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看了看四處紛飛的碎石塊,點了點頭道:“晴兒的靈氣,果然已經到了十階的頂峰,此刻就算沒有神霞洞天的引導,在一年內也必能自行突破到天祭初期。”

“我哪等得了一年?再過一個月就是神霞洞天每五年一次收徒的日子,我已經到了聚靈十階,一定可以選中,到時我就能到神霞洞天見父親母親啦。”晴兒笑的很是開心,手中的劍都顯得歡快的狠。

“義父義母也早就想晴兒了呢,說不定他們此刻正準備下來來看晴兒呢!”陳燁也為陳晴開心。

“哪那麽容易下山啊?不過我就要找上門去啦。”

兩人說說笑笑,渾然沒有把一頭餓瘋了的野豬放在心上。

獠牙是野豬的攻擊利器,一頭成年勇猛的野豬就算是遇到一隻猛虎也敢一戰,它們毛硬皮厚,身上沒有一絲肥肉,長期在叢林與山地上奔跑,鍛煉出的體質超出家豬幾個檔次。

陳燁前世在訓練特工小組的時候,經常會把新進的特工丟進叢林中,讓他們荒野求生,遇到最多危險的時候通常是野豬群。

野豬自幼奔跑於森林山地之中,練就的體力就算是最好的獵犬都自愧不如,通常在野外被一頭野豬盯上,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是被他的獠牙撕碎,要麽就要把野豬撕碎。

陳晴抖了抖手中的長劍,對準了幾米外,前蹄咆哮著的野豬,一聲嬌喝道:“死野豬,看我不打穿你的皮。”

野豬在夜色中,前蹄猛踏地麵,似乎是聽懂了陳晴的話,於是一個衝刺,迅速的朝陳晴急奔而去。

陳晴不慌不忙,手一提劍,又一道白色劍氣,順著劍尖暴射而出。

“咚……”

一聲悶響傳來,野豬被打翻在地,可是野豬打了個滾又爬了起來,身體拱起,像是更加憤怒了。

“啊,竟然打不穿這畜生的皮。”陳晴有些吃驚。

陳燁知道,野豬的鬃毛和皮上塗有凝固的鬆脂,前世即使是獵槍彈也不易射入,這種柔軟堅韌的皮比石頭更難打穿。

“晴兒,你靈力尚低,根本不可能用靈力將它刺穿,躲在樹上,讓我來解決掉它。”陳燁說完,從小腿處取出一把匕首。

陳晴見自己的攻擊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頂多將野豬擊倒不能傷其分毫,當下也不遲疑,縱身一躍,跳上了約四米高的一棵樹上。

陳燁此刻將身體半蹲,隨時準備著躍起攻擊。

“咻”

就像兩條黑影,在剛點燃的火堆前左衝右突。

野豬的獠牙不是吃素的,這頭饑餓的野豬未必沒有襲擊過路人,此刻更加瘋狂,似乎嗅到了陳燁身上鮮血的味道。

“燁哥哥小心!”

陳燁雖然隻有一具十五六左右的少年肉身,但不間斷鍛煉九年的身體,堪比蛟象。野豬的獠牙每次差一點攻擊到他的時候,他都順勢一手握住一根獠牙,一手用匕首猛刺野豬的頸部。

野豬皮再厚也經不起陳燁這麽近距離的猛刺,本身他就有著超出普通人數倍的力氣。加上前世的生死訓練,還不到一刻鍾的功夫,野豬因為失血過多,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陳晴飛身下來,看了看躺在地上不動的野豬,笑道:“燁哥哥,沒想到你徒手格鬥的功夫這麽厲害,怪不得以前隻要有人嘲笑你,第二天他的臉都會變成豬頭了。”

陳燁淡淡一笑,也不說話,開始給野豬剝皮。

東方顯現魚肚白的時候,陳燁已經架起了一個燒烤架,一隻剝的精淨的野豬已經被火焰烤的發出‘滋,滋,嗞’的烤肉聲了。

“好香啊,燁哥哥,真是看不出來,連這等本事你都手到擒來!”

