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錯事了,還好意思哭
清月一直昏睡,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隻是神態並不安寧。(恐怖懸疑)而上官澈的一泉深潭便一直停留在清月不安穩的臉上,神色擔憂。
清月又不安分地吸了吸鼻子,睫毛顫了幾下,眼睛緩緩睜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便看到夕陽穿過窗戶,直直的投在醫務室的病房,暖暖的風吹得白色的窗簾不斷晃起,染上陽光的金黃。而眼神再往左一點,一個熟悉而寬廣的白色身影映入眼簾。
清月似乎意識到什麽,用力睜大眼,終於看到了她想要見的人。然而清月還沒開口,眼前的上官澈的臉立馬模糊不堪。
上官澈伸出手輕輕擦了擦清月的臉,又撫了撫清月的額頭,手停在額頭上,“做錯事了,還好意思哭?”盡管是責問,語氣卻是異常的溫柔。清月無法抑製地臉上一道有一道淚痕劃過,眼睛像一泊夕陽盛景下的泉水,裏麵映著上官澈略顯擔憂卻極溫柔的臉。
上官澈見清月哭得更厲害,眉頭一蹙,挪下手繼續為清月擦著眼淚。清月望著上官澈,緩緩伸出被子下的手,輕輕握住上官澈替自己擦眼淚的手的手腕處,聲音有些啞,低低地說:“對不起。”
上官澈輕輕抬手擺脫了清月的手,隨即握著清月躺在被子上的手掌,責備道:“現在知道說對不起了?”語氣依舊極溫柔。
清月用力回握,因眼睛無法盛放的淚水更加肆無忌憚地湧了出來。上官澈的眉皺得更緊了,語氣頗有些焦慮,“不許再哭了!再哭,我立馬走。”說完,輕輕抬起一點身子,做出要走的態勢。
清月見此,立即伸出還紮著吊針的右手和左手一起緊緊地握住那隻有些濕潤的手,拚命搖頭。
上官澈順勢俯下身子,整個上半身大部分懸浮在被子上,用左手摟起清月,清月鬆開右手,死死地掛在上官澈的修長白皙的頸上,嘴捂在上官澈的肩上,一直說著“對不起”,淚水迅速在上官澈的襯衣上暈開。
這個姿勢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上官澈的身體繼續下傾,直到清月整個人輕放在床上,緩緩收回左手,而清月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隻是沉默的流淚。
上官澈抬起左手撫了撫清月的頭,安慰道:“好了!你再這樣,我會累死的,這麽大了,生病還撒嬌啊!”
清月聽了,立馬收回了手,端正地躺在床上,委屈地望著上官澈。上官澈起身坐到椅子上,溫和道:“不要哭了!越哭越醜。等點滴打完就可以回家了。”邊說還刮了刮清月的鼻梁。
清月聽了,嘴噘得老高了,聲音嗡嗡地說:“你才醜!”
上官澈來氣了,臉上卻是滿滿的笑,“你別得寸進尺,吃那麽多甜甜圈!我一不在,你就隻會亂來!”
清月低下眼簾,看著扯著被子的手,低聲埋怨道:“誰讓你不理我!還跑那麽快!”
“好,都是我的錯。”上官澈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對,都是我的錯,好了吧。”但是眼睛裏沒有絲毫怨氣。
清月笑著點點頭,即使眼角還沾著些許淚珠。撒嬌道:“都是澈的錯,你要補償我!”
“怎麽補償?”上官澈往靠背上一倚,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清月。
清月精靈地轉了轉眼珠,揚起標準的月牙笑說:“嗯,以後每天都必須跟我一起上下學,一起吃早中晚飯,一起回寧川,一起……”
“清月!”夏杭的一聲呼喚打斷了清月的補償計劃。
清月與上官澈同時看向門外,見夏杭走在最前頭,後頭還跟著程子夏和聞溪。
夏杭走到床邊,便關切地問:“你好多了嗎?”
清月微笑點頭,“嗯。”
於是夏杭像心中大石落地一般,激動地說:“你不知道,明明之前好好的,突然就看到你暈倒了,嚇得我心髒病都快出來了!”
清月被夏杭逗笑了,程子夏和聞溪也在床尾站著,自然地笑著。
夏杭見此,也跟著笑了幾聲,“好啦!你還能笑得那麽傳神,肯定是沒事啦!”說完眼睛一下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語的上官澈身上,聲音一下高了一個調,轉過頭看著清月說:“你不知道,當時老師都沒反應過來時”又看了一眼上官澈,接著說:“上官同學就抱起你說了句‘我送她去醫務室’,瞬間隻留下了英俊瀟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當時就覺得好霸氣!”說完笑著看向上官澈。
上官澈依舊麵色沉定,一言不發。此時,聞溪十分溫婉大方地說:“是呀!上官同學雖然表麵看起來很冷淡,但實際很樂於助人呢!我身為班長,在那個時候,隻能目瞪口呆地望著,說起來,好慚愧。”剛說完,立馬上前幾步,伸出手輕輕蓋在清月的一隻手上,愧疚地問:“你不會怪我吧!清月。”
清月被這麽一問,大概是頭腦還沒完全清醒,怔怔然地望著這個她幾乎不認識的人。
“怎麽會!清月不是那種小氣的人!班長放寬心!”程子夏一邊笑著說,一邊朝清月眨了個眼,接著轉過頭對著上官澈,笑著說:“上官覺得我說的對嗎?”
