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闖下大禍

“怎麽樣?怎麽樣?”張山不停地搖著我的肩膀。

我醒了過來,這家夥胡子也沒了,皮膚也白了,頭上的角也收了回去。一雙大眼正瞪著我。

“咳咳!”我嗓子依然難受,咳嗽了兩聲,正打算告訴他情況。

“啊——啊!!!”靈堂裏突然發出一聲充滿絕望的狂嘯。嚇得我倆一激靈。

這院子裏除了我倆,應該沒別人啊!張山也停止了對我的搖晃,我倆同時往靈堂看去。

蓋在趙有德屍身上的白床單不知道什麽收被風刮到了地上,隻見趙有德筆直地躺在那裏,叫聲就來自他嘴裏。我明顯地感覺到張山抓著我肩膀的手在顫抖。

叫聲還在持續,劃破了村子寂靜的夜空。我倆呆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大約過了一分多鍾,叫聲終於停了。

“你到底幹了什麽?”張山目不轉睛地盯著趙有德的屍身,哆哆嗦嗦的問我。

“我什麽也沒幹啊!”我感覺自己的話音都有點跑調了,不知道究竟是被酒嗆到了還是害怕。

“走,過去看看!”張山拽著我,就要往靈堂裏進。

“**的放手,我才不過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試圖掙脫,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倆走進靈堂,來到趙有德的屍身旁。

隻見原本閉上眼的趙有德這會杏目圓睜。死死地向上看著,一張嘴抻至極限。

這個表情本沒什麽,但出現在一個死了六天的人臉上,卻又說不出的詭異。

張山鬆開我,慢慢地靠近趙有德。伸出一隻手,看樣是想把他的眼給閉上。我站在屍體的腳邊,不敢動彈。

“唉呀媽呀!”張山突然叫一聲,跌跌撞撞地退到了靈堂的一根柱子旁。我聽到他的叫喊聲,則比較直接的坐在了地上。

隻見趙有德的屍身,沒有借助手臂的支撐,竟然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兩個眼珠子生硬地轉著。

轉到我這裏的時候,趙有德抬起了右手,指著我,“你——會——遭——報——應——的!”幾個從他的牙縫中蹦了出來。說完,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再也沒有動靜。

過了半晌,張山見趙有德真的不再動了,趕緊繞過來將癱在地上的我拉出了靈堂。

“呼——嚇死我了!”張山長出了一口氣,緊接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有沒有把趙有德的魘收了?”

我眼神呆滯,看著正指向這裏的趙有德,腦子裏都是剛才發生的事情。

“收的可能是魂……”我哆哆嗦嗦的說道。

“什麽?!你把魂給收了!!!”張山馬上就跳了起來,也指著我。

“媽呀!詐屍啦!!!”這時趙家人所在的偏屋突然有人叫了起來,緊接著屋門被推開,趙家大大小小十幾口人狂奔出院,轉瞬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完了……你完了……這個可怎辦?”張山也頹然坐到了地上。

