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雲一覺睡來,覺得整個人都變得清爽了許多,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躺在床上叫春露:“春露,我要起來。”
細碎的腳步身傳來,春露探過頭來看還躺著葉紫雲說:“小姐,您怎麽這麽快就醒了,公子交待過讓你好好睡一覺,不到晚飯時候不讓叫您起身呢。”
“哪能真睡到那個時辰,睡久了晚上可就睡不著了,扶我起來吧。”
春露上上下下幫她收拾著,葉紫雲看屋子裏靜悄悄的,問她:“公子還沒回來嗎?”
“是啊,就從中午跟範先生去下麵書房談事情到現在,一直都未回來。”
“哦,不就是去葉府嗎,什麽大不了的事,值得商量這麽久的,也有一個多時間了吧?”
春露看了看天色,點頭說:“小姐這話說的,這上門求親可是人生大事,怎麽可能馬虎呢,這一個半時辰還是要的。。”
“等會收拾完了我去看看,他們談得怎麽樣了。”
“我叫秋霜跟著吧。”
“不用,就在樓下,又不遠,你們都去忙吧,別管我,我去看看就回來。”
春露給她小心的穿好狐裘,遞給她一個小手爐捧著,隨著她走到回廊,目送著她的身影走到轉角處不見了,才折身回屋。
葉紫雲從樓梯轉角處出來的時候,發現整個院子裏都空蕩蕩的,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心想這主人性子好,這下人就越發的沒規矩了,這主子還在書房商量正事呢,這些人就跑得一個不剩,真的是要好好管管了。
葉紫雲緩步走到書房門口,一看門居然關著,正準備伸手推開,卻聽到裏麵在說什麽,貼近一點聽聽,好像有提到她,不禁小小故腹誹:會會背著她說她的壞話呢,聽聽看。
於是貼著門邊仔細聽裏麵在說些什麽。
就聽範先生在問李錦:“你這樣瞞著她不說,可想好以後讓她知道了要怎麽辦?”
葉紫雲一聽,果然有事,倒底是什麽,居然還瞞著她,附耳過去且聽他怎麽說。
李錦有些無奈的說到:“那我能怎樣,我要是現在就告訴她,她肯定不會嫁給我了。”
範先生大聲的質問李錦:“那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你可別忘了,你們倆的身份可是天理不容的!”
天理不容!他究竟是個什麽身份,會跟她這個晨國的郡主勢同水火。
李錦應該是有些為難,沒有開口,但是旁邊的楊管家說話了:“老奴也曾勸過爺,可爺就是舍不下那位葉小姐,說什麽走一步看一步,老奴也很擔心,到時候爺複了晟國,卻依然不放葉小姐離開,她那樣的身子,要怎樣去承受自己的夫君跟自己有亡國滅族之恨。”
葉紫雲隻覺得腦袋裏“轟”的一聲,似乎要炸開了,一時間忘記了思考。
扶著門慢慢蹲下,葉紫雲隻覺得天塌地陷,死命的攥緊自己的手,尖利的指甲掐得手掌都留血了也毫無察覺,心裏一直在叫囂著:他是晟國的皇子,他隱藏得如此之深,遍及天下的錢莊,原來隻是圖謀天下的籌碼,韜光養晦這麽多年隻為複國。她和他真的是天理不容啊!一個亡國皇子,一個當朝郡主,他(她)們要以怎樣的心態去麵對彼此?
裏麵依然在討論著,葉紫雲卻已經什麽已聽不見了,踉踉蹌蹌一路往外奔去,失魂落魄的葉紫雲不知道要去哪裏,隻知道自己要要出去,要離開這裏,不管怎樣都要永遠的離開他,她要回晨國,回到葉府去,好想撲到母親懷裏好好痛哭一場,然後再忘了這一切,就當一場前塵往事,都忘卻吧。
不知道能去哪裏,葉紫雲跌跌撞撞的衝出別院的大門,不辯方向的亂跑一通。
似乎覺得有人出去了,守門的小廝睜開迷糊的雙眼,又什麽都沒有看見,揉揉眼嘀咕了一句:“大白天的,沒人啊,真是活見鬼了!”
範先生終於不耐煩了:“算了,你自己的事你看著辦吧,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你的父王母後根本就不希望你複什麽國,富足安樂的過一輩子有什麽不好的,我就搞不懂,你們這些人為什麽一定要做這麽血腥的事。”
李錦說:“那些追隨我二十多年的兄弟們,他們的一生都葬送在這裏了,我不能對不起他們。”
“那個皇帝有那麽好當的,我是覺得現在沒什麽不好的,老百姓隻要有口安樂飯吃,誰坐那把龍椅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你們這樣執著隻會讓自己過得不舒坦。”
“楊管家在這裏,我本不想說這麽泄氣的話,這些年我遊曆天下,看得多經曆也多,我有時候也想就這樣放棄算了,特別是最近,自從有了雲兒之後,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了,可現在複國大業已然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是騎虎難下啊!”
