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王妃213
樓嫣然懷孕了。
趙大夫確診,大少奶奶有了一個月餘的身子,雲側妃眉開眼笑,賞了趙大夫一筆銀子,吉祥奉她之命稟告王爺,沒一刻鍾府中上下便全知道樓嫣然有了身孕。秋霜去商行通知程佑天,府中各苑的紛紛道賀,並送上賀禮,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開心。王爺親自過來探望,又命蘇林送許多補品過來,祝福樓嫣然要仔細養著,為王府生一名白白胖胖的孫子。
雲不悔心中波濤暗湧,說實話,她並不希望樓嫣然懷孕,樓嫣然懷孕,她的壓力就更大,一年之中,樓嫣然有過兩次身孕,她一次都沒有。哪怕樓嫣然沒能保住第一胎,她還有這一胎兒。府中的閑言閑語又多,她定不會過得舒坦。
她看著樓嫣然的笑容,唇齒似乎含了一抹黃連,苦不堪言,偏偏無法訴說,隻能賠笑說祝賀,把所有的苦澀都咽下去,麵上無法表露出一分妒忌和難堪。
李側妃說話雖然酸溜溜,可看她神色,也是歡喜的,她和雲側妃不對盤,卻很喜歡樓嫣然。這王府中,看似李側妃最刻薄狠毒,其實最無害的人是她。玉側妃一貫的溫柔大方,雲不悔此刻陷在自己的愁緒中,也無心思去揣摩旁人是否有什麽陰謀。玉嫵心思最是細膩,柔柔地牽著她的手,雲不悔回眸一笑,揉了揉她的頭頂。
他們從西苑出來時,程佑天也正從商行回來,素來沉穩的男人臉上帶著外露的狂喜,見了王妃和幾位側妃忘了行禮,一衝而過,難得失態。雲不悔心想,他是真的高興,連續沒了兩個孩子,他又要當父親了。這樣失而複得的狂喜,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很興奮。清風倒是規矩行禮,緊隨其後而去,據聞他正在和另外兩個商行的東家開會,一聽消息,什麽都不顧便跑回來,會議交給程穆東。
雲不悔忍不住在想,若是她有了身孕,小白會不會也是如此開心,喜怒皆露於形。
李側妃說,“不悔啊,這嫣然都有兩胎了,你和世子什麽時候也有個動靜啊。”
雲不悔一怔,她已不去看王妃的神色,想必王妃的神色定不好看,“隨緣吧,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有。”
“我看不如讓趙大夫好好給你調理調理……”李側妃是好心,一碰上這話題就關不住,沒注意到王妃難看的神色,玉側妃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袖子,李側妃這才恍然大悟,咳了聲便打住。
雲不悔低著頭,千頭萬緒,難受至極,王妃看她一眼,搖了搖頭,什麽都不說,領著菊青和竹青等人回去。玉致呼呼地拍這胸口,“嫂子,你別在意母親,可能看見大嫂有孕眼紅了,她就這脾氣,你要是有孕,她會高興壞的。”
李側妃說,“你和世子沒趙大夫調理嗎?我聽嫣然說,她可是調理了好長時間,你看,半年兩胎,你問問她怎麽調理的,指不定有用。”
雲不悔苦笑,她這身子骨,怎麽調理也於事無補,怎又能去問樓嫣然呢。
“隨緣吧。”雲不悔說,李側妃還想勸,玉側妃截了她的話題,笑說道,“這事真要隨緣,不悔嫁過來日子也不長,總會有孩子的,你不是嫁過來幾年才有了玉媚嗎?”
