家的絕技繡品,你是不是也是衝著葉家刺繡而來呢?”蕭錦瑟壓著怒火微笑著走到秦籬落身邊,狠狠地將葉驚鴻撞到了一邊去。
葉驚鴻被她撞得身體打了兩個晃才站穩了,胳膊肘還隱隱有點兒痛。
其實她早在看到蕭錦瑟過來的時候,就想到對方不會是善茬,心裏對蕭錦瑟也是提防的。就在蕭錦瑟撞她的一瞬間,她也偷偷往後移了一步。
可就是這樣,她還是中槍了。
受傷的葉驚鴻還什麽都不能說,她隻能在心裏暗自埋怨幾句。
秦籬落這個人對她來說,果然就是一個災星。
站穩了身體,她再也不看秦籬落和蕭錦瑟一眼,而是不動聲色找到一個不惹眼的座位坐下,開始偷偷打量周圍落座不住交談的客人。
今天來的客人果然很多,以年輕人居多,而各府的夫人看樣子都是陪著自己兒女過來的,她們坐在對麵的席位上談笑風生,似乎並沒有將宴會當作一回事。
看到她們臉上精明的模樣,葉驚鴻暗自想,一個個都是老狐狸,這會兒卻是裝的十分大方溫雅起來了。
她自從到了京城以後,和這兒有交情的人沒幾個,而恰恰不巧的是,她認識的幾個人全都不在這兒,所以,她才得償所願地自顧自坐下了。
“你怎麽坐到這兒來呢?”正在悄悄看人之際,她身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即使不用抬頭,葉驚鴻也知道秦籬落這個狗皮膏藥又黏上她了。
“世子。”她微微頷首,接著就詫異地看到秦籬落不顧身份坐到了她的身邊。
葉驚鴻下意識地抬頭去找蕭錦瑟,果不其然,一抬眼就和滿眼噴火的蕭錦瑟對上了。
“這兒的位置好像並不適合世子。”她茫然地看看四周,這邊好像都是商賈家中的女眷的公子小姐,而對麵席位坐的才是貴族之人。
這規矩還是剛才她偷偷聽來的了。
“爺願意坐在哪裏就坐在哪裏,要那麽多規矩幹什麽?要是誰看不順眼的話,就來找爺說。”秦籬落滿不在乎地冷笑著說。
一句話成功地封住了準備勸說他離開這邊位置的蕭錦瑟。
“世子說得對,我們愛坐哪裏就坐哪裏,要你管?”勸說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附和,蕭錦瑟不僅討好了秦籬落,還順帶著削了一頓葉驚鴻。
隻要有秦籬落和蕭錦瑟的地方,必定會十分惹人注目,這不,蕭錦瑟的聲音一高,就成功地吸引了偏廳內所有客人的目光。
就連主人魯國公夫人和陸秉之的目光都不由得投過來。
“什麽時候,本世子的事情需要你來決定呢?”秦籬落目光冷了下來,“這兒是爺的地盤,誰又讓你坐下呢?”
蕭錦瑟不敢相信自己心上人竟然說出這樣無情的話,她泫然欲泣地看過去。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看到秦籬落溫柔或者憐惜的目光,而是冰冷、犀利、暴怒的眼神在等著自己了。
“你似乎忘記爺說過的話了,她今後是爺護著的人,你聽不懂嗎?”
