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皇後 118 酷讀吧 網
章節名:118
冬日陽光透過窗欞傾瀉進來,在窗前的軟榻上形成一個仙桃形狀,點點光芒同時也灑落在斜臥榻上的男人身上,將他線條分明的側臉映射得更加完美無鑄。
不知何時開始,古煊習慣了忙裏偷閑地跑到這兒來,側躺在這張她以前總喜歡呆的軟榻上,靜靜看著兒子小小的身體走遍室內各個角落,看著兒子走路由起初的顛顛顫顫和經常跌倒,慢慢變成現在的穩健自然和協調。
“父……皇……”小希堯已經回到他的麵前,俊俏可愛的小臉高高地仰著。
軟綿綿的童音,喊出獨具意義的稱呼,讓古煊感到難以言表的感動和激昂,於是迅速起身,不由分說地將他抱在懷中,緊緊地抱住,直至懷中的小人兒掙紮才略微鬆開。
“是父皇把堯兒弄疼了嗎?對不起,父皇以後會注意的。”古煊深邃的黑眸布滿歉意,連忙輕揉小希堯的身體各處。
“疼……疼……”小希堯已懂得說許多單字,不過,他並沒表露任何痛苦的神情,反而對著古煊發出淘氣的嬌笑。
古煊眸色不覺更柔,棱角分明的俊顏也愈加舒緩,唇角勾出一抹寵溺的笑。
忽然,小希堯拉住他的手,且又開始揮動起胖呼呼的小腳丫。
古煊便也放腳下地,站起的同時,邁步隨著小希堯走,不忘彎腰照顧小希堯的高度。
一大一小,就這樣牽手走在華麗典雅、安寧幽香的寢房內,畫麵非常滑稽,卻也格外溫馨。每走到一處,小希堯總會停頓一下,到處摸摸,還打開抽屜,弄著弄著,在其中一個最底下的櫃子裏,竟被他拉出一樣東西。
心頭莫名的一顫,古煊下意識地伸手將東西拿起,看清楚後,整個人重重地震住。
那是一件青色錦緞袍衫,質地柔軟,經緯均勻,花樣精巧,色澤鮮明,特別是那團龍圖案,繡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這件常服,是自己的嗎?但看這做工,不似內務府準備的衣物,難道是……她親手縫製的?她為自己縫製的?古煊想罷,迫不及待地站直身軀,把袍衫套在身上,闊長合適,果然是給自己的!
她是何時弄的呢?這明明已經完工,因何不給自己呈上,而是偷偷收藏在櫃底?又或者,她並非做給自己的?
“奴婢叩見皇上!”就在古煊納悶疑惑之際,一聲戰戰兢兢的呼喚突然響起。
古煊回神,隻見一名宮女低首揖拜在自己的跟前,胸口掠過一股不悅,他冷聲質問,“何事?”
宮女估計也留意到了,不覺更加膽怯,說話變得結巴起來,“奴婢……奴婢是想問皇上,今天的午膳是否還在這兒陪……陪小皇子食用?”
古煊蹙起的劍眉瞬時又漸漸鬆開,淡淡應了一聲是,眼見宮女就要退下時,他忽然喊住她,指著自己的身上詢問道,“你可見過這件常服?”
宮女仔細一看,眼神微訝,但不敢立即作答,最後,是古煊不耐煩地再問一次,她才點頭,嗓音細若蚊鳴,“回皇上,是的,這件常服本是……皇後娘娘為皇上縫製。四個月前,娘娘曾問過奴婢們,說什麽顏色符合皇上,奴婢們一致認為,青色和深紫色,皇後娘娘便說,那就先做一件青色,以後再做深紫色。”
“既然已經做了,她何解不給朕獻上?”古煊繼續發問。
這次,宮女給不出明確的答案,“皇上請恕罪,奴婢也不清楚。”
古煊稍頓,冷不防地轉開話題,“在你看來,皇後是個怎樣的人?”