“她能和我比嗎?王爺他……”李側妃本想說王爺一個月才到我房裏幾次,怎麽能比啊,可她想了想又覺得這話不妥,於是咽下去沒說。
雲不悔笑了笑,也無心賞荷,帶著冰月她們幾人回皓月居,玉致和玉嫵想要跟過去安慰,冰月給攔住了,她想不悔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李側妃看著雲不悔的身影,倏然苦笑,“不悔剛進府的時候,我真不喜歡她,溫和有禮,總和人隔了一層膜,人又聰明伶俐。又是東苑的媳婦,我怎麽喜歡她?可後來……相處久了才知道,這人是日久見人心,雖然她主事剝奪了我一部分權力,可我故意和她作對,賬麵上總是不清不楚,她也知道我貪了。這丫頭真的心善,知道我故意和她對著幹也沒和我鬧翻,自己用銀子補上了,我在她麵前什麽都清透,她看得通,又如此寬容,怎麽讓人討厭呢。”
玉側妃抿唇,是啊,怎麽讓人討厭得起來呢?那天雲不悔找她說話,過後她回過神來也想清楚,她是什麽都不知道了,卻給她一個悔過的機會。她不想她在兒子麵前失去了慈母的形象,她說世子心善,不計較,玉側妃心中清楚,她是在給程慕白樹立一個好人形象,讓她心生愧疚,心生不忍。她在告訴她,程慕白以德報怨,這樣以退為進的處事讓她覺得自己真該死,竟然加害那麽善良的世子。可回過神才知道,其實是雲不悔給她一個機會,讓她能有機會改過,並非程慕白。她顧全每一個人,這樣玲瓏剔透的女子誰不喜歡。
“是世子身體不好,還是不悔的問題,這麽久都沒消息?”李側妃問,“這嫣然都有兩胎,不悔一點動靜都沒有,王妃那性子你也知道,她是眼紅孫子,指不定給世子納妾,開枝散葉。”
“我聽不悔的意思,是她身子出了問題,調理不好,所以王妃臉色才會如此難看。”玉側妃說,“你不是有個偏方麽?讓不悔試一試。”
“我那法子是害人的,怎麽能試呢,爭寵還能用一用。”李側妃抿唇,玉側妃詫異,似乎才剛明白過來,兩人忍不住相視一笑,是啊,年輕時,為了爭寵手段百出,如今想來才覺得可笑。李側妃仰頭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不悔常說,家和萬事興,我也看開了,以後啊,就安安靜靜地過吧,我也沒指望了。”
“是啊,家和萬事興。”玉側妃意味深長地說,王府幾個孩子都不錯,不管日後誰繼承王位,都不會虧待了兄弟,又有什麽好爭的。
雲不悔坐在皓月居的玉石台階上,怔怔地看著院子裏蔥鬱的青竹出神,夕陽西沉,餘輝漫天,天上彩霞烏雲連綿,交織出黑暗和光明的光影,變化莫測。那一點點西沉的烏金透出少許悲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一日之末,慢慢的,光線就沒了,黑暗即將降臨。
晚膳沒什麽胃口,什麽都不想吃,她就靠著柱子發呆,冰月和靈溪、靈心輪番上陣勸她吃點東西,雲不悔都沒心情,總是笑容滿麵的她,早就沒了笑意,那烏黑的眸映出漫天的餘輝,一點點在沉沒。
冰月十分心疼,世子多半又是半夜回來,誰勸她吃點什麽。
他們正手足無措時,程慕白回來了,他連續幾日都是半夜回來,今晚意外的早回,就為了和雲不悔一起用晚膳,一進皓月居就察覺氣氛不對。冰月等人見了他就像見了親人似的,慌忙圍過來,七嘴八舌地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雲不悔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水都沒喝一口。人一回來就在後院坐著發呆……
雲不悔聽到後麵有腳步聲,聲有不耐地說,“我不是說了別來打擾嗎?”
“是我!”帶著淡淡笑意的聲音飄過來,伴著一股暖暖的藥香,把她包裹,程慕白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裏,親昵地刮她的鼻子,“我都不樂意見了?”
夕陽在她臉上鍍上一層金光,卻透不過她蒼白的肌膚,她看起來仍那麽美麗,卻如一朵開在懸崖上寂寞的花朵,幽香無人知。隨時隨地都會被狂風打落懸崖底下,美麗又脆弱。
雲不悔微微閉上眼睛,程慕白細數著她的睫毛,那兩扇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如蝶翼輕顫,一閃一閃撓在他的心髒上。他歎息一聲,親吻她的發絲,“傻丫頭,我很喜歡孩子,可我更愛你。”
在他這一生所有遇見過的人,在將來有可能出現在他生命的人之中,他最愛她,為了她,放棄當父親的權力,他也不在乎……
她的眼眸盈滿了淚,如水霧般,偏偏沒有落下來,程慕白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她此時的淚光和悲痛,雲不悔說,“小白,你不要這樣說,這樣我更難過。”
“好,我們不說了。”程慕白抱著她,臉頰貼著臉頰,喃喃自語,“我們不說了。”
雲不悔的心如刀割,程慕白越是不在乎,她越是難受,她覺得自己很罪惡,剝奪了他當父親的權力,事情不該是這樣子的,不該是這樣子的……
她看著程慕白,這名男子一如初見,美好如清風白雲,眉宇間的冷漠沒了,隻有無盡的憐惜,他是真的疼她,她的心被狗吃了也不敢否認這一點。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難受。
“娘子啊,為夫奔波勞累一天,回家想好好享受溫柔鄉,娘子就給為夫擺這臉色,還讓為夫餓肚子,這讓為夫如何是好?”程慕白苦惱地看著她,眼睛裏露出那麽一點點委屈來。
雲不悔哭笑不得,沉重的心情也似乎輕快了些許。
“餓了?”
