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傷離別
.086. 傷離別
說是單獨給木槿和韓峰送行,其實就是臨走那天中午,殷琴在市局餐廳安排了一個小單間,幾位有關人員一起吃了頓簡單的工作餐,準備送往機場。
按照原來的計劃,是木槿和韓峰先到省廳報到集合,然後再去北京首都國際機場會合其他成員一同啟程。臨行前兩天卻又接到省廳通知,改為出發當天直接到北京首都國際機場,於起飛前兩小時在一號航站樓門口集合。
這樣一來就更簡單了,木槿和韓峰不需要繞道省城,可以直接乘飛機去北京,再轉赴歐洲。昌臨市機場除星期六和星期天,每天都有一次飛北京的航班。殷琴就給木槿和韓峰訂了機票,午飯後直接把他們兩個人送往機場,讓他們到北京等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去機場一號航站樓給領隊打電話和他們集合,由北京的領隊集體辦理登機手續。
上午十一點多鍾的時候,殷琴把韓峰叫到她的辦公室,單獨談話大約有半個多小時。至於殷琴對韓峰說了些什麽,木槿當然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她也能猜到一部分內容,殷琴無非是替邵永浩囑咐韓峰到了國外多關照她而已。至於關照的方式和內容,那就靠韓峰自己領悟了。因為韓峰回來的時候一直瞅著木槿意味深長地笑,木槿就知道那笑可以說不懷好意,有某種幸災樂禍的成分。一定是韓峰領受了在國外要替邵永浩監視木槿一舉一動的特殊任務。最後韓峰哼哼著說,走吧木大小姐,主任叫我們去吃飯。
邵永浩和殷琴已經先等在那裏,分別坐在了主副陪位置上喝茶水。木槿和韓峰進來,邵永浩和殷琴也沒有中斷他們的談話,他們談話的內容當然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看得出邵永浩對殷琴非常尊重和信任。本來辦公室主任就是單位一把手的心腹人物,殷琴又特別精明能幹,為人又好,對邵永浩更是忠心耿耿,邵永浩除了和殷琴之間在工作上配合默契,生活中還時時向她透露一些個人的小困惑,偶爾還流露出對知心姐姐般的依賴。
準備開車送木槿和韓峰去機場的警員小於,正在從飲水機往茶壺裏灌熱水。殷琴訂的是個小房間,安排了六個人的座位,木槿和韓峰分別挨著邵永浩和殷琴剛坐下,殷琴突然想起來問道:“哎,劉小秋呢,韓峰,你怎麽沒有叫小秋也過來?”
“你沒說讓我也叫她… …”韓峰剛說了一半就意識到不妥,忙改口說道,“我是覺得工作時間,還要趕飛機時間太緊,就沒有叫她。”他其實是根本就沒想到叫她。
“是我太疏忽了,”殷琴歉意地笑道,“就是時間太緊才快點叫她過來給你送行!”
木槿趕緊拿出手機說:“我叫她,我打電話叫小秋過來。”她打電話的時候,劉小秋正在餐廳吃飯,不到五分鍾就趕過來了,她挨著韓峰坐下的時候,斜了韓峰一眼,韓峰卻是麵不改色,他沒覺得自己虧欠了誰,更不需要向劉小秋示弱。
因為是下午兩點半的飛機,殷琴又對服務生強調了好幾遍,飯菜可以簡單點,但是一定要快,千萬不要誤了趕飛機。
邵永浩又喝幹一瓶啤酒,笑道:“不用那麽緊張,誤不了飛機,真來不及就給機場打個電話,叫他們等一會先別起飛。”他的表情這話的意思是假還是真。
幾個人都笑了,韓峰笑的最開心,他以為這是邵隊長故意在開玩笑。其實殷琴知道還真有這麽回事,有次局長去北京開會,本來時間是綽綽有餘的,到機場以後卻發現忘了帶身份證,就返回來拿。再趕回去時間就相當緊張了,情急之下局長就給機場調度打電話說明情況,讓飛機先不要起飛,務必等他回來登機。
要是在別的大城市,這種事情也許純屬天方夜談,但是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有些事還真能自己說了算。當然,說歸說,笑歸笑,殷琴還是催促服務員抓緊上了飯,他們要趕在一點之前去機場,不能真地效仿局長通知機場等他們趕到再起飛。
行李已經提前放到了車上,是輛別克商務艙,路上不堵車的話,大約半個多小時就能到達機場。殷琴提醒木槿和韓峰再想一想還有沒有遺忘什麽東西,特別是護照,千萬別再重複局長那樣的惡作劇。大家笑了笑,木槿和韓峰就先上了車到後麵坐下。劉小秋剛要跟著韓峰上車,韓峰卻阻止道:“你就別去了吧,下午還要上班。”
劉小秋臉上的笑一動不動,像是被一陣冷風凍僵在臉上,人也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韓峰說的話沒有什麽地方不對,她也就隻能聽著,卻不知說什麽好。
殷琴一看這情勢,就主動拉著劉小秋上車說:“走,小秋,和我一起去機場送他們。下午我替小秋請假。”劉小秋雖然坐在了車上,臉色卻一時變不過來。
車門還開著,就剩邵永浩一個人還站在那裏。“你怎麽還不上來?”木槿催促道。
“我就不去機場了,下午還要去局裏開會。”邵永浩替他們拉上車門,連個道別的招呼都不打,轉身就走了。他朝辦公樓走去,頭都沒回一下。
木槿好象一腳踏了空,閃了一下。原先說去省廳集合的時候,雖然沒有問邵永浩去不去省城送她,但是她覺得邵永浩去送她的可能不大,除非是碰巧他去省廳開會或者出差。但是現在她不去省城了,就從當地機場走,邵永浩去機場送她應該是毫無疑問的。
她沒想到邵永浩連機場都不去送她,他難道就不珍惜這離別的時刻嗎?
車發動起來了,木槿從窗口目送著邵永浩往辦公樓走的背影,她發現他走得很慢,低著頭心事重重的樣子。剛才吃飯的時候,邵永浩雖然一直說笑著,似乎很開心,但是他後來喝酒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沉默,他直接對著酒瓶喝啤酒,卻一句話也不再說,飯也沒吃幾口,最後喝得臉都變了色。開始是紅潤的,最後卻變得蒼白。
木槿突然想起來,邵永浩中午一般都不喝酒,隻要下午有會議,他更是誰勸都不喝酒。這麽說,他下午不是要去開會,而是根本就不願意去機場送行。木槿心裏咚咚地跳了兩下,忽然明白過來了,邵永浩是想回辦公室躲著別人, 他不願意讓人看出他的傷感。
即使分別隻有一個月,邵永浩也不願意麵對和她的離別。邵永浩的內心,竟然比她還要脆弱。女人感到孤單的時候還可以靠在愛人的肩膀上撒撒嬌,而男人的寂寞孤獨卻隻能獨自承受。隔著車窗玻璃,木槿望著邵永浩遠去的背影,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