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天色昏暗,狂風亂舞,飛沙走石,眼看一場暴風雨馬上要來臨了。
官道上,嘀嘀嘀••••••吱呀吱呀••••••馬蹄混合著馬車軲轆的聲音自遠而近焦急異常地顛簸而來。
突然,黃馬一雙前蹄高高揚起,伴隨著一聲驚鳴,馬車嘎然而停。
趕車的老六抬頭一看,不知何時,一匹白馬和一匹黑馬並排杵在馬車的麵前,完全攔住了去路。
白馬上麵坐著的是一個身材妙曼高鼻子大眼睛年齡十五六歲的紅衣少女,臉上盡顯得意洋洋的神色。
黑馬上則坐著一個身材挺拔樣貌俊朗穿著錦衣華服有著貴族氣質的年輕男子,兩隻深邃的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此刻正盯著馬車一言不發。
“麻煩,借過!”老六見來者不善,所以不得不鼓起勇氣硬著頭皮說道。
然而,黑白兩匹馬依然一動不動,靜靜地站在那裏,兩人兩馬宛若兩尊佛像,無形中慢慢匯成了一股殺氣。
“六叔,怎麽啦?”原本圍得嚴嚴實實的馬車上,一隻白皙細嫩的小手掀開了簾子,婢女蘋果那張秀美好看紅彤彤的小圓臉龐立馬露了出來,她探出了半個身子,星目流動,朝來人迅速地睃了一遍,旋即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驚慌失措的聲音還是不經意地從指縫裏漏了出去,“小姐,那個什麽的,王爺和五小姐追來啦!”
老六搖了搖頭,雙眼一眨也不敢眨,在男子那陰鷙目光的逼視下,頓時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感覺到自己心髒都快要蹦出來了。
“好人不攔路,好狗不擋道!”和蘋果並排坐在車裏的郎月聞言一愣,五官俊美棱角分明非常有氣質的小臉瞬間由紅轉白,特別是一雙燦若星辰的丹鳳眼痛苦得快要流出眼淚來了,一下子掀開了簾子。頓時,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放射著一種攝人心魂的美。此刻,她臉上雖然見到自己的夫君段純天和嫡妹郎珠結伴追來而氣得無比蒼白,但還是一如從前的灼灼生輝。
“王妃!”坐在黑馬上的段純天一眼憋見大著肚子的郎月,不自覺地假咳了幾聲,但那一絲絲柔情轉瞬即逝。
“你這個妖孽!”坐在白馬上的郎家五小姐郎珠也不由得全身一震,差點給郎月身上與生俱來的那種高貴氣質壓住了,好在手上穩穩抓住了韁繩,否則非得掉下馬來不可。
眼前這個大肚子的女人,自從第一次在郎家出現,郎月便因為她的美給很多女人當然也包括郎珠無形中產生了巨大威脅而成了很多女人的假想敵,以致讓一向自信滿滿的郎珠覺得生活沒有盼頭啦,所以郎珠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不,剛才連一向以鐵腕手段著稱的四皇子段純天見了她都差點回心轉意了,能不令她這個對他情有獨鍾的郎家五小姐又妒又恨嗎?
