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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權衡大局,並未尋難,雲不悔過得十分逍遙,且樓嫣然最近春風得意,程佑天差人送了許多珍貴禮物,哄得大夫人心甜,自也不想和雲不悔計較。樓少琪是懦弱的性子,被罰跪一天,也隻能認栽,大夫人把嫁妝補齊,此事便算過去了,離三月三不遠,誰也不想生事,隻想好好等這兩場婚禮舉行。
天氣漸暖,雲不悔身上逐漸也好利落,程慕白不知從哪兒尋來一株花霜,讓她養著玩,不悔也有興致,花霜是一種如霜色的花,和芍藥極為相似,卻比芍藥多一分冷香,沉水香的主要味道便是花霜的花瓣磨沫而成。
“小姐,世子待你真的很用心。”雲不悔甚愛沉水香,身上也帶著一股沉水香的冷香,這花霜的香氣和她身上的香氣十分相近。
雲不悔仔細為花霜澆水,程慕白對她的好,她心中比誰都清楚,難得用心。她一心想抗拒,卻又忍不住**在他的溫柔寵愛中。
這是一種極矛盾的心情。
他越是用心,她越是害怕,或許是因為當初彼此目的都不純,所以不敢相信他對她的好,全無目的。若有人幫你捧得高高在上,卻突然一把拉你下地獄,豈不是會摔得粉身碎骨。
“日久見人心,好和不好,日後便知曉。”雲不悔笑看著花霜,他待她好一分,她便待他好十分,他若待她壞一分,她便還他百分。
冰月總覺得不悔多心了,男人待女人,貴在用心,程慕白處處可見用心,若是尋常女子,怕早已芳心暗付。
樓嫣然最近很不開心,在外人看來,她是春風得意,程佑天一反常態,開始待她熱絡起來,處處討好,她卻不開心,經過偷竊嫁妝一事,她愛慕程慕白的心又深了幾分。
夜深人靜,總是在想,若那日程慕白知道彈琴的人是她,非雲不悔,這一切是不是不同了,今日雲不悔所得一切,都是也她該得的。
越想,心中越是發堵。
大夫人敦敦教誨,她何嚐不明白其中利害關係,可有時候真的心不由己,三月三逼近了,她卻癡心妄想,這份心情莫非真要永遠埋葬在心底麽?
青春年少時愛上一個人,卻永遠得不到,以後見了麵,他要稱她一聲嫂嫂,隻是想象,心髒便是絞痛起來。
秋霜明白主子苦楚,想要勸慰,卻又覺得口拙,不知從何勸起,樓嫣然心中煩悶,日日在花園彈琴解悶,所彈之曲,唯獨《鴛鴦配》。
鴛鴦配,配鴛鴦,鴛鴦戲水,恩愛永不負。
她卻是滿腔情意,錯付東流水。
掌心響起,不緩不慢,驚了全神貫注彈琴的她,指尖微微一用力,琴弦斷,她一頓,凝眉看向來人,程佑天一身暗紋描金邊錦繡長袍,長身如玉立於花圃中。
樓嫣然起身,微微一笑,“程大少爺何時來了,也不叫人通傳一聲。”
程佑天走進涼亭,“琴彈得不錯,卻少感情。”
樓嫣然暗忖,感情麽?琴能表心,原來她的心死,琴聲也能泄露了心情。
“平素無聊彈上幾首,春困的確沒什麽心情。”樓嫣然道,“彈琴貴在有知音,無人欣賞,再好的琴藝也是浪費了,便是有感情也是空付。”
程佑天目光如諱,“你很喜歡《鴛鴦配》?”
“談不上喜歡,這是娘親教的曲子,今天母親和嫣然談了一席話,感觸頗多,也想起當年母親所教的《鴛鴦配》。”樓嫣然說,轉了話題,“大少爺今日怎麽有空過府?還有十日便是三月三,您不宜多來樓家走動。”
從定親後,他是第一次登門拜訪,樓嫣然心中冷笑,他待她這未婚妻,究竟又有多少真心,人不用心,送再多的金銀珠寶也是白費。
他連日所送,皆是金銀珠寶,樓家乃鳳城首富,她又得樓震天喜愛,豈會稀罕金銀珠寶。
程佑天,哪怕你再用心一些,我也會心甘情願一些,對那人的感情也會少幾分,多幾分認命。當日程佑天他悔婚,她尚覺得他是一位不錯的丈夫人選,如今也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尚未成親便如此冷漠生疏,他日成了親,更不知道是什麽光景了。
“娶親前三日,新人不宜見麵,如今尚早。”程佑天淡淡說,驟然柔了聲音,“我過來看看你。”
“多謝大少爺掛心,我一切安好。”樓嫣然有禮回答。
程佑天微微眯起眼睛,藏住眸中閃過的冷意,“三小姐,你對這門婚事,是否百般不願?”
“大少爺多心了,你一表人才,豐神俊朗,是鳳城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嫣然得此夫婿是三生有幸,豈會不願?”樓嫣然笑得滴水不漏,嫣然笑語中找不出一分不願。
程佑天冷笑,驟然目光一偏,冷硬的神色緩緩轉柔,角門處傳來女子的笑聲,冰月靈動的笑聲在春風中有說不出的嬌俏,“小姐,小姐,你看牡丹開花了。”
靈溪說道,“今年的牡丹開得早了些,往年到三月中旬才是花期。”
“開得真好。”雲不悔微微笑著,俯下身子,閉上眼睛輕嗅牡丹花香,她妝容精致,梳著半月發髻,發髻上帶著粉色梅花珠花,斜插一支琉璃打造的花簪,花蕊上鑲嵌著一顆小明珠,更襯出她麵若桃花,冰肌雪膚,不勝迷人。一襲粉色的紗織長裙,袖口和裙擺都繡著春日海棠,嬌豔奪目,手臂上纏著一條粉色的綢緞,身段玲瓏,真正是人比花嬌,國色天香,賽過花園無數顏色。
程佑天自看得著迷,樓嫣然唇角浮起冷笑,雲不悔,你究竟有什麽本事,能讓兩位人中之龍為你神魂顛倒,迷失心竅。分明是程佑天不要的女子,此刻他卻看得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