霎時,宮女又是一個大大的發抖。
古煊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於是給她定心丸,“朕準許你實話實說。”
宮女終福一福身,緩緩道出,“奴婢遵旨!娘娘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她善良,隨和,體貼奴才,經常把好吃的賜給我們,大家都慶幸能夠為娘娘這樣一個好主子效勞,說這是我們的福氣,隻可惜……”宮女說著說著,嗓子暗淡下來。
古煊也默不吭聲,一臉複雜的思雲。
宮女已經抬起頭來,偷瞄著古煊,驀然又道,“對了皇上,您剛才問娘娘因何不把這件衣袍送出去,會不會是娘娘生怕獻醜,而惹怒了皇上?因為娘娘曾經跟我們說過,皇上的衣物都由專門的裁縫製作,那是全國最頂尖的裁縫手,她的手藝跟他們相比,肯定是天淵之別。”
古煊眸色一晃,下意識地自個打量,不知因何緣故,他發覺,其實這件衣衫和內務府為自己準備的那些沒啥區別,甚至乎,比那些還好看,還別致!
宮女見他陷入沉思,便不做打擾,對他深深一鞠後,悄然退了出去。
古煊繼續就著常服仔細審視,最後,是小希堯拉扯他的袍袖,他才從中恢複。
仿佛著了魔似的,他的思緒頃刻間發生了極大的反差,原本柔和的眸瞳驟然轉冷,俊臉也頓時烏雲密布,心頭忿然痛恨。
哼,就算這件常服她是親手為自己縫製又怎樣?就算她對那些宮奴好、是那些宮奴心目中的好主子又怎樣?皆無法磨滅她是易寒派來魅惑自己的奸細!很明顯,那些宮奴是被她迷惑了心智,自己不也為她鬼迷心竅的嗎,還有藍子軒!
那天晚上雖然暫且離開了茅屋,但自己並沒打算放棄繼續追捕他們,一回宮就吩咐禦林軍於翌日出發到那附近搜查,可惜都無果,自己一怒之下,命人拆毀了整間茅屋,當時還發誓,一旦抓到他們,首先要毀了那個什麽破“飛鳥”,繼而處死藍子軒,徹底杜絕那些古怪的玩意,看她將來還如何插翅而飛!
越往下想,古煊越是暴怒,常服不覺被他扯下,粗魯地扔回櫃子裏,然後抱起兒子,怒氣騰騰地衝出這間“該死”的寢房。
用罷午膳,古煊準備再陪兒子玩一會,待兒子睡下才回禦書房,不料,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次的事故,他盡管不悅於冷家的大膽妄為,卻也暫且按兵不動,沒即刻處置冷睿淵一家,對冷若甄雖不給好臉色看,但此刻還是一副公事公辦地揚手示意她免禮,而後,注意力重返兒子身上。
冷若甄心高氣傲,自然受不了如此冷遇,無奈她非但不敢發作,還得賠著笑臉,討好道,“皇上真疼小皇子,小皇子有皇上這個父皇,是幾生修來呀!”
古煊仿佛沒聽到,繼續若無旁人地逗著小希堯。
冷若甄內心更是糾結和不甘,費力忍住之後,說明來意,一副賢良淑德、大方體貼狀,“孝端皇後身在福中不知福,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害得皇上日理萬機還得父兼母職,臣妾身為皇上的人,備受恩澤,理應為皇上排憂解難,故臣妾鬥膽,懇請皇上準許臣妾幫忙照顧小皇子,好減輕皇上的活兒。再說,小皇子如此活潑可愛,甚是討人喜愛。”
古煊聽罷,暗暗一個冷哼,記得前些日子,綺羅也曾跟自己這樣請示過。本來,他應像對綺羅那樣用沉默來拒絕,可不知怎麽的,他竟然開口冷嘲熱諷出來,“良妃喜歡小孩子的話,何不自己生一個?”
自己生一個?她何嚐不想,可是,“自己”一個人,怎麽生?本以為冷君柔那賤人走後,他會寄情自己,孰料他還是沒有踏足自己的寢宮,偶爾傳召的人,也是綺羅那妖女!
冷若甄知道,自己也許能趁此提出請求,不過一想到娘親的話,她便打住了,一副靜默地暗自愁思,直至古煊下逐客令才悻悻然地告退。
“空手而回”已經讓她憋了一肚子氣,當她半路碰上綺羅時,更是氣得暴跳如雷。
綺羅一身清麗脫俗的打扮,橫眉睨視著她,黃鶯般的嗓音,卻配著令人反感和抓狂的譏諷,“聽說你去請求皇上把小皇子交給你養育,看來你很懂得未雨先綢嘛,你甘願為冷君柔養兒子,是為了將來利用他威脅冷睿淵?你的如意算盤,打得還真不錯呢!”