難堪、委屈、難過,什麽樣的情緒此刻都湧上了蕭錦瑟的心上,淚水在眼眶中打了幾個轉,卻在接收到秦籬落鶩厲的眼神以後,忍著再忍著才沒有落下來。
“籬落,欺負女孩子可不算男子漢的表現。”忽然,門口響起一道爽朗的笑聲。
葉驚鴻的目光就轉向了門口。
一個穿著紫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正帶著兩個人進來,他徑直走到了秦籬落麵前,麵上還掛著寵溺的笑容。那眼神分明就是看一個不懂事孩子一般,一邊批判著他在胡鬧,一邊卻在縱容他任性的舉動。
“小女見過太子殿下。”蕭錦瑟看到來人,立刻行了一個禮。“五王爺、七王爺。”
她都點出對方的身份了,葉驚鴻當然不能大刺刺地繼續坐下來。
“太子殿下千歲。”沒等她反應過來,地上已經跪倒了一大片的人。當然她的動作也加快了很多,夾在一群人中,倒也不顯的突出。
“都起來吧。”太子溫和地笑著抬手。
眾人再三謝恩過後,又紛紛地站起來了。
葉驚鴻很想摸摸自己發疼的膝蓋,剛才因為時間太倉促一些,她跪得猛了一些,所以膝蓋就有些吃虧了。
“太子殿下。”秦籬落坐在位置上拱拱手,一點兒沒有尊敬的誠意。“還有老五,老七你們也坐。”
老五老七?葉驚鴻聽了秦籬落對兩位王爺的稱呼,心裏樂的成了一團。
秦籬落還真算得上是皇家的一個奇葩。
“你怎麽坐到這兒呢?”五王爺嫌棄地問,口氣卻很親密。
“坐在這兒不行嗎?又沒有寫名字。”秦籬落淡淡地回答,“爺說到做到,看到沒有?”
說著,他那個白皙修長的手指指著葉驚鴻。
太子和兩位王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葉驚鴻身上,特別是五王爺的目光,像裝了透視鏡似的,用疑惑、好奇、嫌棄的眼神愣是看了她好一會兒。
莫名其妙!又被人注視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葉驚鴻氣的在心裏將秦籬落狠狠地罵了一百遍也不解恨。
“你也別在心裏罵爺。爺是為了你好,既然你成了爺的專用釀酒師,而且爺也說過要護著你,那就得說到做到。這會兒趁著咱們平允國最有身份的幾個主在,爺給他們知會一聲,也省的以後爺不在京城的時候,萬一有那不長眼的欺負了你,也好讓他們幾個幫著爺護著一下你。”可能是剛才喝了酒的緣故,秦籬落囉裏囉嗦地說了一大堆。
太子殿下終於聽明白了,感情秦籬落這小子是將他們當侍衛使喚了。
“她會釀酒?”五王爺斜睨著眼睛看著葉驚鴻。
“草民略知一二。”人家都問上門了,要是再裝癡賣傻好像也說不過去。
葉驚鴻很恭敬地站起來拱手回答了五王爺的話。
“無趣。”秦籬落對她的表現冷哼一聲。“我告訴你們,知道她的酒釀的好也沒有用,要是你們想打她的主意,那也得先問問爺的意思。”
“別張口閉口就是爺什麽的,哪有像你這樣的,在太子哥哥麵前都敢胡說八道的。要是王叔知道了,肯定又要削你一頓。”七王爺忍不住用帶著用訓斥的口吻說了他一通。
“爺就喜歡這樣說話怎麽呢?你又不是爺的老子,你怎麽就知道爺會挨訓,你是不是巴不得爺天天挨訓。”秦籬落的脾氣也上來了,漂亮的臉蛋變得猙獰起來,大有要和七王爺幹一架的架勢。
“你……”麵對胡攪蠻纏的秦籬落,七王爺氣的臉都變紅了,卻無法真的向他下手去。
“好了,老七。你也知道他的性子向來自由慣得了。就是拘著他也沒有用,你就少說幾句好了。”眼看著兩個人就要對上,太子站出來當了和事老。
秦籬落根本就不領太子的人情,坐在那兒,晃著腦袋哼著小曲,明顯就沒有將七王爺他們幾個放在眼裏。
“太子,他……”七王爺不滿地白了得瑟的秦籬落一眼。
“好了,籬落。放心,就是衝著她是你護著的人,要是遇上事情,本宮一定也幫著你護著她,你這下滿意呢?”太子哄著秦籬落。
“這還算是人話。”秦籬落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好看了許多。
七王爺聽他說得不著調,氣的又想過去和他理論,卻被老五偷偷拽了後衣擺阻止了。
“太子殿下請。”陸秉之看到太子和秦籬落之間的事情解決得差不多,這才過來招呼太子。
“好,籬落,你不願意過去,本宮可是要先過去了。”太子微笑著和秦籬落打了招呼。
秦籬落擺擺手,連抬眼看他一眼都沒有。
“你們聽聽,他竟然說太子好歹說了一句人話,他的話才不是人話了。五哥,你偏還要拉著我。”老七到了上座,氣的嘀嘀咕咕地抱怨。
“他就是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叔和王妃慣著他厲害,加上宮裏還有太後護著,你就是和他理論了,又能怎麽樣?”五王爺恨鐵不成鋼地訓斥他,“與其和這樣的混人理論,你還不如省省心,也省的少生氣。”
“跟著你五哥學學。”太子也微笑著叮囑他一句。
七王爺這才不情願地答應了一聲。
幾個人徑直走到上位一個女子麵前行了禮,然後才到上首坐下了。
能讓太子殿下行禮的人,身份上肯定不會低。葉驚鴻暗自猜想著那一臉笑容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看看爺為了你,可是連太子都得罪了,對了,還有他身邊的兩個偽君子。”這邊,等太子走了,秦籬落也嘀嘀咕咕靠近了她說。
要不是場合不對,葉驚鴻聽了他的話一定會大笑起來。
都說物以類聚,王爺是小人,那和兩個王爺在一起的太子不也算是小人了嗎?
