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用過之後不久,天色漸暗,蘋果攙扶著郎月,正想回到西廂房裏躺下,突然山竹從外麵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
“殷姨娘,三小姐,老夫人、夫人和郎珠小姐來了。”
“哦!”郎月眉眼淡淡地應了一聲,這個結果完全沒有出乎她的意料,因為自己不肯過去,她們過來也就不足為奇了,便讓蘋果攙扶著自己重新坐了下來。
“殷姨娘,月兒!”不待殷素兒迎出去,佘老夫人便主動叫了一聲。
“見過母親和夫人!”殷素兒看到郎月端坐不動,原本也不想搭理她們的,但是心裏想著自己母女兩人中有一個人這樣唱黑臉便行了,於是起身朝佘老夫人和簡繁星福了福。
佘老夫人一屁股坐在了大廳正中央的那張太師椅上,拉著簡繁星和殷素兒的手示意她們圍繞著自己一邊一個坐了下來,芒果不待吩咐,便給每人端上了一杯滾燙的熱茶。
“母親和夫人這個時候到玉蘭軒來,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麽?”殷素兒看了看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的天色,於是開口相詢。
“哦,是這樣的。”佘老夫人頓了頓,便立刻開門見山,“母親已經年邁,行將就木,不想在自己走了之後,這個家還像以前一樣,總是陷入無窮無盡的爭鬥之中。”
“小丫頭,看來這個老家夥是為了整個護國大將軍府裏的和諧而來的。”樂天嘴巴向上一彎,譏諷道。
簡繁星全神貫注地聽著佘老夫人的說話,臉上流露出來的完全是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
“星兒,素兒……”佘老夫人左右環顧了兩人一眼,便拽著簡繁星走到了殷素兒麵前,把兩人的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然後才緩緩說道,“你們都是母親的好兒媳婦,以前所有的恩怨就讓它隨風而去吧,以後一家人好好過,家和萬事興,不要再為任何事情再起爭執了,好麽?”
“星兒同意母親的話,隻是不知道三妹……”簡繁星看著殷素兒頓住了,她現在表現出來的這副乖巧樣子,簡直令人不再敢相信是昔日那個溫文賢淑的她。
“母親所言甚是!”殷素兒把自己的雙手從簡繁星手裏抽回,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眉眼淡淡的,言語也淡淡的。
“老虔婆,這個時候再說這一番話,未免也太遲了點吧?”郎月眉毛向上一挑,雙眸發冷,不由得暗中冷笑了一聲。
“這就對了,你們這種態度,令母親十分的安慰!”佘老夫人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已經漆黑一片的天空,說道,“天色現在已經不早了,你們都各自回去,早點歇了吧?”
“是,母親!”簡繁星和殷素兒兩人齊齊應了一聲,也站了起來。
翡翠提著燈籠,娉婷攙扶著佘老夫人,簡繁星和郎珠帶著丁香、梅香跟在三人的後麵,眾人抬腳邁出了大廳,剛剛走到了院落裏,離玉蘭軒的大門還有幾步路,佘老夫人突然一下子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啊……老夫人,老夫人!”翡翠嚇得連手中的燈籠也扔到了地上,和娉婷一起蹲了下來,兩人掐人中的掐人中,按胸口的按胸口,但是佘老夫人卻沒有醒過來。
“母親,母親?”簡繁星頓時驚慌失措,也馬上蹲下身來,趕緊伸手探了探佘老夫人的鼻孔,驚得一下子便坐倒在了地上,一邊哭喊一邊大聲吩咐道,“老太太,你怎麽就這麽一聲不吭走了呢?梅香,你現在趕緊到錦榮苑裏,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知大將軍吧。”
“祖母,你怎麽就這麽狠心,扔下珠兒一個人就走了呢?”郎珠一下子撲到了佘老夫人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小丫頭,不是吧?這麽巧的事情都會發生,你相信嗎?”樂天看著這狗血的一幕,不由得出言譏諷道。
連天天都來報到的雲蒙哥也跑了過來,好奇地看著眼前發生的戲劇性的一幕。
“剛才她說的行將就木,原來就是現在這個情況了!”郎月心裏想道,便冷冷地瞟了外麵亂成一堆的眾人,依然半躺半坐在剛才那張軟榻上,幹脆吩咐蘋果拿了旁邊的一本書過來給自己看。
“三小姐,果真是涼血涼性的!”不知內情的芒果和山竹心裏不禁這樣想道。
“小丫頭,老家夥她是故意跑來這裏死掉的,對不對?”樂天雙手抱頭,大聲感歎道,“本來這玉蘭軒陰氣就夠重的了,想不到現在竟然又多了一隻鬼。”
“母親,母親,你這麽就這樣去了哇?”郎非凡聞訊飛奔而來,一下子便跪倒在了佘老夫人的麵前,雙手用力搖晃著她一動也不動的身體,頓時痛哭流涕起來,“嗚嗚……孩兒不孝,孩兒來遲了。”
“大將軍,母親死不瞑目!”簡繁星看著佘老夫人睜得圓圓不肯閉上的雙眼,大聲說道,“為妻覺得母親死得十分得蹊蹺。”
“來人,把這裏全都封鎖起來,一個人也不要放出去!”佘老夫人身體一向好好的,這幾年靜修安養,更是清朗健壯得不得了,說什麽郎非凡也不會相信她就這樣輕易地走了,此時簡繁星一句話提醒了他,所以他馬上大聲吩咐道。
頓時,十幾個彪悍抄著家夥的侍衛把玉蘭軒圍了個水泄不通。
“小叫花子拖油瓶,看你這回還不得死?”簡繁星和郎珠互相快速地對視了一下,心裏暗暗得意了起來。
“娉婷,你過來,把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說一遍!”郎非凡向佘老夫人的貼身婢女娉婷沉聲招呼道。
“是,大將軍,是這樣的……”娉婷仔仔細細地把事情說了個明明白白。
“趙福,馬上去請陳太醫過來!”郎非凡當機立斷。
“順子,馬上把老太太的死訊告知佘太後去!”簡繁星也轉身吩咐道。
“小丫頭,看來這筆賬又要賴到你的身上了。”樂天拍了拍郎月的頭,“哎……哎哎……你多保重吧!”
“說不定哦!”郎月聳了聳肩,繼續看書,竟然很快便看進去了。
“小丫頭,你真是厲害,竟然能夠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樂天不禁為郎月喝彩。
大約兩炷香的時間,陳太醫走了進來,朝郎非凡拱了拱手,便蹲在佘老夫人的麵前細細地檢查了起來。
良久,陳太醫這才站了起來,走向郎非凡,說道:“郎大將軍,請恕在下無能。”
“陳太醫客氣了。”郎非凡點了點頭,表示並不怪他。
不一會兒,又進來了幾個白龍城赫赫有名的大夫,他們輪流著給佘老夫人做了檢查,但是結果卻無一例外是查不出來。
幾個大夫聚在一起仔細探討了之後,一個姓鄭的大夫走了過來,看著郎非凡囁嚅著說:“大將軍,在下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鄭大夫但說無妨。”郎非凡強忍住悲痛,說道。
“佘老夫人好像是中了西南邊陲盛行的巫術!”
“巫術?”郎非凡語氣一頓,一眼便看到了在一旁看熱鬧的雲蒙哥,朝眾侍衛沉聲道,“把他扣押下來!”
“看誰敢動我?”雲蒙哥像是早有準備,聞言立刻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褐色的小瓶子,一條金黃色的小蛇正在裏麵歡天喜地地吐著蛇信子。
眾人一個發愣,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