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心疼兄妹倆,也不跟他們計較:“那你們等會,我讓人去給你們準備飯菜,吃了飯趕緊去歇著,雲兒累了一天了,回來也不歇著,還到處亂跑。”兄妹倆趕緊連聲稱是,吃完飯各自回房休息。
等他兄妹二人走後,小丫環端來藥喂他服下,吃了點東西,李錦就讓她們都退下了,自己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了,腦子裏全是那個一臉輕淺笑容的女子,勾起嘴角,想著到了寧城就能和她朝夕相對,沒由來就覺得心情愉悅,翻來覆去直到亥時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等到李錦醒來,伺侍他的丫環喂他喝完藥,吃了點小米粥,就由人把他抬上了馬車。躺在車廂裏,李錦上下打量著,車廂挺寬敞,墊著鬆軟的褥子,正中間有個小幾子,幾子底下的格子應該是放書或是吃食一類的東西的,小幾上擺著茶具和點心。小幾一側堆疊著幾鋪顏色鮮亮的錦被和幾個墊子,李錦則躺在小幾的另一側,正對著車簾,紫色的車簾阻隔了他視線。扯了扯身上蓋著的錦被,正準備閉眼接著補眠,就看一隻手撩開了車簾子,一個女子借著這隻手就上了車,來人背著光,他沒看清是誰,隻聞到一股淡淡的磬香,一愣神工夫來人已經坐定,李錦一看是雲兒,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明白過來了,他們是臨時決定今天啟程的,所以沒有來得及另外準備馬車給他,隻好讓他和雲兒擠一起了,想著畢竟男女有別,雲兒和自己在一個車廂裏會不會不高興,或者說會不會覺得不方便呢?李錦突然覺得點局促不安了。
看著李錦一臉的不自在,葉紫雲知道他在擔心什麽,對他淡淡一笑,善解人意的問他:“不好意思,李大哥,讓你一路上都要陪著我這麽個無趣的人,你會不會嫌煩啊?”
李錦一聽就知道雲兒是在安慰他,能一路陪著她,他不知道有多高興呢,最好能一輩子都陪著她呢,哪裏會嫌煩。李錦突然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自己從來都不是那種膚淺的人,怎麽才見了雲兒一麵就有了這種念頭,真是不應該,正在暗暗自責呢,就聽葉紫雲幽幽的說:“果然李大哥一路上陪我這麽個無趣的人覺得委屈了。”
李錦一聽雲兒說話的口氣,覺得有必要趕緊解釋一下:“哪有的事,雲兒多心了,能和雲兒一起趕路,李大哥開心都來不及,哪裏會委屈,我隻是擔心要你陪我一個行動不便的人會不會覺得無聊?”
葉紫雲鬆了口氣說:“雲兒哪會覺得陪李大哥無聊啊,雲兒自小身體不好,一直養在府裏,根本就沒有機會出門,哪裏像李大哥自由自在的在外麵遊曆,雲兒不知道有多羨慕呢。”
要說遊樂方麵的事李錦可就手到擒來:“哦,雲兒是想聽外麵的故事啊,好啊,那我一路上就給你講講我這些年在外麵遊曆的事情,給你解解悶好不好?”
葉紫雲一聽高興得不得了,一把抓住李錦的手晃起來:“真的,李大哥說真的,你肯給我講?”
李錦覺得葉紫雲的手太涼,一反手抓在手中,下意思的就想給她暖暖。一觸到李錦幹燥而又溫暖的手,葉紫雲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跳得厲害,臉“噌”的一下就紅了,趕緊抽出手來。李錦也覺得自己失禮了,趕緊陪禮:“雲兒,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覺得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啊?”
葉紫雲穩了穩神說:“我自小體寒,尋醫問藥這麽多年都未見好轉,一到秋冬季節就渾身冰涼。”
李錦聽她一說才注意到,雖然才到秋季,可她身上早就穿得厚厚實實的了,不禁憐惜道:“是不是早上冷穿得少了,還是起得早了,天氣太冷了你不適應?”
