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青芽到了聽風樓樓上,雙文止住步子,抬頭示意青芽先在這等會,自己先進去稟報。

青芽站在門外,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以前都是遠遠的看著自家公子,想不到自己今天運氣這麽好,居然能這麽近的看著公子,明天說給院子裏的那幫小姐妹聽,不知道要把她們羨慕成什麽樣子,要知道公子從來不用丫環伺候,她們這些丫環,要想靠近自己家謫仙一樣的公子,不知道有多難。雖然別院的人都知道自家公子有多喜歡臨雪閣裏的那位小姐,但是她們這些做下人從來不奢求太多,隻要能在他身邊看著他,就覺得很幸福了。青芽撫著自己的胸口,興奮地想著。

李錦正坐在桌前喝茶,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雙武強裝鎮定的立在一邊,不時拿眼瞟一下自家公子。看到雙文進來,還未等他開口,李錦抬眼問他:“人呢?”

雙文趕緊說:“在門外候著呢。”

李錦把茶杯重重一放說:“那還磨蹭什麽,趕緊讓她進來啊!”

雙文立刻衝門外叫了一聲:“你進來吧。”

青芽掀開簾子,走到雙文身側站定,低著頭衝桌邊的李錦屈膝一福。李錦也不管她看沒看見,衝她揮著手說:“行了,你抬起頭來,爺我有話問你。”

青芽慢慢地抬起頭看向李錦,可能是準備睡覺了,公子披散著一頭黑發,一身素白錦袍,沒有係腰帶,正端坐在桌子前。看著星眉劍目的自家公子直直的看著自己,青芽不禁微微有些臉紅。

李錦哪注意這些,現在滿腦子都是葉紫雲和沈玉的事,急急地開口問青芽:“這些天你都是白天當值?”

青芽脆生生地說:“是的,院子裏我一直都是白天當值。”

李錦接著問她:“這些天是不是經常有位沈公子,去你們臨雪閣找葉小姐?”

青芽說:“是有位公子經常來,聽葉小姐稱呼他沈大哥,應該是就公子您說的那們沈公子吧?”

李錦慢慢地握緊拳頭:“這樣子大概有多久了?”

青芽看著李錦放在桌上的手緊緊地握著,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十多天了,十月初就來了。”

李錦臉色越來越難看,咬著牙繼續問:“他來找葉小姐,一般都是什麽時候來,都做些了什麽,待到什麽時候才走?”

青芽看著公子的臉色,有些怯懦地不敢開口了。雙文看著自家爺陰得能滴出水來的臉,趕緊對青芽說:“好好想想,有什麽說什麽。”

青芽隻得認認真真地回想了一下才說:“那位沈公子一般都是上午巳正左右過來,下午差不多申末才走,有時候還著葉小姐出去了,也會趕在申末將小姐送回來。沈公子一般來了就是陪葉小姐聊聊天,下棋或者看書,要不就是到花園走走,還帶著葉小姐出門過幾次,至於去了哪裏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葉小姐每次出門都會帶上一個她的貼身丫環,公子可以去問她們。”

李錦盯著青芽,語氣不善地說:“問不問她們是爺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青芽聽著李錦的語氣,嚇得縮著脖子退了一步,低著頭在那不敢再看他。

李錦不耐煩地衝著雙文說:“行了,讓她下去吧,順便告訴她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走吧。”

雙文轉身衝著退到自己後麵的青芽說:“走吧。”

領她走到樓下,站在廊前,雙文叮囑她:“剛才爺的話你也聽到了,剛才我跟那個婆子說的話你也聽見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該說的要怎麽說,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想。爺雖然平時不跟院裏的這些人計較那些小事,但爺剛才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別到時候給爺惹出什麽亂子來,爺不饒你可別怪我現在沒有提醒你。”

青芽緊緊捏著衣襟下擺,小聲地應了聲“嗯”,辭了雙文緩緩出了聽風樓,邊走邊思索,想著自己好像沒有哪裏說錯什麽,爺為什麽要用那樣不耐煩的語氣和自己說話,還想著像自己這樣的下人,從來不敢奢求會得到爺這樣神明一樣存在著的人的垂青,隻要能遠遠地注視著他就好,本來今天來的時候還滿懷喜悅,終於能近距離的好好看看這位心裏仰慕的人,哪知道卻是這樣的結果。其實算起來,自從那位葉小姐來到別院做客,她們這些調到臨雪閣伺候的小丫頭,比起那些在別的院伺候的下人來說還是幸運多了的。自家爺在那位葉小姐的麵前,經常會一臉和詢的笑容看著那位小姐,那樣溫暖的笑意,就連她們這些站在閣裏伺候的人都覺得幸福,回味著爺剛才那萬年冰山一樣的臉,隻覺得仿佛自己的心也被冰凍了起來,渾身上下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看來院裏那些期待隻要能站在爺身邊就滿足了的想法,也成了奢望了。

婆子聽了雙文的吩咐,還沒有睡下,聽到有人推門進來,趕緊奔了出去,想著或許可以恭喜一下青芽,趁機巴結一下這個交了好運的丫頭,誰知道卻看見一臉呆滯表情的她,仿佛沒有看到自己似的,直愣愣地從自己麵前走了過去。想來事沒有成,不然也不會這副樣子了,張了張嘴,暗自感歎,真真是錯失了一個大好機會,歎了口氣,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回屋睡覺去了。

雙文回到屋子裏的時候,李錦還愁眉不展地坐在桌旁,右手撐著額頭,左手手指正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扣桌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等了一會,雙武看雙文也回來,膽子大了些,問李錦:“爺,這事您打算怎麽辦啊?”

