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宮雖都有暗中打探消息的,都是問娘娘您是否有喜了。”懷霜回稟道:“倒沒人刻意來問別的事。”

瑤華宮傳了精通婦科的趙太醫,白氏又留下了兩日,怎麽看都像是昭貴妃有喜,娘家嫂子來陪伴兩日。

顧昭思忖片刻,緩緩道:“她們對小白下手這事辦得糙,本以為會多留下些破綻。”

聽了她的話,懷霜露出恍然之色。“若此人不夠縝密,就該來打探您是否受了傷。”

難怪娘娘讓大家封鎖消息,隻看各宮人的反應。

顧昭點了點頭,分析道:“本宮養貓雖不是秘密,可逗貓玩卻並無規律。哪怕本宮有下午將小白接來的習慣,並非日日如此。既是有人想對本宮下手,務必求的是一擊即中,為何會下注在一隻貓身上?”

這才是最古怪的地方。

她不信問題會出在葉修儀的身上,不過顧昭還是帶人去了一趟葉修儀宮中。

景陽宮。

當顧昭到時,發現吳修容的攆轎正停在景陽宮外的甬道上。

待門前的內侍見昭貴妃親至,立刻小跑著前去通傳,等顧昭走到中庭時,葉修儀和吳修容已然迎了出來。

“妾身見過貴妃娘娘。”

兩人蹲身行禮道。

葉修儀舉止神色最坦然,吳修容雖是已經接受現實,可讓她向比自己小許多的顧昭俯首低頭,還是有些不自在。

顧昭見她們二人並未端著架子,溫聲道:“二位請起。”

一行人進了景陽宮主殿。

雖是在葉修儀宮中,她還是請顧昭坐了主位,她和吳修容一左一右坐了。

吩咐宮人換了新茶後,兩人的目光都做不經意狀掃過顧昭平坦的小腹。

“貴妃娘娘身子一切都好罷?”葉修儀率先問道。

雖然前兩日沒人敢直接問到顧昭麵前,如今見了麵,她便大大方方的問了。

“本宮身體無恙,也並沒被診出喜脈來。”顧昭知道她們想問的是什麽,索性自己說了出來。

吳修容頓時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旋即她又覺得可笑。顧昭已經占據了天子的全部寵愛,她再懷上皇子或公主,與她又有何幹係?

她能保住眼下的位置,看著兒子娶妻生子,做個平安富貴的王爺也就知足了。

“妾身這兩日聽到傳言,說是有人見到娘娘害喜,後來又傳了趙太醫,定是懷上了皇嗣。”吳修容主動道:“故此妾身們才有此問。”

她主動開口已然存了示好的意思,顧昭微微頷首,道:“是本宮的大嫂身上不適,在瑤華宮被診出了喜脈。”

兩人聞言忙道:“原是世子夫人有喜了,恭喜娘娘。”

顧昭與二人寒暄了兩句,抬眼看到多寶閣上擺著的一張精致的扇麵,不由誇了一句。

“這是方妹妹送給妾身的。”葉修儀露出懷念的神色,輕聲道:“她有一雙巧手,真真是可惜了。”

提起方婕妤,丁庶人自然而然的被提起,又說到了她曾經沒保住的胎兒。

“本宮覺得奇怪,為何這些年來丁庶人不接受是柳側妃所為?”顧昭見吳修容就順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是宮中資曆最深的妃嬪之一,且又已經向自己低頭,自然不會糊弄。

吳修容正不願再提方婕妤的事,她沉吟片刻,道:“原本丁庶人是信的,後來宮中又發生了一件事,她便再度起了疑心。”

見顧昭和葉修儀都好奇的看著她,吳修容也沒賣關子,直接道:“在你們進宮前,有位莊修媛曾得過天子的特別照顧,那時宮中已經數年沒有皇子公主出生。”

“那時大家都說,她是最有希望懷上皇嗣的人。然而就在皇上離京後不久,她染了時疫病逝在行宮中。”

從此後,直到顧昭出現,天子便清心寡欲很少踏足後宮,隻偶爾去有皇子的三妃宮中坐坐。

“難怪丁庶人懷疑害了她的另有其人。”葉修儀露出恍然之色,道:“她看到莊修媛有恩寵在身,竟也突然凋零在後宮中,這簡直是誰得寵?????誰就要被害——”

她一時口快的說了出來,隻見吳修容不讚成的對她搖頭,她才慌忙起身。

眼下昭貴妃得了專寵,難道她也要被害?

“貴妃娘娘,請您原諒妾身一時失言。”葉修儀連忙道:“妾身沒有別的意思。”

顧昭擺了擺手,讓她仍舊坐下。

話雖如此,當年皇上沒有質疑過莊修媛的死麽?

她想起吳修容的話,心中添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之前她並沒聽李翾提起過此人。

吳修容解釋完,想起昭貴妃今日來景陽宮定是有事找葉修儀,自己在此處影響她們說話,便主動提出有事先走了。

等她離開後,顧昭才對葉修儀道:“方才本宮話沒說全,本宮的大嫂之所以身體不適,是因為小白突然變得暴躁,朝著人衝了過來,她受了驚嚇。”

葉修儀本來還神色專注的聽著,到後麵琢磨出不對來。

昭貴妃特意來說這件事的目的是——她猛地回過神,除了瑤華宮的人外,小白能接觸到的外人隻有她而已。

“娘娘,妾身對此並不知情!”葉修儀也不顧周圍還有自己的宮人在,直接跪到了地上。“您對妾身有恩,妾身怎麽會害您?”

