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調.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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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可欣被賜死的消息是第二日晨省的時候傳出來的，除了王露薇深知內情，其他人都很茫然。卓可欣位居從三品，算是高位了，也不知犯了什麽錯，竟被皇帝連夜賜死。
付明悅告假未來晨省，王露薇很“委婉”的提了一下昨晚皇帝宿在清璃宮的事實，一眾妃嬪都“恍然大悟”，付明悅在眾人心中的形象已經逐漸向妲己褒姒之流靠攏，而秦牧也離沉迷美色的昏君不遠了。
付明悅聽說後冷笑了數聲，第二日晨省時便精神抖擻的出現在長寧宮，準備給王露薇好看。她的布置已經展開，如今不宜輕舉妄動，但公然給王露薇難堪還是可以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讓自己爽一把才是正道。
從前掌摑肖沅芷的時候，她就很想巴掌能打在王露薇臉上。
她是最晚的一個，就是故意的，太後都公開對付她了，她何必還裝孝順兒媳？要裝也是去敏佳太後麵前裝，敏和太後又不是她的親婆婆。
“夫人是否忙著冊後的事，怎地現在才來？”王露薇微笑著說道，聲音十分溫柔，且滿含關切，要是不知內情的人聽到了，一定會讚她賢良淑德識大體。
但付明悅聽了隻覺得惡心。
“本宮遲到了嗎？”她淡漠的問道。
王露薇的神色頓時有些不自然：“夫人別誤會，臣妾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關心夫人的身體罷了。”
付明悅的座位本來與她挨著，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直勾勾的望著她。
有了肖沅芷被當眾掌摑和被拖到清璃宮剝衣杖責的前車之鑒，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都在想付明悅不會當眾把王露薇打趴下吧？
想象了一下美人趴在地上吃灰的場景，眾人齊刷刷的用萬分期待的眼神看著付明悅。
那些美到自己拍馬都追不上的女人早就該去死了好嗎？晨夫人加油，弄殘她！
感受到眾人期待和崇拜的目光，付明悅輕輕一笑，說道：“本宮身子是不大好，但照顧幾個孩子還是沒有問題的，恬貴嬪就不要老惦記著了，如果本宮吃不消，還有太上皇和敏佳太後兩位老人家呢。”
這話說得太直接，饒是王露薇一向沉著，也有些色變。
“夫人誤會了，臣妾怎敢惦記夫人的孩子？”
“若不是你惦記本宮的孩子，興婕妤又怎會死呢？”付明悅森然道，“皇上可是將事情的經過都告訴本宮了，恬貴嬪你真是後宮最聰明的人物，隻不過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肯定能明白。”
她施施然走到自己座位坐下，一眾妃嬪的八卦之魂頓時熊熊燃燒起來，都一眼不眨的看著她，希望她能將卓可欣的事詳細講一講。
“夫人，臣妾何處得罪了你，竟要這樣汙蔑臣妾？”王露薇一副委屈的樣子。
人美到一定程度，即使是蹙眉也能讓男人轉不開眼去，西施便是這樣的女人，而王露薇是另外一個。
隻可惜在場的都是女人，而且十個中就有十個恨不得王露薇能立刻毀容才好。
“哎呦，皇上又不在，妹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做給誰看呢？本宮可不會憐香惜玉。”付明悅轉頭毫不客氣的挑起她的下巴，嘖嘖兩聲，“好美的皮囊，隻是不知道這皮囊下麵的那顆心有多醜陋！”
她放開她的下巴，用食指戳了戳她的心髒——也即胸部位置。
王露薇當眾被一個女人非禮，那副莊重的神態終於維持不下去了，霍地一下站起身來：“夫人，請你放尊重點！”
“本宮哪裏不尊重你了？”付明悅反問，隨即恍然大悟道，“莫非你以為本宮喜歡女人？你怎麽能這樣想？你將皇上置於何地？簡直是大不敬！”