李錦陰陽怪氣地對雙武說:“雙武,你最近馬刷得不錯啊,連爺內院的事都知道,看來還是事太少了,讓你閑著了,要不要我去找管事的給你再找點事做?”

雙武一聽哀歎道:“爺哎,您就別再打擊奴才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奴才打小就跟著您,這段時間沒在爺身邊,不知道有多難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您的事對奴才來就是天大的事,隻要我能做到的,肝腦塗地也再所不惜。那些人不也就是看到這點,才會特意將這些事告訴我,好讓我來稟報您。”

“既然這樣,那你就回來,幫爺盯著這事,從明天開始就給我去仔仔細細地打聽清楚,等我回來一件也別落下地回來告訴我,但是千萬不要驚動了葉小姐和沈公子,我倒是想看看他沈玉這一趟趟地往我這別院跑,倒底存的什麽心思?”

雙武一聽正中下懷,他想的不就是要李錦要他回來嗎,趕緊跟李錦表決心:“爺,您盡管放心,我絕對把這事給您辦好了。”

李錦乜了他一眼說:“你小子別盡跟說好聽話,還讓我盡管放心,我對你就是一點也不放心,你瞧瞧你上回辦的是個什麽事,差點沒讓你全給毀了,爺費了多大功夫才把雲兒給勸回來。我警告你,這回你要是再給爺我辦砸了,你也別等我動手了,自己機靈點,找個地挖個坑,自己把自己埋了,免得我看到你煩。”

雙武嘿嘿一笑說:“上回那事隻怪奴才沒有把握好尺度,才會變成那樣的,您放心,別的事我不敢誇口,但打聽消息這種事對奴才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嘛,您擎等著,保證給您把他打聽得底兒掉,連他出了幾次恭都給您打聽清楚了。”

李錦瞪著他說:“沒皮沒臉的家夥,我隻要你打聽清楚他和雲兒在一起的時候,都幹了些什麽、說了些什麽就行了,你打聽那些沒用的幹什麽?不知道爺最近煩得不行啊,還拿這些亂七八槽的事來煩我,你是不是還嫌我這不夠亂啊!”

雙武立刻賠罪:“爺,您千萬別氣,要是被奴才氣出個好歹來不值當。這天也不早了,奴才就不耽誤您歇著了,奴才來伺候您歇下吧。”

李錦不置可否,雙文趕緊上來,和雙武一起伺候著李錦上床躺下,才輕手輕腳的退下。

第二天,錢莊裏的事依然擾得一幹人等不得安寧,李錦隻得乖乖帶著雙文,去鋪子裏處理事情,沈玉的事就隻能讓留在別院裏的雙武來打聽了。

送走李錦,雙武就精神抖擻地在聽風樓院門前走來走去,盯著時不時從臨雪閣出出進進的丫環,腦子裏琢磨著,應該找哪些人來打聽才能更準確呢?正想著,就看到沈玉帶著兩個隨從,施施然地朝臨雪閣而去。

進了院門,沈玉獨自上了樓,兩個隨從就留在門房裏,陪著門口無所事事的小廝喝茶聊天,雙武一看,計上心來。理理衣裳踱過去,雙武衝著沈玉的兩個隨從說:“兩位小哥辛苦了,在下是在爺身邊伺候的雙武,不知兩位高姓大名?”

其中一個趕緊站起來,衝雙武客氣地說:“您太客氣了,我叫杜林生,他叫張小三。”

雙武衝著杜林生說:“實在是不好意思,現在別院裏的管家也不在,下人們怠慢了,怎能讓二位這裏閑待著呢,所以爺特地吩咐我留下來招待兩位。實在委屈二位了,看這樣子,你們家公子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來,來來來,我們一起去找個地方喝一杯。”

杜林生有些遲疑地說:“這不太好吧,主子還在這,我們做下人的反而扔下主子不管自己先走了,這……”

雙武說:“這有什麽難的,我們也不走太遠,我叫門房的人盯著,一看到你家公子準備要走了,就讓門房的人來通知我們一聲就行了。”衝著門房當值的兩人問:“你們倆叫啥?”

這個院裏的人都知道雙武從小就跟在公子身邊伺候,雖然前一段時間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被罰去刷馬去了,可看今天這樣子,應該是公子舍不得了,所以又讓他回來了,可見雙武還是公子身邊舉足輕重的人物,是得罪不起的。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一點那個人回雙武:“回小爺的話,我叫王二全,他叫周小五,您有什麽吩咐,請盡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