“這有什麽?你要喜歡,燁哥哥天天給你烤肉吃。”陳燁一邊翻轉著烤野豬一邊笑道。

自從六年前陳燁修為呈倒退趨勢後,陳家除了陳晴與陳宗德,每一個人看陳燁都像是看一個廢人一般,這也是陳燁不合群的原因之一。

或許是以前鋒芒太露,他人隻能仰望,一旦跌入穀底,是個人都想來踩上一腳。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陳燁靈氣修為越來越低也不是一般人能小看的,從六歲開始就魔鬼式的鍛煉肉身,九年從不間斷,即便是大人也自歎不如。

那些明裏暗裏嘲諷陳燁是廢物的人,隻要被他盯上,第二天準會變成豬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明白,路是自己的,與其在意他人的看法,不如活出當下的精彩。

陳晴與陳宗德這幾年對他的感情,他都看在心裏,這也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有了家人親人的感覺。

雖然這具肉身在九年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但此刻他認定陳晴與陳宗德就是他最親的人。

“真的嗎?燁哥哥,你可不許騙晴兒啊。”陳晴嘴角流著口水,緊盯著飄著肉香的烤豬。

“這是自然,燁哥哥說話算話,不過……”

“不過什麽?燁哥哥,有話你就說嘛”

“不過,你就要去神霞洞天了,不知道燁哥哥還能陪你幾何?”陳燁也很舍不得陳晴。

“不怕,到時候我回到神霞洞天,見到了父母,我就求他們帶你入山。那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啦!”陳晴拍了拍胸脯保證道。

“可是,爺爺年紀大了,他怎麽辦呢?”陳燁道。

“沒關係,到時候再求父親把爺爺也一並帶到神霞洞天,那不就結啦。”

“想的美,小丫頭片子,要是這麽容易都能踏入仙門,爺爺與你還不早就住上去了?”

陳晴撓了撓頭,道:“也是哦,哎,我想燁哥哥與爺爺了怎麽辦呢?”

“哎,不要想那麽多啦,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如果你修煉速度夠快,聽說隻要達到了長老級別諒可以自由出入山門了,你就可以回來看爺爺與我了。”陳燁安慰道。

“哪有這麽容易,聽爺爺說,父親母親天分極好,也隻不過修煉到了仙橋境界,想要成為長老,還要再躍一個境界,都十年了父親母親才突破到仙橋境界,可想修煉一途是多麽困難。”陳晴不免有些失落。

“不想那麽多了,或許還有其它辦法呢,先吃一塊烤豬肉,我們休息下還要上路呢。”陳燁說著就遞給陳晴一塊鮮嫩飄香的豬腿。

香氣四溢的烤豬肉,早就把陳晴饞的受不了了,此刻他接過一塊泛著金黃色的烤肉,頓時不顧形象大口咀嚼了起來。

修煉之人可以憑借術法汲取天地靈氣,倒不用像凡人似的整日為了三餐而忙忙碌碌。但是此刻他們全都把修煉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兩人飽餐一頓之後,休息了片刻,就又出發了。

又自行了一天一夜,將至黃昏的時候兩人終於行至天水鎮的東郊。

天水鎮雖說距離飛雪鎮不遠,人口密集度比之飛雪鎮卻要大的多,人口密度超過十萬。一來是因為這裏不像飛雪鎮常年飄雪,二來這裏四通八達還有一座上古仙門建築的小型傳送祭壇,故此人流如織。

兩人找了一間客棧休息下來,此來雖然隻有五天時間,但一路急行,也隻用去一個半日,更何況林正祥就在天水鎮的天水藥行,明日早早將信送過去即可。

陳晴到房間打了盆水,梳洗了一翻,就看到陳燁剛剛點過的飯菜送了進來。

兩菜一湯,香氣彌漫。跋涉了這一日,已經很累了,兩人話不多說,就大口吃了起來。

突然樓下一陣騷亂,陳燁放下碗筷,走到走廊上向下望去。

隻見一個老頭,蓬頭垢麵,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手中端著一個破瓷碗,正向櫃台裏的掌櫃討酒喝。

“去去去,昨日已經打賞了你一角,今日又來,你當我是慈善家啊?”掌櫃連連擺手。

“掌櫃的,才區區二兩酒,你怎麽能這般小氣?”老頭不依不撓。

“趕緊離開,要不然,我叫小二趕你離開,到時候傷著你的骨頭,可就不能怪我沒有提醒你了!”掌櫃的有點生氣,一拍桌子道。

“你不給我酒喝,我就偏不走!”老頭說完一屁股坐在了廳中間,耍起了無賴。

四周正自喝酒聊天的客人,紛紛叫道:“掌櫃的,趕緊的把這臭氣熏天的老家夥轟出去,別擾了爺的雅興。”

掌櫃的連忙陪了個笑臉道:“這就轟走,這就轟走……”他狠狠瞪了一眼坐在地上老頭,轉頭對一位小二道:“阿寶,把這個老家夥給我扔出去。”

小二一聽掌櫃的吩咐,當即道:“好咧!”一邊說一邊架起老頭的胳膊就想將他提起來。

老頭見小二要來抬他,當即又往地上一躺。眾人哈哈大笑,紛紛道:“這老頭狡猾!”