程慕白重重地點頭,雲不悔起身,微微一笑,“那去用膳吧,夫君。”
“是,娘子。”程慕白燦然一笑,晚風吹過,吹不散他和她眉目間的輕愁,多少心事都被壓抑在歡喜的笑容後。
夜色如水,芙蓉帳暖。
急促的呻吟聲從層層紗帳中透露出來,夾著男子起粗重的喘息,聽得人麵紅心跳,連天上的星星都羞澀躲於雲層中,今晚的程慕白特別的熱情,卯足了勁,不知疲倦地要她,雲不悔承受不住這樣的激烈的歡情,頻頻求饒,她仿佛被拋在雲端,被水流不斷衝擊,腳不著地,不知身在何方,那種輕飄和激情讓她理智全線崩潰。羞澀和恐懼被這樣的激烈的歡情衝散得一幹二淨,人的腦海一片空白,除了彼此,依然是彼此。
程慕白下身的撞擊越發的急促,俯下身子攫住她的唇,她的紅唇已被他吮得發腫嫣紅,他卻不願放過,靈活的舌尖掃過她每一寸肌膚,深深地抵到咽喉深處,模仿在下身那急速的頻率,那急速的規律,上下刺激得她幾乎尖聲呐喊,今晚的他很不對勁,可她卻無力思考,被動地承受他給予的刺激和痛苦。
雲不悔蓮藕般的長臂環著他的肩膀,兩人的身子幾乎要粘合在一起,汗水成了粘合劑,滲透到彼此的肌膚中,不分彼此,這樣的水乳--交融是最親密的行為,是靈肉結合最美的方式。
已不知道第幾次釋放在她身體內,程慕白的身體突然緊繃,僵硬,崩到極致的肌肉滴出汗水,落在她的胸脯之上,激流釋放在她體內,兩人擁抱著一起到了gaochao。
激烈的心跳如要失了控製,兩人擁抱著一起享受這樣的餘韻,她身體酸疼得如被人拆開重組,他從不曾這麽頻繁地要她,哪怕是新婚那段時間,他們剛嚐了禁果,沉迷於這樣的享樂時也不曾如此。
縱欲是有好處的,縱欲後人的思緒混沌,想的事情就沒那麽多,可以得到一個徹底的放鬆和休息。
程慕白輕啄著她的唇,笑意沙啞,zongyu後的聲音有點中氣不足,雲不悔嬌嗔瞪他,又招得他心癢癢的,連續討了好幾個深吻。
她推了推他,“出來,真重。”
程慕白曖昧地頂了頂,笑得流氓,“哪兒重?”
“小白!”她的臉紅透了,耳朵也似染了血,程慕白笑著翻了一個身子,兩人姿勢上下轉變,卻依然沒出來,他隨手拉過被子蓋著他們。免得雲不悔著涼。
“這樣睡著很難受。”雲不悔抱怨,捶了捶他的胸膛,程慕白故作不解,“我覺得挺舒服的啊,你哪兒難受?”
她羞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程慕白有時候在床上挺流氓的。
雲不悔覺得別扭極了,程慕白卻哄著她睡覺,兩人糾結這體位問題,程慕白說,“你要是不累,我們再戰一回。”
她立刻乖順了,忍不住低頭在他肩膀上咬一口出氣,程慕白哄著她,雲不悔的確是精疲力盡,便緩緩地睡過去,半夜被弄醒幾次,身體真有點不舒服,她想程慕白睡著了,誰知道她一動,他就按著她的腰臀,雲不悔咕噥了聲,著實太累也沒他再折騰,就這麽別扭地睡了一夜。
第二日剛起身就要沐浴,身上全是體液,黏黏得很不舒服,程慕白今天沒出門,陪著她泡了一個鴛鴦浴,用過早膳,又陪著她出門遊湖賞花。
蓮花盛放的季節,鳳城湖上也極美,碧月長廊美雖美,賞久了也膩味。雲不悔今天本來打算休息的,昨晚折騰得太厲害,她的身子骨都是酸的,能坐著就一定不想站著,能躺著就不想坐著。她出門遊玩的心思不大,可見程慕白興致勃勃,她隻好隨了他。
遊湖之際,聽著采蓮女在碧綠的荷花叢中唱著采蓮曲,程慕白讓雲不悔也唱一首,他和曲,雲不悔當真唱了一曲,她的歌喉很婉轉,唱情歌很有韻味,唱這樣清朗的采蓮曲就有點打折扣。然而,有程慕白的簫聲和曲,很巧妙掩蓋了她的缺點,兩人配合得十分好。
“我以為你就跳舞好,沒想到歌聲也不錯。”程慕白坐到她身邊,雲不悔微微一笑,微有驕傲,“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程慕白輕笑,是啊,他不知道的多了,所以倍加珍惜。
“小姐,你怎麽一直扶著腰啊,腰酸啊。”冰月問,她見雲不悔這一路上扶了好幾次腰,都是蹙眉好似挺難受似的,於是很關心地問。程慕白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雲不悔臉色如血一般,狠狠地瞪了冰月一眼,讓你多嘴,冰月很無辜,她這是關心主子啊。於是冰月轉頭尋求同情,荊南果斷忽視她,靈溪和靈心都忍不住笑起來,冰月一跺腳,“你們都瞞著我什麽嗎?為什麽都笑了?”
