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精彩片段三出現

刺骨的冰寒驟然襲來,冷君柔從呆愣中清醒,驚覺自己的睡衣已被除掉,此刻身上隻剩肚兜和褻褲。*****$*

她知道,這是理所當然,這是自己必須做的,然而,她真的不想,身下這張大床,承載著自己和古煊太多的****,隻需閉眼,那些畫麵清晰可見。

所以……所以……

在他滾燙如火的手觸碰到自己肚兜係帶時,冷君柔再也忍不下去,使勁推開了他,趁他猝不及防,她跳下床,撿起被他除掉的衣衫擋在春光外泄的胸前。

古揚也跟著下床,準備走近她。

“別過來,不要過來。”冷君柔下意識地叱喝,聲音急促,手緊緊拽住衣衫,節節後退。

古揚先是納悶,漸漸地,恍然大悟,眸色陡然沉了一下。

冷君柔宛如一隻刺蝟,全身散發著防備,目不轉睛地瞪著他。

“你準備逃我一輩子嗎?”古揚再度開口,星眸漆黑幽邃,比以往更難猜測了。

冷君柔不應,繼續一瞬不瞬的,她的腳,還在往後退。

“朕以為,你決定嫁給朕的時候已做好心理準備。”古揚同樣是定定看著她。

冷君柔頓時又是一陣顫抖,是的,自己有想過,但後來硬是被自己回避了,因為害怕麵對,自己選擇了忽略,以致此刻,才如此驚慌失措。

“你是朕最珍愛的女子,朕說過,再也不會讓你傷心和難過,所以,朕不會為難你,朕給你時間,等你心甘情願,當然,朕希望這一天不會太久。”古揚留下最後一句話,收起他飽含深意的眼光,拿件外袍穿上,轉身離去。

寢房內開始安靜下來,冷君柔看著開了又關的房門,看著靜靜燃燒的大紅蠟燭,看著四周依然喜氣洋洋的景象,她感到身心疲憊,渾身癱軟,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於是,她緩緩蹲下,低頭埋在膝間,不久,嚶嚶而泣。

時間悄悄流逝,待她站起身時,她穿好單衣,沿著房間每個角落走,這個房子,有著太多太多的記憶,幾乎每一處都能令她想起一些片段。

進入浴池時,她更是心潮澎湃,心神恍惚,她似乎看到,溫度適中的水注滿浴池,水麵鋪滿鮮花瓣,兩具光裸的身軀在花瓣間緊緊交纏,彼此需要,彼此滿足,彼此為對方呈現濃濃的情與愛。

因此,叫她怎能去接受古揚,叫她怎能心甘情願!對不起,古揚,真的對不起,你想要的那一天,恐怕永遠無法實現,永遠也無法實現……

同一個夜晚,京城的賽馬場,夜風呼嘯,萬籟俱靜,一個人影在朦朧月光下若隱若現。

宮廷宴會結束後,藍雋策馬離宮,直奔這兒,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總會來到這個空曠無人的地方,呐喊,深思,最後豁然開朗。

由於心中那份希望,這些天以來,他都繼續尋找小希堯的下落,加上冷君柔住在深宮,兩人見麵的機會變少了許多,萬萬料不到,她會給自己這樣一個意外。

君柔,何苦呢?為啥偏偏放不下?讓你報了仇又怎樣?

不錯,冷睿淵負了你娘,上官燕害得你娘痛苦一生,然而,就算你殺了他們,你娘還是不會複生。

至於紫晴,是宮鬥的犧牲品,曆朝曆代,多少冤魂飄蕩於宮闈之間,那些循環往複的血腥與欺詐,層出不窮的鬥爭和慘事,到底是誰的錯?該由誰來負責?

宮廷等同魔窟,多少女人挖空心思,勾心鬥角,互相陷害,相互殘殺,人一旦進入這個魔窟,等於這輩子完了,你明明有機會擺脫,為什麽還要再次陷進去?

今天,你高高在上,尊榮無比,但你又否知道,你已無形中再次樹敵,再次成為別人妒忌痛恨、甚至想快速刃之的角色,說不定,在你大仇未報之前,你就已喪失性命。

不,自己不能讓她再陷入危險,看來,自己是時候去找回肉身,找回時光機,帶她離開這個男權至上的封建社會,讓她重生!

對著遙遠蒼穹中的半輪明月深深注視了一下,藍雋站起身來,回到馬匹停靠的地方,身子靈敏地躍上馬背,韁繩一拉,讓駿馬載著馳騁而去,漸漸消失在夜色當中……

——

黑夜過去,白天來臨,一大清早某座宮殿便彌漫著緊張凝重的氣氛,原來,上官燕進宮了,正與冷若甄為冷君柔昨天被封後的事羨慕妒忌恨著。

憤怒的火苗在胸口熊熊燃燒,母女兩人橫眉怒目,咬牙切齒,樣子簡直想殺人。

冷若甄站在一盆蘭花前,剛剛盛開的幾朵花兒已被她摧殘得片瓣不剩,連那些葉子也免不了遭殃。

“好了,好了,氣過就得了,別氣壞了身子。”上官燕開始說話,語氣一如既往的寵溺和關心。

昨天,她隨冷睿淵出席古揚的登基典禮,自然也看到了冷君柔被冊封,當場就被震住,內心的怒氣直至回到家中才好發泄出來。憤怒之餘,她對冷若甄感到無限擔憂,以致今天一大早就進宮來,如她所料,女兒一夜不睡,花容憔悴不堪,令她心疼不已。

冷若甄又是狠狠扯下幾片葉子,這才走到上官燕的身邊,恨恨地道,“她分明還為那賤種的夭折難過傷心,怎這麽快就能答應嫁給古揚,她根本不像是天生犯賤缺男人的樣子,否則,昨晚也不會拒絕古揚。”

“別難過,不就是一個皇後嗎,她以前更尊榮,更威風,最後還不是被我們弄得生不如死。

放心,她的好日子不會太長的。”上官燕拉住冷若甄的手,輕輕撫摸,“對了,你確定昨晚真的是她拒絕古揚,而不是古揚主動離開?”

