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嫣收回視線,眼底閃過一抹低落。

“嫣姐兒,顧表妹確實容貌出挑,也難怪梁二公子著迷。”衛媞見狀,微微笑道:“若論家世和人品學識,她自是比不過你的。”

“縱然贏過了你,她也不光彩。”

衛嫣聞言,暗中捏緊了指尖。

雖然她是寧北侯府庶出四房的姑娘,可到底也是嫡女,嫁給梁成越並不算高攀。

偏偏梁成越親口回絕了母親,說是心裏喜歡的人是顧昭。

“顧昭將侯府搞得烏煙瘴氣,不知安陽侯是怎麽想的。”衛媞歎了口氣,故作歎息的道:“我瞧著你跟梁二公子是極般配的。”

她在這邊拱火,衛嫣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壓下。

今日來湖邊遊玩的貴女不少,其中還有定國公夫人的表侄女江湄,大家以前都是認識的,便在一處說著話。

不遠處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聲。

她們循聲看過去,發現出聲的人是不遠處的貴女們,而引起她們注意的人,是一身雪青色勁裝的年輕男子——

周臨歧?

衛媞愣了片刻,看著白色駿馬上英氣逼人、俊朗挺拔的周小侯爺,有些舍不得移開目光。

若非聽到周臨歧親口對哥哥說隻把她看做妹妹,並無男女之意,也不會娶她,她不會這麽快的答應嫁給大皇子。

“周小侯爺怎麽會在此處?”有相熟的貴女問了出來。

周臨歧雖是為人冷了些,可並非傲慢自大的人,他翻身下了馬,回道:“聽說這附近有野獸出沒的跡象,我過來看看。”

年輕男子的聲音清朗,傳到顧昭和衛媞耳中亦是清晰可聞。

衛媞的心還在周臨歧身上,顧昭卻開始擔心周臨歧口中的野獸,莫非是“小黑”?

在來行宮的路上,天子曾告訴她有人看到“小黑”在這附近出沒,等得了空會帶她一起去找找看。

向來低調的顧昭對梁成越道:“二表哥,那是周小侯爺,我們去打個招呼罷。”

梁成越聞言,看向顧昭的目光微變。

“昭昭跟周小侯爺認識?”他輕聲問道。

顧昭大大方方的道:“認識,在宮中見過兩次。”

看到顧昭和梁成越走過去,衛嫣倒還罷了,衛媞先蹙起了眉。

顧昭已經有了親事還不滿足,竟還沒忘了周臨歧?

她叫上了衛嫣也跟了過去。

“周小侯爺,請問你說的野獸是狼麽?”大家見過禮後,顧昭迫不及待的問。

周臨歧眼底閃過一抹驚訝。

從過來後就在留意周臨歧神色的衛媞心中稍稍安慰了些,周臨歧可最不喜歡主動貼上來的人。

就當她等著顧昭被忽視時,卻聽周臨歧點了點頭,道:“看它留下的痕跡像是狼,有人說遠遠看到過灰黃色的蹤影。”

聽他所描述的顏色,確實跟“小黑”很像。

顧昭心中微沉。

“顧姑娘對狼感興趣?”周臨歧突然問道。

總不能說那匹狼很可能是她曾經撿到且親自喂過一段時日的——若說了不免又要被問從何處撿來,弄不好還會牽扯到天子身上。

顧昭隻得牽了牽唇角,道:“我沒見過,有些好奇。”

“若是我獵到那匹狼,會帶來給姑娘看的。”周臨歧脫口而出道。

這話由周臨歧說出來,還是很能讓人信服的。

畢竟他十三歲時跟著天子狩獵,就獵到了一頭小鹿。

他的話讓在場的貴女們不由露出歆羨之色,既是周小侯爺對打獵的事感興趣,早知道剛才就該搶先聊這些的。

“能讓我們也看看麽?”

“以周小侯爺的厲害,定然沒問題的。”

“小侯爺是要活捉麽?”

