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初就該實話告訴我你願意把狼王放歸叢林,是因為他!因為他的身上有狼一般的野性和向往自由的奔放,因為他注定被自己的身份囚困一生,所以你才把狼王放生,讓狼王代替他做一山之王!”

“原來你知道。”原來他一直明白她當初將狼王放生的真正原因,那是因為她看到了他無法自由的痛苦,知道他內心的痛苦,所以才不願看狼王同他一般。

“可是,他已經死了!直到現在,你為何還看不開?”這是他一直想要問她的,為何在他死後這麽久,她卻依然看不開?她不是曾說過愛的人是自己嗎?不是對他做過永生不棄的承諾嗎?可為何在他死後,她的眼中卻再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她責怪他為了奪取天下,故意把他們母子遺棄在冷宮不聞不問,可是她呢?她又何嚐把他當做一國之君當成她的丈夫?

“燕仁,你不配他對你那麽好,他當初就不該救你一命!”憶及過往,不知是悔恨還是痛心,她的故作堅強再也偽裝不下去,眼角滑下淚水。

當年在鳳凰山一別,她對他頗有些好感,可她明白她與他隻是在這鳳凰山上的萍水相逢,一旦分別,便是永無再見之日,雖遺憾,但想到他是燕國的百姓,生活在孺文教條之下,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

所以,並沒有想過與他會有再見之日。

可是分別前,他卻說,我會去找你,不管你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

他那樣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就好像自己脫離不了他的手掌心似了,她笑笑,雖然不信,但不知為何心中卻又希冀著有一天還能見到他。

之後她便回了木裏諾,之前她每年都會去鳳凰山看狼王,可那年之後她便再也不會去打擾它了,因為它已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族群,是時候她該徹底的放開它,所以自那年後她便再也沒進過燕國。

一晃三年,她從一個稚嫩的少女長成了木裏諾最漂亮的姑娘,所有木裏諾的族群首領都爭相要娶她做自己的王後或兒子的媳婦,可是她,一個都瞧不上,因為這些來他們家求親的人,沒有一個能看出身上有狼般的氣質,或者是鳳凰山上那個男子般讓人感到溫暖和輕鬆。

她阿爹總是對著她發愁,說是女兒生的太漂亮也是個麻煩事,還不如那長得醜的姑娘好嫁!

這時她便對她阿爹說:阿爹,這麽多族長來問你討女兒,你自豪嗎?阿爹聽她這麽問,便笑而不語,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驕傲與自豪!

直到有一天,有兩個人同時出現在自己麵前,而這二人,似乎是注定了今生要與自己糾纏不清。

那天正是木裏諾一年一次的“摔跤大會”,幾乎各族的武士都來參加盛會了。

這次的“摔跤大會”正輪到他們穆楨族舉辦,她瞞著阿爹偷偷跑出去看,那天真是熱鬧極了,滿場的呼喊聲,各處的歡呼雀躍,她被氣氛感染,也忍不住躍躍欲試,隻是礙於阿爹與幾位別族的族長在場不敢拋頭露麵,隻好擠在人群中幹看著。

也是幸運,若不是她偷跑出來躲在人群中怕是不會知道這些看似都是來參加“摔跤大會”的人中竟然有人想要刺殺她的阿爹!

當她發現她周圍有人揣著刀往她阿爹身邊接近時,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慶幸於自己早一步發現了那人,正當她奪下那人手中的刀時卻發現原來不止是他一人,阿爹的身邊竟然圍了好幾個刺客!

可是,憑她一人如何阻止得了這麽多人?她正站在阿爹麵前,手中是奪過的那刺客的刀,然後眼睜睜看著阿爹背後那人拿刀刺向他!

她仿佛看到阿爹也看到了她,阿爹的眼中盡是不解和埋怨,阿爹當時心裏定是在怪她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可是阿爹看不到他身後的刺客!

當她以為一起已成定局時,突然不知何處的一聲“高喝”打斷了一切!

隻見那人大吼一聲,舉起手中的刀朝刺客劈了下去!

阿爹被救了,她才終於放下了心,可是她卻忽略了被她奪去刀的刺客,正朝她一掌襲來,而救了她阿爹一命的人已分身乏術無法再救得她!

她同時看到了阿爹和救他那人眼中的驚恐與害怕!

她以為這就是命吧,阿爹被救了,可她卻要死了,不過如果為了阿爹而死,她無怨無悔!

直到現在她也忘不了,那個人,一身白衣,手中一柄長劍,身後的青絲被大漠的風肆虐,他有著眉清目秀的一張臉,他的眼中有淡淡的涼薄之氣,他的笑容,與生俱來的讓人覺得溫暖和輕鬆。

“是你?”她呆呆的站在原地,隻是看著他。

他對她微微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呼。

“桑兒!”這時她才聽到背後阿爹暴跳如雷的聲音!

她從小生活在關外,生活在無邊無際的木裏諾大漠中,她是穆楨族的公主,她漂亮,勇敢,善良,她有亮如星辰的眼眸和明媚爽朗的笑聲,她是公主,亦是所有生活在木裏諾人們心中的女神!

而救她阿爹的是木裏諾另一個很有勢力的族群,蒼狼族的年輕族長阿炎!

她恐怕有幾年沒見過阿炎了吧,大概是在她將狼王放生的那年,阿炎的父親去世,他不得不回蒼狼族接任族長之職,從此,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麵。一晃好幾年過去了,當初桀驁不馴叛逆胡為的少年已然長成偉岸如山一般的男人!

當他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原來他們都已長大。

而那個人。。。她卻不曾想到原來他是燕國的皇子!

晚上,阿爹大宴兩位救命恩人,特別是那位遠道而來燕國的皇子得到了阿爹最尊貴的禮遇。

她明白阿爹的心思,畢竟是一國的皇子,將來很有可能便是一國之君,他們穆楨族雖不歸燕國管轄,但他們再強大也不過是木裏諾一個隻會放牧摔跤的族群,與那些經商務農發達,軍力國庫充盈的國家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所以不管是出於保護自己的族人還是想要借此倚靠燕國這做大樹,阿爹的做法都無可厚非。

而阿炎,因為他姑姑是阿爹的王後,過去曾在穆楨族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對這裏並不陌生,來到這裏就像是他半個故鄉,自來熟的很。

阿爹說,“真心感謝燕國的皇子大人,若不是你,我家女兒恐怕就沒命了!”

她卻反駁阿爹的話,“沒有他,我一樣可以脫身!可是如果沒有阿炎,阿爹可就危險了!”

阿爹朝她瞪了一眼,她可不畏懼,昂揚著頭,是被她阿爹從小慣壞的高傲。

她去看那兩個人,阿炎正大口喝著酒對她咧開嘴讚賞的一笑,她也回他一笑,他們二人,早已心照不宣。

而令一個人,臉上竟然也掛著笑,隻是他的笑不似阿炎那般明亮痛快,卻似涓涓的流水緩緩滑過人的心田,一點一滴的流入心中。

她別過臉,不願再看他一眼,隻與阿炎把酒言歡。

那時的她恐怕不會想到,這個有著微風拂麵般溫柔笑嫣的男人會是個如此殘忍的人!如果知道,她恐怕早就一刀砍了他,而不是讓自己的心一寸寸的消融在他對她的溫柔中。

“我知道當初阿爹希望我能嫁給你,做你燕國的王妃,我不怪阿爹,他隻是想讓我找個好人家,那麽即使他死了,我也會像在他身邊似的無憂無慮,可是阿爹萬萬沒有想到,傷害我折磨我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寄予厚望的人!”她緩緩道來,想到過往,傷痛蔓延至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