王露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又不敢反駁，要是皇帝真信了付明悅的話，她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眾人隻覺這一戳，實在比肖才人被剝衣杖責所受的侮辱還大。
“夫人，你欺人太甚了！”王倩怡看不下去，憤然站了出來。
“王順儀，看來你的規矩還需要再學一學。”付明悅轉頭對穀雨道，“晨省過後陪王順儀去尚儀局，跟尚儀說再將宮中的規矩好好教教王順儀，若是教不好，尚儀的位置可以給別人坐。”
“你！”王倩怡氣得臉都紅了，“你別囂張！”
付明悅冷笑一聲，厲聲道：“不想坐就滾到殿外去跪著，在本宮麵前哪有你說話的份！”
王露薇衝王倩怡搖了搖頭，王倩怡負氣坐下了。付明悅份位比她高，又即將成為皇後，要責罰她她根本沒得反抗。
現場一時之間鴉雀無聲，有人忍不住望了望內殿的方向，太後怎麽還不出來？如今她與付明悅早已不再和平，倒是很護著王露薇，此時王露薇在付明悅麵前完敗，她竟不出來替王露薇撐腰？
付明悅氣定神閑的喝著茶，還吩咐長寧宮的宮人上兩盤糕點，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太後能來才怪！
今日天不亮，嘎肥油就潛入了太後寢殿，將她所有的衣服都咬出了破洞，估計現在太後正躲在床上，等尚服局送衣服來呢，哪裏顧得上王露薇？
眾人又等了好一會兒，細雨才出來說道太後身子不適，讓眾位娘娘主子先回去。
付明悅接過穀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說道：“日頭大了，也該回去了。”
王露薇今天丟了臉，巴不得這瘟神趕緊離開，低著頭不去看她。
付明悅自然不肯放過她：“恬妹妹，今日天氣這麽好，不若與本宮一起去禦花園賞賞花吧。”
“臣妾不大舒服，想先回去休息，請夫人見諒。”
付明悅關切的說道：“不舒服就更該出去走走透透氣了，別鬱結在心，有什麽不開心的事給本宮說說，本宮自會替你做主，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不必跟本宮客氣。”
一眾妃嬪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王露薇被嘔得能吐幾斤血的心情。
王露薇知道就算自己不答應，付明悅也一定會想辦法拖她去。她能應付任何私底下的陰謀詭計，可是付明悅不按常理出牌，就這樣明刀明槍的跟她開戰，她一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化解。
進宮之前她隻不過是個閨中少女罷了，何曾見過無恥得這麽光明正大的女人！
“夫人既有此雅興，臣妾就舍命陪君子吧。”
她起身走出座位，付明悅趕緊去扶她：“妹妹嚴重了，哪用你舍命這麽嚴重？不過是賞幾朵花罷了，難不成還能遇到花妖不成？就算真的遇到，有恬妹妹在，她們也不敢放肆。”
眾人竊笑，這不是說王露薇是妖王麽？
王露薇閉了嘴，她雖口齒伶俐，卻隻會九轉十八彎的罵人，如此直言攻擊對手，非她所長，今日吃了這麽多虧，再不閉嘴就真是不識時務了。
付明悅見她不吭聲，扶住她的手暗暗用了個巧勁，扯得她一個趔趄，摔到了地上，而自己也假裝站不穩，往後摔在穀雨身上。
“恬妹妹，本宮好心扶你，你竟當眾謀害本宮？”付明悅憤怒的指責，“好惡毒的心思！”
王倩怡跑過來和宮人一起扶起王露薇，付明悅下手狠辣，王露薇的臉擦到地麵，傷得不輕，雖然不一定會毀容，但也得狼狽好一段時間。
“夫人深居高位，不日即將為後，想不到竟是蛇蠍心腸！”王倩怡見到族姐這麽慘，起了義憤填膺之心。
“啪！”響亮的巴掌聲回蕩在大殿內，王倩怡被付明悅抽得摔倒在地。
“本宮說過，不想找任何人麻煩，但為什麽總是有人要來招惹本宮？”付明悅蹲下.身，一手抓住王倩怡的衣領，一手揚起，“啪”，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打完她拍拍手，再次接過穀雨遞來的帕子，細心擦拭了一番自己鮮亮的指甲，將帕子扔到了王倩怡臉上。
“有人說本宮是禍國妖妃，本宮想告訴她，某些人空長了一張好皮囊，卻連做妖妃的資格都沒有！”
她嘲諷的看著仍躺在地上的王家兩姐妹，趾高氣昂的帶著小凱子和穀雨走了。
這一場仗她大獲全勝，虐王露薇的感覺簡直太爽了，她發覺自己已經上癮。
