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妍如此煞有介事地施禮，別說燕歸，就是春桃都怔住了。
記憶中，欣妍和燕氏兄弟很熟稔，這般行禮反倒顯得生疏。
燕歸眸色一變，俊麵卻未動聲色，淡笑道：“你我之間何需如此多禮，豈不生分！”
“以前欣妍剛到皇宮不懂事，現在學了些規矩，知道尊卑有別，不能太過散漫！該有的禮節不能省略！”欣妍看似恭敬地退了幾步，不著痕跡地避開了燕歸的攙扶。
燕歸怔了怔，突然明白了：“你在怪我！”
“我怪你什麽？”欣妍瞪大眼睛，似乎很驚訝的樣子。
“你變了！”燕歸的聲音有些凝澀，他說得很慢，似乎字字斟酌：“以前你不這樣的！你在心裏怪我，又不肯說出來！其實，你不知道，這些天我是如何心急如焚！否則也不會等風頭略過，就想方設法讓母後把你接進福寧宮！”
沒錯，她猜測得都沒錯。他並非刻意跟她劃清界限，而是等機會出手！他一直是這樣，比較沉得住氣。他和燕錚不同，他更加有城府更加有深度也更令人捉摸不透。所以，她每每誤解他，而他卻總是淡定地用事實向她證明——她錯了！
“謝謝你！”欣妍的聲音失去了冷靜，甚至隱隱有些哽咽。她垂下眸子，用纖長濃密的眼睫掩住大眼睛裏的淚霧。心情複雜到極點，帶著無法言說的委屈，她終於不像平時那樣的堅強。
“你知道我不想聽這些，別再對我說謝字！”燕歸突然伸手抓住她的雙臂，微微用力，就將她拽進了他的懷裏。
突兀地撞向他的懷抱，他鐵硬的胸膛硌得她有些發疼，腦子有點兒眩暈，如墜幻境般。欣妍從未這樣近地貼著他，她的手掌正撫在他的心口，他強壯有力的心髒正一下下敲擊著她的掌心。
誰都想不到襄王如此孟浪，旁邊侍立的幾個婢女都羞得低下頭去。春桃連忙扯了個借口，說：“我們去瞅瞅那邊的箱子安放妥當了嗎？”
說罷，就帶著所有婢女走出去。同時，還不忘給他們倆把房門掩上。
廳堂內隻剩下欣妍和燕歸二人，他仍然擁抱著她，緊緊貼附著她。
他的擁抱很緊，聲音卻很輕：“欣妍，我很想你！”
欣妍好像生了一場大病，頭暈目眩，渾身無力，倚靠在燕歸的胸前，闔起了眸子。如果這是一場夢，就讓它做得時間更久一些吧！前世，從沒有這樣親近過男神，此生，終得償素願！
男子幽深的眸色變得更深，他輕輕俯首，親吻向她鮮潤的紅唇。那麽輕柔地輾轉，好像怕力氣稍稍大一點兒就揉碎了花瓣般嬌嫩的嘴唇。
欣妍接受了這個吻！既然已經決心放棄，那麽在放棄之前，她就再享受一次免費的福利吧！也許，這是前世今生最後一次近距離地親近男神，可以一親芳澤。
吻，變得如火如荼。鐵臂收緊，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走向窗前的那張軟榻。
“不行！”欣妍知道他想做什麽，連忙出聲抗議。“真得不行，我不是……不是隨便的女孩子……”
“我知道！”燕歸低笑一聲，聲音極其撩人性感：“很快我就親身體驗到了，你不必多解釋！”
欣妍的臉頓時燙燒起來，她知道他話語裏的意思，可是卻無法順從。“不，燕歸，我……”她咬了咬唇，終於鼓起勇氣：“我不能嫁給你！”
他已經抱著她倒在軟塌上，正準備進一步行動，聞聽此言不由愕怔住：“你說什麽？”
欣妍的態度變得更加堅決，哪怕再留戀不舍，她都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撩了撩鬢角散亂的發絲，她站起身，背對著他，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說我不能嫁給你！”
她的語氣和態度如此堅決，燕歸不好再裝傻，隻好也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怪我唐突了你？”
“不是！”欣妍並不是隨便的女孩，但也不是太古板的女孩，隻要彼此真心相愛，她也不是非要留著那層膜到新婚夜。“因為，你不是我要找的男人！”
瞬間，燕歸墨玉般溫潤的眸子閃過一抹淩烈的寒芒，卻像流星般稍縱即逝，快到令人看不清。很快，他就恢複了素日的淡雅，柔聲問：“你想找什麽樣的男人？”
不知為什麽，欣妍突然覺得脊背有點兒冷。她抱起臂膀，鼓起勇氣，有些話是必須要說出口的。幸好背著他，所以她有勇氣把心中的話一口氣說完。
“我要找的那個男人，他不一定要有顛世的容顏，也不一定要有傾世的權勢，但是他必須要真心愛我，把我當成他的唯一！他是我的唯一，我是他的唯一，沒有妃嬪，沒有媵妾，沒有侍婢，我們的世界隻有我和他，容不下任何第三者！我不願意跟任何女人分享他，就像他絕不可能跟另外一個男人同時分享我一樣！燕歸，你不符合我！”