雲不悔尷尬地放下手來,心想著姑娘我的腰啊,真酸。特別是站著挺難受的,冰月是好姑娘,見她著實別扭就從船艙裏搬出藤椅來,雲不悔心中歡喜,心想著果然沒白疼她。這一躺下就舒服多了。程慕白揮手讓荊南領著三名侍女去船尾待著,他和雲不悔在船頭。
“真難受啊。”
“不理你。”雲不悔轉過頭去,程慕白在一旁剝果子給她吃,伺候得和女王似的,雲不悔這心裏別提多暢快,隻覺得日子過得滋潤極了。
程慕白今天溫柔得令人會想這廝會不會別有目的。
“小白,你這幾日和荊南早出晚歸,今天沒事了?”雲不悔問,她是不喜歡程慕白做那些工作的,可程慕白是為皇上工作,那也沒辦法。若是換了旁人,她會覺得隱忍堅韌什麽的,可換了程慕白,她便覺得心疼,鑽心的疼,好似什麽東西添在心裏堵著一樣。
心疼歸心疼,他隻要照顧好自己就好。
“今天沒事,難得陪你遊湖聊天,不說那些事。”程慕白說,繼續給她剝果子,雲不悔心中暖暖的,他真是貼心的好丈夫,知道到她心中煩悶就特意空出一天來陪她。
她要的其實也不算多,多少壓力她頂得住,多少流言蜚語她也頂得住,隻要他在她身邊就好,橫豎今生無法對他放手,所以多少難關,她都會堅持闖過去,隻要在她累了,煩了之時,他能給她一個擁抱,告訴她,不悔,為我堅持吧。
如此就好。
一想到程慕白的貼心,雲不悔忘卻了所有煩惱,益發覺得日子過得滋潤。
他察覺得出她心情好,心中懸著的石頭也落到心髒了。
不悔,他的傻不悔,其實很好滿足的。
遊湖一天,他們上了岸又去溏心樓坐了一會兒,用了一些點心,離月奉上的全是雲不悔喜愛的點心,搖光正好和人在溏心樓談生意,見了麵打了招呼,沒多久就送人走了。樓搖光上來,又陪他們喝茶吃點心,說最近城中的趣事,雲不悔告訴她,樓嫣然懷孕的事情。
樓搖光說,“不是剛流產幾個月嗎?這麽快又有了?”
“畢竟年輕,調好得好,好得也快,總歸也是一樁喜事,回頭說給大夫人聽,她準高興。”雲不悔說,樓搖光嗤笑,“我才不說呢,又不是你懷孕。”
雲不悔哭笑不得,樓搖光突然說,“不悔,我發現一件事,你嫁給他以後就變得……”
她看了程慕白一眼,蹙蹙眉,不悔嫁給程慕白後,人變得柔軟許多,雲不悔知道她想說什麽,以前的她沒什麽上心的,人很孤獨,可如今的她,什麽都有了,自是不同的。
“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珍惜現在所有的一切,這是我的家,我們是無法選擇家人的,所以隻能適應家人,和家人培養感情,我好不容易才有一個家。”雲不悔說,樓搖光心有戚戚焉,是啊,有了家,人的心也就變得柔軟,沒那麽心狠了,不悔身上的淡漠的氣息也變得溫暖許多。
這算是好事情吧,樓搖光心想,程慕白聽著多有感觸,她的妻子隻要一個安穩的家而已,可這個家卻給她太多的壓力,每個人都給她壓力,包括他自己。
程慕白的心微微疼痛起來,心底歎息一聲,不悔啊不悔,我該拿你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