大家七嘴八舌的開始說話,顧昭笑了笑,不著痕跡的後退的兩步,讓出了離周臨歧最近的位置。

難道昭昭不喜歡小兔子,反而喜歡狼那種比較凶猛的動物?

梁成越頓時覺得有些為難,以他的騎射功夫,捉些小動物也就罷了,狼卻是很難的。

等大家在湖邊分開後,梁成越愁眉苦臉的叫來了小廝,預備還是先從兔子開始。

梁家和衛家的人都心知肚明,今日結伴出遊不過是為了給顧昭和梁成越創造機會。

衛嫣臉色有些難看。

娘說的沒錯,沒有哪個男子不喜歡貌美的女子,當初的舅舅安陽侯是這樣,如今的二表哥和周小侯爺也是如此。

她自知美貌比不過顧昭,可二表哥是眼下最優的人選。

自己娘親有恩於陳姨娘,且二表哥人品端方、孝順且性子好,從他待顧昭的態度來看,便知道他是值得托付的人。

顧昭有那麽多的選擇,為何偏跟她來搶二表哥?

她心中閃過一抹怨恨,暗暗下定了決心。

自己不會輸給顧昭的。

她給衛媞使了眼色,目露祈求之色。

顧昭見時候不早,主動借口去給長公主采些花帶回去,想要先回去了。

“顧表妹,正好我也想去林邊逛逛。”衛媞主動挽住了顧昭的手,親熱的道:“咱們一同過去可好?”

這裏有許多人看著,顧昭也不好拒絕她,隻得答應下來。

正當兩人走到樹林邊,顧昭絞盡腦汁的想怎麽擺脫她時,卻見衛媞停下腳步。

顧昭循著她的視線望去,迎麵走來的不是天子又是何人?隻見天子身著寶藍色的錦袍,並未著常服,乍一看上去倒像是年輕了幾歲。

天子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難道也是來散步?

衛媞在心中胡亂猜測著,麵上卻竭力做出沉穩鎮定之色,力求在天子麵前留下好印象。

她緩步上前,落落大方的行禮道:“臣女衛媞見過皇上。”

顧昭則是跟在她身後,默不作聲的蹲身行禮。

衛媞自覺表現得極好,尤其跟連話都不敢說的顧昭對比,更是襯托了自己的舉止從容。

外頭來的表姑娘就是上不得台麵,哪怕做了長公主的伴讀,還是這樣的畏手畏腳。

李翾微微頷首,淡聲道:“平身罷。”

不過令衛媞失望的是,天子似乎並沒對她的完美表現露出欣賞之色,帶著人直接走開了。

“顧表妹,你方才怎麽沒說話?”衛媞想要替自己找補,對顧昭半是炫耀半是不屑的道:“你可是在宮中隨長公主長住的,竟?????還認不出天子?”

認出天子不難,隻怕她更多的是膽怯罷,天子威嚴冷峻,顧昭這樣身份低微的人見了,自然害怕得說不出話。

衛媞洋洋得意的想著。

果然顧昭遲疑了片刻,輕聲道:“不大熟悉。”

顧昭的回答在衛媞的意料之中。

雖說顧昭確實貌美,可她身份低微,說是長公主的伴讀,可長公主心智不全,又能讀什麽書?平日裏顧昭能露麵的機會不多,隻怕這也是實話。

尤其是太後和天子的關係微妙,連太後的娘家人天子都不喜,太後挑中的伴讀更是入不得天子的眼。

她簡直都要可憐顧昭的境遇了。

“皇上曾禦駕親征過數載,自是有些殺伐之氣,且皇上本就冷峻威嚴。”衛媞頗為同情的看了顧昭一眼,勸道:“顧表妹,你最好還是離得遠些。”

顧昭對上衛媞的視線,過了片刻才垂眸輕輕應了聲。

衛媞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看著時候已經差不多了,顧昭不會再跟梁成越遇上,兩人才各自分開。

***

回到望月閣後,顧昭遲疑了片刻,怕打擾天子的正事,沒讓人去問小黑的消息。

比起梁成越的事,她更擔心小黑會被人抓走。

若是讓周臨歧抓到可能還好些,聽他的意思仿佛是要活捉的。

她要不要告訴周臨歧別傷害小黑?