身後一陣沉默，欣妍不知道他聽了這番話，心內會作何感想。但是她並不後悔說這番話，因為有些事情她可以讓步，有些底線卻不能觸及。
許久，感覺她的胳膊被人握住，然後她被輕輕地拉轉過身。欣妍幾乎不敢抬頭正視他，她怕仰視他的時候失去所有的勇氣，無條件地淪陷，那樣的結果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抬起頭來！”燕歸的語氣很溫柔，卻有種令人無法違抗的威儀。修長好看的手指輕輕扣起她的下巴，迫她對視他的目光。“看著我的眼睛，然後再告訴我一遍，你不想嫁給我！”
咬了咬唇，大眼睛裏的淚霧迅速凝集，可是欣妍仍然勇敢地抬起眼，怯怯地對視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美，就像溫潤的墨玉般幽邃迷人，令她不止一次的淪陷其中無法自拔。她眨了眨眼睛，大顆的淚像珠子般滾落，在她細膩潔白的臉頰上劃下兩道亮亮的淚痕。
“乖，別哭！”燕歸溫柔地吻幹她淚濕的眼角，像誘哄孩子般：“有什麽委屈都說出來，一切都有我在！”
欣妍終於忍不住放聲慟哭，所有堅強的盾殼都被他的溫柔攻克，瞬間潰不成軍。世上所說的以柔克剛就是指他這樣的男人吧！哪怕顧欣妍是百煉精鋼，他也能傾刻將她化為繞指柔。
他把她抱到膝上坐著，拿出他自己的手帕幫她擦試涕淚，就像照顧孩子般耐心，嘴裏還不斷地哄勸著：“乖，別鬧了！有些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不過既然你不肯跟別的女人分享我，我答應你，隻要你一日為我燕歸的妻子，我就絕不碰別的女人，如何？”
“騙人，”欣妍也沒有那麽好哄騙的，她問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也許你會被立為太子，將來繼承皇位。你看哪個皇帝不是後宮佳麗三千？你就算好點兒，十個八個的總得有吧……”
說到最後，她的心好疼，幾乎沒有力氣再說下去。隻要想想她要和那麽多女人分享他，就有抓狂的衝動，等真正到了那天，估計她不是殺了他就可能自殺，或者雙雙殉情身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小醋壇子！”燕歸用修長的食指輕刮她挺俏的鼻子，揶揄道：“有你在我的身邊，我哪裏還敢封妃納妾！”
欣妍有些心動，原以為他與她的屏障是無法逾越的。可此時看著他輕描淡寫的樣子，她不由懷疑自己猶如壯士斷腕般的悲壯情懷是否有些太過了！在現代社會裏，婚內出軌事件都層出不窮，更何況是封建男權社會，身為一國之君，他納幾個妃嬪也算不得什麽！
不不，她在想什麽呢！不能讓步！退一步，就可能要再退二步，然後再退三步，越退她距離他越遠。
玷汙變質的愛情，她情願不要！
“你說得，今生今世隻許娶我一個！若是你日後登基為帝，後宮也隻能有一個女人！無論為妃為後，都隻能有我一個！否則，我顧欣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說罷，欣妍屏住呼吸，認真嚴肅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嗬，”燕歸輕笑出聲，他笑得時候很好看，墨玉般的眸子沾染清清淺淺的笑意，那麽溫柔入骨。“聽你的！隻要你一個……”
“我要你發誓！”欣妍抱著他的脖子，像個任性的小女孩纏著大人要糖吃。“現在發一個誓，說你今生今世隻要我一個女人！”
燕歸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舉起右手，朗聲道：“黃天在上，我燕歸對天發誓。今生今世，隻要顧欣妍留在我的身邊，我就絕不碰任何其他女人！如若違誓就讓我粉身碎骨神元俱滅！”
這個誓言似乎有那麽一點點兒漏洞，可是欣妍已經無法要求更高了！她也不能強求一個男權社會的上位者還能為她做到什麽程度。隻要她在他的身邊，他就不會碰任何女人！那麽，今生今世，她一定要跟他形影不離生死相隨！
隻要她活得比他長久，他就永遠都是她一個人！他允諾了她——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