“對於你們這對狗男女的苟合,本姑娘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今天我惹不起還躲不開嗎?”郎月眼眶發紅,用力咬了咬嘴唇,幽幽地說道。
這句話即使是罵人的話,但從郎月口中娓娓道來,卻讓人覺得沒有什麽不妥,依然是那麽的輕柔,好像完全不帶憤怒的成分在裏麵,那恬淡好像是在不經意地訴說著別人的事一樣。
蘋果不禁為郎月歎了一口氣,心想,如果她是小姐,那麽非把段純天和郎珠這對狗男女剁碎了燉湯喝了不可,而不可能像她那樣雲淡風輕。
原來,今天一大早郎月和段純天又在床上風花雪月深入交流嘿咻不休,又一次被郎月無意中逮了個正著,傷心欲絕的郎月便決定放棄了,帶著貼身丫鬟蘋果毅然離開了純王府,出了門雇了老六的馬車,便準備遠走高飛,永不回來了,誰知道,這對恬不知恥的男女此刻竟然有臉追上來了。
“想走?沒那麽便宜,拿來!”郎珠粉麵一變,怒目圓睜,眼睛更大鼻子更高了,馬上朝郎月攤開了一隻手,甕聲甕氣地說道。
那理直氣壯的樣子,好像跟姐夫段純天偷情的人是郎月而不是她自己一樣。
“什麽?”郎月倒是聽得一頭霧水,她是個性情溫順的人,並不善於偽裝。
“裝,你就裝吧?”郎珠微微一笑,縱馬到了馬車的跟前,伸手一探,先是一把扯起手無縛雞之力的蘋果和郎月扔到了車外,繼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郎月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旋即朝一旁冷眼旁觀的段純天搖了搖頭。
“月兒!”段純天柔聲說道,嘴角稍微往上翹起,彎成一條好看的弧度。
“夫君,你究竟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郎月顫聲問道,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真的不太爭氣,為什麽這個男人給了一丁點兒的陽光,自己便馬上燦爛了,一點也不記恨他了呢?
“月兒,隻要你把那隻戒指給了我,本王還會像從前待你一樣的好!”段純天跳下了黑馬,走到郎月麵前,伸出雙手溫柔地捧住她好看的小圓臉兒,看著她頓時高興得彎成了月牙形的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帥氣的臉馬上俯了下來,在她嬌嫩的臉上和不染而紅的嘴巴上各自吧唧了一下。
“可是,我真的不知有什麽戒指。”郎月被段純天弄得心神蕩漾,恨不得自己手裏真的有他想要的什麽戒指,好拿出來討他歡心。
“哼哼••••••”郎珠見狀,早已妒火中燒了,見到郎月那副讓男人很是喜歡的妖孽樣,真想衝過去揍她一頓,反正一想到以前在這個父親三姨娘殷素兒帶來的繼女拖油瓶郎月麵前,自己不得不長期裝作大家閨秀的憋屈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五妹,你是要這個嗎?”郎月見段純天對自己溫聲細語,以為他畢竟還是念及在嫡妹和庶妹都不願意要他這個當時落魄皇子而自己毅然嫁了他的舊情的,原來憋著的一肚子氣早已然煙消雲散了,於是從中指上褪下了那隻段純天送的結婚戒指,忍痛飛快地遞到了郎珠的麵前。
“你••••••真是個豬呀!”哪知郎珠並不領情,心裏認定了郎月此舉意在嘲笑自己,馬上身子一扭,又氣又急地用力跺著腳,看著段純天埋怨說,“王爺,你看她••••••嗚嗚嗚••••••”
“王妃••••••除此之外,你真的沒有其他的戒指?”段純天臉色一寒,緊緊盯著郎月,厲聲問道。
“沒••••••沒有••••••”郎月頓時心裏一沉,每當段純天稱呼自己為“王妃”而不是“月兒”時,她就知道情況大大的不妙了,心裏馬上湧上了一股濃濃的悲哀,“看他的眼神,剛才那一番柔情蜜意,竟然還是為了那隻戒指。”
“段郎,看來不給點厲害這個小賤人嚐嚐,她是不會說的了!”郎珠說完,徑自走到郎月麵前,伸出鉗子似的爪子,緊緊捏著郎月的臉頰,用力一擠壓,郎月小小的嘴巴便不自然地張開了。
段純天一言不發,顯然是默許了。
“郎珠,你想幹什麽?”郎月驚恐地看著郎珠,一邊伸出手來試圖推開郎珠,一邊艱難地嗬斥道。
郎珠喉嚨一陣湧動,嘴巴對準郎月的嘴巴吐去,一口濃痰不偏不倚盡數落進了郎月的口中。
“嘔嘔嘔••••••”郎月一陣惡心,肚子裏馬上翻江倒海,蹲在地上連膽汁都幾乎嘔吐出來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流著眼淚大聲罵道,“郎珠,這種惡心的事情是你這個所謂的大家閨秀做得出來的嗎?”