“古揚那麽喜歡她,為了她不惜弑兄奪位,如今佳人在手,洞房花燭夜,試問又怎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應該是那賤人對古煊念念不忘,暫時無法接受古揚。”冷若甄掙脫開上官燕的手,改去抓手帕,她依然無法平息惱怒,故要借些東西來發泄。

上官燕沉吟一會,交代道,“那你叫你的人繼續監視,我們得對她了如指掌,將來就算做什麽也容易對付。聽說古揚是個孝順兒,汐太後那邊,你得費點心思。還有那些嬪妃,你也要重新建立勢力。”

“那個死老太婆,簡直把冷君柔當親生女兒似的,對她好得不得了!”提起汐太後,冷若甄怒氣再起,她頓了頓,想起某件事,“對了娘,我們不是納悶夏豔芝的屍體藏到哪去的嗎,原來,冷君柔火化了屍體,把灰燼裝在一個瓷盅裏麵。”

“火化屍體?那賤種竟然把那賤人給燒了,還將灰燼裝在瓷盅裏,那麽多灰燼,她怎裝得下?”上官燕眉頭蹙起,相當困惑不解。

冷若甄同樣麵露迷惑,“具體怎樣我也不清楚,隻聽宮奴稟告,冷君柔很緊張那隻瓷盅,簡直視為珍寶,還經常抱著自言自語,看來,她是把瓷盅當成夏豔芝了。”

把瓷盅當成夏豔芝?上官燕一聲冷嗤。

母女兩靜默了片刻,冷若甄又開始發問,“關於昨天的事,爹有何看法?”

上官燕回神,神色轉為懊惱,“他能怎樣,除了當場愕然震驚之外,到家後似乎就沒那回事了,不過你還是別急,隻要娘開口,無論什麽事,他都會照辦。”

冷若甄眸光一晃,忽然感歎出來,“娘,其實我們的抉擇會不會錯了?我不該再留下,應該跟你們回冷家堡,將來就算沒男人,但有你們陪著,我也不會孤獨呀。”

“傻孩子,怎麽盡說這種泄氣的話,不錯,娘也希望能天天和你在一起,可是,女人終究得有個男人疼愛、能處處為自己出頭。”上官燕再次握住冷若甄的手,安撫鼓勵道,“放心吧,你也會像娘親一樣幸福的。”

“我是擔心,萬一古揚也像古煊那樣,不受我們控製呢?”冷若甄又是一聲長歎,滿麵愁容。

上官燕也愣了愣,但很快,啐道,“不,不會的,我雖不清楚古煊當初為何沒完全受控,但我堅信,這個古揚,一定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所以,你別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冷若甄不語,緊蹙的眉心還是無法舒開。

“娘倒是擔心另一件事,那賤人如今得勢,會不會趁機找你麻煩。”上官燕突然又道。

冷若甄眉頭又是一緊,繼而,搖頭,“應該還不會,她是個怪胎,估計短時間內都沒心情做其他事。”

“無管怎樣,我回去會命人給你準備一些防身暗器,那賤人要是再敢出手,你就用暗器還擊,到時真正追究起來,也是她的錯,就算她再得寵,古揚也不會不顧慮你爹。”上官燕卻未雨綢繆,自以為是的她,看來並不了解古揚,她要是知道古揚和冷君柔之間的約定,恐怕再也不會這麽信心爆棚。

接下來,她對冷若甄再做勸解安慰一番,將近午時才離宮回家。

——

冷君柔那邊,天剛蒙蒙亮她就被送回寢宮,由於昨晚一夜沒睡,她隻隨意吃了些早點便上床補眠,竟睡到傍晚才醒。

聽曉蘭說,古揚中午來過一趟,見她睡著,便又走了,不過,她擔心的是他今晚還會不會來。雖然他昨晚說過願意等,可她還是不敢確定,直至稍後太監抵達,轉告說古揚有事要忙,今晚不過來,叫她早點休息。

冷君柔大大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頭又略微湧上內疚、悵然和慚愧,因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因他的體貼關愛和善解人意。

所以,這晚她又失眠了,抱著各種各樣的思緒,各種各樣的回憶,還有那永遠也流不盡的眼淚。

接下來的幾天,古揚都沒再出現,倒是汐太後,出其不意,大駕光臨。

她慈祥如舊,對冷君柔噓寒問暖了一番,繼而變得嚴肅起來,直截了當地問出某件事,“君柔,聽說你和揚兒結婚當晚並沒有洞房?”

冷君柔原本端著杯子喝水,差點嗆到,她不敢咳,隻能暗暗調理,皺眉承接著難受,心裏同時暗忖汐太後因何知道此事,納悶是誰跟她告密。

“根據祖訓,這幾天是新婚燕爾之夜,是你們開枝散葉的美好時機,然而……”汐太後稍頓,拉住冷君柔的手,關切道,“你和揚兒是否發生了什麽事?他欺負你了?來,告訴母後,母後幫你教訓他。”

麵對善良老人的疼愛與嗬護,冷君柔無法欺騙,神色有異,訥訥地道出,“是……是我的問題。”

“你的問題?”汐太後先是驚訝,而後沉默下來,再開口時,語重心長,“君柔,你的想法我大概理解,可是,既然你選擇和揚兒在一起,那代表你得忘記過去,開始你的新生活,否則,這樣對揚兒很不公平!”

