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參加《偶像駕到》的這幾天,我真正明白了什麽叫馬不停蹄、筋疲力盡。

每天早上五點半,我就要起床,帶著攝像師奔赴紀星哲的房間,而紀星哲總有一種“任憑你收拾得再好,第二天我也能把它弄得一塌糊塗”的破壞力。我又不能棄之不管,隻能認命地重新幫他收拾起來,一忙就是一上午。

我這還是女主角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特地上船為紀星哲收拾房間,任勞任怨,不要錢的那種保姆呢!

夜幕一降臨,我還要去淩千影的房間,做他的模特。雖然他的手很巧,品位也很好,每次都把我打扮得像個公主一樣,漂亮得讓我認不出自己,但做模特實在是件累人的事情。我隻能端端正正地坐在鏡子前,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有好次我幾乎都要睡過去。

而一整個白天,我都必須和原一琦鬥智鬥勇,還要找盡理由邀請成臻一起運動。幾天下來,我感覺成臻看我的眼神都帶著一股“運動發燒友”的惺惺相惜。說實話,我參加擲鐵餅比賽前的“地獄魔鬼特訓”都沒有錄節目這幾天累。

那次籃球場頭疼之後,我擔心地問過成臻是怎麽回事,他卻說這是以前生過病留下的後遺症,並不嚴重,不需要我擔心。

不過成臻雖然好了,但另外兩個人一天比一天奇怪。

比如今天,我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像小狗一樣趴在我的門口。

我無奈地開口問:“紀星哲,你找我有什麽事?”

“白雪!這個提拉米蘇很好吃!”紀星哲雙手捧著一碟小巧精致的甜品,臉上滿是討好的笑意,“我特地拿來給你嚐嚐的!”

又是送吃的,這都是今天第四次了!

我會變成豬的!

然而,看著紀星哲那雙閃爍著星光般的眼睛,臉上也滿是期待,我咆哮不出來,隻能忍著,僵硬地把碟子接過來。

然而收下甜品,他卻還沒有離開,扭扭捏捏地站在門前,用腳尖蹭著地,時不時偷瞄我一眼,似乎想對我說什麽。

為了打發他走,我拿起碟子旁邊的小鐵勺吃了一口,裝模作樣地讚歎道:“好吃!”

紀星哲的表情立刻明媚起來,轉身就跑:“那我再給你拿一碟!”

“不……”

不用了啊!我真的吃不下了!

拒絕的話還沒說完,紀星哲已經一溜煙兒地跑遠了,連個影子都不見了,而我端著沉甸甸的提拉米蘇,表情悲壯,仿佛拿著的是會隨時爆炸的炸彈。

這家夥到底有什麽毛病啊!

紀星哲的反常是從我接到“王子日報”的任務第二天開始的——他經常給我送各式各樣的東西,說花言巧語討好我,喜歡拉著我到處轉……總之黏人到心煩,一天二十四小時,除去睡覺的時間,起碼有十個小時我都和他在一起。

而且更要命的是,紀星哲說我直來直往,個性十足,還敢和原一琦對吵,不畏強權與壓迫,是他最崇拜的偶像。

被大眾偶像當成偶像的感覺怎麽樣?

一點兒也不好!

隻有紀星哲一個人犯病還好,然而可能是精神病有傳染性。接過紀星哲送來的第五份甜品之後,我好不容易打發走他,剛在房間裏休息了一會兒,門口又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我打開門,看到原一琦高大的身影,他穿著帥氣的灰色西服,捧著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玫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頓時覺得無語。

原一琦漫不經心地理了理玫瑰花,遞了過來:“這九十九朵玫瑰是我特地命人一大清早從法國的莊園摘下,並用直升機運過來的,你喜歡嗎?”

法國?直升機?送玫瑰?他腦子有毛病啊!