顧昭心中糾結極了,她自知沒有立場去找周臨歧,最終還是忍下了衝動。

是夜。

顧昭照例去“長公主”的房中轉了一圈,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看到窗邊的人影,還以為是懷霜在房中,進門後隨口問了句:“周小侯爺哪裏可有消息了?”

然而她沒等到預想中的回應。

臥房中安靜極了,一絲聲音都沒傳出來。

顧昭覺察到了不對勁兒,自己掀了簾子走進去。

燭火映出了男子冷厲俊美的麵容,來人正是當今天子。

顧昭嚇了一跳。

“皇上,您怎麽來了?”她放下了簾子,站在離他有幾步遠的地方就停下了。“您已經忙完了麽?”

天子應了聲,招手讓顧昭去他身邊坐下,溫聲道:“朕來看看你。”

顧昭見到他來,心中其實有些高興的,迫不及待就想說小黑的事。隻是天子不聲不響的突然過來,總讓她覺得有些別扭,究竟是有哪裏不對?

她的臥房不大,放著的軟塌也小,天子已然坐下,她想著去搬個繡墩過來。

“過來。”李翾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見顧昭雖磨蹭了片刻也還是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去,李翾神色稍緩。

“今天下午去做什麽了?”他似是隨口問道。

顧昭沒有多想,把今日去湖邊的事告訴了天子。

“與梁二公子一起?”李翾挑了挑眉,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顧昭麵色微紅,小聲道:“我本想跟他說清楚的,隻是外麵人多不方便。後來又遇上周小侯爺,再後來我就回來了呀。”

李翾沒有多糾結梁成越的事,今日看到衛家女的眼神,他就隱約猜到了些。

“朕記得你跟周臨歧不算熟悉,在外人麵前跟他攀談,不像是你的性格。”李翾側眸看著顧昭,淡淡問道。

他把不露聲色的功夫拿捏的太好,顧昭一時沒留意他特意咬重“熟悉”二字的讀音。

“我在長壽宮給長公主做伴讀,又趕上太後壽辰,我若裝不認識周臨歧才奇怪呢。”她沒有多想,直言道:“我去打個招呼不是很正常?而且我是聽說了小黑的事,才過去問的。”

她心中坦**,若看在旁人眼中,怕就是完全不同的意思了。

李翾知道顧昭的舉止並無不妥,隻是心裏有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吃味。

“讓朕猜猜,他是不是說一定將狼給你獵回來?”李翾不緊不慢的問道。

顧昭愣了下,竟讓天子給猜了個差不離。

她點了點頭,道:“周小侯爺隻說若他獵到,會帶給我看的。”

“即是如此,昭昭大可以直接讓周臨歧幫忙活捉小黑。”李翾意味深長的道:“隻要你開口,他一定是願意的。”

顧昭即便是再遲鈍,也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快。

她突然想起上次李翾說周臨歧很受貴女歡迎,自己還問過他是不是要撮合她和周臨歧的蠢話——

顧昭感到麵皮微微發燙,悄悄抬眼打量了李翾的臉色,謹慎的道:“可小黑的事情本來就不能告訴別人呀。”

聽她的意思,周臨歧在“別人”的範疇內,李翾才麵色稍霽。

“周小侯爺的事,朕算你情有可原。”他故作大度的說完,再次望向顧昭的眼神已然變了。“咱們來說說另一件事。”

還有別的事?

李翾欺身到了顧昭麵前,那雙深邃的墨眸映出她的身影。

她不知不覺的被困在軟塌的角落動彈不得,男子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顧昭本能的覺察了某種“危險”的氣息,身子也輕顫了一下。

天子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兒。

“皇、皇上……”顧昭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眸中閃動著不安,正驚魂未定的望向了天子。

隻見天子薄唇微抿,俊美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卻格外氣勢迫人。

李翾抬手勾起她鬢邊散落的一縷碎發繞在自己的指尖,似是漫不經心的道:“昭昭,聽說你跟朕不太熟悉?”

