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野坑,蘇誌文扛著百兩紋銀的木箱投入其中,並且挖土掩埋,直至肉眼看不出才作罷。
折返回到鎮裏的路上有著濃霧,某個拐彎處他被人拽著閃身躲藏進樹林的某處凹陷處,蘇玉和李景行都換成夜行衣等方便的行頭,用食指輕輕抵著薄唇搖頭,指著土坑的地方。
蘇誌文便了然的點點頭,同樣守株待兔的等待著。
濃霧落在身上有些寒意,李景行便看不得,將蘇玉擁在懷裏用身體替她抵擋風寒。
蘇誌文瞧見,有些放心,至少蘇玉身邊是有著真心實意待她的人。
綁匪送來書信說是將準備好的銀兩放在這兒,收到便會放人。
時辰一點一滴的過去,終於看到前麵有高瘦矮胖的兩人踉蹌走來,四下查看挖掘出木箱,掀開時看到裏麵擺放整齊的銀錠,頓時瞳孔都有些發光的原地扔掉鋤頭和鏟子,驚呼道。
“沒想到,那老頭竟然是有些本事的,還真是能夠搞到百兩!”
“走,先回去。”那高矮胖瘦兩人扛著木箱漸漸走遠,蘇誌文握著劍便想要追趕上去,卻被蘇玉給攔下。
有些疑惑不解的蘇誌文壓低聲音,看漸行漸遠的身影自然是聽不到,急匆匆問。
“妹子,為何不讓我去將他們兩個給扣下。這銀錢是能夠省回來的,更是能夠逼迫他們帶著咱們去尋……爹。”蘇誌文有些急。
蘇玉卻冷靜自持的提醒道,“你曾經允諾過我,一切聽我的,不會善做主張。”
“人,我會救。可我總歸要知道,為何蘇大海會被他們給盯著綁起來。”
蘇玉解釋著,“若是綁匪隻衝著蘇大海,解決掉是一了百了。可若是他們瞄著的是蘇家,以後難免會牽扯到兄長和我,其中緣由如今未可知,你貿然將兩人給扣住,嘴裏的話便是真假難辨。他們以為得手,現下是最為狂妄自大的時候,我們需要做的便是讓他們順其自然,才能夠探聽到更多消息。”
這般計謀,是戰場上常用的對待戰俘的法子,可蘇誌文卻忘記了。
“兄長到底是將以前保命的東西給忘了,還是……怕他們最後會透露出什麽消息,是你難以接受的。”蘇玉說罷,跟著李景行順著腳印追尋過去。
蘇誌文拄著拐,內心的某處被她毫不留情的給戳破,似乎在蘇玉的那雙眼眸麵前,任何人的心事和暗地滋生的那些念頭都會無處遁形,被一眼看透。
腳印的盡頭是處茅草屋,蘇玉和李景行偷偷靠近,戳破窗戶紙,窺探著裏麵的情況。
蘇誌文堪堪來遲,倒是也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來。
高瘦矮胖的兩綁匪蹲在地上翻看著木箱裏麵的銀錠,拿出來放在嘴裏咬著,更是仔細琢磨。
蘇大海被困在柴火垛裏,右手小拇指的傷口還在流著血,渾身都虛弱到臉色慘白,是受到折磨的樣子。
“你們既然是拿到了銀兩,便將我放了吧。”蘇大海開口。
倆綁匪走到他麵前,直接抬腿踹了兩下,說,“你明明在鎮裏過得不錯,非要回到村裏偷雞摸狗。上山竟然是將我們家的人參給挖出來,還將我們兄弟兩個家裏藏著的些許珍稀藥材都給搬空。這些銀兩不過是剛剛能夠磨平罷了,你安靜點兒,別鬧得哥倆再剁了你兩根手指頭……”
“原來是手腳不幹淨。”蘇玉說罷,餘光也撇見蘇誌文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自小蘇誌文都是光明磊落的,即便是路邊拾遺,都不會揣進自己的腰包裏,反倒是會在原地等待著失主前來認領,可誰能夠想到蘇大海竟然是這般才會被抓起來。
糙漢子的臉也被羞臊到紅起來,不敢出聲。
“你家裏的子女倒是有些本事的,短短幾日就能夠湊到百兩紋銀。那要是將你給捆著,說不定還能夠要一百兩,到時候咱們就分開……”
倆綁匪幻想著,倒是也擦拭著鋒利的刀刃,蹲在蘇大海麵前,嗜血的吐出舌尖舔著唇角問,“你說,這回如果我們將你的舌頭給割下來,會不會要的銀兩更多些。”
蘇誌文見狀要衝進去,卻被蘇玉給攔住,硬生生的按著。
“別別別,求你們放過我。我的子女都是沒本事的,這銀兩肯定是從我養女那兒討要來的……你們就算是將我給殺了,怕是也不會從她那兒得一分錢的。”
蘇大海趕緊求饒的開口,倆綁匪饒有興趣的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我自小對她就沒有照拂,她跟我是沒有情分的。”
倆綁匪對視一眼,似乎有些不確定他到底是在誆騙還是真話。
“我那養女就是鎮裏景肆的掌櫃的,你們隻要去打聽便知道我是否在說假話!”蘇大海忙不擇路的想起些什麽,在倆綁匪都根本沒有提起的時候,說,“我的大兒子跟她關係甚好,你們若是能夠將他給綁起來,別說是百兩紋銀,就算是千兩紋銀都是能夠拿的出的!”
此話說出,蘇誌文原本還想要掙紮著衝進去的動作忽而停頓住,不敢相信方才聽到了什麽。
“你的大兒子?前些年不是聽村裏的人說是投軍去了?還有著許多戰功,你這糟老頭子莫不是誆騙我們,讓我們被他給抓了!”
倆綁匪對著蘇大海便是一頓拳打腳踢,而蘇大海抱頭的時候連連急匆匆的說,“我大兒子如今已經瘸腿,是不中用的東西。”
虎毒不食子,可在蘇大海這裏卻是一句廢話。
“你們若是願意,我可以幫你們將他給誆騙過來。”蘇大海說著,隻為了能夠保全性命。這份舉動,蘇玉是意料之中,可卻眼見著蘇誌文的眼眸裏光彩逐漸暗淡下來。
蘇大海是自私自利的,別說是妻兒老小,若是能夠保命,就算是天皇老子都是能夠出賣的,而所謂的父慈子孝,隻有蘇誌文在堅持著罷了。
倆綁匪嗬嗬笑著,問,“你也舍得?”
“他這些年已然是不能夠拿軍餉和銀兩回來的,我又什麽舍不得!”雖說是骨肉血親,可又不是他本人,舍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