然而,麵對頭頂的攝像機,我卻不能這麽回答。

“喜歡是喜歡……”我勉強扯出一抹微笑,側身讓他看我身後已經變成花海的房間,誠懇地說,“不過真的不用再送了,加上這九十九朵玫瑰花,我就連睡的地方都沒有了。”

原一琦打了個清脆的響指,輕鬆道:“很簡單,我讓他們再給你一個房間。”

我終於沒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也不知道原一琦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明明之前被我趕出房間還很生氣,可忽然有一天,他目睹了紀星哲送我限量版鴨舌帽的場景,就突然產生了危機感,開始拚命送我東西,時不時還會翻看一本厚厚的書。我不小心瞥到了封麵,書名好像叫“女人最喜歡的浪漫”。

一開始,他送過我珠寶首飾,這麽貴重的東西當然會被我拒絕,但女生多多少少都喜歡花,一次鬼迷心竅,我收下了他送來的花。然而就那麽一次,原一琦誤以為我十分喜歡花,每天鉚足了勁地送,搞得現在我的房間幾乎成了花的海洋,浴室、客廳、臥室……都要被這些來自各個國度、顏色鮮豔的花朵占領。各種花香交織在一起,熏得我天天迷迷糊糊的,嗅覺都要失靈了。

見我拒絕的態度很堅決,原一琦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一把拉過我的胳膊:“既然你已經厭倦了花,那就放棄A方案,啟動B方案。”

A方案?B方案?

我將玫瑰花拋進房裏,踉踉蹌蹌地跟著他,一臉茫然:“那是什麽東西?”

原一琦得意揚揚地說道:“保證是你見都沒有見過,獨屬於你的浪漫。”

猝不及防間,我的心髒因為“獨屬於你”這幾個字,不爭氣地快速跳動了幾下。

我趕緊鎮定下來,在心中罵著自己。

優白雪,給我爭氣一點兒!這都是做戲而已!

原一琦拉著我直奔三樓的餐廳,在打開大門之前,還在故弄玄虛:“要進去了,準備好了嗎?”

為什麽要跑到三樓的餐廳來?我們不是一直都在二樓吃飯嗎?

我被這氣氛感染,緊張地點點頭。

2

原一琦緩緩推開大門,眼前的一切像夢境一般,如唯美畫卷一點點鋪陳開來,令人不自覺地怔在原地——沒想到三樓的餐廳是這樣的!

映入眼簾的是一堵華美的花牆,上麵開滿了粉色和白色的薔薇,地上用鮮豔的花瓣鋪出一條長長的紅毯,一直通向盡頭那張纏繞著翠綠藤蔓的純白餐桌。鈴蘭花燈懸掛在花牆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溫暖而又聖潔,仿佛有花中精靈隱匿其中,偷偷地守護著被這光芒籠罩著的人。

我不由得驚歎:“這實在太美了……”

原一琦微微挑起烏黑的眉毛,紳士地為我拉開椅子,邀我入座,隨後走到對麵,朝一旁靜候已久的服務生點頭示意。

沒過多久,服務生就端上來幾個漂亮的銀盤,上麵還扣著精致的銀色罩子。原一琦揭開罩子,我不由得怔住了:“這是什麽?”

唯美的長桌上,總共端端正正地放著四個盤子外加一個大碗,都是黑不溜秋的,根本分辨不出原本是什麽東西。我隻能認出大碗裏晃**的灰色**應該是一碗湯。

這是在搞什麽鬼?

原一琦朝我勾了勾唇角,說道:“能讓本少爺親自下廚的,你是第一個,有沒有覺得很浪漫?我看書上說,女生都喜歡男生親自給她下廚做飯的。”

浪漫什麽啊!這是殺人好嗎!

我拿叉子碰了碰盤子上的菜,提不起勇氣試吃:“你做的這幾道菜都是什麽啊?”

“你都看到了還不知道?雖然我是第一次做,但樣子沒差多少啊。”

差遠了好嗎!你哪來的自信啊?

原一琦自我感覺良好地介紹著:“這個是香蔥奶油法國麵包。”

這不是煤球嗎?

他指向另外幾個盤子,繼續介紹:“迷迭香煎羊排、土豆鮮蘑沙拉,蘇格蘭煙熏鮭魚和奶油蘑菇濃湯。”

這不都是炭嗎?