汐太後對冷君柔的事並不了解很多,也尚未知曉冷君柔和古揚成親的約定。

冷君柔不懂作何解釋,隻能靜默以對。

“揚兒他今年二十有六,早過了當爹的年齡,這些年來我放任他,是因為想給他一些自由,如今,確定你就是他要找的人,那麽我希望你能和他開花結果,開枝散葉!”汐太後白皙的麵龐開始浮上愁雲。

冷君柔更是不知所措,可汐太後不管,繼續自顧述說,好言相勸,來了將近半個時辰,才辭別離去。

冷君柔則繼續神思恍惚,深陷在沉思中……

東流逝水,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中,距離封後已經過去半個月。

古揚除了開頭幾天沒來,漸漸便恢複了正常光顧,對她還是很溫柔,很嗬護,令冷君柔很感激,卻依然無法敞開心扉,故他們的關係隻能稱是“相敬如賓”。

也因此,使得冷君柔無法提及報仇那件事,每當獨自一人,她內心總會反複糾結,苦苦掙紮,在思忖著要不要豁出去,畢竟,答應當他的皇後,就是為了報仇的。

本來,她想找藍雋談談,可惜自從封後典禮後,她再也見不到他,後來是古揚說,他有事忙,告假一個月。

有事要忙,他在忙什麽呢?難道是……去尋找他的肉身,為回去21世紀做準備?他看到自己托付給了古揚,於是放心,準備離開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自己一直做好與他永別的準備,然而到了真正來臨,心中還是難免失落、不舍、甚至深深的哀痛。

不過也好,他離開了,就不會看到自己死去,不會傷心難過。

種種憂愁,種種苦惱,種種悲傷,種種無助,像無數隻漁網牢牢纏繞著冷君柔,使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憔悴了,消瘦了,但她都沒有知覺。

期間汐太後又來過幾次,想到她終究是古揚的娘親,冷君柔盡量收起哀愁,笑臉以對,然而,每當汐太後提及自己和古揚的事時,她再也無言以對,導致汐太後熱情慢慢冷卻,感到不悅和不滿,關係再也不如從前。

這天,聽說汐太後病了,冷君柔前往探望。

意料之中,汐太後美輪美奐的寢宮已經圍著一大群人,全是古揚的嬪妃侍妾,冷若甄也在其中。

見到冷君柔,冷若甄先是一愣,隨即尖著嗓子冷嘲熱諷,“哎喲,今天吹得是什麽風,把咱們皇後娘娘給吹過來了,看來這陣風可不簡單呢。”

冷君柔給她冷冷一瞥,越過她,徑直走到床榻前,問候汐太後。

或者是由於有病在身,又或者最近的冰冷關係,汐太後並不搭理。

忽視背後即時傳來的各種嗤笑,冷君柔開始為汐太後呈上帶來的藥,語氣依然無比柔和與敬重,“這是臣妾替母後準備的一些藥,對母後的舊疾很有幫助,等下臣妾吩咐下人煮給母後吃。”

冷君柔話音剛落,汐太後尚未反應,背後就已經有人大驚小怪起來,“皇後娘娘是太醫嗎?太後鳳體何等重要,豈輪到皇後胡亂配藥?!”

冷君柔回到,發現說話者是一名身著淺綠宮裝的女子,容色甚是豔麗,媚骨天成,正是古揚從瀘州來的一個侍妾,進宮後晉升為才人,除了冷君柔和冷若甄,目前她算是宮裏級別最高的,加上最近多次給古揚侍寢,自然而然態度就囂張起來。

冷君柔已經見慣這種嘴臉,心想她與自己無冤無仇,自己沒必要花心思對付,畢竟,自己不會在這宮中久呆,也就不會和她成為敵人。

故而,又是對她視若無睹後,冷君柔繼續把注意力放在汐太後身上,不管身後多少敵視嫉妒和幸災樂禍的眼神,她都從容不迫,榮辱不驚,盡了本分後,告辭離去。

她的身影才消失,原本寂靜的房間立馬喧鬧起來,冷若甄首當其衝,又是擔憂又是關切,迫不及待地道,“太後,您真的要服用皇後送來的藥嗎?”

太後心神一晃,不語,定定望著冷若甄,這個良妃,聽說是冷睿淵的女兒,為了政局,揚兒留下她,說也奇怪,她竟和冷君柔同姓,還都曾是古煊的女人。不過,她確實會做人,很會討人歡心,不像淡漠清冷的冷君柔。

“並非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太後最近和她的關係有點僵硬,臣妾擔心太後。太後是皇上最重視的人,太後若有任何閃失,最難過、最痛心的可是皇上呢!”冷若甄又道,繼續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狀。

“不錯,臣妾也覺得太後還是別吃這藥,宮中太醫何其多,什麽良藥沒有,哪輪到皇後娘娘來配藥!”林才人也跟著附和。

另外幾名宮嬪也紛紛點頭,看來,被冷若甄收服的人真不少。

冷若甄明眼利眸,一直不著痕跡地留意汐太後,須臾,遲疑道,“太後,臣妾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嗯?你說。”

冷若甄再故意支吾了一下,才道,“太後不是一直在為皇後尚不肯和皇上行房而苦惱麽?我們姐妹幾人私下談論過此事,覺得皇後與皇上成親,根本不是出於真心,而是……恐怕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有什麽目的?”汐太後麵色一變。

“這次的宮變,皇後基於什麽心態,沒人知曉,但我聽一些宮奴說,皇後對前皇上念念不忘,故臣妾擔心,皇後會否對皇上懷恨在心,導致對皇上不利?”冷若甄故意說得斷斷續續,大大加促了聽者的焦急。

果然,汐太後心頭一凜,其他人也紛紛花容失色,林才人更是氣急敗壞地道,“那我們趕緊告訴皇上,讓皇上立刻處置她。”

“不可!”冷若甄阻止道,“皇上對她很著迷,未必會信,再說,她目前除了不肯與皇上行房,並沒做出任何直接傷害到皇上的事。”

“我早聽過,她會媚術,前皇上就是被蠱惑了,導致獨寵她。”

“聽說她還是南楚國派來的奸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頓時全部討論開來,可見,有人對她們故意發放了消息。

倒是汐太後,即便眉頭深鎖,卻無過大反應,畢竟,她也是從嬪妃走過來,後宮的爾虞我詐、明爭暗鬥她見過不少,因此,她不會就此相信任何事。當然,她也不會置之不理,冷君柔這個女人,不容忽視,既然能夠對揚兒起著這麽大的影響力,自己須得小心謹慎才是,揚兒是自己的**,自己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到他!