“可惜最終要把她弄死，如果能弄殘了天天給我出氣，該多好。”她歎息著對king說道。
king：“……”
打人爽是爽，卻不能讓敵人斃命，也就隻能出口氣罷了。她並非意氣用事之人，今日這一出自然是有意為之。如今卓可欣已死，她與王露薇已是明麵上的敵人，王露薇這人很擅於做戲，加上她那副楚楚可憐的長相，極易博得別人的同情心。
若她栽贓陷害付明悅，憑她平時在人前的表現，眾人不一定會懷疑到她頭上。今日付明悅與她撕破了臉皮，那麽她陷害付明悅便有了動機，付明悅可以憑此反過來陷害她。
畢竟，無論是對肖沅芷、敏和太後，還是王露薇，付明悅都是簡單直接粗暴的。她份位高，又得寵，還有三個孩子傍身，想對付誰根本不用藏著掖著。反觀王露薇，付明悅的這些優勢她都沒有，要對付付明悅可不就得私下裏玩陰的麽？
不過王露薇也真不是簡單人物，竟能忍下所有的屈辱，第二日見到付明悅的時候仍是恭恭敬敬的。付明悅見她臉上的傷痕，自然免不了又諷刺了幾句，王露薇做出一副被她整治怕了，不敢再招惹她的樣子，無論她怎麽撩撥都忍氣不吭聲。
付明悅製造出來的輿論優勢，一下就被她消於無形。
“果真是個勁敵。”她歎息著對king說道。
這麽能忍的人還真是少見，當然王露薇絕不是真的怕了付明悅，等她找到合適的機會，必定會百倍千倍的瘋狂報複回來，這也是為什麽付明悅覺得棘手的原因。
“king，幹脆我直接去宣若宮將她暗殺算了。”
“你殺不了她。”king肯定的說道。
“宣若宮又不是銅牆鐵壁，當初清溪宮還有暗衛守護呢，我不是照樣如入無人之境，為什麽說我殺不了她？”付明悅不服氣。
“這點我不能告訴你，你隻要一如既往的相信我就行了。”
“我怎麽覺得你是專門來坑我的？”付明悅鬱悶，“話說這次係統升級後，什麽新功能都沒有，連當初說好的彩蛋也沒有了，其實你一直在忽悠我對不對？讓我直接跟queen對話！”
“她最近遇到了一個很大的麻煩，暫時無法與你交流，再說我的能力已經足夠處理你所有有理無理的要求，幹嘛要找她？”
“什麽大麻煩？”
“天機不可泄露。”
“滾！”
本章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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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空氣異常清新，付明悅腳步輕快的往長青宮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見到在內書房伺候的兩個小太監小林子和小庸子在候著。
一見到她，兩人立刻躬身道：“付姑姑。”
“你們找我有事？”
小林子道：“前幾日陰雨綿綿，小的們怕內書房的書籍受潮，想趁著今日天氣好搬出來曬一曬，隻是夏總管這兩日請假出了宮，所以來請示付姑姑。”
如今皇帝身邊最得用的有兩人，一是太監總管夏霖，另一人便是付明悅這個四品女官。鑒於裕元皇帝有“把女官當太監使”的愛好，很多事情都讓付明悅伺候，因此付明悅的地位比夏霖還要高些。
管理內書房雖然是夏霖的職責，但現在他人不在，兩個小太監來請示付明悅是十分合理的，畢竟常常在內書房伺候皇帝筆墨的人是她。
付明悅望了望天空，萬裏無雲，是個好天。
“走吧，我跟你們一起去。”她倒不是不放心兩個小太監，隻是皇帝的書籍可不是什麽人想動就能動的，她得去現場指揮才行。
幾人來到內書房，這寢宮的書房雖然遠遠不如禦書房那般豪華大氣，但畢竟是皇帝的地方，自然也裝修得精巧別致。幾個大書櫃裏分門別類的放著各種書籍，封麵和書頁都經過特製藥水的處理，輕易不會有蛀蟲。
兩個小太監將書一摞一摞的抱出來，放在院子裏早就準備好的架子上，一切都井然有序，並沒有半分差錯，站在門口的付明悅不由得開起了小差。
來到這個時空已經快半個月了，她逼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適應了皇宮的生活。queen在她剛來的時候出現過一次，隻說了一句“係統已啟動，祝你好運”便消失無蹤，留給她一個完全沒有升級的係統和一手其爛無比的牌。