我無助地坐在半山腰張老頭的房子裏,村長和村支書站在張老頭的病榻前,張山則直接坐在了門檻上,臉衝外。

屋前的空地上站滿了憤怒的趙家人和一些村民。已經嚷了一夜了,要村長把我交出來,給趙有德陪葬。

對山裏人來說,死後不得安生,甚至坐了起來無法躺下,簡直就跟被人刨了祖墳一樣無法接受。

在他們看來,這是受到了詛咒,整個村子都要遭殃。自然要來找我這個罪魁禍首問罪。

“張師傅,真的沒有一點辦法麽?”村長愁眉苦臉地問道。

作為村長,最怕的就是這種本村人和外來人的矛盾,幫自己人吧,大多數情況下都有違法的情況發生,他不能知法犯法;幫外人吧,以後自己就別想在村子裏開展工作了。

村民可不管你是犯法還是違法,隻要能幫他們出頭,就是好村長。

好在趙家人還沒趕回來前,張山就拉著我跑了。當人們悄悄回去時才發現趙有德的屍身還在那裏坐著,指著前方。

而我們倆早已不知去向。

於是趙家人糾集了一部分村民,連帶村長支書,一起來到了河對岸半山腰的老屋。

他們發現我在這裏後,情緒一下就不受控製了,幾個人拎著鋤頭鐵鍬就要衝上來。幸虧張山人高馬大,把他們擋在屋外。這才讓我沒被打死。

這會,村長和支書表麵上是代表村民進來找張老頭談判的。其實是一起商量怎麽幫我逃走。

“哎,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趙有德了。”張老頭躺在床上,神色無比的憔悴。“魘跑了倒也不怕,但魂被收了,那可就真沒辦法了。”

“魂在不在,魘收沒收,這都無所謂,還不都是您一句話的事兒?您說什麽,他們就信什麽。當前最要緊的還是看怎麽把趙有德的姿勢給扳回來,咱們也算給趙家人有個交代。總不能讓他坐著下葬吧?”還是村支書比較能看清形勢,給大家出主意道。

“沒用的,這是扶屍咒。他的腰間肌肉和骨骼已經堅如磐石,任你是齊天大聖,來了也扳不動。”張老頭閉上眼說道。“一定要燒了,留下是禍根。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燒掉問題倒是不大,但我們該怎麽跟趙家人解釋呢?沒有個交代,他們指定是不給燒的。”村長擔心道。

“這樣,你們先出去一下,我來和這個孩子單獨談談,興許有解決的辦法。”張老頭依然躺在床上閉著眼。

似乎張老頭在村裏很有威信,不但外麵的村民不敢衝進來,就連村長和村支書聽了他的吩咐,也二話沒說,扭頭就走了出去。

他們走出老屋,已經站在門外的張山輕輕帶上了門。

屋中此時隻剩下我和張老頭兩人。

“孩子,你坐過來。把從前天到現在的事情,仔仔細細地給我說一遍。”張老頭睜開眼,衝我招手說道。

我老老實實地走過去坐在張老頭床邊,把我前天的夢,連帶昨晚的一係列事情,原原本本向張老頭複述了一遍。

“你說你前晚夢裏的趙有德化作了黑煙?”聽完我的講述,張老頭提出了疑點。

見我點頭,張老頭歎了口氣,說道:“那個是魘,形帶黑氣。”

“那您也有金棺,您當初為什麽不使用金棺直接收了趙有德的魘?”我也有幾個困惑一直徘徊在心頭,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會想知道了?嗬嗬”張老頭笑著說道。

“有三方麵的原因,其一,一般人死後,由於在初期魂的精神力往往比魘要強大,所以多數並不需要我們掌印人動手,魂就會把魘壓製住,直至將其打散,不複存在;

其二,我為了問出趙有德藏錢的地點,需要把魘揪出來,而不是急著收進去。這點魘雖說騙了你,但魂的確不知道錢在哪裏。這是一個記憶選擇的問題,我也無法向你解釋;

第三點,因為趙有德的魂始終不在靈堂的保護範圍之內,我也不敢貿然催動金棺,怕的就是可能會把魂收進去。沒想到啊沒想到,還是著了趙有德夢魘的道兒。”

“那扶屍咒又是怎麽回事?”我其實最擔心的是這個,那可是對我下的咒啊!

“扶屍咒是指魂或魘在消逝被收前,拚著被打散的危險,將屍體扶起,指向和他有仇的那個人,以存在屍體內的咒語催動屍體將來去找那人報仇。”張老頭耐心解釋道。

我聽得背心發麻,這豈不是說我要被一個僵屍跟上了?

張老頭看著我發白的臉色,安慰我道:“這個你倒不用擔心,隻要把屍體用蘸了鹽水的棗樹枝抽他三天三夜,再點火燒掉,你就不會有危險了。我會交給村長去辦的。至於趙家人……”

張老頭話鋒一轉,我剛放下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這是人與人之間的事情,我也沒辦法。”

我一聽就要急,這老頭說到底把我甩下了!逼著我幫他們做事,惹出了亂子,卻不來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