出其不意的話語,讓冷若甄渾身僵硬,這……這該死的綺羅,因何得知這些?難道她在棲鸞宮布置了眼線?還有,她最後那句話什麽意思?她怎麽曉得自己這個目的?
不顧她的震驚,綺羅繼續冷笑道,“嗬嗬,沒聽過有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嗎?不過呢,你這如意算盤想要敲打到底,那可不易!”
冷若甄暫且按住詫異,反唇相譏,“那你呢?你何嚐不是想代替冷君柔來領養小皇子,你打的又是哪一局算盤?別告訴我,你是發自內心的喜歡,你這是大發慈悲!還有,你大概忘了進宮的真正目的了吧?”
綺羅霎時愣然。
冷若甄見狀,更加得意,“想起自己進宮來是為了協助我們冷家吧?”
“不錯,我知道,我同時還記得,我是如何幫你治好肺病,讓冷睿淵對你的假身份深信不疑!”綺羅再次出聲,給予還擊。
惹得冷若甄又是一陣氣結和羞惱,手指哆嗦地指著她,“你……”
“嗬嗬,別激動,你放心,我提提而已,我們說好的,這事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所以,我不會告訴其他人,你放心!”綺羅假惺惺地笑,美麗的桃花眼忽瞄了下冷若甄的貼身宮女,“至於你的人會不會無意中泄露出來,那我就不能保證了。”
冷若甄俏臉繼續變色,橫眉怒目,簡直想殺人。
綺羅毫無懼怕,留下一句“走吧,再僵持下去,說不定會讓隔牆有耳了”,然後,趾高氣揚地走開了。
看著綺羅意氣風發的背影,冷若甄怒火持續燃燒,心裏在暗暗發誓,等大事完成後,絕不放過她,即便她是倪淨師太的養女,即便她曾幫過自己,她最後的結局都得是,死無葬身之地!
懷著不可遏製的怒氣,冷若甄回到自己的寢宮,驚見,上官燕不請而來。
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上官燕來不及說明來意,首先表露關切,“甄兒,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冷若甄沉吟少刻,將剛才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好不容易平息了些許的怒火馬上又衝上頂端。
上官燕也皺緊眉頭,自顧責備,“這個綺羅,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敢公然這樣做!”
“娘,您依然確定師公當真有心協助我們嗎?我怎麽愈加覺得她另有陰謀?那該死的綺羅,肯定懷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冷若甄突然挽住上官燕的手臂,使勁搖晃,“娘,您現就去找師公,把這事告訴她,讓她處罰綺羅!她說安排綺羅進來是為了迷惑皇上,可皇上根本不為所動,那綺羅也沒必要再待下去,我看綺羅現在反倒是在妨礙我們。”
出乎意料地,上官燕露出為難和無措之色,“我找不到你師公,聽蓮花庵的主持說,她老人家又閉關了。”
冷若甄聽罷,利眸一瞪,稍後,繼續搖著上官燕的手臂,“那您想想其他辦法,這個綺羅,我們一定得對付,否則她要是真的抖出我們的秘密,讓爹爹知道的話,您和我都完了,特別是您,爹爹多年來對您深愛不移,甄兒不想看到您的幸福就此結束!”
冷若甄說得一針見血,果然把上官燕給嚇住,頓時變得更加犯愁和隱憂。
“對了娘,我想過了,等事成之後,我們將師公和綺羅一並消滅,來個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冷若甄忽然又道,語氣隱藏殺機,目露凶光。
上官燕定一定神,吃驚,“甄兒你……不,不能這樣,她可是你師公呢,她對我們有恩,我們又豈能恩將仇報?”
