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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十幾日,秦軍大肆攻城,每每到城防即將告破的關鍵時刻,秦軍又似乎是進攻乏力一般退了下去;晉陽西麵的城牆建了又毀,毀了再建,幾乎是重新修建了幾遍;城內的民夫被驅使著一遍一遍的上前背著土包修築城防,幾天下來個個累的麵無人色,光累死的民夫便有好幾十人。
慕容莊焦急萬分,幾乎每隔幾個時辰他便派出一名求援的輕騎奔赴壺關,打探援軍的消息;十幾天下來,已經派出去幾十撥了。由於地處邊境,城中居民本來就不多,幾千民夫辛辛苦苦重建的城防在秦軍的猛攻下便像是豆腐渣一般的稀裏嘩啦的倒塌下去,接著秦軍一退,又要這些又困又乏的平民們上前重築。
這樣的情形周而複始,十幾天來重複了十幾次了,慕容莊狠了狠心,又派士兵驅趕著城裏壯年的婦女和十歲以上的孩童上前線築城,這才勉強跟的上秦軍的損毀速度;城中守軍三萬經過五天的消耗,能上戰場的隻有一萬五千餘人。他現在唯一祈求的便是援軍早點到來,這也是他能繼續堅守的心理支柱。
七月十六淩晨時分,好消息終於到了,前方打探的斥候兵回報,援兵十五萬已經過了武鄉郡快到天龍山南邊了,十五萬士兵又是步騎混合部隊,行進速度可想而知。恐怕要到今日傍晚才能到達。自己隻需在咬牙堅持一日便可偕同來援的大軍反擊出城,全殲這些每天騷擾的自己焦頭爛額又半途而廢的秦軍。
日上三杆,秦軍例行的攻擊又來到了,燕兵似乎找到了某種規律,一聽敵方號角吹起來,他們便自覺的找地方躲藏起來,以防被凶悍的強弩和投石車砸個粉碎。好在敵軍的弩炮和投石機目標便是那些渣滓一般的城牆,或者那已經不能成為城牆,叫工事也許貼切的很。
這次的進攻一如既往的弩炮,投石,加步兵衝鋒的老三樣,唯一不同的是,秦軍這次的前*戲時間稍長了些,弩炮粗大的分叉箭支,和磨盤大的石頭綿綿不絕當空澆下,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
而隨後而來的進攻似乎與前麵的猛攻相比力度完全不是一個等級。雖然漫山遍野的還是秦軍的部隊,但是鬆散的隊形,慢吞吞的步伐,無論從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顯得差之甚多。
但燕兵不敢鬆懈,個個集中精神應付對方的進攻,誰知道秦軍又玩什麽花樣,援軍即將到來,在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出問題。
秦軍大營的後方,六千精銳正在敵軍目力不及的坡下集結開拔,目標是先南後東的天龍山。毛當已經前去探查過多次地形,繪製了數十張地形圖。楊安細細翻查,當看到其中一張之後仰天大笑連道:“天佑大秦”。
這裏正是由北向南貫通天龍山的大峽穀。楊安對毛當如此這般的一番分說之後,毛當茅塞頓開,細細一琢磨,終於從內心裏佩服這位鎮南將軍的膽識和計謀。於是在十六日清晨開始,六千精銳便集結完畢,正麵戰場上隻派出三千餘人繼續佯攻,將投石車和弩炮等輜重物品消耗完畢之後統統砸碎銷毀。三千人的佯攻部隊隻是裝裝樣子,磨磨蹭蹭的進攻一番。
秦軍的這次進攻恐怕是燕軍守得最輕鬆的一次了,除了被攻城器械砸傷的四百餘人外,其他時間幾乎沒有什麽傷亡。秦軍如散步一般在城下遊蕩,遠遠的喝罵,用箭支胡亂放幾箭便退後,過一會又上前放幾箭。這不是在打仗,簡直是在調戲。
正午時分,雙方偃旗息鼓,各自休戰。燕軍這邊是樂的休整,坐等援兵到來。秦軍大營也是無聲無息,除了招展的旌旗和偶爾可見的來回巡邏的士兵外無任何異常。
但楊安早已將這剩餘的三千軍隊整隊出發,跟隨先行開拔的毛當軍直奔天龍峽。
天剛剛擦黑,慕容加所帥的援兵先頭部隊已經穿過天龍峽穀,抵達晉陽南門外,慕容莊喜出望外,開城門迎接。陸陸續續的直到半夜,各軍各營俱已到達,規模不算很小的城內忽然到了這麽多軍隊,頓時顯得城內擁擠不堪,大街小巷各家各戶都駐紮了燕軍士兵,這才堪堪安頓完畢。
城外駐軍顯然是不合適的,且不說連續幾天的急行軍人困馬乏,有可能被秦軍突襲,便是秦軍不來,南門外的狹小地帶也駐紮不了這麽多兵。
南山王慕容加倒是個盡職之人,稍微休息了片刻便要求上城樓觀察敵情。東海王慕容莊和南山王慕容加兩人帶著數十將領登上西門城樓,朝秦軍大營望去;但見星星點點,火把通明,人影曈曈,秦兵大營在皎潔的月色下綿延數裏,氣勢非凡。
慕容加手指秦營對慕容莊大笑道:“明日待我為王兄掃平秦寇,如何?”
慕容莊賠笑道:“我願為賢弟拉馬提韁,做個馬前卒。”慕容加得意的大笑連聲,昂首下城。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皎潔的月色照耀的天龍山脈如鍍上一層銀霜。整個天龍山橫貫東西,如一堵屏障截斷晉陽南東兩個方向的道路,天龍大峽穀便如一道天神巨斧劈開的裂痕,將南北道路打通。峽穀悠長曲折,最寬處十駟並馳尚綽綽有餘,最窄處隻容四馬並行通過。
燕軍深知這峽穀要塞的重要性,故而出口和入口都設了兵站把守,並在峽穀兩端設立哨位建了烽火台。
毛當率領的六千精銳秦軍兵分六路,一路輕裝前進,翻山越過天龍山直達南麓另外五路直接攀越峽穀兩端,幹淨利落的解決掉了每處數十人的看守烽火台的燕兵什人隊,占據了峽穀狹窄路段的兩邊。翻越到南麓的那隊在付出了百人的傷亡之後成功占領南部兵站,將峽穀南端控製在自己手裏。
接下來便是砍伐巨木礌石將南端出口封死,外側修建工事堡壘。四更時分楊安所帥三千部隊到達峽穀頂埋伏的時候,毛當已經將諸事安排妥當,帶領士卒各自伐木造屋,便在那崖頂之上搭建營地,靜臥休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