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再起波瀾

“你幹什麽?我讓你出去!聽見沒有!”那個主刀大夫看到我竟慢慢靠過來,停下了在病人身上活動的雙手,扭過臉來厲聲說道。

但在他說的時候,我就已經看到了床上那個人的摸樣。

這是一個眉清目秀的男人,看樣子也就三十出頭,和張山差不多年紀。此時他的胸腔從上到下被劃開了一道大口子,裏麵的東西一覽無餘。

站在角落的小護士見我湊了過去,趕忙跑過來攔在前麵,說道:“對不起同誌,您的身上達不到除菌要求,你不能再靠近了,否則會危及傷者的生命!”

楊隊長見我走了過去,也跟上前想看看是否我發現了什麽。

“你們怎麽回事?再不走我可報警了!”醫生見我倆都湊了上來,憤怒之極,伸出小指把口罩摘掉,衝我倆吼道。

當看到這位醫生的麵目時,我呆住了,指著床上躺著的人,喉嚨裏半天發不出聲音。

因為這位醫生,和躺在床上那位胸腹大開的傷者,居然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楊隊長此時也發現了這一點,警惕地站在我旁邊,盯著那位醫生,防止意外發生。

醫生看到我倆神色古怪,還指著床上的人,他也有些納悶地回過頭去。片刻,隻見他的肩膀逐漸開始顫抖,越抖越劇烈。也不顧帶著無菌手套的手,在身前忙活著什麽。

醫生再次轉過身來,我和楊隊看到他臉色慘白,眼神中充滿了絕望的色彩。

而他胸前的無菌服,此時已被鮮血染紅。

雖然看不到衣服後的情況,但我敢肯定,站著的這位,恐怕已經和手術台上躺著的那位,處於同一個狀態下了。

躺在手術台上的,竟是醫生本人!!!

他是在自己給自己開刀!!!

眼看他搖搖欲墜,這詭異的一幕卻又無法解釋,楊隊長趕忙拉著我向後退了兩步。

由於夾在中間的小護士始終麵對著我們,她看不到後麵的情況,不過也從我倆的表情和動作上判斷出,一定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忍不住轉身看去。

“啊!!!”一聲高八度的尖叫瞬間劃破了寂靜的手術室,小護士什麽也不顧了,奪門而出。

生命正從站著的醫生身上一分一分流失,他用僅剩的力氣,扶著手術台一步步向我倆走來,有氣無力地說道:“救救我……救救我……”

我們哪裏敢過去?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都不知道,甚至兩人都有可能是假的。

見楊隊長有點猶豫,我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提醒道:“這次聽我的,不要過去!你別忘了,咱們在百足陣中,這裏是不會有活人的!”

“可是……”楊隊長還是有些無法說服自己,畢竟眼前的一切的確非常真實。

“沒有可是!眼前的這些你能解釋清楚,我就讓你過去!”我狠了狠心,用比較嚴厲的口氣衝楊隊長說道。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說他們是雙胞胎吧?可這個醫生在我們提醒前,根本就不是早已知道的表現。

更何況,不但一樣,就連刀口都能複製,這又怎麽解釋?

這分明就是自己在給自己開刀!!!

醫生體內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繼續站著,摔倒在手術台旁。可他還不甘心,一邊朝我們爬來,一邊繼續求救。

我強行拽著楊隊長退出了手術室。

我知道,楊隊長的職業操守是很難讓他做到見死不救的。可明知是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我又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沿著手術室外的走廊向東走去,我倆一路無話。

直到從東邊出了手術區,大門關上後,楊隊長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放棄了裏麵的那些事情,轉頭問我道:“小王,你可以肯定咱們現在所看到的、碰到的、聽到的,都是幻覺?”

“是什麽不好說,但我敢向你保證,現在這幢樓裏麵,除了咱們四個,還有那個借屍還魂的張海濤,不可能再有活人!”我理解楊隊長,這種事情,必須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才能徹底解開心結。

“……好吧,這次我聽你的。不過類似的情況還是不要再發生了,良心不安啊!”楊隊長想了幾秒鍾,無奈地說道。

我也大致猜到,那個張海濤之所以出這麽一招,就是衝我們心理上所謂的“人性”發難,一波高於一波。最終讓我們倒在自己給自己掘的墳墓內,再也無力反抗。

人,和其他生物唯一的區別,就是擁有豐富的感情,所謂的“人性”。

這也是人的最大弱點。

我和楊隊長這次不敢再分開,並排上到七樓。

七樓是骨科,這裏和下麵三層相同,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地正常。除了護士站中忙碌的值班醫生和護士,還有兩三個沒睡的病人,在走廊上走來走去活動著。

我正奇怪為什麽已經過了午夜,護士站還如此繁忙,隻聽一個剛放下電話的護士說道:“趙醫生,十五床剛送來的病人已經做好了手術準備,隨時可以開始了!”

敢情是送來了個急診病人。

“嗯,知道了,病人名字是叫範素英吧?六十三歲。”一個正坐在護士站內低頭看病曆的男醫生核實道,聲音頗為沙啞。

旁邊的楊隊長明顯身子一震,快步走到那個護士麵前,問道:“病人在多少床?”

“十五床,您是……?”正在填寫手術通知的護士抬頭看著楊隊長,抬頭問道。

楊隊長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快步朝病區內走去。

“怎麽回事?”我小跑跟在楊隊長後麵,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間行為和神色大變。

楊隊長依然不說話,走到一個病房前,門上的牌子上印著“骨傷病科13-15床”。猶豫了一下,他推開了屋門。

雖然這是一間三人房,但隻住了兩個人。中間的病床上,半躺著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太太,正捂著左腳踝不停地喊疼。

床旁邊還停著一輛擔架車,兩個穿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正試著把老太太往上麵抬。

由於老太太自己不能用力,兩個醫生試了幾次,也無法把她放上擔架。反而在移動中碰著老太太受傷的腳踝,令她更加疼痛。

我正奇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卻見楊隊長搶到床邊,扶著老太太關心地問道:“媽,您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