葉紫雲看著自己渾身上下厚重的衣著,無奈的笑了笑說:“就這還穿得少啊,你看看你哪個有我穿得多。不礙的,我這體寒症就這樣,穿多少都這樣,我都習慣了。”
李錦寬慰她:“沒關係,這次去寧城就去找無崖子,讓他一定想辦法治好你的病,讓你以後都能暖暖的過冬天。”
葉析澈過來打招呼,看到他們二人聊得正歡,不禁微微一征,想著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對李錦說:“李兄,昨天小弟已經同家母商量過了,反正我們也不急著趕路,這一路上慢慢走就可以了。”
李錦感激的說:“多謝伯母一番好意,按理說我本應親自去向伯母致謝的,可我現在這樣實在不便,等我傷好了一定當麵跟伯母道謝。”
葉析澈客氣地說:“李兄說哪裏話,母親本也想過來親自看看你,隻是想你有傷在身多有不便,就沒有過來打擾了。”
李錦連連擺手:“豈敢豈敢,哪能勞伯母她老人家大駕來看我,真是罪過。”
葉析澈輕鬆地笑笑說:“好了,我也不多說了,李兄一路上有什麽需要就讓雲兒來找我,千萬不要客氣。”
“一定一定。”李錦客氣道。
駛離客棧,轉入官道,一行人緩緩向前行。
從李錦斷斷的講述中,葉紫雲慢慢了解了他的身世。出身於富貴家族,父母早亡,沒有兄弟姐妹,孤身一人。遍及天下的“運通錢莊”就是產業之一,還有不計其數的李記布莊、糧行,從十二歲時從管家楊叔手中接下不過十處商鋪,一直經營至今,李錦仿佛就是經商的奇才,發展至今大大小小商鋪共計一百多處。借每年巡視鋪麵之機,也遊曆天下,從南國之秋到北國風光,李錦差不多將晨國和顯國的大小山川名勝走了個遍,也拜訪了不少的有識之士,結識了不少的江湖豪俠。這些年來李錦一直行走於各個商鋪之間,沒有親人在世,也就一直沒有固定的住所,都是停留於各個別院之中,說到這些,李錦一臉落莫對葉紫雲說:“雲兒,我其實很嫉妒你,你上有高堂健在,還有一個疼你大哥,我卻什麽都沒有。”
“李大哥說的什麽話,你現在不是有我們麽?怎麽可能什麽都沒有。”葉紫雲覺得二哥的脾性肯定會和李大哥合得來,於是說:“其實我們是三兄妹,我還有個二哥,打小就調皮,性子跳脫,今年都十七了,父母也管不住他,還成天在外麵瞎玩,父親母親要給他說親事他也不肯。不過他一天到晚好玩的事多了,你要是見到他一定和他合得來,就是他沒有李大哥你這麽好本事,他除了玩什麽也不會,哪像你小小年紀就能把生意做得這麽好。”
李錦聽了淒涼的一笑,“說哪裏話,你二哥是命好,有父母和大哥在上麵撐著,他也不用操什麽心,輕輕鬆鬆的過日子有什麽不好。我就是沒他命好,我如果不努力的話,跟著父輩一起闖蕩天下的那麽多人很有可能無家可歸了,做為李家唯一的繼承人,我必須要對他們那些人的後半輩子負責。”
葉紫雲提起人家的傷心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於是想緩和一下有些悲傷的氣氛,於是勸他:“李大哥,其實你也不用傷心,你現在有這樣的成就,我想你的父母在天之靈也會感到很開心的,也會為有這樣出色的兒子而感到自豪,人不能總是迷失在過去的那些痛苦中不能自拔,你要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畢竟以後的日子還長呢。昨天我去觀音廟上香,主持大師就曾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佛曰:忘記並不等於從未存在,一切自在來源於選擇,而不是刻意。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覺得擁有的更多。李大哥,你認為呢?”
李錦看她小小年紀,卻一本正經的說這些禪語來寬慰他,不禁有些好笑:“是,雲兒說得對,是李大哥太執著了,總是想不開,以後不會了,有雲兒在我身邊,我哪會還有什麽不開心的事,你說是吧?”
聽他這樣說,葉紫雲大窘道:“不跟你說了,李大哥太壞了,取笑我。”
李錦看她這樣,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來,可是不小心牽動了傷口,一下子疼得他吡牙裂嘴的,葉紫雲一看他狼狽的樣子,覺得解氣,想想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人家傷得這麽嚴重,自己還在這幸災樂禍的,實在是不應該,於是趕緊問道:“李大哥,怎麽樣了,還好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取笑我,報應吧真是,哪裏痛了,我看看,不會是把傷口又扯開了?”
起身蹭到他身邊,也沒多想就掀開錦被想看看是不是哪的傷口扯開了,李錦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伸出手來擋住她想伸過來的手連聲說道:“沒事的沒事的。”
“怎麽會沒事,看你痛的那個樣子,還說沒事,你拿手擋著我怎麽看啊,快點拿開。”看李錦死命揪著衣服不鬆手,葉紫雲看了一眼滿臉通紅的李錦才反應過來,尷尬的舉著手跪在他身邊。葉紫雲不禁暗暗有些懊惱,自小父母就跟她說“男女授受不親”,自已今天是怎麽了,怎麽這樣的失態,一定是這幾天趕路沒休息好,所以才會這樣的,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