不過,暗笑歸暗笑,葉驚鴻笑完了以後,她暗暗偷看上座談笑生風的太子,臉上的表情也若有所思起來。
坐在不遠處的蕭錦瑟,這會兒臉上也褪去了尷尬,若無其事地往這邊挪,估計她還是想和秦籬落說上話。
這樣癡情的女子真夠傻的,葉驚鴻暗自給蕭錦瑟腦門上貼了一個帖子,那就是傻瓜。
蕭錦瑟今天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以後,到底是學乖了一些。看樣子、聽話音,秦籬落對姓葉的混蛋不是喜歡人,而是愛上了她釀的酒。
男人嘛,愛酒是本分,蕭錦瑟自我安慰後,也就懶得再看葉驚鴻一眼了。
不過她不找葉驚鴻的麻煩,馬上也就得到了好處,最起碼,這會兒,秦籬落那個流氓又開始用正眼看著她了。
葉驚鴻冷樣相看,樂得自己一個落個自在。
柳思晴和葉欣婉坐在暗處,自然也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柳思晴嫉妒又氣憤地看著一臉無所謂的葉驚鴻,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麽要如此偏愛她。傻子遇上地動不僅不傻,而且還有釀酒技術傍身,現在竟然還入了貴人的眼。
真是不公平!
葉欣婉的眼神也很鶩厲,葉驚鴻想靠著釀酒技術鹹魚翻身,做夢吧!
既然當初她們趙家能打擊一鍋端了葉家,那麽現在她葉欣婉也能同樣讓他們葉家翻不了身。
隻要這一次繡品會再出佳績,趙家和葉家二房再一次拿到繡品狀元,那宮裏的柳家姐姐在皇上麵前說話也會更有分量了,到時候,隻要柳婕妤再向皇上吹吹枕頭風,就不怕辦不了葉驚鴻兄妹兩個人的事情。
想到這兒,她精致的小臉上頓時布滿了狠厲的陰雲。
“本宮隻是過來看看熱鬧,你們不用顧著本宮。”太子在台上被魯國公府的人圍著噓寒問暖,頗有些眾星捧月的架勢。
等過足了被人奉承的癮,太子才開口吩咐陸秉之,趕緊宣布繡品會的開始。
“是。”陸秉之微笑著答應一聲。
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做事卻十分沉穩,人一站出來,立刻就壓住了下麵的吵雜。“各位,多謝今天過來捧場,皇恩浩蕩,承蒙皇上……。”
滔滔不絕的話全是對皇上的拍馬屁,葉驚鴻不禁偷笑起來了。
原來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對領導的馬屁都是要拍的。
“下麵,請各家亮出珍藏的繡品出來,各位桌子上左手有一朵紅花,等會兒要是看重哪一家的繡品,可以將手裏的紅花遞上去。”最末,陸秉之宣布了繡品會正式開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場子中間出現了一排排的年輕的女子,她們穿著統一的服裝,手裏無一例外端著一個盤子,裏麵放的不是別的,就是各色的繡品。
看到那麽多女子手裏的繡品,葉驚鴻的身體不由得也坐直了。
“你看到美女的眼睛也能直呢?看不出來呀,歲數不大,歪心眼倒是不少。”秦籬落痞痞地說,眼睛像雷達似的掃射了全場的女子,“說說看,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爺給弄到手。就是看上了陸家崽子的侍妾,爺也能給你弄到手。”
