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一緊，問他怎麽了。
何九光說，那娃娃是個鬼娃。
我問他什麽是鬼娃。
何九光說，死人生的娃娃叫鬼娃。
我倒吸一口涼氣，小樊姐……是死人？
不可能吧？
過了一小會兒，何九光又發信息來：哦對了，我忘了你是煞嬰，不用怕鬼娃，他應該怕你才對！
嗯？怕我？我有什麽好怕的？
我看向小包穀，還真的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了些許恐懼。
“來，小包穀，不用怕，哥哥給你糖吃！”我從口袋裏掏出了隨身攜帶的一長串棒棒糖。
因為我時常頭暈，有點低血糖症狀，所以身上時常揣著棒棒糖。
看見棒棒糖，小包穀的眼睛裏有了一道光。
他跑過來，奪走我手中的棒棒糖，跑回屋裏去了。
過了一小會兒，他跑出來，還了一半給我，又跑回屋子裏去了。
我愣了幾秒，然後笑了。
現在的小娃，懂得分享的不多了。
我堂哥家孩子，今年三歲半，看見別人手中的東西就想要，得不到就又哭又鬧。
還經常搶別家小朋友的東西。
我堂哥工作忙，沒時間管，堂嫂屬於那種超級護短型的，對兒子寵得不得了。
就這個問題，二伯委婉的說了堂嫂好幾次，都沒有改觀。
相對而言，我覺得小包穀要好得多。
“鬼娃？”我搖搖頭。
這樣的鬼娃，比那些被寵壞的熊孩子可愛多了。
沒過多久，小樊姐就提著一隻大公雞回來了，我盯著她看了半晌，沒看出什麽異常。
“我臉上有東西？”小樊姐看著我笑。
我的臉瞬間就熱了起來，趕緊搖頭，笑著說道：“小樊姐是個大美女嘛，是個男人都會多看幾眼的。”
“哈哈，這就是你們城裏人說的彩虹屁嗎？”
小樊姐說著，拿起菜刀，輕輕一抹，將雞血滴在準備好的碗裏。
她的動作非常嫻熟，這麽漂亮的女人，還會殺雞，我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
短視頻裏倒是有很多！賣魚西施，豬肉西施，舊手機換盆西施……
“我來幫忙！”我說著，擼起袖子就拿起青菜去洗。
“行啊，大作家，你還會做這些活呢？”小樊姐笑道，“你是不是去館子裏采過風？”
她這一聲大作家喊得我臉上一陣發燒。
“去年暑假的時候，在二伯家飯館裏幫過忙。”我笑道。
雖然在名義上我隻是個洗碗工，但其實什麽雜活都做，偶爾也幫大伯炒幾個菜。
“哦，怪不得呢！這麽熟練。”小樊姐燒起了柴火，準備燒水燙雞毛。
過了一小會，小樊姐問我：“你的下一本書，會不會把我寫進去？”
“應該……會吧！”我抽了抽嘴角，心道我哪裏會寫書啊？
小樊姐笑了兩聲，說道：“寫什麽？一個農村賣肉寡婦的故事？會有人看嗎？”
“額……會有的！”我忍不住在想，書名叫什麽？
農村寡婦的苦澀豔事？
想著想著，腦袋裏就有畫麵了。
我趕緊轉移注意力，說道：“聽說你們村有一個秀才？”
“對，蘇煜！”小樊姐說道，“年度感動人物，你想寫他的故事？”
“有這個打算，但我想寫點不一樣的。”
我說道，“我不想去采訪他本人，而是想聽聽鄉親們對他的看法。”
“這倒是挺新鮮的，你想聽好聽的，還是真實的？”小樊姐問道。
“當然是真實的！”我說道。
“真實的情況是……蘇煜是個大好人，但他收養的那幾個子女就太不是東西了，除了幺幺！”
小樊姐明顯有些憤怒。
“怎麽說？”我問道。
小樊姐一邊拔著雞毛，一邊說：“蘇煜兩夫妻一輩子清貧，賺的那點錢全用來收養孤兒了。”
我認真聽著，暗暗敬佩著這位蘇秀才。
“他們收養了三男兩女，前四個，都成才了，最小的，我們叫她幺幺，剛高考完！”
“半年前，英子……哦，也就是蘇煜老婆患了癌症，寫信給那四個娃，一個都不來，隻是象征性的打了些錢回來。”
“最多的一個，在目國開連鎖超市的老三，也隻打了八千塊錢。”
“這些錢，蘇煜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而幺幺，不但人回來了，還帶回來七萬多塊錢！”
“她當時可是要準備高考的呀，一個高中生，上哪掙那麽多錢？”
“我想，那閨女，大概是給人包了吧。”
說到這裏，小樊姐歎息一聲。
但我知道不是這樣的，靈靈妖是從一月十九號開始更新短視頻。
都是隻露身材不露臉的那種，第五個視頻就小火了。
然後，她就在購物車裏放一些衣服，銷售量還不錯。
“可惜，英子還是在上個月就走了！”
“養子們回來看了一眼，大概是想瓜分那一片茶園。”
“當時，蘇煜大聲說了一句，你們做夢！我當時正好經過他家門口。”
“蘇煜還說，寧願茶園長滿雜草，也不會分給那四個。”
“然後呢？”本來正在切竹筍的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
小樊姐講的這些，連我都氣得肝疼，蘇綾悅卻從來沒有對我提過。
“然後？然後就沒了！”小樊姐說道。
“沒……沒了？”我愣住了。
我還想聽到，最後那四個不孝兒女受到了各種懲罰之類的。
“對呀，那四個該去上班的上班，該當老板的當老板，而蘇煜，則是繼續教書！”
“幺幺嘛……聽說是去縣城打工了，找苗姨去了！”
苗姨就是張嬸，她本家姓苗，因為嫁到了張家，所以我們叫她張嬸。
我和小樊姐東聊聊西聊聊，一下午就這麽過去了。
她的手藝很好，比縣城裏的一些館子要好得多。
吃完飯，我問小樊姐：“你怎麽不考慮考慮，找個人嫁了呀？”
小樊姐看了我一眼，笑道：“找個條件不好的，養不起我們母子，條件好的，看不上我。”
她的笑容漸漸變壞：“要不，你把我娶了吧，我什麽都會做！”
“咳咳！”
我被一口苦丁茶嗆出了淚花。
“那個……中午我進村的時候，看見有人在遷墳！”我趕緊轉移話題。
“切！那是丁大貴家，村裏最有錢的人，壞事做盡，肯定是報應來了，怪風水。”
小樊姐沒了好語氣。
“我看啊，不管他遷到哪裏，都是要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