接下來,日子繼續悄悄流逝、遠去,這天,冷君柔接到一個極其振奮的消息。

傍晚時分,古揚來看她,說最近江湖動亂,一些幫派眼紅冷睿淵備受朝廷重視,蠢蠢欲動,準備聯合起來將冷睿淵這個江湖盟主打下台;到時,他會趁機設下陷阱給冷睿淵踩,然後光明正大、毫無畏懼地擊垮冷睿淵。

原來,他真的是個守信用的人,他一直將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一直在布下戰局。

冷君柔激動又欣喜,特別是聽到他那句“君柔,到時他們一家都會任你宰割,你可以痛痛快快地報仇”時,更是熱淚盈眶,同時,也更加內疚。

如此恩情,自己拿什麽來報答?

這晚,她留他下來晚膳,還喝了酒,用迷醉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她哭了,隔著朦朧的視線,她看到他也滿眼哀傷,還看到他溫柔地為她輕拭眼淚,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麵頰,最後,把昏昏欲睡的她抱到床上,他也在她身側躺下。

兩人麵對麵躺著,但身上都穿著衣服,載著複雜情思的眼眸彼此對望,漸漸地,雙雙進入夢鄉。

這一夜,他們沒有過火的舉動,但彼此的關係好了不少,就在冷君柔滿懷期盼地等待上官燕等人的報應時,這日午後,忽見汐太後氣勢洶洶而來,身後跟著一群宮嬪,冷若甄也在其中。

多日不見,汐太後並沒多大變化,隻是,眼神有點兒不同了,她目如利劍,冷冷瞪著冷君柔,稍後,沉聲吩咐,“來人,給哀家搜!”

冷君柔甚是詫異,下意識地問,“母後,發生什麽事了?您叫他們搜什麽?”

汐太後不應,對侍衛再吩咐一次。

看著急速往裏麵奔去的侍衛,納悶和不解在冷君柔胸間膨脹,不由繼續詢問汐太後。

奈何,汐太後還是不予理會,倒是冷若甄,妖豔的紅唇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冷笑,睨視著她道,“看不出你還挺專情貞烈的嘛。”

冷君柔更是一頭霧水,不知因何緣故,她忽覺有點發冷,指尖冰涼,有股不祥之感掠過心頭。

她來不及理清這種古怪的感覺,便見剛才那夥侍衛已經出來,給汐太後呈上一個瓷盅。

是……是用來裝娘親骨灰的瓷盅!

冷君柔想也不想,連忙衝上去。

這時,汐太後開口,高舉瓷盅,“這就是你用來害人的工具?”

冷君柔不解,也沒去深究,直接跟汐太後要回瓷盅。

“給回你?讓你繼續蠱惑揚兒?哀家今天要是不把它毀了,哀家誓不為人!”汐太後怒吼而出,露出罕見的凶狠之色,說罷,起身朝外麵走。

冷君柔也急忙去追,奈何被侍衛突然衝來押住,經過一番使勁掙紮後,她總算擺脫他們,出到殿外才發現,外麵不知幾時下起了蒙蒙細雨,淅淅瀝瀝的,地麵已經濕了。

隻見院子中央,幾個道士集在一起,他們手持鈴鐺,邊轉圈邊搖晃,嘴裏呢呢喃喃,不知在念著什麽。

瓷盅,正在其中一個道士手中。

“你們一定要給哀家重重地打,把它打得魂飛魄散,灰飛煙滅,讓它再也沒機會禍害人間!”汐太後站在一棵大樹下,幾名宮女在她身邊共同撐著一把大大的傘,把她保護在雨點之外。

她嗓音高亢憤怒,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響亮異常。

冷君柔被震得渾身僵硬,直至汐太後指令發出,她才意識到怎麽回事,俏臉陡然慘白,整個人像瘋了似地衝過去。

可惜,她才走到半路,再次被侍衛攔住,他們身強力壯,根本不是她能敵,故她使出武功,然而隻掙紮了一會,便覺渾身癱軟,力氣像是完全被抽空。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冷君柔連忙自個把脈,美眸漸漸瞠大,自己竟然中了軟骨散,剛才因為用力,導致毒發加快。

是誰弄的?誰偷偷給自己下了藥?冷君柔下意識地看向冷若甄,如期見到,冷若甄一臉奸詐地冷笑著,似在對她說,好戲還在後頭。

心頭悲憤交加,且急如火煎,冷君柔本能地對汐太後大喊,倏忽又發現另一件事,自己嗓子幹澀得難受,聲音異常沙啞,根本發不出聲。

該死的冷若甄,一定又是她!冷君柔含恨噴火的眼眸再次瞪向冷若甄。不過,她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恨,被一道吆喝聲引走視線。

隻見道長一手高舉瓷盅,一手舞劍,念念有詞幾番後,突然把瓷盅往空中一袍,手中的劍也快速刺去。

瞬時間,瓷盅破碎,被利劍不斷挑擊而四分五裂,灰白色的粉末隨著劍風飄飛四散。

骨灰一點點地飛散,慢慢朝地麵飄去,隨著雨水融入濕濕的泥土中,很快便不見影子,冷君柔覺得,那是一塊塊玻璃碎片朝自己心窩砸來,插在自己毫無遮掩的心上,給自己帶來極痛極痛的感覺,痛得她無法呼吸,痛得她直想就此死去。