說著,這家夥眼神中帶著得瑟,一副等著葉驚鴻誇讚的模樣。
“就像世子說得一樣,我現在年紀還小,對女人沒興趣,更別提陸家公子的侍妾了。我看都沒看過,就更沒有興趣了。草民倒是多謝世子的抬愛了。”葉驚鴻恨不得用眼神將他挖一刀。
流氓果然說不出人話來。
“爺喜歡那個屁股大、胸部大的。”秦籬落毫不含糊地指著場中一個女子說。
糟糕!葉驚鴻暗想。
果不其然,隨著他的評價落下,場子上捧著繡品的女子就倒了大黴了,因為秦籬落的第一號粉絲蕭錦瑟正殺人般的目光殺氣騰騰的目光死命地瞪著那丫頭了。
好在此刻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了丫頭們手中的繡品上,所以對於蕭錦瑟的失態,倒也沒有人注意了。
“抖開。”管家模樣的人吆喝著。
於是,所有的丫頭身邊又站了一個穿著另一色的丫頭出來,捧著托盤的丫頭將盤子放在麵前的地上,然後和身邊的丫頭合作,將手裏的繡品展開了。
“第一幅國色天香,是我們魯國公府紅纓姑娘的繡品。”管家看到自家府上的作品,頓時老臉上笑成了一朵花似的。
“美。”
“在運色上,更是獨具特色呀。”
……眾人開始讚不絕口。
“這一幅是皇家貢品,江南第一繡家葉家的代表作,月上柳梢。”輪到第二家的介紹,管家的激情不變,倒是充分體現了大家的風範,並沒有因為不是自家產品就敷衍了事了。
“葉家的針法,果然難得一見呀。”
“與魯國公府的繡品相比,各有特色。”
……
又是一陣評判聲,所有的人都眼神都落在了繡品上。
葉欣婉和柳思晴坐在人群裏,斜睨著偷瞄葉驚鴻。
可惜即使聽到葉家的稱號,葉驚鴻臉上的表情都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來,好似周圍的一切都和她無關一樣。
難道她真的一點兒不在乎嗎?葉欣婉詫異地想。
看到葉驚鴻如無其事的樣子,柳思晴的牙都要咬碎了,葉驚鴻怎麽能那麽鎮定呢?
對比葉驚鴻的鎮定,讓她感覺到自己就是一個跳梁小醜。
葉驚鴻不是沒反應,而是有點兒失望。華夏的刺繡發展於古代,流行於宋明清,她在現代研究多年的繡品和古代飾品,對古代的繡品很憧憬,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傳說中的葉家針法竟然隻是蘇繡最前期的簡單針法,甚至還沒有形成真正蘇繡的風格了。
最起碼,蘇繡的活潑、圖案秀麗和色彩雅潔上都存在很大的缺陷。希望變成了失望的葉驚鴻,當然臉上不會露出什麽表情來了。
接下來的繡品展示,葉驚鴻欣賞了一番,倒也沒有發現特別之處。
總的來說,古代絲線的著色,圖案的構思和針法的補給上,還是與後期經過千年修補的四大刺繡不能相比的。
“是不是很無趣?”秦籬落看著場子裏的美人笑著問,“看來看去,怎麽也比不上美人呀。”
說完,他對著場子裏那個捧著繡品的大胸丫頭丟了一個媚眼過去。
正巧丫頭的眼神正和他對上,她立刻就羞紅了臉。
“狐狸精,賤人、不要臉。”看著心上人和一個奴婢眉來眼去,蕭錦瑟又氣有怒,更多的還有委屈和嫉妒。此刻,礙眼的葉驚鴻倒不是她關注的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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