我揉了揉太陽穴,隱隱覺得有些頭疼,果然,這家夥隻會做黑暗料理。

原一琦盯著我,揚起下巴:“吃吧,趁著還沒冷掉。”

頂著他期待的眼神,想起“王子日報”的每日任務,我隻能艱難地舉起叉子,盡量挑了個小塊的,心裏掙紮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加油,優白雪!擲鐵餅比賽你都不在話下,不過一口而……

我輸了!太難吃了!

“呃……”幾乎是入口的一瞬間,我就抽了幾張紙巾掩住嘴巴,轉到桌下幹嘔起來。

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難吃的菜?

不僅味道無法形容,而且殺傷力巨大……剛吃那麽一小口,我就仿佛看到死去的爺爺在對麵向我招手。

原一琦的臉色難看起來,認為我是故意跟他作對,嘀咕道:“優白雪,你太誇張了吧?裝什麽難吃啊?”

我幹嘔到沒力氣,奄奄一息地說:“你……你自己嚐嚐看!”

“嚐就嚐。”原一琦不屑地叉起一塊丟進口中,“不是挺好……嘔……”

他也吐了,比我吐得還厲害。

做出黑暗料理這件事對原一琦來講,好像比被我壓倒在甲板上的打擊還要大。

他窩在房間裏,連晚飯都沒有吃,聽說是在悶頭研究菜譜,明明是同樣的配料、同樣的材料,連鹽的克數都把控在了精細的範圍,為什麽一經過他的手做出來,就變成了那種殺傷力巨大的生化武器?

不過這也不關我的事,完成淩千影的模特任務之後,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一下子癱倒在鋪滿了花瓣的公主**。

“好累啊……”

現在的我無比佩服那些每天打扮得精致完美的美女,這需要多麽厲害的意誌力啊!

正想爬起來洗澡,忽然,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初戀的夏天,甜甜甜甜圈……”

我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著顯示屏上跳出施詩可愛的大頭照,立刻坐了起來,精神抖擻地接通了電話:“喂,施詩?”

“我沒打擾到你的拍攝吧?”她充滿活力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透著幾分調侃,“我們唯一的女主角大人!”

“什麽女主角啊。”我無奈地說道,“我就是來打雜的,快要累死了。”

施詩“撲哧”笑了出來:“行了!你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火,你把原一琦推倒在甲板的那個片段,都在網上傳瘋了!《偶像駕到》這個節目在微博裏話題都已經過五億了呢!你看了嗎?”

我每天這麽累,都是洗完澡馬上就睡了,根本沒時間看微博。

我興致缺缺地說:“肯定都是罵我的,看不看都一樣。”

她安慰我:“別這麽說!已經有許多人成為你的粉絲了呢!白雪,你真厲害!”

我的粉絲?

“我居然有粉絲了?”

“當然了。”施詩笑嘻嘻地說,“你上網看看就知道了,還不少呢。”

又聊了一會兒幾位男生的八卦,和施詩互道晚安之後,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在手機上打開了微博。果然,映入眼簾的就是熱搜第一的話題——《偶像駕到》。

什麽“史上最年輕門薩俱樂部高智商天才成臻”“千麵大神淩千影,來曆成謎”……話題大多都是誇那幾位偶像多麽帥。我躺在**隨意地瀏覽著話題,不經意間點開一條微博,愣住了。

我不敢相信地讀著上麵的內容:“雖然開播之前我確實對女主角的人選不滿意,但看了之後發現優白雪很不錯啊!性格直爽又不做作,而且力氣又大,到處都是看點!有了她,節目變得越來越精彩了呢!”

底下一堆評論,紛紛誇我可愛,和開播之前那一片罵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從**坐了起來,一條一條地仔細看著他們的評論,突然覺得自己這幾天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所有的疲憊都好似煙消雲散了。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覺得平凡的我不適合上這個節目,許多粉絲言語十分激烈,特別是人氣美少女鍾心心的簇擁者們,不知道她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振振有詞地說原本節目是預定鍾心心當女主角的,被我這個“心機女”奪走了演出機會。