下午在林邊相遇後,李翾還沒有走太遠,兩個姑娘以為他已經離開,便又放心的說話。

他耳力極佳,此處又順風,故此他清晰可聞的聽到了那句“不太熟悉”。

縱然知道顧昭是為了避嫌,李翾心裏還是不大舒服。

顧昭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她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竟被天子給聽了去,還拿來“質問”她。

若是真的質問倒也罷了,眼下愈發曖昧的氣氛,讓她的臉簡直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朕以為,昭昭跟朕已經算得上是熟人了。”李翾抬起了她的臉,不容許她轉移視線。

男子指腹略帶薄繭,輕撫在她臉頰上有種粗糲之感。

小姑娘麵頰有些發燙,這會兒倒是害羞了起來。

“皇上,衛三姑娘問了,我就隨口一答。”顧昭軟綿綿的道:“您別生氣呀。”

這招最好用了,以前她說幾句軟話,天子便不會跟她計較。

為了讓效果更好些,顧昭還眼巴巴的望著他。

小姑娘倒懂得跟他撒嬌了。

若放在從前確實管用,可如今兩人的關係不可同日而語,自然不能這樣輕易的揭過去。

“昭昭覺你跟朕是什麽關係?”天子俊美的麵映在躍動的燭光裏,神色看起來竟有些晦暗不明之感。

難道天子真的生氣了?

顧昭從方才進門時就感覺有些暈乎乎的,隻是見到天子後一時忘了,這會兒竟覺得更迷糊了。她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熟人?”

看她清亮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層水光,天真又純淨的模樣,李翾簡直要被氣笑了。

“你倒是膽子愈發大了。”他挑了挑眉,道:“朕記得衛三姑娘分明殷切叮囑過你,說朕冷峻威嚴,讓你最好離得遠些。”

顧昭愕然。

天子的耳力也太好了些!怎麽什麽都知道——

“而你,接受了她的建議。”李翾最後幾個字輕飄飄的落下,卻讓顧昭渾身一激靈。

天子是要記仇的意思麽?

“皇上,我沒有的。”顧昭急著想要解釋,可身子一歪,軟綿綿的倒在了李翾懷中。

投懷送抱?

李翾目光微凝,垂眸望著伏在他身上沒起的小姑娘。若她真的要賴在自己跟前撒嬌,倒也可以考慮……

不過他很快察覺到不對。

他的指尖就在顧昭的臉側,此時竟愈發燙了起來,並非簡單的臉紅害羞!

李翾忙捧起了她的臉,去探她的額頭。

顧昭發燒了!

“昭昭,昭昭——”李翾此時什麽旖旎的心思都沒了,立刻將她抱了起來。“你知不知道自己發燒了?”

顧昭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臉頰,小聲道:“沒有罷?我隻是有點頭暈。”

“不舒服怎麽不早些跟朕說?”李翾語氣中透著些責備,他更惱自己竟沒看出小姑娘身體的異狀。

他忙叫了懷霜等人過來,準備把顧昭抱到**,又讓人去叫太醫。

“您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我,我就一點不舒服而已。”顧昭生病時格外乖巧,說話的聲音也軟軟的,懂事得讓人心疼。“我也想跟您說說話呀。”

李翾心疼不已。

他脫下了自己的大氅裹住了顧昭,沉聲道:“帶著姑娘的東西,去長錦宮。”

即便她腦子幾乎成了一團漿糊,還是覺得不妥。

顧昭掙紮著想下去,李翾忙按住了她,低聲哄道:“聽話,你在這兒朕也不放心。不跟朕回去,是想朕留下麽?”

天子留下自然更為不妥。

片刻間懷霜等人已經收拾好了顧昭的慣用的東西,天子鑾輿已經等在了外頭。

李翾抱著顧昭上去,同時讓張卓英用顧昭能聽到的聲音說已經清場,沒有不相幹的人看到。

果然方才還在他?????懷中掙紮的顧昭才安穩了些。

在門口候著的初丹和落蕊看呆了。

抱著自己姑娘的,是當今天子?那個一直幫姑娘的貴人,竟是天子?!

