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認生。”久不言語的李景行順勢插嘴,把李琪花抱過來。
隔著個人,不信他還能伸手來搶。
施仵作訕訕地抽回手。
他一翻不討喜的操作,成功讓一桌人都對他心生抵觸。
尤其是他虛偽的笑容,第一印象便把他歸類到壞人中。
“我們正好做一頓隨茶便飯,二位官差吃了再走。”
村長觀察到氛圍的變化,打圓場道。
全師爺本欲答應,才見蘇玉眼神鋒芒。
不想看人臉色吃飯,遂拒絕,“我們還要回去回話給縣令大人,不叨擾了。”
此舉正中蘇玉下懷。
她也單純不喜二人。
“二位官差有公事在,不多留了。”
“告辭。”全師爺和施仵作一道起身。
“等等——”
施仵作回頭看李琪花,豆大的眼睛盯著她看,“方才村長不說,有人看死者腳鏈跟村中二丫相似嗎?是不是這位丫頭說的?”
蘇玉怒氣爆發,卻不料先有個人比他更快。
是趙三郎。
“我說的。”
施仵作故作疑惑,“噢,你對一個小孩這麽上心?”
“村中人人皆知二丫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平日裏大有見她可憐給予她吃食的人。我關注她是因為草民亦是孤兒出身。”
“哦——是這樣。”
施仵作拖長音,而後一甩袖,隨帶路的村長離去。
趙三郎與蘇玉隔著兩個位置。
蘇玉端起跟前的茶杯,舉高,“多謝。”
以茶代酒,以表謝意。
他是為李琪花站出來的。
蘇玉感激在心。
趙三郎反倒不好意思,撓撓後腦勺。
“嫂嫂別謝我,我還沒謝你呢。是你把我治好的。”
聞言李景行眉毛輕佻,嫂嫂,他倆何時這般親昵?
他不在家這段時間,倒是發生許多事情啊!
“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天職,我既然學過就不會白白荒廢手藝。”
“即便是不會治病,看到你的傷勢也會想辦法救你,人之常情而已。”
蘇玉一席話打動在座每個人。
人心向善,聽到這般解說都油然而生一種責任感。
“好好好!”
村長倒回來正好聽到這番話,對蘇玉豎起大拇指。
“當我得知李家媳婦學過幾年醫理,便知道她絕非池中物。上次聽老劉頭閑聊,說他的風濕病也是經你手有所好轉,這回更不得了。”
“救了一條人命。佛祖保佑,我們村居然隱沒著你這個人。”
說著老劉頭跟著說起,“可不是,鎮上醫館都說,人已入膏肓,沒得治,要回家安排後事了。蘇玉隻用了一天。”
老劉頭豎起食指,“隻一天!人趙三郎便活動亂跳出現在眾人麵前,可謂是妙手回春。”
誇讚溢美之詞蘇玉最是聽得多。
麵對這種都是恬淡一笑。
“我也是做該做的事,至於能救活趙三郎,也是他命不該絕,造化使然。”
“對,造化,全是造化。”
老劉頭無比同意。
一時間大家暢聊得起勁,直到廚房村長老伴兒叫吃飯。
飯後李景行與蘇玉帶著兩個孩子,向村長和老劉頭兩口子道別。
一家人走在鄉間小路,借著清冷的月光,和路上遇到人家散發出來的燈光,看著前方。
然而李景行注意力沒離開過蘇玉。
她貌似完全不一樣了。
救人一命,榮辱不驚,長袖善舞等等這些在蘇玉身上的表現,實實在在發生,又顯得過於不真實。
他懷疑自己眼瞎了。
從未感覺蘇玉有這些本事。
或者換句話說,是她擅於偽裝自己?
沒讓人發現過。
若真是這樣,那她極其危險。
又極其迷人。
懷著糾結矛盾的心回到家中。
蘇玉照例去哄兩團子去睡覺。
李琪花最是惹人憐愛,趴在李景行肩上歪頭早已熟睡,長著半大小嘴,呼呼呼……像隻萌寵。
放她下來立刻睜眼便要醒,一見是蘇玉安心閉上眼繼續睡。
蘇玉好笑地把她放到**,喚李琪樹一起。
吹滅燈後退出來。
正正遇上李景行。
她和他貼的好近,就著暖黃的燈光,曖昧複雜的情愫肆意攀升,蘇玉不經意地紅了臉。
鼻息中盡是他的氣味,夾雜著男性荷爾蒙。
蘇玉有種逼迫感,欲往後退。
李景行攔住她的腰,擋住退路。
蘇玉一雙發亮的眼睛打量他。
金色麵具略顯神秘,雙眸中暗如暮色,下頜像是刀削鐫刻,每一根線條都剛剛好。
蘇玉很不爭氣地看愣了。
“他們睡下了。”
“嗯。”
蘇玉別開眼,事態有些不可控了。
比如現在,她的臉發熱,甚至有點難以言說的窘迫感。
“我困了……”
蘇玉越過他就想跑。
李景行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抱住。
嗅著她的發香,李景行低頭,下巴抵在她的肩頭。
“我去打獵這幾日,你可有想我。”
就像是他臨行的溫柔囑托。
與現在一模一樣。
蘇玉感受著他熾熱的溫度,“我……”
蘇玉想掙脫,但擒住她的力量太大。
“別躲。”
感受到脖子上溫熱得觸感。
蘇玉一顫,慢慢閉眼,再睜開,目光冷靜下來。
“李景行,放手。”
不管怎麽說,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和一個相識不久的男人,做這種事。
即使她心裏也有些悸動。
他停下……
蘇玉趁著他發愣的空當,解開他的手。
“我想有些事情需要與你說清楚。”
“你與我雖說夫妻,可我不至於是賣與你,什麽事情對你言聽計從不能有半句怨言。我明說,與你夫妻之事我不願,也不想。”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接受,可事實如此。我隻願與你相敬如賓,漫長和諧。”
“你要是不願,或覺得委屈,大可休書一封,或者隨我去官府——和離。”
在這個時代,女性地位比之以往蘇玉所知道的王朝都要高。
女性有權提出和離,隻是難度大,且兒女不能隨自己回到娘家。
“今日若是你執意要行床笫之事,以你的力量,肯定能強行奪取。可你想以後我們安穩過日子,還需三思。”
蘇玉轉身便往房裏去。
和衣躺下,她手心全是汗,內心忐忑不安。
她這麽說會不會太過分了?
是個男人都會有需求,何況自她穿越以來,連親吻都會屈指可數。
李景行平日是裏尊重她,護著她,對她禮貌又禮讓,她說這樣的話,他恐怕很難接受吧?
真要是和離,蘇玉實話說挺舍不得兩個團子。
不論李景行怎樣,兩個團子都是非常可愛的,不僅懂事,還非常心疼她。
該怎麽辦?
蘇玉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