“小姐••••••”蘋果也一陣反胃,她趕緊站到郎月麵前,張開雙臂護著她。
“嘿嘿,小賤人,如果你不把戒指交出來,那麽你還可以嚐到更惡心的事情!”郎珠一把推開了蘋果,冷笑了一聲。
“小賤人?誰是小賤人?我看你才是名副其實的小賤人。”聽到“小賤人”三個字,是佛都有火,郎月伸手朝段純天一指,頓時悲憤交加,“這個男人,你以前棄如敝履,等人家成了親之後,又千方百計地勾引人家滾床單,你才是最最下賤的。”
被人當眾揭短,段純天臉色一沉,郎珠更是受不了了,隻見她抬起自己那雙肥大多肉的豬蹄,狠狠地朝郎月屁股踢去,把郎月一下子踢了個狗啃屎。
郎月慘叫了一聲,肚子裏一陣劇痛,頭上冷汗直冒,她艱難地想要爬起來卻不能夠,便高高地揚起自己那顆好看的頭顱,一言不發,眼睛裏噴出的那團怒火,簡直要把段純天和郎珠燒掉了,讓兩人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郎珠又對準郎月那個已經有了幾個月包子的肚子用力踢去,郎月再次慘叫了一聲,下體一股鮮紅的血水汩汩湧了出來,郎月額上浸出了豆大的汗珠,流著眼淚忍著劇痛,伸手緊緊護著肚子,大聲喊道:“段純天,你還是不是人?竟然忍心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小賤人作踐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以及我們的孩兒!”
“我們的孩兒?”段純天腦袋一歪,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似的,聲音裏沒有一丁點兒的溫度,“你這個下賤的繼女,你拉泡尿照照自己的衰樣,再自問一下有資格生下我段純天的孩子嗎?”
“你和她,都是畜生,都是四條腿的東西••••••”郎月徹底失望了,原先的淚雨滂沱一下子變成了幹嚎,“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這對奸夫淫婦的!”
郎月說完,一頭朝路旁最近的一根大樹用力撞去,卻被離她最近的郎珠一把拉住了。
“哈哈••••••想死?沒那麽容易!”郎珠嘿嘿地奸笑了一聲,“想要救你肚子裏的孩子,便一邊跪在地上爬行一邊學狗吠叫吧,爬完叫完我立馬給你請大夫。”
“哈哈哈••••••這,就是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皇子和大小姐的所作所為嗎?真是高尚得很哪!”郎月怒極反笑,士可殺不可辱,自己雖然不是士,但這樣的淩辱也是萬萬不想經受的,求死是不能的了,好不容易在蘋果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幹脆直直地挺著自己的腰板,滿臉鄙視地看著兩人。
郎珠老羞成怒,轉過身抽出段純天佩戴著的長劍,緩緩地走到郎月的麵前。
“小賤人,有膽你就殺了我吧,我郎月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郎月發出了淒厲的喊聲。
“三姐,你知道你犯了什麽罪嗎?”郎珠附在郎月耳邊,用隻能讓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麵目猙獰地說道,“告訴你吧,你犯了長得太美這條死罪,哈哈!”
說完,手起劍落••••••郎月那雙好看的丹鳳眼臨死前詭異地盯著段純天和郎珠,兩人心裏不來由得再次強烈地顫栗了起來。
“稍後把她扔進那口廢棄的深井去!”段純天看了看不遠處農田上一口像是用來灌溉的深井一眼,臉上先是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很快便恢複了原先的臉無表情,心裏說,“月兒,無論我愛不愛你,如今郎珠看你不順眼,你無意中便成了我登上皇位的絆腳石,所以你必須得死!”
段純天又看了看已經跪在郎月麵前哭得稀裏嘩啦的蘋果和一旁驚若木雞的老六,朝郎珠使了個眼色。
郎珠當然明白野心勃勃的段純天自然不會授人以殘忍殺妻的話柄,殺人滅口也許是最明智的選擇,於是馬上舉著手中長劍朝蘋果和老六兩人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轟隆”一聲驚雷猛然在眾人頭頂上炸開,傾盆大雨終於從天上倒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