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一吃過午飯,李錦就遣人將範先生請來給葉紫雲把脈。看著她日漸紅潤起來的臉色,範先生滿意的點點頭對他(她)們兩說:“嗯,不錯,這段時候按我的方子調養得很好,照這樣下去,女娃子還有可能提前回去。”

葉紫雲驚喜的看著範先生說:“那真是要多謝先生了,您放心,我一定按你的方子調養,一天也不敢停的。”

李錦聽範先生說葉紫雲恢複得快的話還可以提前回去,不禁有些責怪他的多嘴的意思,拿眼瞪著笑眯眯的範先生說:“您老也別大意,還是仔細一些的好,別等雲兒回去了再發現有事,到時候你要她上哪兒找您去。”

範先生知道剛才的話惹李錦不高興了,隻得欲蓋彌彰地說:“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急不得的,總歸要慢慢調養,我這就去再改方子,這次吃久一點,等過了正月十五我再來看看。”

李錦讓葉紫雲先去歇著,他則一路拖著範先生回了聽風樓的書房。

還沒等範先生坐穩,李錦就迫不及待地問範先生:“雲兒的身體真的有了大的起色了?”

範先生白一他一眼說:“你以為我‘神醫’這稱號是撿來的啊,她也在我手下調養了三個多月了,怎麽可能沒有大起色。”

“我倒不是懷疑您的醫術,隻是當初您說得那麽嚴重,這才幾個月就好得差不多了,也太讓人不敢相信了吧。”

“你個臭小子,說什麽呢,哪個大夫剛開始不是把最壞的情況告訴家屬,肯定都是要他們做最壞的打算。”

“那雲兒離痊愈還有多久?”

“痊愈肯定不會那麽快,但是身體沒有大的毛病肯定很快了,隻要以後都按我的方法來,應該還有個大半年的時間,就可以痊愈。”

“那雲兒生孩子的事也沒問題?”

“我就想著早點治好她這個病,也好了了你的一樁心事,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給她加了暖宮的方子,你以為她喝了幾個月的藥白喝的,我這個神醫不是徒有虛名的。”

“是是是,您這神醫實至名歸。”李錦繼續拍他馬屁:“我看您還回去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最近又讓人去找了些好酒回來,要不今天您再帶點回去?”

範先生哈哈一笑稱讚他:“算你小子有良心,我沒有白疼你。”李錦吩咐人趕緊去準備酒。

範先生重新開好方子,一一囑咐完,才心滿意足的帶著幾大壇好酒回去。

李錦站在大門口目送範先生離開,想著葉紫雲連最難解決的毛病都沒什麽大問題的,不禁心情大好,咧著嘴站在大門口笑了半天,最後在一幫下人們有些莫明其妙的眼光中,才一步三晃的回了聽風樓。

時間終於不緊不慢的晃到了大年三十這天,葉紫雲一大早就被外麵叮叮咣咣的聲音吵醒了。

春露穿著簇新的小夾襖,喜氣洋洋地端著水進來伺候葉紫雲洗漱。葉紫雲懶懶地窩在溫暖的被窩裏不想起來,春露聲音清脆地勸葉紫雲:“小姐,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哦,大家都起來忙活了,雖然您不用動手,可這叮咣亂想的,你還睡得著嘛?”

葉紫雲皺著眉頭問她:“這外麵做什麽呢,怎麽吵成這樣?”

春露說:“小廝在掛燈籠、貼春聯,還有掛桃符呢。”

“那怎麽這麽吵?”

“聽他們說,往年這個院裏沒住人,所以過年的時候掛得也不多,今天因為小姐住在這裏,管事吩咐下來要好好裝飾一番,多掛一些,所以就有些吵了。”

葉紫雲一拉錦被蓋過頭頂,在裏麵甕聲甕氣地說:“反正我起來也沒什麽事,這天這麽冷,我再睡會,你等會再來叫我。”

春露無奈地看著蒙著腦袋的自己小姐,歎了口氣說:“好吧,那小姐就再睡會,我等會再來伺候您。”

李錦本來是要跟她商量一下,想要她等會一起祭祖,進了內室才發現裏麵靜悄悄的,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看著床上拱起的一個小堆,李錦笑了笑,看來雲兒還在貪睡。遂轉身坐到外間,等春露上了茶,不緊不慢地邊喝邊等葉紫雲醒來。

春露站在門外,透過門縫看著裏間外間的兩個人,一個渾然不覺的躺著,一個悠然自得的等著,實在是有些急了,試了幾次想去裏間叫醒自家小姐,可每次都是剛邁進來,就被李錦用眼神製止了。

當葉紫雲伸著懶腰叫春露進去伺候她起床的時候,李錦已經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杯茶了,反正是一肚子的茶水就是了。

葉紫雲盯著一路小跑的來到床前的春露奇怪的問她:“你跑什麽,我又不急。”

春露朝外間努努嘴小聲地說:“我的小姐,我是不急,可人家李公子可是在外麵等了大半天了。”

“那你不叫醒我,趕緊的,伺候我起來了。”

“我倒是想啊,李公子不讓啊。”春露利落的幫她穿好衣衫,秋霜早就聽到動靜,端著水進來伺候她洗漱了。

葉紫雲簡單收拾一番,就立刻到外麵來見李錦了。

李錦笑眯眯的看著睡飽了的葉紫雲說:“睡得可好?”