上官澈微微抬起頭,聲音低沉道:“確實。”
夏杭見此情狀,猛然眼前一亮,頗有些不懷好意地問:“上官同學對清月好好!你們該不會是……”
“不是!”清月臉有些微紅,毫不猶豫地打斷夏杭,但大概是病中虛弱,有些蒼白的臉襯得臉十分的紅,讓人看了,十分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夏杭意猶未盡,但不經意抬頭看到上官澈蒙了一層霜的臉,十分識時務地閉了嘴,隻愣愣地看著地麵。
聞溪依舊端莊地笑道:“對了,清月到底是為什麽會暈倒?楊老師有交代問一下,要不是有會議,他會親自來問的。”
清月微微一怔,眼睛鼓得大大的,望著聞溪半天,才緩緩吐出四個字“食物過敏”。
聞溪眉頭微微一蹙,隨即舒展,十分憂心地說:“怎麽那麽不小心?你可是嚇壞了好多同學。”
“真的嗎?”清月緊張地問。
聞溪莞爾一笑,寬慰道:“也不是,下次一定要小心。”接著像想起什麽,“對了,你什麽時候能回去,我送你。還有明天能上課嗎?”
清月張開嘴,“不”還沒說出口。
“不用了。”上官澈波瀾不驚的聲音覆蓋並阻擾了清月的話,“我會送她回去,她明天也能也能準時上課。”
聞溪微微一驚,隨即又是一臉溫婉端莊,笑道:“真的嗎?那就好,不過,老師有過交代,而且親眼見證清月回去了,我才能放心。沒關係,我可以……”
聞溪還沒說完,程子夏突然打斷她,“沒事,班長,我也可以送清月,你和夏杭兩個人先回去吧,畢竟是女生。萬一太晚,送完清月,我們也不放心你們,再送一次,也有些麻煩。”
聞溪露出十分為難的樣子,程子夏乘勝追擊,“難道你們覺得我說的不對嗎?”
夏杭仔細想想,抬頭笑著對聞溪說:“班長,對呀,他們送清月已經麻煩了,還要送我們的話,一定會更累,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那好,我們就先走了。”聞溪淺笑道,隨即向夏杭點點頭,示意一起走。夏杭立即挽著聞溪的手臂,轉過頭笑著說:“清月,明天見!拜拜!”
清月溫和地笑道:“再見!”
夏杭兩人剛出去,程子夏立馬長舒一口氣,牢騷道:“果然,跟班長說話好累!”
清月嗬嗬地笑,說:“其實,還好吧。”
程子夏不理會清月,轉過頭看著上官澈,問:“你覺得呢?”
“無所謂。”
程子夏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說道:“看出來了!你那張從冷藏室拿出來的,沒解凍的臉!”
清月突然眼前一亮,興奮地說:“子夏,我覺得你剛才那個比喻真的好好,以後寫作文可以用!”
上官澈猛地瞪了清月一眼,隨即臉色恢複平靜。清月被嚇得斂起笑容,輕輕地扯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盯著上官澈。
程子夏忽然也停止了笑容,眼神裏倏地劃過一道陰影,隨即又接著笑著揶揄:“上官,你瞧,你這樣嚇到女孩子了!”
上官澈絲毫不在意程子夏,起身從程子夏身後繞過去,走到床頭,看了看點滴,隨即淡定地翻翻找找,拿出棉簽,熟稔地拔下了清月手背上針頭,接著一塊小小的紗布輕輕地覆在清月的手背上。上官澈收了收東西,從容道:“起來,回家吧。”
清月乖乖地在被子裏點了點頭,立即爬起來,掀開被子,坐在床邊,起身一隻腳塞進一隻鞋裏,然而另一隻腳不那麽順利。結果清月整個人向前一傾,上官澈舉起雙臂,清月穩穩地落在上官澈的懷裏。
上官澈皺著眉,語氣有些不耐煩,“你小心點。”
清月搖晃了幾下,穿好鞋,退了一步,低著頭,小聲答了聲“是。”
上官澈看了程子夏一眼,“走吧。”
程子夏麵無表情地跟上去,與清月並肩走在上官澈後頭。
而等程子夏悉心扶著清月走到校門口時,上官澈已經打好出租車等著了。到了小區門口,上官澈扶起清月,對程子夏說:“好了,我們回去了。再見。”說完,頭也不轉的走了,又一次留程子夏一個人在原地。程子夏瞥了眼漸行漸遠的兩人,似乎他們之間插不進任何人。回過頭,程子夏緩慢地朝那個早就支離破碎的家走去,多麽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