楊管家心中恨恨道:女人是禍水,一點也不假,現在一個葉小姐就能讓爺將苦苦經營了二十年的基業放棄,看來這個人是真不能留!為了晟國,一定要想辦法將她除掉才行。
範先生不想再繼續傷神,隻得轉移話題:“雖然我那個鋪子有人撐著,但我要離開這麽長時間,總得回去交待一番吧,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李錦想了一下說:“當然是越快越好,也用不了幾天,等楊管家一備齊所有東西我們就啟程,今天我就讓人先送您回去,您也不用準備什麽,將鋪子裏事安排好就行,等出發之前再我派人將您接過來。”
“行,那我今天先回去,過幾天你派人來接我吧。”
李錦衝楊管家說:“先這麽著吧,有什麽事以後再說,你先去安排人將範先生送回去吧,也這個時辰了,我先上去看看。”
範先生和楊管家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而後又無奈的搖搖頭,眼中的意思彼此都明了,這人真是無可救藥了,真不知道以後真要複了國,要怎樣去麵對那位葉小姐。
李錦一路急奔,很快就進了樓上內室,看著春露正在一個人擦拭房間裏的擺設,不禁有些奇怪地問她:“你家小姐呢?”
春露也是一驚,看著李錦一個人進來,下意識的就有些不安:“小姐下去書房找公子您去了,有好一會子了,公子沒有看到小姐嗎?”
李錦一下子慌了:“沒有啊,我們一直都關著門在書房裏,沒有人推門進去過啊!”
“會不會是小姐看書房門關著,以為公子不在,去別處找去了?會不會是去找張嬤嬤去了?”
“小姐出去你怎麽也不找個人跟著,怎麽能讓她一個人出去。”
“小姐說隻是去樓下書房,不讓人跟著。”
“好了,別愣著了,趕緊讓人去找啊!”春露慌忙奔出去,叫人滿院子去找葉紫雲。
李錦頹廢的倒在床上,心裏空落落的,望著床頂怔怔的出神。
不一會,春露就急匆匆的闖了進來,氣喘籲籲對正躺在床上出神的李錦說:“公子,我們都找遍了整個別院,沒有找到小姐。”
李錦一聽急了,“噌”的一聲躍起來,衝出內室,煩燥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邊轉圈邊思考:雲兒會去哪兒,在這裏無親無故的,她能去哪?還有她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就不見了?
突然想到她的身份,一驚:莫非是有人發現了她的身份,將她挾持了?立刻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別院裏的暗衛應該會有所察覺,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來跟他回報,證明雲兒沒有出事。那究竟出了什麽事,會讓雲兒就這樣不聲不響的不見了?
李錦突然想到春露跟他說的,葉紫雲本來是下樓去找自己的,難道?李錦不敢想像,難道這麽巧,他們說的關於複國的那些,全讓她聽去了,對,隻有這樣,她才會因為無法麵對兩人的尷尬身份而離開。
李錦意識到這點,立刻感到深深的恐懼,不可抑製的心痛讓他有些站立不穩,扶著椅子緩慢的坐下,她一個人,誰都不認識,能去哪裏,如果遇上壞人,她一個毫無處世經驗的弱女子,又要怎樣應付。
春露等人滿院子的找人也驚動了楊管家,問清原委後,楊管家立刻去大門口問了守門的小廝,得到的答複根本就是模棱兩可,焦急過後,楊管家甚至有些慶幸,如此這位葉小姐就這樣消失不見了,也不見得不是一件好事,隻是爺這一關不好過,非要鬧得天翻地覆不可了。
惴惴不安的上樓,楊管家站在李錦麵前跟他回話。
李錦聽完無力的搖了搖手說:“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讓人去找,全撒出去找,她一個姑娘家,走不了多遠,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回來,找不到人,哼,你們也別回來見我了!”
雖然這是個除掉她的大好機會,但楊管家也不能違命,隻能把人都召集起來,吩咐大家去找。
春露早已沒有了主意,隻能站在一邊暗自垂淚。張嬤嬤畢竟年紀大些,一陣慌亂之後也鎮定了下來,過來跟李錦告假:“公子,現在能出去找的人都出去了,這裏也沒有什麽別的事,奴婢現在有事想出去一趟。”
李錦立刻明白她要去哪,她是要去西邊找那些侍衛,也好,多一些人總多一分力量:“行,嬤嬤有事就先去忙吧。”
春露臉色不好看了,心中有了想法:這個關鍵的時刻,張嬤嬤不好好待在別院裏等小姐回來,卻還要一個勁的往外跑,想想平時王妃也待她不薄,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張嬤嬤這時哪有心情看春露的什麽臉色,隻想著盡快去找那些人,讓他們也趕緊出去幫忙的小姐。
草草跟李錦告辭,沒來及得等春露說一句話,張嬤嬤就已經急匆匆的向外走去,春露跟出去,一轉眼的工夫,哪裏還有張嬤嬤的人影?
西郊的小院一如既往的很安靜,張嬤嬤拍門的時候,院子裏傳來一聲警覺的呼喝:“誰?”
張嬤嬤平平氣息,平靜地答應:“是我,開門。”
稍傾,門被打開了,一個高瘦的年輕人站在門裏:“是您,請進”。側身將張嬤嬤讓進了門。
張嬤嬤走了幾步,就停住問跟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你們的人今天是不是都在?有沒有出去的?”
“這幾天小姐一直在休養,所以我們沒有派人出去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