她使勁扭動身子,繼續做著無謂的掙紮和反抗,嘴巴也大大張開,發出無言的咆哮,淚水和著雨水不停衝刷著她整個臉龐。

這時,一個人影跑到她的麵前,是冷若甄,豔麗的麵容依然邪惡無比,趨近冷君柔,咬牙切齒地冷哼,“是否感覺很心痛,痛不欲生?你知道嗎,這都是你自找的,想對付我們?想報仇?你還沒那本事!冷君柔,你記住,你和你娘一樣,都是個空有其表的賤貨,注定永遠是失敗者,你的下場也會和你娘一樣,痛苦而死,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冷君柔不斷扭頭怒向冷若甄,眼眸泛紅,生起陣陣殺氣,絕色的容顏因為痛苦和憤恨而變得十分駭人與恐怖。她使勁地掙紮,拚命地掙紮,神奇的是,不久後力氣重返體內,她終能甩開那些侍衛。

她先是衝到院子中央,剛才骨灰灑落的地方已經一片濕濡,根本找不到半點粉末,於是,她蹲下,去撿瓷盅碎塊,很多都被雨水衝洗得幹幹淨淨,隻有其中幾塊,落地時由於是反過來放,以致蘸在上麵的灰粉有幸保存。

她將這些碎片拿到眼前,低垂著頭擋住雨點,像是撫摸珍寶一樣,顫抖的手指輕輕觸碰著碎片,不顧鋒利的它們把她手指給刺破。

可惜,她能擋得住雨水,卻無法阻止自己的淚水,一竄竄不受控製的淚珠從她眼眶衝出,直掉到碎片上,把那些僅剩的骨灰徹底衝走,最後,碎片上隻剩她的淚水和血跡。

她創巨痛深,痛入骨髓,借著剛剛恢複可依然很低的嗓音,仰天嘶叫,愴地呼天。

雨繼續下,冷酷無情,連綿不絕地打在她的臉上,但她都沒知覺,哭了一會兒後,她突然跑到一個侍衛身邊,奪過侍衛的劍,衝向冷若甄。

冷若甄見狀,連忙跑回大樹下,原本圍聚在那的宮嬪則紛紛抱頭竄走,冷若甄趁著混亂之際,抓住同樣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汐太後,在冷君柔長劍快速刺來時,將汐太後推了上去,鋒利的劍尖,就那樣直刺在汐太後的胸膛上,且強勁沒入,汐太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當場氣絕身亡。

頃刻間,天地萬物仿佛被定了格似乎,全都停止運轉,大家皆呆若木雞瞪著倒在地上的人影,稍後,發自那些嬪妃的各種尖叫聲響徹半邊天空。

冷君柔也先被怔愣了一會,毅然從汐太後身上拔出長劍,準備繼續對付冷若甄。

看著血淋淋的長劍,冷若甄徹底被嚇倒了,花容失色,聲音顫抖,召喚侍衛,“來人啊,快抓住妖孽,太後被刺殺了,快要住刺客!”

那些侍衛這也才回神,迅速蜂擁而上,將冷君柔團團圍住。

“快,把她拿下!”冷若甄繼續呐喊著。

可惡的聲音,像是魔咒一般,冷君柔不待侍衛動手,已先行朝他們襲擊,她要殺出重圍,手刃冷若甄,要冷若甄屍骨無存,煙飛灰滅!

霎時,刀光劍影,在逐漸變大的雨中展開,冷君柔以一敵百,一會飛前,一會退後,一個個地將他們擊倒,可惜由於她剛剛中過軟骨散,功力無法全使出,加上侍衛眾多,漸漸便處於下方,最後,被他們鉗製住。

正好這時,古揚聞訊趕來。

他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汐太後,俊臉刷的慘變,刻不容緩地撲跪在地上,顫抖的手指探向汐太後的鼻子下方,感覺不到那股氣息後,頓時痛入肝脾,渾身僵住,接著,抱起汐太後,泣涕如雨。

“皇上,太後她死得好慘,您一定要皇後這個凶手殺人償命,用她的血來祭太後的亡靈!”冷若甄已走近來,使勁擠出的淚水,在臉上淌淌劃過。

其他嬪妃也紛紛跑來,也是一副觸目慟心狀,以表現自己對太後的不舍和痛愛,有些還邊哭邊狀告冷君柔。

古揚仍緊緊抱著汐太後的屍體,感受著她的體溫一點點地消失,許久,他終起身,就那樣抱著汐太後,走到冷君柔的麵前。

由於剛才的打鬥,冷君柔已發鬢淩亂,被雨水淋得一撮一撮的,身上衣服也被刺破了好幾處,那張絕美的容顏,此刻蒼白得毫無血色。

她目光呆滯,先是回予古揚一瞥,隨即停留在他懷中的屍體上,那觸目殷紅的血,深深擊搗著她的心。

“來人,把皇後帶入天牢!”一個飽含悲痛的冷聲命令,自古揚唇間逸出,他再朝她深深一望後,轉身,抱著汐太後闊步離去。

一直杠傘追隨在他身後的宮女們,也疾步跟上。

冷若甄再次來到冷君柔的麵前,斜視的角度,盯著冷君柔,訕笑,一字一字地說,“想跟我鬥?下輩子吧!”

冷君柔也咬牙切齒,模樣和先前差不多,都是恨不得將冷若甄拆骨噬肉,她冷眸凝恨,看著冷若甄等人離開,然後,她自己也開始邁步,是被侍衛們吆喝著走。

去大牢的路並不陌生,曾經,冉妃被關押在那裏的時候,她去過好多次,不過,與以前不同的是,如今要徒步,且還是被押著走在雨中,因而當她抵達大牢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大牢的環境,依然陰暗潮濕,黴氣衝天,因為身上濕漉漉的,冷君柔一踏入牢房,立即本能地爬上床,拉起那不知多少年沒洗沒曬過的舊棉被裹在身上。

鐵門哐啷作響,腳步聲漸漸遠去,不久,大牢徹底回歸寂靜。

冷君柔窩在被子裏,鼻子下方被一股類似老鼠屎的臭味熏著,她盯著牆上某處,思緒,慢慢飄遠。

還以為自己已經夠細心、夠謹慎,想不到還是防不勝防,藍雋千辛萬苦,為自己保存娘親唯一的屍骨,可惜終究無法逃過煙飛灰滅的命運。

一切,很明顯是冷若甄的陰謀,汐太後隻是非常時期正好被利用了。一個原本善良慈愛的老人,就這麽死了,死在自己的劍下,還來不及享受那數不盡的榮華富貴。看來,一個人吃多少,穿多少,是注定的,很多人和事,真的都有所注定。

古揚呢,在他抱著汐太後逐漸冷卻的身體時,有沒有後悔其實不該前來京城,不該奪回皇位?