其時正是爭奪儲君之位的關鍵時刻，後宮三大勢力：祁貴妃和她所生的大皇子秦政、肖淑妃和她所生的二皇子秦放，以及皇後和她所生的四皇子秦攸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偏偏她的目標人物三皇子秦牧，是個生母不受寵，自己也不被皇帝待見的主，就連她這個女官，在皇帝麵前恐怕比他還有臉麵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與其怨天尤人，不如把時間和精力用在考慮如何幫助三皇子繼位上。現在她和三皇子是一條船上的人，若是其他人登上皇位，三皇子的日子不會好過，而她則將因為任務失敗而直接game over。
“付姑姑——”小林子抱著一疊書叫道。
付明悅瞬間被拉回了思緒，正要應他，就聽屋裏傳來“砰”的一聲響。她趕緊轉頭望去，隻見一個狹長的白玉盒子摔碎在地上，一個畫軸掉出，鋪展開來。
屋裏的小庸子臉色慘白的呆站著，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
付明悅兩步就跨了進去，心中也是頗為忐忑，她已經認出那白玉盒子是放在最裏麵書櫃的最上層的，皇帝平時從來沒有拿出來過，但從成色可以看出那玉極其稀有，放在裏麵的必定是貴重物品。
她走到畫軸前麵，蹲下.身，隻見上麵是一幅女子畫像。畫中人並未梳發髻，一頭青絲柔順的披在肩頭，完美的臉型，精致的五官，櫻桃小嘴邊兩個淺淺的梨渦，襯得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身上沒有任何首飾，整個人就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
而她最為突出的便是那雙翦水秋瞳，雖是畫像，卻似乎仍可見她的眼波流轉，如寶石一般的眸子仿佛能看到人的心裏去。整幅畫像栩栩如生，人物含情脈脈，可見作畫之人的筆力和對畫中人的感情。
付明悅瞥到畫像右下角皇帝的印章，一顆心嚇得砰砰亂跳。這後宮中分位高又得寵的妃嬪她早已認了個遍，卻從未見過畫中的女子。眼光再往上一瞟，畫像左邊題著兩行詩句，她還未來得及細看，就聽到外麵“皇上駕到”的聲音響起。
正想將畫軸卷起來，她突然見到詩句中一個清晰的“瓊”字，莫非這畫中人竟然是三皇子的生母瓊妃？她立刻啟動係統，將畫像掃描了一遍，然後迅速將畫軸卷起，自己則跪在畫軸前麵，裝作來不及出門迎聖駕的樣子。
皇帝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門外的小林子和門內的小庸子也都跪倒在地，渾身抖得連“叩見皇上”幾個字都說不出來。
付明悅低著頭跪著，動也不敢動。雖然係統資料顯示，皇帝一向對她頗為滿意，當初也是破格提拔的她，但如今她窺到了皇帝的秘密，隨時可能被滅口，今日恐怕就是她在人世間的最後一日。
她連三皇子都未見過，任務就要失敗了。
時間仿佛停在了這一刻，書房內靜得幾乎能聽到各人的呼吸聲。片刻之後，皇帝再次邁開腳步，徑直走到了畫軸前麵。
匆忙之中，畫軸並未完全卷好，隱約可以見到皇帝的印章。
皇帝沉默了足足有一刻鍾，這才對門外叫道：“來人！”
幾個侍衛湧入，皇帝指著小林子和小庸子：“將這兩個狗奴才給朕拉出去杖斃！”
“皇上——”兩人待要求饒，已經被侍衛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現場就像一場無聲電影，付明悅反而冷靜了下來，如今事情已經發生，驚慌失措也無濟於事，皇帝若要殺她，她肯定躲不過，不如坦然麵對罷了。
如果完不成任務，救不了秦穆，那就讓她隨他去吧。
“付明悅，抬起頭來。”皇帝的聲音冷冷的。
這段日子，皇帝一直叫她“明悅”，如今突然連名帶姓的叫，她竟有些不習慣。乖乖的抬起頭，她心中的懼意已經消失。左右不過是個死，如果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皇帝直直的盯著她，好一陣子沒說話。
她靜靜的與皇帝對視著，眼神中既沒有卑微，也沒有害怕。
“明悅，這後宮之中，知道得越多的人死得越快。”皇帝終於開口。
“奴婢知道。”付明悅輕聲答道，嘴角帶上了一抹了然的淺笑。皇帝這話大概相當於死刑的判決了，不過她至少好過那兩個小太監，皇帝還肯給她解釋一下要她死的原因，那兩個可是直接就丟了性命。
她的笑讓皇帝的身子微微一顫，臉上的神情也開始不斷的變化，有歡喜，有惆悵，有失落，有憤怒，甚至還有恨。各種表情輪換了一遍之後，卻又變成了冷漠和淡然。
