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衝冠一怒為紅顏,有烽火戲諸侯,隻為博美人一笑,更有舍棄性命和江山隻要美人在側。

蘇宅,徹夜未熄的燭火搖曳,李景行靜靜看著摘下來的金色麵具,抬起手輕輕撫摸著。

屋外,暗影猶豫片刻叩門而進,果不其然見如此場景,直接跪倒在地,拱手道,“主子,屬下知道別無他法,已安排京城裏的所有暗哨蟄伏潛藏,必定不會露出馬腳端倪。您大可以放心……”

暗影是能夠揣測出李景行心意的,“夫人對我們施恩有加,我們斷然做不到坐視不理,屬下們別無怨言。”

“好。”李景行抬頭看著那輪圓月,三日為限,明日便是最後一日。

再過幾日,便是蘇玉的生辰,總不能讓她在暗無天日的監牢裏度過。

“收拾妥當,跟我去監牢。”李景行換身朝服,腰間佩戴著玉佩,負手而立的起身踏月而行。

暗影和言墨兩人陪伴左右,到監牢處,不長眼的獄卒便抬起手攔住,說,“什麽人!竟然敢闖監牢?你以為此處是誰都能進的麽?若是沒有大人的令牌,誰都不可靠近,快滾……”

那獄卒倒是仗著有幾分權勢,說話也頗有幾分狂妄。

“你睜開狗眼看看,攔著的是誰!”言墨拔劍便橫在他的脖頸處,嗜血無情的吼著道。

夜深人靜的街巷,隻有提著燈籠的更夫路過,也都裝作沒有看到似的匆匆離開。獄卒們見狀也紛紛將三人包圍。

若是真鬧起來,他們難不成還會輸了陣仗?這般想著,李景行隻是垂著眼眸道,“去找你們大人來。”

那獄卒聽他的口氣和氣度非凡,心裏泛著嘀咕,卻梗著脖子仍舊問,“我們大人日理萬機,豈是你想見就見的?你若是真有事,明日請早,到官府衙門去……”

“啊……”獄卒的話,沒有說完,言墨便挑斷了他的手筋,痛得直接倒在地上哀嚎。

這般瞬間的劍法,周圍的獄卒都不敢輕舉妄動,有腳程快的也趕緊跑向官府衙門。

言墨低頭看著那打滾的獄卒,皺著眉,低頭看著噴濺出來的血,說,“主子,讓您髒了眼。”

李景行沒有答話,隻抬頭看著監牢的牌匾,京城裏竟然都世風日下,百姓又哪裏能夠有喊冤的地方?

李景豐將世道治理如此,竟然還能夠坐穩龍椅,也真真是應了當初父皇的那句話,自有野心,全無本事。

“誰,竟然在此處滋事!”官府大人帶著巡防營,舉著火把匆匆趕到。

帶著刀劍的侍衛將三人圍成一圈,李景行隻是看著他,朗聲問,“可是京城的父母官?當年科考不過是區區探花,金殿之上的四句詩詞讓先帝對你青睞有加,破格給了京城的官銜。”

李景行所說,都是當年不為人知的隱秘過往,隻有朝堂上站著的官員才知曉,那官府大人立刻有些心驚,落馬。

遠遠看著李景行的身影有些熟悉,心不由得忐忑著,甚至是感覺到窒息似的,小心翼翼的邁步上前。

借著火把的光,等官府大人看清楚李景行的容貌,瞬間便跪在地上,說,“卑職有眼無珠,七皇子……不,竟然沒有看出是七王爺駕臨。”

這一跪,周圍巡防營也立刻將刀劍扔到地上,火光中,李景行聽著七皇子的稱呼竟然有些恍若隔世。曾經先帝在世時,滿朝文武都會對他喚著一聲七皇子,稱讚他有先帝當年的影子。

可多少年過去,京城裏的人,甚至是不記得有七皇子。

“不知七王爺有何事到訪?”官府大人戰戰兢兢,一顆心都要跳出去,生怕是做夢見鬼,低頭便狠狠的掐著腿根,疼痛讓他清醒,此刻並非是夢境。

可七王爺自先帝駕崩以後便消失無蹤,皇帝頒布詔書,天下尋人都沒有任何消息。如今去而複返,甚至是在京城裏出現,真是不知明日的朝堂會鬧翻天成什麽模樣。

畢竟,當年先帝是想要將龍椅帝位傳給七皇子,而並非是如今的李景豐。

“你身為京城的父母官,未曾有確鑿證據便是將人捉到牢獄,我此番是想要跟你討人的。”

李景行淡淡的說著,而官府大人已經是心驚肉跳,回頭看著師爺,咬緊牙關小聲嘀咕著詢問,“可是關了什麽人進來?”

師爺也搖頭,言墨向前一步,挑眉道,“你將我家夫人羈押進來多日,並無證據,難道還不肯放人?”

這一句話,官府大人便是覺得雙腿發軟,若是沒有師爺攙扶著,怕他此刻就要跪倒在地。

“卑職真是不知……快,快去將王妃請出來……”官府大人覺得自己的官職也算是做到頭了。

誰不知曉李景行是冷麵閻王,若是有人冒犯便必定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如今他竟然還將王妃給捉進來,官府大人盤算著明日便進宮,自請告老還鄉。說不定還能夠保住一條性命。

“這,這位蘇娘子是……”

師爺看著出來的蘇玉,在官府大人耳邊低聲說著,“厭勝之術,妖言惑眾的女子就是她!”

“怎麽可能?”官府大人立刻噤聲說著,而李景行回眸看著他問,“可有什麽不對?”

這陰森冷漠的語氣讓官府大人腦袋搖晃的像是撥浪鼓似的,拱手說道,“七王爺,請便。”

蘇玉看著李景行和這般陣仗,自然是能夠猜出些什麽,隻是有些無奈的垂著頭,將手裏繡好的鞋襪遞過去,說,“也不知合不合腳,等你回去試試。”

李景行的眼眸溫柔,點頭輕聲說,“好。”

“不是說三日為期,這深夜前來做什麽?倒是勞民傷財,也惹得大人沒有睡安穩。”

蘇玉看向官府大人,他趕緊搖頭,別說是睡不安穩,他如今可算是幾日都不敢合眼了。

李景行牽著她的掌心,腰間的玉佩閃爍著溫潤的光,說,“跟你說三日,便是三日,不願讓你多等片刻。太陽未曾升起來,還算是為夫沒有食言。”

蘇玉淺笑著,反手握緊他的手掌,說,“是,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