本以為,他會當場處死自己,畢竟,他是那麽疼愛和孝敬他的娘親;他將自己打入天牢,打算給自己一個怎樣的結局?

死並不可怕,隻可恨,自己大仇未報,就差那麽一點,冷睿淵將倒下,他們全家便會受到報應……隻能說,他們都太厲害,正如冷若甄所言,自己的確不是她們的對手。

就此認命嗎?不,不到最後一刻,不到不得已,自己都不會認命!即便是死,也要抓一個來墊底,要他們也嚐嚐,骨肉分離,親人痛失是何等的摧心剖肝。

可是,自己應該怎麽辦?怎樣逃出這插翅難飛的大牢?

天無絕人之路,冷君柔正在冥思苦想中,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赫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久違而熟悉的容顏,讓冷君柔先是下意識地震愣,冉……妃,她竟然還在這裏!對了,她是怎麽進來的?她當時並非關在這間房的。

冷君柔滿腹詫異驚喜之際,冉妃同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弱不禁風的纖瘦身子慢慢朝她靠近,在她身邊坐下。

“冉……冉妃?你……你是怎麽來的?難道你沒出去過?”冷君柔開口,再次遇見冉妃,不僅是一種朋友重逢的欣慰,還代表著自己有機會逃出生天。

冉妃側目,若有所思地凝視她一下,突然道起歉來,“對不起!”

對不起?她為什麽跟自己說對不起?冷君柔迷離的眼眸,湧上一片困惑。

“皇上那樣對你,其實是易寒和容太妃所致,他們利用一種巫術,引導皇上的意識隨著他們的說話,讓皇上認定你是壞人,導致對你產生誤解。”冉妃接著說,先解釋某一件事。

冷君柔即刻又是深深一震,怒火隱隱升起。原來是他們!原來他們和上官燕是一夥的!終於,很多想不通的謎團得到了解釋。

冉妃視線已經轉向前方,自顧道,“南楚國四麵環海,經常發生台風、地震、山體傾斜,甚至海嘯,給整體國家帶來或大或小的損失,不過,最令國王擔憂的是,三十年前,國師測出一個預言,說大概60年後,南楚國即將被海水淹沒。國師上懂天文,下曉地理,國王對此信以為真,心想南楚國必須找個地方,為將來的遷移做準備。於是,他們相中了地大物博的東嶽國。”

冷君柔一聽,震愣再現。

冉妃緩氣過後,繼續往下,“或許,侵占他國是很不道德的行為,但是,為了他們的子民,他們不得不這樣做。擒賊先擒王,想要奪下或操控某國家,當然先從領導者入手,美色誘導,是首要手段,容妃失敗,便輪到我,我失敗後,又可能會輪到別的女人,反正,他們務必得達成目的。”

“容太妃既然失敗了,那為何還留在東嶽國?而不是回去?對了,容太妃當年所發生的事,你有所了解不?”冷君柔總算開口,忍不住發出了疑問。

冉妃搖頭,“關於她的事,我不大了解,因為他們覺得這不是我該知道的。她是三年前才和我聯係,她給我一本小冊子,裏麵內容一片空白,原來,這本書隱藏著如何攻破瓦解東嶽國的秘密,在東嶽國第十三代繼承人滿五歲時,從他身上采血,裝滿一盆,然後把冊子放在盆中,泡浸十三天,便能把字解析出來。”

第十三代繼承人?堯兒?盡管心知堯兒已離世,冷君柔卻仍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同時也又解開一個疑團,當初,神秘人救了難產的自己,並非出於好心,而是……為了自個的利益。

這時,冉妃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給她,“這本書你收著,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麽,你始終是東嶽國的皇後,堯兒,是東嶽國未來的君主,故你有責任保護東嶽國。還有,這本書千萬不能毀掉,因為一旦毀掉,代表著東嶽國會發生巨變,總之,這本書既能保護東嶽國,同時也能毀滅東嶽國。”

冷君柔遲疑地接過,打開後,果然發現裏麵空白一片。

冉妃則片刻不停,手裏突然有多出一顆綠色藥丸,語氣漸漸變得幽歎,“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話嗎,你說易寒那種男人不值得我去愛,其實,你說得沒錯,我是時候該醒了,因為那盲目的執著,我錯過了許多,這次,我不能再錯過,君柔,謝謝你,讓我知道朋友是什麽,讓我知道,這個世上還是有溫情,請原諒我這麽遲才告訴你,希望還未晚。”

霎時間,冷君柔喉嚨一陣緊致,神色黯然。麵對冉妃,她總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在冉妃的身上,她似乎看到了娘親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冉妃和自己一樣,是個可憐的人,甚至,她有可能比自己還可憐。

眸光閃過一絲堅定,冉妃把藥丸放進了嘴中,和著口水快速吞下了喉嚨,“吃下這顆藥丸,大約兩刻鍾後會口吐鮮血,再過一刻鍾會氣絕身亡,這是易寒在我當年來東嶽國時給我的,他料準我永遠舍不得離開他,也用這顆藥丸提醒我,要永遠效勞於他。”

冷君柔總算明白過來,連忙拍打冉妃的背,急聲喊著,“冉妃,快,快吐出去,你怎那麽傻,你為什麽要把它吃掉!”