“拜托!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我嘟囔著,順手點開了一張鍾心心的照片。

說實話,鍾心心真的很漂亮,不愧是“可愛教主”。她的睫毛很長,微微翹起,調皮地對著鏡頭眨著左眼,粉白相間的露臍裝,搭配著粉嫩的超短裙,更加襯出她白皙如玉的膚色。再看我,因為皮膚黑,所以不能穿粉嫩的顏色,再加上喜歡運動,胳膊和小腿上有一些硬邦邦的肌肉,要是紮起可愛的雙馬尾,隻會讓人覺得奇怪。

唉……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我和她的照片放在一起,簡直就是醜小鴨與白天鵝。

3

睡前被刺激了一下,我在**輾轉了好一陣子,卻怎麽也睡不著了,隻好爬起來,打算到甲板上透透氣。

夜空上墜著滿天繁星,一閃一閃,就像在調皮地向地上的人打著招呼。我吹著溫柔的海風,心情不自覺地平靜下來。我在甲板上閑逛了一會兒,不經意間一抬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倚在欄杆上,也在仰頭看著璀璨的星空。

是成臻。

說起來,他雖然很斯文溫柔,卻總給人一種清冷孤單的感覺,就像此刻,他隻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就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了。

我正想著要不要打聲招呼,成臻卻若有所感般轉過了頭,他看見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白雪?這個時候你怎麽還在外麵?”

我走到他身邊,看著遊輪下的海浪:“睡不著。”

“我也是。”成臻微笑著建議道,“要不我們繞著甲板跑兩圈,運動一下?”

我驚慌地擺手拒絕:“不不不,你別誤會,每天我找你一起運動隻是節目組的要求,要是這個時候再跑步,我就真累死了。”

“我知道。”他忍不住笑出聲,聲音低沉地說道,“白雪,你還真有意思。”

我愣愣地看著他,成臻向來都穿得隨意而舒適,藍色的連帽衫穿在他的身上完全不顯土氣。

他摘下黑框眼鏡,掛在衣領上,眼含笑意地看過來:“你在看什麽?”

“沒……沒什麽。”我有些慌張,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明明不近視,為什麽要戴眼鏡啊?”

“因為學霸的形象啊。”成臻伸出食指,做了個推眼鏡的動作,“學習好的人不是總是戴眼鏡嗎?為了顯得我像個學霸,我當然要戴眼鏡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糊弄人。”

被這麽一打岔,氣氛頓時變得輕鬆。我伸了個懶腰,由衷地感激道:“成臻,謝謝你,我本來還因為網上的負麵評價壓力很大,在懷疑人生呢!和你聊聊,心情好多了!”

成臻的眼中掠過一絲詫異,輕聲問道:“白雪,既然壓力這麽大,你為什麽不放棄呢?”

放棄?

“不!”我握緊拳頭,宣誓一般回答道,“我優白雪的字典裏沒有‘放棄’兩個字,迎難而上才是我的風格!”

他靜靜地看了我好一會兒,臉上浮起一抹笑容:“白雪,有沒有人說過,你這種性格真的很棒?”

“哪……哪有……”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被一個大帥哥這麽誇獎,我快要臉紅了!

“其實……我參加節目也是有理由的。”成臻轉過頭,看著遠處亮起的燈塔,“我在國外待了好幾年,最近才回來,很多地方、很多事都變得陌生了。”

“咦?”我好奇地問道,“你出國之前是生活在這座城市?”

“是。”他點點頭,眼中流露出幾分緬懷,“還沒離開時,我小時候在這裏有個很好的朋友……”

說到這裏,成臻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聲音仿佛又低沉了幾分:“這次參加節目,我就是想讓從前的朋友能夠看到我,並認出我來。不知道過了這麽多年,他還能不能記得我呢?”

原來成臻是一個這麽重感情的人啊!特地回來尋找童年的小夥伴!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語氣堅定地說:“這個節目這麽火,他肯定會看到,也一定會記得你的!不要擔心!”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露出一抹笑意,語氣變得輕柔起來:“嗯,我相信他肯定會看到的。”

很快,時間來到最後一天,在夏雪王子號上的錄製就要步入尾聲,我們的下一站似乎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個私人小島。在抵達的前一夜,節目組會舉行盛大的煙火晚會,這個晚會上,我將盛裝出席,選出心目中的“最佳偶像”,就可以徹底結束這段累死人的旅行了。

我早就在心中選擇好了,那就是成臻!