葉紫雲想到所有人都起來大半天了,就她一個人賴在床上沒起來,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李大哥也真是的,來了就讓人把我叫醒啊,我又沒什麽事做的,早點起來子,等會再睡也不遲啊。”

李錦說:“我也沒什麽急事找你,今天都大年三十了,我又不忙,等會就等會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葉紫雲問他:“李大哥專程過來找我是不是有事?”

李錦說:“嗯,有個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李錦看著她說:“等會午後要祭祖,我想請你跟我一起過去拜祭一下。”

葉紫雲有些為難的說:“這不太好吧,我隻是你的結拜小妹,這個身份實在是夠不上去參加你們李家的祭祖大典吧?”

“也不是什麽大典,隻是簡單的祭拜一下。再說了,你是我結拜小妹,更應該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沒有父母兄妹,好不容易今年有個小妹陪著我過年,肯定要帶給我父母看看了。”

葉紫雲還在猶豫:“這……這……這合適嗎?”

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李錦一錘定音:“沒什麽不合適的,就這麽定了,我還有點別的事就先走了,你先吃點東西,等會準備一下,午後我再派人來接你。”人家說完抬腳就走,葉紫雲想不同意都不行了。

葉紫雲睡到這個時辰,早不早晚不晚的,也就並著早點和午膳一起用了。祭祖怎麽說也是正式場合,打扮得太過隨意會失禮的,所以吃完了稍事休息了一下,春露和秋霜就催促她坐到鏡前,在她身上上下好一番比劃,將她好好裝扮了一番。

坐著脖子都酸了,總算是弄好了,長舒一氣,葉紫雲對著銅鏡一瞧,還真不錯,晶瑩剔透的小臉,兩頰淡淡的紅暈,襯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梳著高高的流雲髻,一邊插著金步搖,一邊插著兩支通體碧綠的蘭花簪,紫色的斜襟蘭花小錦襖,同色八幅裙,肩上鬆鬆的搭著一條白色小碎花的香雲紗披肩,曼妙的身姿時隱時現。

兩個小丫頭這樣一番折騰下來,葉紫雲覺得有些精神不濟了,可剛剛才收拾好,不能躺下來歇會,隻能用手支著頭坐在桌邊,閉著眼假寐。

就在葉紫雲快要睡著的時候,雙武奉李錦之命來請她前往供奉先祖的“恩院”。

葉紫雲到了恩院才知道恩院隻是一個獨立的小院而已,並不是什麽家族祠堂。李錦並沒有別院裏設置祖宗祠堂,隻是單獨僻了一個小院出來供奉父母的牌位。

李錦衣冠莊重的站在恩院的院門處等著葉紫雲的到來。看著一身盛裝的葉紫雲自遠處款款而來,李錦迎了上去,嘴角微翹,上下打量一番說:“恩,雲兒這番打扮真漂亮,我父母看到一定會很高興的。”

葉紫雲說:“真是的,難道我長得醜了,李大哥的父母就不喜歡了?”

李錦微微一愣說:“哪裏哪裏,雲兒現在可是我唯一的結拜小妹,不管雲兒長得怎樣,我父母都會喜歡的。”

李錦示意她進去:“好了,裏麵都準備好了,我們進去吧。”

隨著李錦進到裏麵,跟葉紫雲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屋子裏的供桌上除了一尊“先考夏候公生西之蓮位”,和一尊“先妣夏候母生西之蓮位”神位外,並沒有其他人的神位,更讓人奇怪的是這個神位上既無諱也無名。

看著葉紫雲一臉奇怪的表情,李錦知道她很困惑,但現在也不是跟她解釋的時候,隻能等拜完後再說。

葉紫雲等在一旁,李錦親自點了香,遞給葉紫雲三支,兩人並排恭恭敬敬地舉著香,站在神位前麵,李錦朗聲說:“父親母親大人在上,一年又過去了,請你們放心,兒子又長了一歲了,請你們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兒子年年生意興隆。”嘿嘿一笑又接著說:“去年我曾許諾,說今年會帶個兒媳婦過來給你們看的,兒子今年又白忙了一年,不過不要緊,雖然今年媳婦是來不及了,但我遇到了個很好的結拜小妹,她還救過兒子一命,所以請你們也保佑她身體健康,還有越來越漂亮。”

葉紫雲聽他好像是故意在自己麵前說這一番,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脖子後頭,可有先賢麵前又不能放肆,隻好對著神位恭敬地說:“伯父伯母,實在不好意思,我今年要在這裏過年了,請恕我討擾了。”

李錦衝著神位說:“雲兒放心,有你陪我過年,我父母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能怪你打擾。”

說完才拉著葉紫雲一起衝著神位恭恭敬敬三拜,拜完插好香,李錦就扯著葉紫雲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