相較於冷君柔的驚慌失措,冉妃淡定多了,拉起冷君柔的手,走到牢房一角,在地板上有節奏的敲打幾下,地麵漸漸出現一個洞口。

原來,她是通過這條暗道過來的!

來不及解釋太多,她帶冷君柔進入洞內,沿著地道疾步往前,不一會,再出到地麵時,已經身處另一間房,冷君柔認得,是冉妃被關押的那間牢房。

冉妃鬆開她的手後,打開放置床角落的包袱,從裏麵取出一件淺白色便服,叫冷君柔換上,“等下我毒發時,會把獄卒喊來,叫他們抬我出去醫治,房門必定暫時不鎖,你趁機逃出去,逃出皇宮,然後遠走高飛,我相信,古煊一定沒死,堯兒也還活著,或許,你可以去找他們。”

一下子太多的突**況,讓冷君柔應接不暇,她隻覺腦子一片混亂,頓時沒了思緒。

冉妃也不理會,替她解下那套髒兮兮的宮裝,把新的這件換上,邊忙碌邊說道,“這些衣服還記得吧,種善因,得善果,這是老天爺給你的回報。”

冷君柔當然認得,當初冉妃被關進這裏,她想到冉妃無法沐浴更衣,便命人準備了好多套衣服,供冉妃更換,料不到,如今會派上用場。

準備工作做得差不多,該交代的,也交代完畢,正好,冉妃體內的毒發作了,她口吐鮮血,血流不止,她沒予理會,叫冷君柔先回地道內。

冷君柔當然不肯,緊緊擁住她,淒然淚下。

“別讓我的犧牲沒價值!雖然我走了,但這也是我的解脫,所以,你不用感到難過,你應該為我高興。快,遵照我剛才跟你說的,時間不多了!”冉妃拚力,做出勸慰,使勁推冷君柔。

看著冉妃鮮血直流、且愈加痛苦的慘狀,冷君柔心如刀割,眼淚流得更凶。不過,最後還是輕輕把她放在地上,留下一個永恒的凝視,躲回地道裏去。

機關口恢複平常,冉妃開始嘶聲大喊,這裏距離守衛處不遠,很快便有人跑來,被眼前的一幕呆住。

冉妃忍住胸口的劇痛,冷冷睨瞪著獄卒,做出威脅,“你們幾個不想我在這變成厲鬼纏身,趕緊送我去太醫院。”

侍衛並沒立即照辦,而是麵麵相覷,他們在這裏守了兩年,如今江山易主,他們恐怕得繼續守下去,自然不希望有麻煩。

“還愣著作何?是否要讓我記住你們?老實告訴你,我服了毒藥,命不久矣,你們想以後平靜無事,那就乖乖地聽我的指示做。再說,我如今雖是階下囚,可終究是南楚國派來和親的人,你們敢怠慢的話,小心人頭落地!”冉妃繼續道,在這呆了將近兩年,她早就從他們平時的對話中得知他們的個性,難怪她會用此辦法。

果然,獄卒事不宜遲,連忙抬起她,大概這天牢太久沒人進來,導致一時忘了冷君柔的存在,於是全部人都往牢外走去。

冉妃暗暗鬆了一口氣,對地道口深深一望,這才闔上疲憊不堪、已經再也無法支撐的眼皮。

隨著急促沉重的腳步聲慢慢消失,牢內恢複安靜,一會,地道口打開,冷君柔走了出來。盯著地麵那灘血,她眸色一暗,悲從心起。

憶起冉妃說的話,她不敢多加停留,快速跨過大大敞開的牢門,沿著無人看守的走道暢通無阻地逃出去。

外麵已經一片漆黑,迎麵一陣風吹來,給冷君柔帶來一股寒意,她四處張望,已看不到獄卒和冉妃等人的影子,於是徹底死心,踏上前往後宮的路,經過瑤華宮時,她突然止步,毅然翻牆闖進去。

輕靈的身形悄然穿梭著,冷君柔很快便來到冷若甄的寢室,隻見冷若甄睡得正甜,唇角微微上彎。

她還在為白天的事感到高興和得意吧!

一想到此,冷君柔悲憤驟起,撩開幔帳,直接把冷若甄扯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劇痛,弄醒了冷若甄,當她看清楚是冷君柔後,朦朧睡眼立馬瞪大。

不給她機會驚訝,冷君柔快速點了她的穴道,讓她動彈和呼叫不得,然後啪啪啪地,連續賞了她十幾巴掌,打得她麵紅鼻腫,唇角溢血。

接著,冷君柔把她拖到牆邊,讓她整個靠在牆上,取出隨身佩戴的匕首,狠刺她的手臂。

鮮血湧冒,染紅了冷若甄的睡袍袖子,由於疼痛,她咧嘴哀叫,當然,是無聲的哀叫。

冷君柔抓起她另一隻手,同樣是用力一刺,兩刺,三刺,一條手臂馬上出現五個洞。

冷若甄已經痛得麵容扭曲,奈何她無法動彈,無法掙紮,就像冷君柔下午的情況一樣。這樣的痛,才是最難受的。

對此,冷君柔無半點惻隱之心,反而想起自己曾經也是何等的痛徹心扉,想起胎兒的無緣麵世,想起紫晴的慘死,還有娘親的屍骨無存等,整個胸口像是炸開鍋,理智全無,剩的隻有濃濃憤恨。

她瘋狂揮動著匕首,在冷若甄身上猛刺,四肢和軀幹無一幸免,每個部位都受到重重一刺,直至冷若甄全身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地昏倒過去,她才停下。