新一期節目播出的時候,節目組特地把我和成臻在甲板上的談話播放了出來,還配上了很浪漫的曲子,命名為“月光下的約會”。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一群支持我和成臻在一起的粉絲,她們稱呼自己為“真白粉絲團”,在網上的熱度還很高。

我選成臻倒不是為了這個,他真的很體貼、很紳士,幫過我很多,從一開始踢壞圍牆為我解圍,到打籃球時焦急地想來救我,還有甲板夜談的默契……溫柔又完美,“偶像”這個稱號給他最適合不過。

淩千影為我挑了一身亮眼的藍色禮服,就像是從晴空中裁剪出一塊、用雲朵撚成的細白長線編織而成,輕巧又不失端莊,裙擺下繡著無名的花朵,一團一團簇擁盛開,帶著幾分詩意。淩千影如魔法師一般靈活的雙手,在我的臉上並沒有塗抹太多,隻是用指尖在我的唇上點綴了淡淡的粉紅,卻令人一下子變得明朗起來。

“好了。”他打了個響指,俊美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我也要去換衣服了,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淩千影離開後,我還提著裙子,不敢相信地左瞧右瞧了好久,幾乎認不出自己來。小麥色皮膚搭配著色調明朗的禮服,顯得開朗又大方,展現出了獨屬於優白雪的美。

我走出房間,發現整個二樓的甲板都空****的,所有的工作人員去了三樓露天體育廣場,為即將舉行的煙火大會做準備。為了讓我的“一夜明星”造型保持神秘感,一路上頭頂的攝像機都關閉了。

可沒走幾步,我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不遠處,背對著我踱著步子。

我納悶地問:“原一琦,你不去參加煙火大會嗎?就快開始了。”

原一琦轉過頭,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他頓了頓,突然大步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不發一語地拉過我的胳膊,把我推到了臨近的客房,砰地關上了門。

我甩開他的手,向後退了幾步,警惕地問:“你幹嗎?”

“你那麽大的力氣,我能對你做什麽?”

原一琦白了我一眼,不過神情很快又凝重起來,他拿出銀色的手機,說道:“過來看個視頻。”

搞得這麽神秘,就為了看一個視頻?

不過,想到他的確打不過我,我便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什麽視頻啊?”

原一琦不耐煩地說:“你先看,我再向你解釋。”

我不明所以地點開視頻播放鍵,畫麵的右下角有時間在閃動,看起來像是監視攝像頭拍到的視頻,而且這個時間……不就是我去《偶像駕到》開幕酒會的前一天半夜嗎?

“咦?”

這個華麗的宴會廳也很眼熟啊!

4

夜晚,宴會廳空無一人,舞台正中央的水晶燈也沒有開,隻有幾盞暗淡的廊燈亮著。忽然,一個穿著迷彩服、戴著口罩和棒球帽,把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高大身影闖進了畫麵。

“啊!”我瞪大了眼睛,“酒店裏來賊了?”

原一琦賣著關子:“繼續看下去。”

我在心裏嘀咕了一句,不過現在離煙火晚會開始還有點兒時間,於是繼續看了下去。

這個闖入畫麵的人看身形是個男人,十分遊刃有餘,動作也不帶半點兒慌張,像是早就知曉裏麵沒人一樣。他徑直朝舞台上走去,悄無聲息地將桌椅摞得高高的,爬了上去。

接著,他背對著監控器,從懷中掏出一把螺絲起子,不知道在幹些什麽。這下子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他在幹什麽?”

“擰鬆連接水晶燈的螺絲。”原一琦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燈,語氣平靜地說道,“正因為這顆鬆掉的螺絲,水晶燈才會在開幕式上突然掉下來,把你砸進醫院。”

“什麽?”

水晶燈掉落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可……可我記得之前酒店的主管不是說電路老化嗎?”

