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外府邸的庭院,茶香嫋嫋,周圍仆從丫鬟都遣散離開,隻留春紅在旁側伺候著。
“您嚐嚐這茶,是從嶺南運過來的,香氣倒是不濃鬱,反倒是有些清淡,不知也是否合你的胃口。”
員外郎將茶盞遞過去,蘇誌文倒也是有些不熟練的舉起茶盞,將滾燙的茶咕咚咚的一飲而盡,著實將舌頭燙到。
蘇玉瞧見,趕緊想要查探,員外郎也略顯慌張的說道,“是我顧慮不周。春紅,快取些冰塊來。”
“無妨無妨。”
蘇誌文憨厚的笑著,也用袖擺隨意擦擦嘴角,說道,“我是糙漢,也不懂這些茶的味道。從前在軍營裏,每日若是能夠喝到些熱水便是足夠好的,若是趕著戰事吃緊,怕我們就要喝著泥水,或者是那些小河溝裏麵的水……老爺這茶卻是好喝,隻不過給我這等粗人,也是有些糟蹋了。”
蘇誌文說罷,員外郎也是放心下來的搖頭笑著,道,“我對從軍之人頗為敬佩。”
“若是以後有空閑,便多跟我說說軍中的趣聞軼事如何?”員外郎說罷,蘇誌文也忙點著頭。
蘇玉見他們相談甚歡的模樣,懸著的石頭也終究是落下來些許。
而許氏看著她始終捏著手帕的樣子,知道她還記掛著大哥的活計,輕輕拍著她的手背說道,“別擔心,春紅,去喚管家過來……”
春紅自然知道今日的事情,便也麻利的去請。
管家伯趕到的時候,看著蘇誌文已經跟員外郎擺弄著刀槍劍戟,坐在石凳上說著劍法花樣,格外投機的樣子,也是笑著輕聲說道。
“我是許久都沒有見到老爺這般開心和健談了。”
聽聞管家開口,員外郎也是對蘇誌文說道,“往後,你便是員外府邸的總管事,配合著管家伯便好。”
管家立刻點點頭。
“蘇公子,倒也沒有什麽事情需要忙,隻偶爾有些不服管教的家丁犯了錯,便要您出麵**懲罰些。”
“亦或者是,以後老爺若是有出行,便跟我同行跟在旁邊,以防萬一的突發狀況罷了。您放心,不會太勞累的……”
管家伯如此說著,蘇誌文卻有些無所適從,回頭尷尬的求助著蘇玉。
蘇誌文跟管家伯握著手,說道,“你以後喚我誌文便好,不過是粗人,哪裏就稱得上是公子了。”
“這庭院裏麵鋤草,灑水的活計,也可以吩咐我去做。別看我這條腿是這般模樣,也還是能夠動彈些。”
蘇誌文用手拍著腿,說道。
員外郎見他這般也更是投緣,想要留兩人用午膳,蘇玉卻起身婉拒說道,“兄長剛剛到鎮裏,我想著帶著他四處逛逛,叨擾姐姐和老爺多時,也不好再繼續用午膳了。”
許氏知道蘇玉的性子,若是太熱情反倒對於她是負擔,便輕輕拍著員外郎的手。
蘇玉和蘇誌文兩人並肩離開員外府邸,街頭巷尾都是熱鬧的,路邊攤販吆喝著,看到芝麻餡餅的攤販,蘇玉忙跑過去買了兩個熱乎乎的,用油紙包著遞給蘇誌文。
“我最是喜歡吃芝麻餡餅,你嚐嚐,我覺得倒是也應該合你的胃口。”
蘇玉說罷,蘇誌文也是咬了一大口,道,“香甜。”
“鎮裏果然是熱鬧,怪不得你會過來,而並非是留在村裏。”
“從前我就想著,我的妹子不應該屈居在村裏,應該有著更廣闊的天地才對。眼下,我為你高興。”
蘇誌文瞧著蘇玉,有些愧疚的繼續說道,“可我身為大哥,應該要為你遮風擋雨的,如今卻換得你要掉轉頭來照拂我。成為你的累贅給你添麻煩,是大哥對不住你了……”
“快吃芝麻餡餅吧,待會兒涼了便不好吃。”蘇玉說罷,推著蘇誌文的手,往他嘴裏塞了一口。
兩人隨意的走著,倒是也來到景肆的鋪麵外,指著那簡單的牌匾,扯著蘇誌文的手腕說道,“看這家鋪麵怎樣?”
蘇誌文瞧著裏麵絡繹不絕的食客,茫然的點點頭,倒是也客觀的誇讚著,“瞧著這麽多人,便知道味道絕對是好,肯定能夠賺取不少的銀兩呢。”
“一般般吧。”蘇玉頗為自豪的揚著下巴,瞧著李伯從裏麵走出來,說道,“蘇娘子,今日怎麽來了?”
蘇玉昨夜已經提前將食客的配料準備好,調整著宴請的時辰,索性都是李公子的朋友,願意食些冷菜。
“這是……你的鋪麵?”蘇誌文回想起蘇玉的話,倒是有些驚訝的說道。李伯望著他,蘇玉也興致挺高的介紹說道,“這是我大哥,以後便是會經常來的,多多照拂些……”
李伯忙點頭,還未等站穩腳跟,也未等仔細看看景肆裏麵的構造,蘇誌文又被拖著走出去,七拐八拐的來到一條巷弄裏麵,“我感覺自己好像是木偶,隨著你跑……這又是要給我什麽驚喜?這裏麵有什麽特別的?”
“你覺得,此處如何?”蘇玉看著前麵的宅邸,問。
蘇誌文垂眸,打量著周圍說道,“地點偏僻安靜,很少有人煙,宅院看起來也是維護妥當的,想必是哪個富貴人家的歇腳處。你帶著我來這兒,是要做什麽?”
“這是你以後要住著的地方,我已經替你買下來了。”蘇玉扯著蘇誌文的手向裏麵走去。
蘇誌文低頭看著手裏被塞著的地契,吃驚到合不攏嘴。
自家妹子什麽時候如此財大氣粗了?這般宅邸,要花多少銀兩啊!
蘇玉推開門,發覺庭院裏揮舞著掃把的李景行,也是有些怔楞。
“你怎麽在此處?”
“你們來了?”
李景行將掃把輕輕放置在旁側,快步向前,看著蘇誌文說道,“我是……”
“妹夫?”蘇誌文爽朗的跟李景行抱著,拍打著背部,笑著說道,“當初你們成親時,我也是在軍中接到了書信,還想著什麽樣的人能夠讓我妹子瞧的上眼,見到你才明白,卻是沒有跟錯人。”
蘇玉有些尷尬,看著後院的炊煙嫋嫋,問,“後院燒著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