她收起匕首,給奄奄一息的冷若甄留下一個深惡痛絕的注視,急速離開,一路疾奔回到棲鸞宮,在眾人沒覺察之下,潛入寢室,帶上佩劍,再出到大院時,從院子角落那取出飛行器。

這個飛行器,是藍雋留給她的,想不到真的會派上用場,由於事先藍雋教導過,故她很順利地啟動它,隨它冉冉升起,越來越高,徹底飛出皇宮。

本來,她打算再去冷府一趟,但又考慮到自己未必是冷睿淵等人的對手,考慮到冉妃的交代和犧牲,便決定暫且忍住。

漫無目的,她一邊飛行一邊思忖,回憶一幕幕過往,體會當中的酸甜苦辣鹹,就那樣一直飛到天亮,正好飛行器燃料沒了,她不得不降落。

空曠的山野,荒無人煙,冷君柔找了塊石頭坐下,閉目養神。

待她休息夠了,打算起身時,忽覺一股危險逼近,抬頭一看,隻見若幹人影駕馬奔來,分別是……冷睿淵、上官燕、還有冷逸天和冷若蘭。

他們知道了,還這麽快就追來!不過,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在這兒的?冷君柔一臉戒備,拔出長劍。

“死不去的賤種,你敢那樣對我甄兒,我今天要你百倍償還!”上官燕悲憤異常,頭一個襲擊冷君柔。

冷君柔躍身飛起,舉劍迎戰,白晃晃的劍光在初升的太陽底下發出道道刺眼的銀芒,四麵八方地擴散。

兩人糾纏了一會,分不出勝負,冷睿淵開始加入,明顯讓冷君柔感到壓力,看著氣勢洶洶的他們,冷君柔駛出獨門招式——“落花成塚”。

這是娘親教她一套劍法,非常厲害,但也是毫無退路的一招,一旦無法殺敵,自己則死在對手刀下。

好吧,既然他們都來了,那就來場同歸於盡。

猶如仙女散花般的招式,其實步步隱藏著殺機,冷君柔以一敵二,和他們做著最後的決鬥。

不久,慘叫聲起,上官燕中招,肩上受了冷君柔一劍。

冷睿淵看到妻子受傷,頓時急了,本是駛出的七成功力陡然升為十成,寒刀刷刷幾下,快準狠地刺進冷君柔的左腰,鮮血即時從腰部湧出,血流不斷,染紅了半邊衣裳。

難以言表的劇痛,給冷君柔帶來一陣抽搐和麻痹,她用劍撐地,半蹲下來,麵色蒼白得嚇人,嘴唇被深深咬破,嘴角鮮血絲絲。

她定定望著眼前威風凜凜的男人,忽然很想仰天大笑,這個男人,是娘親用了畢生去愛的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然而,也是親手痛殺自己的凶手。

她很想告訴他一切真相,想看到他後悔莫及的樣子,可她又知道,那是不可能,因為,他根本不會信,在他眼中,那個“儀態大方、溫柔婉約”的冷若甄才是他的千金寶貝,自己則是來曆不明、陰險狡詐的“賤種”。自己殘殺了他的寶貝女兒,故他要來討回公道,要自己以命償還。

“淵哥哥,再給她補一刀!”突地,上官燕吆喝傳來,見冷睿淵沒立即行動,於是搬出冷若甄,“淵哥哥,你還愣著作何,難道你忘了甄兒被傷得何等慘重?你是甄兒的爹,要為甄兒報仇呀。”

聽到此,冷睿淵腦海湧上某個慘不忍睹的畫麵,畫麵令他觸目崩心,憤恨異常,於是,心中那份猶豫立馬消失,揮刀準備朝冷君柔再次砍去。

“師父,不要!”一個人影急速飛來,阻止冷睿淵。

“師兄!”“逸天!”

上官燕和冷若蘭緊跟著齊聲呐喊,特別是上官燕,怒斥道,“逸天,你還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麽?你難道要對這賤人餘情未了?你如何對得起蘭兒?”

冷逸天身體倏然一僵,看著受傷的冷君柔,心中無限揪疼和憐憫,但最終,他隻能選擇默默退了回去。

恰好,馬蹄聲乍起,又有兩匹馬馳騁而來,分別是……古揚和易寒。

全部來了,他們也來了!古揚是來緝拿自己回宮的吧?易寒呢,是為了那本小冊子吧?

冷君柔迅速起身,拖著受傷的身體往後退,跑到盡頭時,發現下麵是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賤人,你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上官燕已經追來,麵目獰猙。

其他人也紛紛靠近,一起停在距離冷君柔大約十丈遠的地方。

冷君柔眸光清冽,逐一逐一地看著他們,目光分別對上古揚、易寒和冷逸天時,一抹悲哀和冷笑驟然而過。曾經,一個說為了自己在所不辭;曾經,一個說隻要自己殺了古煊,母儀天下便是自己;曾經,一個說相見恨晚,永遠也忘不了當年在鳳凰樹下的梨花帶雨;可現如今,他們均已變成一隻隻餓狼猛獸,逼自己走向死亡。

“賤種,你現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隨我們回去,你刺了甄兒多少刀,我們也在你身上討回來;二是,你跳下去,即刻粉身碎骨!”上官燕再次開口,得意洋洋,看準冷君柔不敢往下跳。

至於其他人,則默不吭聲,繼續滿眼複雜的神色。

一陣風吹來,鼓起了冷君柔的裙紗,染著鮮血的白衣在陽光底下是那麽妖嬈那麽觸目,是的,即便跳下去會粉身碎骨,但總好過任人魚肉!

眼中恨意加深,她分別對他們留下一個深惡痛絕的瞪視,縱身躍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不要——”

充滿恐懼的淒厲呼叫陡然響起,叫聲震天動地,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遠處趕來,越過冷睿淵等人,一直衝到懸崖口,想也不想便跟著跳了下去。

更遠處,一塊巨石後麵,匿藏著一個人,同樣是一臉震驚和悲痛,娘娘,其實在這世上,仍有個男人深深愛著你,發自肺腑的真愛,甚至愛你勝過他自己。

------題外話------

又熬了一個通宵,我的熊貓眼,淚奔~

這下親們總算知道跟著跳下去的是誰了吧。o(n_n)o~

接下來,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