說著,她又道:“您盡可在妾身的宮中搜查是否有違禁的東西在,無論您怎樣調查,妾身絕無二話!”

顧昭雖也不信是她所為,卻仍是審視了她片刻,才緩緩的道:“修儀請起,本宮相信你不會利用小白來害本宮,隻是此事蹊蹺。”

那日她去瑤華宮的衣裳已經送去了浣衣局,首飾等物倒是可查,葉修儀吩咐宮人去拿。

“不若娘娘在景陽宮留個您信任的人隨妾身一起調查。”葉修儀又道:“景陽宮的宮人也任由您安排——”

看她神色坦**不似作偽,顧昭便道:“既是如此,本宮讓纖雲過來幫忙。”

葉修儀痛快的答應下來。

顧昭將她身邊的人不動聲色看了一圈,這才上了攆轎。

從景陽宮離開後,顧昭命人散出了消息,說是她宮中的貓性子突然變了,險些抓傷小皇子,特去送到內務司,讓他們去找會□□的人。

***

賢妃向來沉得住氣,哪怕聽說瑤華宮請太醫,她派人去探聽消息也是為了合群。

直到聽說昭貴妃的貓出了問題,她才變得警惕起來。

“娘娘,璃珠已經聯絡不上了。”王嬤嬤匆匆走了進來,低聲對賢妃道:“聽說是葉修儀丟了件首飾,景陽宮已經不許人進出。”

賢妃麵上閃過一抹慍色。

“這個蠢貨!”她情急之下,將手狠狠的拍在了小幾上,玉鐲撞擊後發出清脆的聲響。

王嬤嬤忙道:“娘娘息怒,隻怕璃珠那小蹄子是立功心切、急於在您麵前表現,這才私下有了動作……”

賢妃罕見的扭曲了神色,胸脯起伏不定。

自從收下那條琉璃手串不久,璃珠很聰明,亦是很快想通了,主動向她提供葉修儀和昭貴妃的之間的事情。

賢妃見她上道,言語間也透出些若五皇子能登上皇位,她跟了五皇子便是正經宮妃,再生下一兒半女,位列四妃也不是難事。

哪個身份低微的宮女聽了這樣的**會不動心?

若她站在五皇子的立場,昭貴妃和小皇子就是她的敵人。

所以她竟急不可耐的動了手麽?

想到此處,賢妃既恨璃珠沉不住氣,又恨自己看錯了人。以前她雖不喜璃珠在兒子身邊,卻也覺得她是個忠心沉穩的人,才選了她。

在事關自己的利益上,誰都不清白。

“娘娘,您又沒有把柄在那小蹄子手中。”王嬤嬤見她臉色難看,忙勸道:“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與您何幹?”

賢妃臉色卻並未好轉。

“因為丁庶人的事,隻怕顧昭已經有所懷疑。”賢妃沉聲道:“若璃珠那小蹄子扛不住亂說,顧昭懷疑起本宮就不妙了。”

那些舊事決不能再次被翻出來,與其坐以待斃,她必須要主動出擊——

賢妃閉了閉眼,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顧昭的貓不是被送走□□了?”賢妃眼底閃過一抹厲色,道:“命人盡快去尋一隻一模一樣的貓來。”

“本宮聽說,有些貓得了病後,會像瘋狗一樣咬人,被咬的人也絕無生還的可能。”

王嬤嬤神色微愕,她突然明白了自家主子要做什麽。

賢妃麵上亦是毫不掩飾的陰沉狠毒,她咬牙道:“要快!務必要在天子回來之前,將貓帶過來!”

若顧昭出事,皇上和太後又不在,宮中就該以她為尊了。

這是她占據主動最好的時機。

***

入夜。

顧昭哄睡了兒子後,起身回了自己寢殿。

她的小日子快到了,身上有些疲乏,加之因為小白的事還未有定論,更是沒心思做別的,準備早早歇下。

當她沐浴更衣後,在懷霜替她擦頭發時,隨口問道:“皇上該開始秋狩了罷?”

天子允諾會親自獵些小物帶給她,顧昭心中還猜測著是兔子還是別的什麽。

“是,聽張總管上次派人來說,今日下午結束演兵。”懷霜應道:“明日正式開始秋狩。”

若要在中秋之前回來,時間還是有些緊的。

顧昭點點頭,她心裏有些話想問李翾,先前還從未向此刻般希望他在自己身邊。

等擦幹了頭發,顧昭上了床,閉了眼停下胡思亂想。

然而她要睡著時,朦朧中感覺寢殿中似是有些異動。

顧昭睜開了眼,卻見床邊出現了一道身影。

她幾乎驚叫出聲。

“昭昭,是朕。”

作者有話說:

正文快要完結啦,番外有女鵝的身世、封後、小公主出生、立太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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