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翡翠簪子,是你送與我的,我留著便好。”蘇玉站在門廊處,回頭說道。

李景行眼眸裏閃過些許震驚,或許是感慨自她性情大變以後,從未主動說過任何親昵的話語。

此番言論,已然是足以令他驚喜的。

蠟燭搖曳的火苗被吹熄,李景行側躺著,看到蘇玉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眸,輕輕摟著她的腰肢,問,“鋪麵都已經盤下來,可還在擔心什麽?”

“若是想將食樓做起來,擔心的事情又豈是一兩件?”蘇玉輕輕掰開李景行的手指,背對著他。

李景行歎口氣,覺得自己像是被冷待的可憐郎君般,表情略有哀怨。

“你若是有難事,與我說,為夫自然會想辦法相助。”李景行擔憂關切的開口,卻沒有得到回答。

次日,晨露掛在野草葉上,引得鳥蟲都落在此處,發出唧唧喳喳的聲響,吵醒了蘇玉。

院外,春紅輕輕喚著,問,“蘇娘子可是起了?”

“嗯,有何事?”蘇玉披著外衫走到院內,揉著惺忪的睡眼,心中事情繁瑣的她並沒有歇息好。

春紅有些被嚇到的說,“蘇娘子怎如此憔悴,眼圈都黑了。”

接連熬著幾夜思緒萬千,她若是還能夠明眸皓齒,怕是就奇怪了。

蘇玉心裏想著,卻還是勉強撐起嘴角的笑意,輕輕說道,“無妨,過幾日我做些藥膳補補就好。”

“老爺夫人請你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春紅猛地想起,來這裏的主要目的,開口道。

蘇玉也是忙回到屋內,翻找著藥箱,整理些儀表妝容的隨手將頭發挽起發髻,說道,“可是夫人身體有所反複?這些日子的藥,可是按照我吩咐的,每日三遍的服用?”

“蘇娘子莫要擔心,我瞧著不像是這些事情。”

春紅輕快的說道,“夫人如今身體大好,前些日子還繡了兩塊絹帕,足足坐著四五個時辰,仍舊沒有覺得渾身疲乏。可見是娘子的藥方和藥膳有作用,我這幾年,可是頭次見到夫人這般精神抖擻呢。”

“那便好。”蘇玉提起的心,因為這句話也瞬間落回到肚子裏。

主院,隔著很遠就聽見員外郎和夫人濃情蜜意的說笑聲。

蘇玉邁進主院,瞧著夫人正坐在院內的藤椅上,見她來也是招招手,說,“蘇妹妹,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你,可快過來與我說說話。”

“夫人先讓我把把脈。”蘇玉二話不說,用絹帕隔著,替夫人診脈。

脈象平穩,倒是已經恢複多半。

蘇玉拱手,將禮節做全的說道,“夫人身體已經無大礙,想來是老爺的精心照顧。”

“他照顧我什麽,還不都是你的功勞。”夫人輕輕說道,扯著蘇玉的手,說,“不是與我說好,此處又沒有外人,怎還這般生疏,總是喊我夫人。”

蘇玉回頭看了一眼員外郎,看他也是溫柔的點點頭,才開口喊道,“姐姐。”

“這便對了,我聽老爺說,你在街巷盤了間鋪麵,要做食樓?這種大事怎麽不與我說。”

員外夫人開口,有些嗔怪,蘇玉也輕輕笑著,淡淡的說道,“此事繁瑣,原本是想著有些定論的時候再跟姐姐說,沒想到,這消息還是沒有瞞住……”

“你在鎮裏沒有什麽親戚朋友,若是想開鋪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員外夫人蹙著眉,跟員外郎在空中互換了眼神,握著蘇玉的手說,“我也知道,若是讓你從府邸裏調遣些人手過去,你定然是不肯的,這倔脾氣和性格也實在是會吃虧。”

“思來想去,我和老爺決定讓春紅跟著你,從此便在食樓裏給你做幫手。”

員外夫人說罷,春紅和蘇玉都是微微怔楞,心中大為震動。

“姐姐,這可如何使得?我自會想辦法,又怎能將春紅帶走……”蘇玉忙搖頭拒絕。

春紅是員外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是夫人的知心人,更是身邊得力的左膀右臂。

若是這般給她,可如何是好?

員外夫人已經提前預想到,她會拒絕,忙拽著蘇玉的手,說道,“你聽我將話說完再拒絕也好。”

“春紅是我的貼心人沒錯,也正是這樣,我才讓她以後跟著你。”

“我在後院裏,也沒有什麽機會到外麵走動,春紅正值豆蔻年華,大好的時光,總不能跟著我困在後院這四方天地裏,她也要遇到些如意郎君,嫁人才好。”

“況且,我從娘家帶來的陪嫁嬤嬤又不是隻有她一個,自然還有其他人照顧我。”

“你的食樓如今正缺人手,她又是得力的,跟著你,自然能夠幫襯些。”

“這也算是替我報答妹妹救我一命的恩情。”

“我和老爺昨夜已經商量過了,此事就如此定了,難道妹妹是想要駁我的麵子,覺得春紅不得力?”

員外夫人的字字句句都讓蘇玉無法反駁。

畢竟員外夫人是為了她著想,更是情真意切,若是事到如今還拒絕,怕是有些不識好歹。

“我……全聽姐姐的。”蘇玉心中感激的說道。

而員外夫人將視線落在春紅的身上,問,“你可是願意?可會埋怨我?”

“夫人……春紅到員外府邸裏多年,夫人都將我當做親妹子看待,春紅心裏明白。”

“春紅也懂夫人為我籌謀未來的周全,雖然舍不得離開夫人,卻也願意幫襯蘇娘子……”

“無論如何,都不負所托。”

春紅這些日子,已經對蘇玉有敬佩之情,自然接受起來並不困難。

況且,她也知道在外麵闖**些,才是正途。

總歸要比做一輩子的丫鬟,以後隨便挑揀一個門房或者家丁的兒子嫁了要好。

自己的前程,是要自己掙的。

“春紅,給夫人磕個頭吧。”春紅說罷,直接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頭。

員外夫人看著她,也是有些不舍的紅了眼眶,別過頭去擦拭著眼淚,說,“這是鬧得哪一出,還是住在員外府裏,又不是以後天各一方,鬧得這般模樣,惹我掉金豆子。”

“就是,該罰,快去收拾些東西,搬過去跟蘇娘子住吧。”員外老爺開口說道,給春紅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