小二彎腰去抬老頭,不過不管他如何用力,都不能抬起分毫。掌櫃一看就急了,於是又對另一個小二叫道:“你也過來,把這個老東西給我扔出去。”

兩個小二一個抬頭,一個抬腳,彎腰後卻怎麽也直不起來,似乎抬的不是老頭,而是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

“你們這兩個沒用的東西,晚飯吃那麽多,連個老叫花子也抬不動嗎?”掌櫃的有些急了。

“掌櫃的,非是小的不盡力,這老頭實在太重了,比後院那塊大石頭還要重幾分咧!”其中一個小二,擦了擦額頭的汗道。

頓時有幾個年輕人偏不信邪,非要上來一試,果然四五個年輕人也不能將那老頭抬起。其中一個年輕人道:“看不出這老頭有何怪異,你我幾人都已經在聚靈七階,雖無甚特別手段,但力氣還是有幾分的,為何抬這老頭,就像搬一座山似的,完全發不出力?”

“是件怪事,可能你我多喝了幾杯,頭重腳輕的原因吧,管他們呢,走,走,走,我們喝我們的。”

幾個年輕人又回到了桌子前,繼續一邊喝酒,一邊看著中間的熱鬧。

掌櫃的見抬不出去,嚇唬那老頭道:“你要再不走,我可拿棍棒趕你出去了。”

老頭又道:“你不給我酒喝,我就不離去。”

陳燁瞧清了狀況,從懷中取出一塊金幣,朝樓下喊道:“掌櫃的,這老者的酒錢,我付了,一個金幣夠買你那十壇子酒了。”

他話一說完,就將金幣拋了下去,那金幣劃出一道弧線,不偏不倚的落進了躺在地上老頭手上卻依然拿著很緊的破碗之中。

掌櫃的一看金幣拋下,隨即上前一把撿了起來。老頭正想要回金幣,隻聽那掌櫃的笑道:“小哥真是大方,日後這老頭若是想來討酒,這一個金幣的酒錢就算是付過了。”

掌櫃的說完,就拿著老頭的破碗去打酒了。

老頭朝上看了一眼陳燁,也不感激,白了他一眼道:“真是個敗家子。”

眾人一聽,紛紛大笑起來。

陳燁靈氣雖低,但耳目極好,聽得老頭這樣一句話,差一點沒背過氣去。當即也不理他,又自回了屋子。

陳晴雖然沒有出去觀看,但已經知道了詳細的經過,隻得捂嘴笑了笑道:“燁哥哥,好人……有時候,真是當不得啊!”

“哼,你以為我稀罕當什麽好人嗎?我是在心疼我那一個金幣,就這麽打了水漂,還換了一個敗家子的名聲。我……”

陳晴再也控製不住,失聲笑了起來。陳燁也不理她,喝了幾口湯就坐在床上盤膝打坐了。

不一會兒小二進來收拾了一下餐桌,簡單打掃了一下又下去了。正當陳晴準備關門的時候,那個剛才討酒喝的老頭探頭探腦的朝屋子裏張望。

陳晴一看這個老頭,知道是他剛才喊陳燁敗家子的,也不生氣,笑了笑道:“怎麽?你是找那個‘敗家子’嗎?”

正在床榻上打坐的陳燁,一聽陳晴口中的‘敗家子’頓時一腦門的黑線,險些從床上跌落下來。

“是,你把這個交給他,老夫雖然窮,但從不欠人人情。”老頭說的氣勢洶洶。

“從不欠人情懷?”陳晴好奇道。

“是,從不!”

“那掌櫃的昨日已經給了你一角,難道不算人情?”陳晴一邊問一邊接過老頭遞給他的一塊殘玉問道。

“別說吃他一角,就是吃他一萬角都是應該的,那本就是他欠我的。”老頭說完,頭也不回的下了樓去。

陳晴望了望那背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關了房門,把那塊殘玉交給了陳燁。

“這是那老人交給你的。”

“他是想還那一塊金幣嗎?就這麽一塊破舊的碎玉片,大街上一買一把!”陳燁接到手中,看了看也沒什麽特別之處,正想丟出去,轉念一想,就把那殘玉掛到了腰帶上。

陳晴看到眼中,正想發笑,陳燁道:“扔了,我就更賠本了,一個金幣換一塊殘玉外加一個敗家子的名聲,真……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