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亦真時真亦假,蘇玉沒有蠢到非要知曉真相。
那夜,李景行並未直接回答身份和許多行蹤詭譎的緣由是為何,隻是對她承諾道,她是此生唯一。
若蘇玉仍舊是村裏揮霍敗家的原主,怕是會被迷得感動非常。
可她如今畢竟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更不相信所謂耳聽愛情的年紀。
所謂感情,不過是兩相利用,權衡利弊以後的選擇罷了。
“今日要去何地?”次日清晨,李景行看著梳妝打扮的蘇玉,仿若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般,詢問。
蘇玉對著銅鏡描眉畫黛,身體調養得不錯,她看起來更是明豔動人。
白皙的肌膚下透著粉嘟嘟的紅暈,眼波流轉之處更是勾人得很,讓李景行從背後繞出來都有些愣住。
“食樓飯館若是要開張,這采買自然是要選擇些信得過的人,春紅與我說,城郊有處地方值得一瞧。”
蘇玉淡淡地說道,拂袖起身,換著一身淡紫色羅衫裙,發髻仍舊簪著李景行賜的那根翡翠簪子。
李景行作勢便要更衣隨行,蘇玉張嘴想要阻攔,卻被他提前斬斷話頭,說道,“城郊賊寇亂行。”
“若是又碰到昨日那樣前來尋釁滋事的,你和春紅兩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該如何應對?”
“村裏雖小,卻也安全,彼此抬頭不見低頭見,互相熟識。可若是你在城郊出現什麽意外,我想趕過去救你,怕是都來不及。”李景行倒是有些危言聳聽的說道,讓蘇玉蹙著眉,也產生些動搖猶豫。
李景行見她動搖,也趁熱打鐵的柔聲說,“我隨著你們,隻在後麵遠遠看著,絕不參與,可好?”
“好吧。”蘇玉見也沒有由頭去說什麽,隻得任由他去。
員外府邸外,員外郎知曉他們要出城,也貼心的讓管家準備了一輛車駕,特意讓門房小廝陪同。
眼見著原本打算低調行事的,鬧成這般熱鬧張揚,蘇玉歎口氣,表情有些為難。
春紅見她這般,倒是也沒看出什麽來,羨慕得要緊說,“蘇娘子,真是受寵,大家都寵你呢。”
“什麽?這寵……我倒是不太想要。”蘇玉聲音壓得極低,反倒像是自言自語般。
城郊離得遠,蘇玉昨夜在灶房倒是隨手捏了兩顆定勝糕,用剛落下的新鮮桂花做餡兒,聞著清香撲鼻,吃著卻也沒有那般甜膩。
春紅聞到味兒,直流口水的砸吧著嘴,說,“蘇娘子,這又是什麽好東西?”
“你嚐嚐,入秋時肺熱。吃些清淡的糕,過幾日,我再做些梨湯,也能夠緩和些。”
“到時候將夫人的身子也將養些,滋補得保準入冬時,都不會覺得寒冷。”
蘇玉笑著將定勝糕遞給春紅,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猶豫片刻又掀起車駕的簾幔,推了推外麵的李景行,說,“喏,你也嚐嚐。”李景行回眸,眼角帶著笑意。
他耳力驚人,剛剛她們對話的內容全部聽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是有些饞口的。
“你說的那家鋪子,可是都沒有摻水的?”蘇玉問,春紅忙將嘴邊殘留的糕渣給擦掉,點頭。
此處鋪子是有著自家的菜地和農田,每日都是自個兒種著菜,許多大戶人家也都是從她這兒進菜。街巷裏唯一的那家食樓,便也是從這兒進貨,春紅自然是清楚得很。
蘇玉得到肯定,才慢慢放心下來。
藥膳不如普通的菜肴,若是真出現一丁點兒差錯,怕是也會向原本的那家掌櫃的似的,出人命。
人命關天,蘇玉即便是想要賺銀兩,也不敢輕易怠慢。
“娘子,快到了……”李景行在外麵喚著,蘇玉也是整理著衣衫,詢問春紅,“鬢發亂沒亂?”
春紅搖頭,嘴角也掛著笑,豎起大拇指誇讚說道,“娘子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比起夫人呢?”蘇玉近日跟春紅走得親近些,自然也是願意開些玩笑話。
春紅仔細琢磨片刻,認真的說道,“夫人是溫婉賢淑的,而娘子不同,娘子……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蘇玉就像是不屬於這裏般,有著幾分神秘,更是引人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挪開。
馬車落地,李景行將馬繩纏繞在旁邊的那棵柳樹上,扶著蘇玉的手腕落下來。
落地處,有一塊淤泥沾染著些許水漬,若是鞋襪踩上去,怕是會惹得一腳深一腳淺,汙了衣裙。
李景行拽著蘇玉的手腕,將她打橫直接抱起來,輕飄飄的放在最幹淨的位置。
“多謝。”蘇玉別扭的咳嗽兩聲,回頭看著墊著腳尖,慢騰騰踩著泥水過來的春紅,說,“就是前麵?”
前麵是兩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草屋,看似有些破爛,風一吹就要倒般。
“這……你不是說,許多大戶人家都是從這兒進菜麽?”蘇玉問,春紅也是茫然的點點頭。
她雖然知道進菜的事情,可卻也從未找到過這老婦和她兒子的家中來看,自然是不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按理說,手裏有著金山銀山,且不說是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好歹也是有著磚瓦護身的。
“走,在這兒想著也琢磨不出來,去看看吧。”李景行在蘇玉的身側,淡淡的說道。
蘇玉也點頭,邁步輕輕靠近。
隻是在院外,就能夠聞到裏麵傳的藥草味道,難不成,是有誰病了?
“請問,王大娘在嗎?”蘇玉在門外輕輕叩門,喚著。
許久,裏麵都沒有聽到回音,就在蘇玉和李景行麵麵相覷,想著可能是要無功而返的時候,內院忽然走出來一個拿著蒲扇的年輕男子,打開門看著他們,問。“你們……可有什麽事麽?”
“請問,是給食樓供材的王大娘家麽?”
蘇玉看著他眉眼中都是疲憊,黑眼圈烏青,像是許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樣子,聲音也放輕的問。
那男子點點頭,用手背擦了擦臉頰,將碳灰給擦掉。
“王大哥?”春紅這才認出眼前的人,猛地眨著眼睛,說,“你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家裏可是出什麽事了?”
春紅隨著采買的嬤嬤曾經見過他兩次,也算是熟悉,那年輕男子也是愣住片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