這個上官燕,雖然為人歹毒,但知恩圖報這個道理還是懂的,且一般來說,隻要沒觸犯到她的利益,她都不會趕盡殺絕,這也是她因何這麽多年來能得到莊內的人敬重,從而讓冷睿淵堅定不移地疼愛了她二十多年。
可惜,上官燕生的這個野種——冷若甄就不這麽想了,在冷若甄看來,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別說什麽淨慧師太,必要時……就算是親娘也毫無情麵可言,反正,任何有可能阻止她幸福的人,她都不會輕易放過!當然,這隻是她的內心打算,麵對目前仍有用處的娘親,她還是裝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原先的陰毒立馬藏起,轉為悵然低落,“甄兒知道,甄兒隻是被那綺羅氣得失去理智,才那樣說,甄兒當然記得師公的恩情,而且,將來我們要是有困難,仍得靠師公幫助呢。”
上官燕欣慰,輕拍著她的手背,繼續安撫道,“嗯,娘明白,娘理解,你放心,娘會繼續找你師公,而你這邊,也加倍努力,最好讓那小賤種喜歡上你,以此跟皇帝請示,會容易許多。”
“嗯,甄兒知道了,謝謝娘!”
上官燕淺淺一笑,心裏頭,開始思忖著接下來的路。
冷若甄也靜默下來,同樣是滿腹思雲……
——
瀘州
四山環抱中,樓房瓦屋高低錯落有致,街道縱橫,綠樹成蔭,人來車往,熙熙攘攘,非同一般。
由於劣勢的地理位置,這個地方曾經大量缺水,春季風沙彌天,夏秋滿目赤地,經常莊稼絕收,百姓苦不堪言,蘭陵王到來後,率領全城百姓興修水利,開通了十幾條大渠,引水灌溉,還鼓勵百姓利用瀘州優越的資源開發中藥材產業和蠶絲業等,才有了今天這個欣欣向榮的景象,也因此,在整個瀘州百姓的心目中,他們偉大的蘭陵王儼如為老百姓造福的下凡神仙,直到現在,偶爾還有人對此津津樂道。
不停奔波了五天的冷君柔等人,於這天傍晚順利抵達這個安寧靜謐卻不失繁華昌盛的州城。
易寒並不急著立即去找蘭陵王,而是先帶眾人在一所客棧住下,決定明天早上再正式前往拜訪。
夜幕降臨,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間。冷君柔要了一大桶水,把一路趕車的塵埃與疲憊衝走。
淡淡的燭光灑照著整個房間,周圍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她低頭側坐於床,目光牢牢鎖在放置腿上的一副畫像,看著那惟妙惟肖的畫中人,她腦海不自覺地閃現出被贈與此畫時的情景,閃出那個儒雅雋秀的男子。
情不自禁地,她忽然設想,當初自己如果不與娘親遷徙到別處的話,接下來走得又將是怎樣一條人生路?如今自己會否是個無憂無慮、備受夫君疼愛的王妃?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有的隻是命中注定,老天爺賦給自己的,是條非常曲折的命運,至於結局如何,全在明天的一搏。
“叩——叩——”驀地,一陣敲門聲把冷君柔驚醒。
她下意識地蹙起眉心,先把畫像放在床上,起身過去,剛好聽到外麵響起一聲呼喚,拉開房門後,如期看到藍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外。
看著她披散肩上的微濕長發,藍雋遲疑地問,“還沒睡吧?”
冷君柔頜首,雙手從兩邊門柱收起,同時輕輕說了聲,“進來吧。”
她已徑直轉回床前,藍雋順手關好門後,也跟過去,首先被床上那幅畫像吸引住眼球。
“這就是蘭陵王送給你的畫像?”他不禁問。
冷君柔怔了怔,點頭,拿起畫像遞給他。
藍雋接過後,仔細端詳了一會,由衷讚歎出來,“畫得真好,他大概是用靈魂去畫這幅畫的吧。”
冷君柔美目流盼,不自覺地憶起自己第一次看到這幅畫時的驚歎和感慨。
藍雋視線回到冷君柔身上,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沉吟道,“君柔,你確定他還記得這幅畫,確定明天他會接見我們?”
在藍雋把畫遞回來時,冷君柔伸手接住,重新看著畫麵,肯定地應,“嗯,我確定。”
考慮到蘭陵王可能未必知曉宮中的事故,單憑口傳恐怕得不到相信,加上為了掩人耳目,冷君柔便打算先送去這幅畫,好讓蘭陵王決定是否接見。
藍雋抿一抿唇,目光瞄向擺放於床的另一件物品,再問,“這條水晶鏈子,就是你娘留給你和外公相認的信物?”