原一琦的臉上帶上了一絲肅殺:“酒店每年都會進行安全檢查,怎麽會突然老化得掉下來砸到人?這隻是酒店的說法而已,我也是參加錄製之後才回想起來那天的事情,感覺有些不對勁,特地找人去調查了一番,才確認真的有人動了手腳。”

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我被嚇得慌了神,下意識地找起了手機:“報警!這件事必須得報警才行!”

原一琦抬起手,輕按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表情認真嚴肅,全然沒有之前的高傲模樣:“你先冷靜一下。就算報了警,光憑這個視頻也當不了證據。我們知道他是在擰鬆螺絲,但從視頻上其實並不能看清楚,而且視頻上根本看不到這個人的樣子。他穿成這個樣子,還有意背對著監視器,顯然是有備而來。”

我愣愣地聽著,抿了抿唇,沙啞著聲音問:“那……那怎麽辦?”

“隻能我們自己調查了。”原一琦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眼裏閃過一道光,“這個破壞水晶燈的人一定是衝著開幕式來的,當時台上隻有我和你兩個人,這個人的目標肯定是你我之中的其中一人。”

我若有所思地說道:“但我們現在都好好的,而且還都參加了節目……”

“沒錯。”

原一琦垂下眼簾,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臉上,半邊融入黑夜,半邊向著光明,就好像他這個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我們兩人都完好無損,所以他肯定會再次行動,說不定下次他會選擇更激進的方式。如果不在他下手之前調查出他的身份,你和我都很危險。”

我攥緊拳頭,心髒也跟著怦怦跳個不停。

天啊!這真的不是拍電視劇,我居然碰到了這樣的事!

我緊張地點點頭:“我知道了,我該怎麽做?”

“優白雪。”原一琦認真地看過來,仿佛世界上隻剩下我和他,“我們和好吧,發生了這種事,不能再鬧脾氣了。”

我撇了撇嘴:“是你先挑釁的。”

不過,就算原一琦平時再怎麽幼稚、惹人生氣,我也還是分得清輕重的,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一個幕後黑手在等著我們,想想都可怕。

我向他伸出手,別扭地說:“那就和好吧。”

原一琦微微挑眉,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幹燥而溫暖,讓人心安。

“既然我們是站在同一立場的夥伴,是不是應該互幫互助才對?”

兜來兜去,果然還是這個目的。

我聽出他的言外之意,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選你成為我心目中的‘偶像’嗎?”

耽誤了這麽久,從房間出來時,煙火大會隻有十分鍾就要開始了,臨走前原一琦還鄭重地叮囑我,關於神秘人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因為搞不好這個人就混在船上的某個工作人員裏,在暗處盯著我們。

為了避免被那個“幕後黑手”發現端倪,我特意在原一琦離開之後又等了一會兒,才走上三樓甲板。

煙火大會現場布置得很豪華,就像個小型的宴會一樣。甲板上擺著兩排等待綻放的煙花,不遠處還有帥氣的大廚,現場為大家做著菜。無論是哪一邊,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我本打算悄無聲息地混進隊伍當中,但紀星哲的眼睛實在很尖,還沒等我靠近,就大聲喊起來:“白雪白雪!快過來!煙火大會要開始了,你怎麽這麽慢?”

我磨磨蹭蹭地走到若無其事的原一琦身邊,嘟囔道:“不是還有三分鍾嗎?”

“白雪,你今天真漂亮!”見我走近,紀星哲的眼睛一亮,由衷地誇讚道。

站在一旁的淩千影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成臻也一臉欣賞地看著我:“是啊,不愧是‘一夜明星’。”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正要謙虛兩句,站在一旁的原一琦卻冷冷地說:“雖然比平常好了一點兒,但也隻是看得過去而已。”

我朝他怒目而視,可這時,忽然聽見導演大叔宣布——

“煙火大會正式開始!”

