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邊塞鏖戰(1)
十七章 邊塞鏖戰(1)
旗甲鮮明的兵馬一隊隊穿城而過,迤邐南行,不時有背查令旗的傳令兵來回奔馳。 遼東重鎮廣寧的百姓十幾年來此看到如此多的軍隊駐紮在廣寧周圍,一時人心惶惶。
“趙裏哥,你在廣寧呆了多少年?”路邊茶攤裏的茶客問道
“怎麽也有二十年了吧,我記得是在洪武十一年的時候隨著徐軍的大軍來到廣寧。 ”茶攤老板答道。
“那趙裏哥見過這麽多兵嗎?”茶客道
“怎麽沒見過,當年徐大將軍督三十萬大軍北伐,那陣仗比這還大。 ”趙裏哥吹起牛來一臉的驕傲。
“那都什麽年頭了,這些年咱們廣寧風調雨順的哪裏有過這些兵馬?”茶客不服氣道。
“嗯,你說得也是,聽說燕王反啦,王爺正調動兵馬南下平亂呢。 ”趙裏哥小聲道。
“唉,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造什麽反啊。 ”茶客不滿道。
“就是,媽的,吃飽了沒事做,對了,今兒個茶攤要早收了,下午還得去衙門裏審核今年稅收的使用賬目。
你沒事也早點回家吧,兵荒馬亂的,我看多抱兩帶糧食才是正事”趙裏哥道。
“審核?這個詞真新鮮,從來都是官管民,哪裏有民管官的道理?”茶客道。
“誰說的,上月姚善姚專門把我們這些議員招到廣寧府衙,讓米胡先生給我們上課,米先生說了,天地不仁者,以萬物為芻狗,所以天地要仁,則要以萬物為主人。
所以百姓才是天下權力的主人。 議員就是民意代表,代表百姓行使權力的;官員是為百姓服務的,自然要受到百姓監督。
你瞧,這麽深奧的道理讓人家幾句話就講清楚了,有學問就是有學問。 ”趙裏哥自豪地回答著。
這年頭,能見到米胡先生一麵那是天大的榮耀,更別提上過他一堂課了。 如今遼東學堂裏就屬米胡的“論政”選修地學生最多,一開始還在學堂裏。
可是四周有不少學子,甚至商家、百姓都慕名而來聽課,能容納一百人的教室根本容納不下。 後來米胡將教室搬到西山小月湖旁邊的草地上,每次聽課的人超過二百人之多。
雖然對他許多學說大家將信將疑,但至少議員代表民意監督官府貪官汙吏的道理大家越來越明白。
年初廣寧進行了第一次議員推舉活動,從士農工商中推舉了四十人組成了廣寧民意會,當然這些名詞大多朱植的創意。
這個民意會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半年察看一次廣寧的賬目,監督廣寧稅收地使用情況。 這位趙裏哥就是商人中代表著小商販利益的議員代表。
趙裏哥道:“唉。 好不容易過上幾天的日子,又被燕逆給攪和了。
喏,明日這個審核可能是民意會最後一次做事了,據說由於遼東準備討逆,所以民意會的事項要暫停下來。 今日審完了就休會了。 ”
茶客道:“你看看,都說了這個什麽民意會長不了,果然吧!”
趙裏哥道:“你懂什麽,都是給叛亂給鬧的。 前日米先生帶頭去說項。
姚大人說了,王爺承諾,平亂之後民意會必定重開,米先生不相信,姚大人還說王爺願意與民意會定下契約呢。 ”
茶客嘟嘟囔囔道:“反正就是停下來了……”趙裏哥眼睛一翻不去理他。
……
都督耿獻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山海關大營中走來走去,手裏是一份剛剛由斥候轉給他的布告——燕王竟然發布公告,斥責朝廷。
“皇考太祖高皇帝初未省何疾,不令諸子知之。 至於升遐,又不令諸子奔喪,閏五月初十日亥時崩,寅時即殮,七月即葬,踰月始詔諸王知之。
又拆毀宮殿,掘地五尺,悉更祖法。 以奸惡所為。 欲屠滅親王,以危社稷。 諸王實無罪,橫遭其難,未及期年,芟夷五王。
……
夫幼衝行亂無厭,淫虐,慢瀆鬼神,矯誣傲狠,越禮不經,肆行罔極,靡有攸底,上天震怒,用致其罰,災譴屢至,無所省畏。
惟爾有眾,克恭予命,以綏定大難,載清朝廷,永固基圖。 ”
先是擺事實,然後指鼻子就罵,什麽年紀小胡亂行事,什麽荒淫無度,什麽不遵從祖宗家法,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耿獻知道,這份布告出來之後這對叔侄已經勢成水火絕對沒有調和的餘地了。
現在擺在他麵前地卻是最為棘手的問題,早上斥候傳來的消息,賊兵大將朱能夥同趙彝、蔣玉率領兩萬大軍東來已經到達灤州,灤州衛指揮使張象好不容易將其拖在城下。
灤州下來就是永平,永平下來就是山海關了。 現在自己手裏也不過兩萬不到的人馬,要和燕王手下最強的大將交手,耿獻一點信心都沒有。
昨日,遼王遣使前來知會,遼東廣寧衛兵馬將在十日內到達山海關協助他守衛,耿獻素知遼東軍馬強壯,現在他隻能把惟一地希望放在援軍之上,隻是,張象那邊能擋上十日嗎?