冷君柔順著他的視線,轉看過去,不吭聲。
這次,藍雋自動拿了起來,邊端詳,邊道,“能打造出這麽昂貴美麗的項鏈,定是非富即貴,君柔,你真的不打算去找你外公了嗎?”
冷君柔沉默依舊,剪水秋眸仍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一顆顆閃閃發光的紫水晶。
“或許,你覺得你外公很沒人情味,覺得倘若他足夠包容和寬恕,你娘就不會受苦,不會紅顏薄命,但你有沒有想過,愛之切故而恨之切?你娘不也說過,你外公很疼她嗎?他對你娘寄望甚深,你娘卻令他失望,他生氣也人之常情,其實,你娘痛苦的這些年,你外公說不定也活在悔恨折磨中,隻不過,這些你不知道而已。”藍雋自顧地闡述,嗓音越說越沉,心頭百般感慨。
“他當初把我娘逐出家門的時候,就揚言當做沒生過我娘,所以,他會接受我這個意外嗎?他又怎會接受我這個害他顏麵盡失的孽種!”冷君柔總算做聲,語氣無盡苦楚和悲涼。
“血濃於水,不管結果怎樣,你都該去找找他,這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他已經失去你娘,你對他來說,算是非常矜貴的滄海遺珠。”藍雋繼續持以樂觀的態度。
冷君柔則恢複了緘默,拿著水晶鏈子,靜靜凝望。
藍雋也靜默片刻,手輕輕移到她的肩上,“好了,我們先不說這個,就算將來真的決定去找你外公,也等小希堯回到你身邊先,屆時,你可以帶著小希堯一起去找他。”
冷君柔再次抬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便也不拒絕。
藍雋於是辭別,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她早點休息。
房內漸漸安靜下來,冷君柔又是對著母親留下的每一樣物件仔細端詳了一陣子,然後一一收拾起來,輪到那副畫像時,一個不速之客毫無預警地不請自來!
瞪著燭光中映出來的高大人影,那張邪魅詭異的俊顏,冷君柔大大吃驚,他……他是怎麽進來的?這麽晚,他私闖進房所謂何事?
“別費力去想了,門栓那點小玩意,豈能阻止得了我?”仿佛知道她的疑惑,他開口解疑,神態自若的表情中看不出絲毫窘態和歉意,唇角還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嘲弄。
冷君柔俏臉一變,淡淡地問,“有事?”
原來,這不速之客是易寒!
他依然一副高深莫測狀,慢慢走近她,讓她更加感覺到他的高大和挺拔。
“蘭陵王不愧是個畫畫天才嘛!”易寒瞄到了冷君柔來不及收起的畫像上,幽邃的黑眸在畫像和冷君柔之間來回打轉,眸光爍爍,“據聞蘭陵王侍妾無數,但至今仍未冊封正妃,這場戰他要是獲勝了,說不定你能從孝端皇後轉成另一個皇後。”
“我答應跟你合作,隻是為了拿回堯兒!”冷君柔忍不住怒斥,柳眉深深蹙起。
仿佛看不到她的羞憤,易寒自顧往下說,“無論在哪方麵,古揚都不比古煊差,對你的感情,更是比古煊有過而無不及,既然你能接受古煊,對他,沒理由拒絕的……”
“我的事不用你理!”冷君柔怒火不減,嗓音冷硬起來,“你到底有何事找我?如非太重要,那就請回吧,時候不早了,男女授受不親!”
“這麽多天都沒與你好好說過話,難得今晚方便,我這就來了!”易寒繼續吊兒郎當,“再說,我還得提醒你一下關於明天的細節。”
原來,為了盡早抵達瀘州,四人一路上幾乎馬不停蹄,除了兩次由於剛好經過縣市而在酒樓短暫午膳,其餘時間都是在車內用幹糧充饑,因此,負責駕車的易寒,甚少與她談話,接下來的計劃,都是神秘人跟她大概說的。
“我記得,不用你提醒!”冷君柔毫不客氣地回絕,若非想知他到底有何陰謀,她才不願聽取這個唯利是圖、侮辱愛情的負心漢的安排,她不禁再次替癡情的冉妃感到悲哀和同情。想罷,她下逐客令,“你可以離開了!”