***

長錦宮。

李翾直接將人抱到了天子的寢殿中,親自坐在床邊守著。

事發突然,找柯聿來是萬不能的了,張卓英提醒天子淩太醫也伴駕隨行了。

“讓他過來。”李翾當機立斷的道。

顧昭這次發燒來勢洶洶,雖說回來的路上李翾沒讓她吹到一點兒風,她的呼吸還是變得粗重,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有宮人拿來了用冷水投過的帕子,李翾親自接過來,替顧昭貼在額頭上。

“姑娘下午出門前還沒事,想來是在湖邊吹了冷風。”懷霜跪在一旁,低聲道:“是奴婢沒照顧好姑娘,請皇上責罰。”

李翾皺著眉,隻是他還沒開頭,昏沉中的顧昭聽到懷霜的聲音,迷迷糊糊的去抓李翾的衣袖。“皇上、不、不怪懷霜姐姐。”

她都自顧不暇了,還沒忘了替懷霜求情。

李翾沒了脾氣,得任由她攥住自己的衣袖,低聲哄她道:“朕知道了。”

得到了天子的允諾,顧昭才放下心,隻是忘了鬆開他的衣袖。

見姑娘如此維護自己,懷霜心中一暖,更愧疚自己沒有服侍好姑娘。

李翾望了懷霜一眼,示意她先起身。

既是長錦宮吩咐請太醫,不多時淩太醫就等在了門前。

“昭昭,等會兒有太醫來給你看病,別怕。”李翾怕顧昭不自在,特意先囑咐了一句。

等到淩太醫進來後,看到天子**躺著的小姑娘,縱然見慣了大風大浪,眼底還是閃過一抹愕然。

且不說長錦宮曆代除了天子獨居隻有帝後同住,那人瞧著仿佛是長公主身邊的伴讀顧昭——

“顧姑娘發燒了,你來給她看看。”李翾自是看出了淩太醫眼中的驚色,語氣如常的吩咐道。

淩太醫回過神來,連忙拎著藥箱走了過去。

他拿出了脈枕,交到懷霜手上。

走近時他才發現顧姑娘還攥著天子的衣袖,而天子竟也由著她,雖是保持一個姿勢有些別扭也不舒服,天子臉上卻隻有對她的關注。

雖然看著顧昭像是發燒,可診脈探查病情也是必須的,淩太醫頓時露出為難之色。

“昭昭,先鬆開手,太醫要為你診脈。”李翾放緩了聲音,見她沒鬆開,仍是哄道:“昭昭,聽話。”

懷霜和張卓英等人都習慣了天子對姑娘的寵愛,淩太醫卻是震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他給天子請平安脈已經有十年之久,還從未見過天子如此待人。

明明直接抽走衣袖就好,天子卻偏要去哄人。

顧昭疲倦的睜了下眼,終是把他的話聽了進去,緩緩放開了手,還有點委屈似的。

見淩太醫目瞪口呆的沒反應過來,李翾不悅的蹙了蹙眉,道:“給姑娘看病。”

淩太醫忙連聲應是。

顧昭是受了風寒才發熱的,倒也不是什麽大毛病。隻是近來還有些憂思鬱結一直未能發散,加在一起才來勢洶洶的病了。

比起給姑娘看病,天子看向他的目光,才令他真正的如芒在背。

當初給天子診脈都沒有這樣緊張過。

“皇上,姑娘沒有大礙。”淩太醫將顧昭的病情說了,又道:“微臣去給姑娘開方子抓藥先退燒,再好生靜養兩日。”

聽說顧昭“憂思鬱結”,雖說這是醫者常用的詞,可李翾還是上了心。

在淩太醫走之前,他又強調了句:“開得方子盡量別選太苦的藥材”。

淩太醫恭聲應下。

若要用天子的血當藥引,隻怕天子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這位姑娘,未來在宮中是要有大造化的。

作者有話說:

四舍五入……同居惹?

PS:下一更在明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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