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知道敬姑是替她擔憂,便把跟文采青交換條件的事情說了出來。
敬姑聽完甚是吃驚,“這麽說是你求麗妃娘娘救了黃才人嗎?”
海曼點了點頭,“是,當初我們講好的,麗妃娘娘幫我救出黃才人,我去長慶宮做事!如今黃才人已經被放出天牢了,我也該兌現承諾了。其實我早就想對敬姑說的,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唉,你這孩子,讓我說你什麽才好?”敬姑歎了一口氣,眼中多了幾分憐惜,“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我也不知道。”海曼不想讓敬姑擔心,故作開朗地笑道,“麗妃娘娘看起來是個好說話的人,以後我找個機會好好跟她說說,她或許會恩準我出宮呢!”
敬姑並不認為文采青是個好說話的人,心知海曼是故意往好出想,給她寬心呢,也就不好多說什麽了,“但願吧!”
“對了,敬姑,這個給你!”海曼將那個包裹遞過去。
“這是什麽?”敬姑一邊問一邊打開包裹,見裏麵有一件女式的衣服,“這衣服是……”
海曼笑了一笑,“是給敬姑的!”
“你給我做的衣服嗎?”敬姑眼睛亮了起來,展開那衣服來細看。這是一件深衣(上下衣一體的樣式),用分層的方式分出衣和裙,領子不是一般的交領,而是精致的琵琶領;袖子也是幹淨利落的窄袖,便於做活兒。整件衣服簡潔大方,連顏色都是她所喜歡的。
“敬姑,你穿上來試試吧!”海曼提醒她道。
“好,好!”敬姑連聲地答應著,迫不及待地將衣服穿在了身上,不管是肥瘦,還是衣長比例,都正合適,一寸不多一寸不少,又歡喜又驚異,“你到底是怎麽做的,竟然做得這麽合身呢?”
說起這個,海曼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趁你午睡的時候,偷著量過你的尺寸。那時候敬姑你睡得很香,都沒察覺!”
“你這丫頭!”敬姑嗔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好奇,“你哪來的布料?”
“布料是秦司浣送給我的,她入宮的時候帶來的。”
“原來是這樣。你在浣洗房每天從早忙到晚,一刻都不得閑,也不像別人會偷懶,哪來的時間做衣服?”
“趁空閑的時候一點一點縫起來的!”
除了這件衣服,包裹裏還有一雙布鞋,樣式是男人穿的,敬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這鞋……是給誰的?”
“是給崔公公的!”對那位公公,海曼一直心懷感激,“上次敬姑帶我去茶爐房,崔公公很照顧我。本想也給崔公公做一件衣服的,不過一時沒找到合適的布料。這雙鞋就麻煩敬姑替我交給他吧,也替我說聲謝謝!”
敬姑拿著那鞋,伸手量了一下,看著海曼的眼神更多了幾分驚訝,“莫非你偷偷量過崔公公的腳嗎?”
她和崔公公是多年的好友,給他做了不少的鞋子,對崔公公鞋子的尺寸很清楚。大小是不是合適,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嗯,那天在茶爐房看到崔公公腳上穿的鞋子很舊了,有的地方都已經破了,就想給他做雙鞋子,所以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量了一下!”
“你這丫頭,怎麽會那麽有心呢?”敬姑忍不住唏噓,將那鞋子細細包好,“你放心吧,我會交給他的。不過這麽好的鞋子,給他穿真是浪費了!”
海曼知道敬姑口冷心熱的毛病,含笑不語。看著敬姑將衣服脫下來,仔仔細細地疊好,又像寶貝一樣小心地放到櫃子最裏層,鼻子不由有些發酸。
回過甚來又暗暗好笑,隻不過是離開浣洗房去長慶宮而已,也不是永遠不見了,她怎麽就兒女情長起來了?
敬姑放好了衣服,又過來反複地叮囑著她,“你是個知道分寸的孩子,多了我也就不說了。不過你要記得,長慶宮可不比浣洗房,不是勤快點活兒做得好點就行的,那是是非之地,你千萬要小心,不該說的絕對不要說,該說的也要留三分,更不要管閑事。不然說不準什麽時候你就惹禍上身,丟了性命。你記得了嗎?”
“嗯,我記得了,多謝敬姑,有空我會到浣洗房來看你的!”
“來看我就不必了,浣洗房也不是什麽好地方,不來也罷。要是碰到什麽難事,再來找我吧。我雖然人微言輕,可也在這宮裏呆了幾十年了,人脈還是有一點的。”
海曼聽了這話鼻子又開始發酸了,趕忙笑著掩飾過去,“好。”
敬姑想了想,該說的都說了,便揮了揮手,“行了,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去長慶宮吧,不要讓麗妃娘娘等急了!”
“敬姑你就這麽急著趕我走嗎?”海曼有些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我還想在這裏多待兩天呢!”
“哼,這裏又髒又亂,有什麽好待的?”敬姑哼了一聲,見她雖然笑著,眼裏卻心事重重的,就明白了幾分,“你還沒跟秦司浣說嗎?”
“嗯!”海曼眼神黯了一下,“我一會兒就去跟她說!”
敬姑雖然不知道海曼和林紫琴到底是什麽關係,可是也看得出來,她們兩個的感情非同一般,“那你去吧!”
海曼應了退出門來,來到司浣房。林紫琴已經聽到消息了,見到她立刻迎了過來,“姐姐,你真的要去長慶宮嗎?”
“嗯!”海曼點頭,不等她問,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林紫琴嘴上這麽說著,神色還是黯淡起來,“以後就不能經常見到姐姐了!”
海曼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以後得空就會來浣洗房看你的。而且我已經跟麗妃娘娘說好了,晚兩天再去長慶宮。這兩天我什麽也不做,專門陪你。”
“真的嗎?”林紫琴高興了,“那太好了。雖然我們兩個在同一個地方,可是姐姐你從早忙到晚,根本就沒時間好好說話。這下可以好好聊聊了!”
海曼心情也好了不少,“好好好,陪你聊,聊到你不想聊為止!”
“娘娘,諜紙已經換好了!”春兒進門來,將海曼的新諜紙遞給文采青。
文采青接過來看了一眼,便塞進了袖袋裏,“車準備好了嗎?”
“是,娘娘,已經備下了!”春兒瞄著她的神色,“娘娘,您又要出宮嗎?”
“嗯,本宮出去辦點事情,會在酉時之前回來。”文采青淡淡地說著,起身出了門。
春兒知道她的脾氣,也不敢送,見她身影消失在門外,失落地歎了一口氣。她入宮好多年了,連外麵什麽樣兒都有些記不清楚了。她一直期盼文采青出宮的時候能帶上她,哪怕不玩,就是出去看一眼也好。可是文采青每次出宮都會讓她留守,從來不肯帶她,這讓她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尤其是今天,文采青急匆匆出宮的樣子很奇怪,讓她好奇得不得了,心裏癢癢的,“娘娘拿了那個夏冉的諜紙出宮要幹什麽?到底是什麽事情連我也不能知道的?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娘娘的心腹……”
說到心腹,她突然想到了什麽,驚呼起來,“莫非娘娘要把那個夏冉叫到長慶宮來重用嗎?那我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