易寒劍眉一挑,若有所思地睨視著她,便也作罷,對她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晚安,皇後娘娘”後,昂然離去。
室內再度恢複靜謐,冷君柔栓好門,還下意識地檢查窗口,再返床前時,又對著畫像發呆,一會,才徹底收起。
她躺下床之後,繼續不知所思地仰望著頭頂的幔帳,將近三更才漸漸睡去……
翌日,他們依照計劃,皆喬裝出發,神秘人和冷君柔帶著麵紗,藍雋和易寒則黏上落胡須。
抵達王府門口時,由冷君柔出麵跟門衛說明來意,她拿出一錠銀子,塞到其中一名門衛手中,低聲道,“這位大哥,我們打京城來,是蘭陵王爺的朋友,麻煩通報一下。”
守衛收下銀子,但沒立即照辦,而是警惕地審視著幾人,粗著嗓子問,“你們貴姓大名,找王爺所為何事?”
冷君柔稍作沉吟,毅然將畫卷呈給門衛,“你隻需把這幅畫像拿給王爺,王爺自然明白怎麽回事!”
守衛接過畫卷,又是對他們打量一番,這才轉首,朝府內奔去。
冷君柔暗暗鬆了一口氣,趁著這空擋開始打量周圍,看著看著,對蘭陵王的好感和欽佩漸漸加深。此等雄偉而又不張揚的布置,和他的個性果真相襯。
“君柔,君柔……”
不久,一聲低不可聞的呼喚在耳邊響起,冷君柔回神後,見到藍雋略顯急切的樣子。
順著藍雋的示意,她發現去稟告的門衛出來了,身邊還多了一名年約50來歲的老人。
“我是府中的管家,王爺命我出來帶你們進去。”老人刻不容緩地表態,樣子很嚴肅,卻不忘客氣和禮貌。
“謝謝!”冷君柔抿一抿唇,對他打了一個請的手勢,開始邁步隨他跨過高高的門檻。
藍雋等人也連忙跟上。
一路上,大家都默不做聲,管家走在前頭,步伐甚快,冷君柔幸虧有武功底子才不至於跟著吃力,不過,這樣使得沒時間留意王府的布置。
走了大約一盞茶工夫,不知穿過多少回廊殿宇,直至進入一間寬敞明亮、氣勢非凡的廳堂時,帶路的管家總算停了下來。
冷君柔不及緩氣,發現廳中央巨大磅礴的山水畫前,佇立著一個高大修長的人影,當那人影回頭時,映入她眼簾的正是蘭陵王那溫潤爾雅的麵容。
空氣裏,瞬時趨於寧靜,眾人都幾乎屏息,冷君柔黑白分明的眸瞳一瞬不瞬的,定定望著眼前的男人,繼而,抬手來到耳際,拉下麵紗,讓自己清麗絕美的容顏展現在他的麵前。
古揚英俊的臉龐陡然一瑟,驚喜和激動的光芒在眸中飛逝而過,魁偉的身軀稍微彎了下來,“臣弟叩見皇嫂!”
冷君柔心頭同樣無比澎湃,櫻唇蠕動,一時說不出話。
古揚主動站直身子,重新看向她美麗的臉龐,“皇嫂千裏迢迢而來,莫非有啥要事?臣弟並沒收到任何通知,皇兄呢,他知道您來的嗎?”
剛才,當他看到管家呈上的畫像,立時被震得目瞪口呆,又聽門衛的描述,更是詫異不已,但想到自己並無接到京城來的相關信函,便沒直接出去迎接,隻叫管家把她們帶進來,想不到,真的是她,且陪在她身邊的並非皇兄,而是其他幾位打扮古怪的陌生人。
“皇嫂,這到底怎麽回事?他們是誰?”蘭陵王不禁又問,話音停下之後,銳利的眸光開始轉到藍雋和易寒等人身上,滿眼狐疑和探究謹慎地打量起來。,分享自@UC瀏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