隨著這聲指令,無數煙花飛上了夜空,炸出一簇簇顏色各異的花朵,就像流星劃破天空,朝海麵墜落。我捂著耳朵癡癡地看著,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觀看過煙花,那爆開的聲音震撼著耳膜,也在心中響徹,讓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很快,開場的煙火結束了,我們對著攝像機說了提前準備好的開場白,做了幾個小遊戲,就進入了“選擇女主角心中的偶像”環節。

因為事前已經商量好,我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說:“我選擇原一琦。”

話音剛落,周圍一片嘩然,所有人都露出驚訝的神情,畢竟我和原一琦向來看不對眼,不打起來已經算是萬幸了,沒想到我居然會選擇他。

紀星哲第一個委屈地嚷嚷起來:“白雪!你為什麽不選我啊?我哪裏不好了?”

想想也對,如果我在家看電視,發現女主角選了原一琦,肯定會認為她腦子壞掉了。然而為了搞清楚那個害我進醫院的人是誰,我隻能和原一琦聯手。

“呃……”我看著他,勉強找了個理由,“你……你先學會把房間整理好,就離偶像近了。”

紀星哲沮喪地垂下頭:“還要學會收拾房間,好難啊……”

我偷瞄了成臻一眼,發現他的臉上也滿是愕然。

本來是他入選的,是我對不起他。

在一片竊竊私語聲中,唯有淩千影十分高興,他“啪啪啪”地鼓起掌來,笑意盈盈地說:“恭喜!我就知道你們是歡喜冤家,肯定是有緣分的!”

根本就是孽緣。

選出心目中的“偶像”之後,沒想到我還要和原一琦在甲板中央跳一支開場舞。優美悅耳的華爾茲舞曲在耳邊響起之後,我簡直快要哭了。

天啊!我跳舞真的不行啊!

記得小時候學校組織舞蹈課,我幾乎把和我搭檔的小男生都踩進了醫院,最後被校長緊急叫停,特批我可以自由活動,才拯救了無數祖國幼苗。這簡直是我人生當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經曆。

正暗自沮喪時,一股力量拉住了我的手,原一琦與我十指輕扣,仿若一對親密戀人般。他的眼神溫柔而纏綿,視線牢牢地鎖定著我,聲音富有磁性,如醇厚的紅酒,帶著獨屬於他的韻味:“不用擔心,隨著我的腳步走。”

平時惹我生氣的聲音此刻卻令人如此安心,我按照他的指示將另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緊張地低聲回應:“我……我不會跳舞!之前還讓人受傷過,你還是趁早跟導演叫停比較好!”

原一琦輕輕一笑,微微勾起唇角,他摟上我的腰:“隻要你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他的話就像有魔力一樣,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呼出一口氣,自暴自棄地說:“死就死吧!我可是提醒過你的!”

原一琦那身筆挺的燕尾服胸前別著一枚銀光閃閃的飛鳥胸針,就像歐洲中世紀的貴族一樣溫柔優雅。他在華爾茲音樂中引領著我:“不要太在意腳的動作,看著我的眼睛。”

“身體不要太僵硬了,把自己放鬆地交給我就好。”

“放心吧,我沒那麽脆弱,會被你踩到進醫院。”

我暈乎乎地隨著他的腳步轉來轉去,雙耳聽不到音樂,隻能聽見他第一次用這樣溫和的聲音講話。

一首曲子很快就到了尾聲,不過十分鍾的工夫,我的額頭卻冒出了細汗,感覺比打籃球還要累。而最重要的是,我居然隻踩了他兩次就完成了整支舞曲。

記得小學時我踩過的最少記錄也是十八腳。

就在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時,原一琦攬著我的腰來了一個漂亮的結束動作,他低下頭看著我,輕聲呢喃道:“白雪,你做得很好。”

我微微仰起頭,他那雙墨色的眸子中滿是深情,仿佛要將我溺在他的眼眸裏,仿佛受到了某種蠱惑一般。他緩緩低下了頭,越靠越近,最後竟然在我的臉頰邊落下了一個吻。

熱意從他落下吻的位置迅速擴散到了兩邊的臉頰,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的臉紅成了什麽樣,心髒在胸腔裏撲通撲通地跳著,比煙花的爆炸聲還要震撼。

我語無倫次地說道:“你這是……”

原一琦仍舊保持著十分親密的姿勢,靠近我的耳朵,輕聲說道:“晚上我會關掉攝像頭,來我房間,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最後他還加上了一句:“不要讓任何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