在大堂裏走了兩圈,拿著手中的布告看了又看,額頭上不禁滲出豆大的汗珠。
旁邊一名文士打扮的幕僚,看著周圍沒人問道:“將軍,人還在後堂等著呢,何去何從全憑將軍一句話。 ”
耿獻一*坐下沒好氣道:“這種事,我能那麽容易想好嗎?你倒是說說該如何行事?”
文士皺起眉頭想了想,心裏知道這樣大地事絕對不是那麽容易定奪的,小心翼翼道:“燕王不過一個藩王,地不過十城,兵不過五萬,而朝廷坐擁天下,燕王想成事絕對九死一生。
”
耿獻翻了翻白眼,廢話,這些誰不知道。 文士見他好像不滿意。 又道:“隻是燕軍多是虎狼之師,宋督師三萬大軍況且一陣而潰,將軍手下不過一萬餘眾,如何能敵。 ”
耿獻道:“昨日,遼王不是遣使來說寧遠衛五千兵馬正在赴援嗎?”
文士眼珠一轉道:“隻是前線一日三次催援兵,再不支援灤州,恐怕這十日也熬不過去啊。 如果將軍想等到遼東軍來援,是否該給灤州張將軍發兵增援?”
耿獻心煩意亂。
聽他這麽一說,更加煩躁:“增援,增援個屁,本帥麾下號稱兩萬人馬,實際上哪個指揮手裏兵額是足的?就這點人怎麽增援,而且我總懷疑朱能給本帥下了套,一旦赴援,他會伏兵邀擊。
”
文士見耿獻還是有顧慮。 又道:“將軍,如今之計不如據城而守,山海天下第一關,守幾天不成問題,如果等到遼東援軍自然最好。
實在不行先把?*降氖拐吡糲攏絞焙蛟俁ǘ岵懷佟? ”
這個說法終於讓耿獻滿意了,他點點頭道:“嗯,現在隻能如此。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先好聲安頓著?*降娜耍荒莧盟遺埽荒莧盟艿嫋恕? ”文士連忙應諾。
耿獻忐忑不安地又過了兩天,灤州依然日日派人求援,隻是耿獻打定主意,死活也不離開山海關堅固的城牆,他見還有灤州擋著,就一心一意掰著手指算日子等待著寧遠衛。
這日半夜。 突然有人在耿獻睡房外急促地敲門:“將軍,將軍,西關外來了一隊兵馬,說,說是張將軍手下,灤州已經被朱能攻下,張將軍死難。 ”
耿獻聽到這消息一骨碌坐起來,把懷中的小妾扔在一邊。 著急道:“什麽?!你再說一次……”
匆匆茫茫頂盔背甲。 幾十名親兵,耿獻一路衝向西關。 山海關城是一座三麵陸地一麵向海的城池。 另外三麵分北關,西關,西南關三個城門。
北方為了抵禦外族,關城修得最牢固,前元朝廷反過來將西關和西南關修葺過,整個山海關城是一座異常堅固地要塞。
耿獻上得西關門樓,隻見關城之上已經點起一溜火把,他扒在城垛小心向下望去,隻見中人影僮僮,不時有人喊道:“開門啊,老子奔了一天了,一直沒吃東西呢。
”接著士兵們熙熙攘攘地叫著,亂七八糟。
耿獻喊道:“城下兵馬是哪裏的?!”
下麵的嘈雜之聲隨著他的叫喊逐漸平息下來,一個聲音回到:“剛才都說了半天了,我們是灤州衛張將軍的兵馬,灤州兩日前被燕逆攻破啦,我們這些兄弟好不容易逃出來,趕緊開門讓我們進去啊。
”周圍的士兵又跟著鼓噪起來,“是啊,快開門啊!”
耿獻喊道:“本座乃?*蕉範級驕鹿⑾祝繞臼裁此凳欽畔蠼庀隆? ”
聽見上麵喊聲,下麵的兵馬立刻安靜了不少,一個馬上的騎士在黑暗中行了一禮,道:“是耿將軍啊,請恕我等衝撞之罪。 隻是人困馬乏,後有追兵,還請將軍讓我們進去。
”
耿獻道:“灤州城牆堅固,張將軍英勇善戰,怎麽這麽容易被攻破了?”
那騎士回道:“回將軍,本來憑著張將軍地勇武,灤州不那麽容易攻破,隻是城中不知道什麽人起了附逆之心,趁夜打開了灤州西門,燕逆地兵馬蜂蛹而入,哪裏還能守得住。
我們是後營千戶李將軍的兵,在城中混戰一夜後,李將軍身中數箭,見逆軍勢大隻能突圍而出,一路而來投奔將軍。 ”
耿獻命人將幾枚火把扔下城去,城下士兵撿起火把,火光之中隻見幾百名潰兵,大多是步兵,圍繞在幾名騎士身旁,衣衫襤褸,神情沮喪,一匹空馬上搭著一具屍體。
下麵那騎士指著屍體道:“李將軍昨日午後傷重不治了,耿將軍開恩,放我等進去吧。 ”
耿獻還在猶豫,會不會是賺城地?!可是他們憔悴的麵容,惶惶而逃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
正猶豫著,城下一兵喊道:“耿將軍,兄弟們拚了命逃過來,你卻不開門。 之前張將軍三番四次派人來求援,你就是不派兵,我們灤州衛哪裏得罪你了。
也罷,兄弟們我們走,日後到兵部參他一本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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