“起來吧，此事不可被其他人知曉。”他的聲音裏已經聽不出一絲情緒。
付明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這是……放過她了？雖然她知道自己長得不錯，但還不至於到一笑傾城的地步，皇帝決不會因為她的笑容便饒了她。
“皇上……”她下意識的叫道。
皇帝沒有再理她，而是俯身將畫軸撿了起來，輕輕的拍著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動作溫柔的仿佛在嗬護自己的至愛一般。付明悅偷偷抬起頭，發現他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隻是下一刻，恨意又開始湧出，讓她懷疑之前隻是自己的錯覺。
“還跪著做什麽？”皇帝將畫軸卷了起來，放到書櫃裏，說道，“還不將這裏打掃幹淨？”
付明悅看著地上的白玉碎片，心中驚疑不定，但是也不敢多想，立刻開始動手打掃。
待她打掃完畢，皇帝道：“你出去吧，今日不用你伺候了。”
“是，奴婢告退。”她退出了書房，順手將門輕輕帶上。
當天皇帝再未召她伺候，她總有種皇帝在躲著她的錯覺，可她隻是一介女官，皇帝為何怕與她見麵？莫非是因為那畫像中的女子？可是她跟她長得又不像。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將係統掃描的畫像調了出來，仔細看了看上麵題的兩句詩。
結葉繁雲色，凝瓊遍雪華。1
十個字中，有九個字都寫得十分飄逸剛勁，唯獨那個瓊字清秀娟麗，仿似出自女子手筆，也因為這個不同，她才能一眼看到它。
若這畫中女子真是瓊妃，那這件事可就耐人尋味了。她剛來這個時空的時候，便已經詳細查過瓊妃和三皇子的資料。瓊妃還未生下三皇子便已寵冠後宮，卻在三皇子三歲那年突然失寵，被遷至冷宮附近的清溪宮居住，如今已經十多年過去了，皇帝竟未再召幸過她一次。
若非當時還在世的慈安太後十分喜愛三皇子，時常護著他，恐怕母子倆早就被人害死了。七年前慈安太後過世，瓊妃幾乎消失在了眾人眼中，仿佛後宮壓根就沒有過這個人。
付明悅把資料再看了兩遍，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按照瓊妃之前受寵的程度，一旦失寵，應該有不少人會落井下石，而她竟能將三皇子平安的養大，若說這背後沒有人護著，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隻是誰敢去護一個十多年前就失寵的妃嬪？又有誰願意護一個已經不可能東山再起的廢人？付明悅雖然隻在這裏呆了半個月，但見到的妃嬪之間互相傾軋的事情可著實不少，沒有皇帝的寵愛，就等於一切都失去了。
實在是想不通，不過她心中反而輕鬆了一些，皇帝能一直保存著那幅畫，說明他對畫中之人始終不能忘情。如果那人真是瓊妃，而她能查到她失寵的原因，對症下藥，幫她複寵的話，三皇子登上皇位才有那麽一點可能。否則一個無寵的妃子，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加上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官，怎麽看都沒有翻盤的機會。
但她現在不能輕舉妄動，必須要擺出一副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的態度，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否則就會落得跟那兩個被無辜杖斃的小太監一樣的下場。
“付姑姑，尚宮局將皇上後日中秋家宴的衣飾金冠等物送了過來，請你去查點。”一個小宮女站在門口恭敬的說道。
“請她們稍等，我馬上過去。”付明悅將心中的疑惑和打算都收了起來，她隻能私下裏慢慢查探。這皇宮各種關係錯綜複雜，三股勢力又鬥得十分激烈，她必須小心翼翼，不去觸碰任何與他們利益有關的人和物。
而她更要防備的是皇帝，作為一名女官，皇帝是她唯一的倚仗，如果連皇帝都得罪了，她也就混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