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一步步朝俊傑逼近,雙臂張開雙手叉開,封死了俊傑所有退路。兩人相距四尺時,俊傑忽然挺劍便刺,直取牛大咽喉部位。雖然是木劍,但在運功疾刺的情況下洞穿嬌軟的咽喉處應該不是問題。

眼看劍尖將抵牛大咽喉,人人都以為牛大將側身閃避,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牛大不閃不避,迎著劍尖頂上去,任由俊傑木劍刺中咽喉。

俊傑隻覺手中木劍一滯,根本刺不穿牛大的皮膚,大驚之下隻見一雙巨掌兜頭抓來。俊傑忙縮身撤劍,腦袋上一陣勁風刮過,牛大的雙掌也抓了個空。

牛大咆哮一聲雙臂直上直下兜頭砸來,俊傑扭身外穿,轉了半個圈已經脫離了牛大雙臂籠罩的範圍,反手一劍刺向牛大後心。

不出意料,劍尖隻將牛大身上穿的勁服戳了個洞,在他強壯的後背上刮出一道白印;牛大飛腳後踹,俊傑借著木劍的反彈之力縱身後退,閃過這致命的一腳,落在遠處茫然發呆。

短短的一瞬間,兩人已經交手四招,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這牛大顯然是練成了鐵布衫一類的外功,連咽喉處都堅硬似鐵,否則即便是俊傑使用的木劍,勁力灌注之後也能洞穿堅甲,何況是血肉之軀。

眾人無瑕細想,那牛大已經轉身迅捷朝俊傑奔去,拳腳呼呼聲中,將俊傑籠罩在內;俊傑利用靈活的身法和腳步在拳網腿影中騰挪,便如一葉小舟在驚濤駭浪中顛簸起伏,稍不注意便會有顛覆的危險。

俊傑看似瀟灑的讓牛大沾不到身子,其實心中暗暗叫苦。

他毫不懷疑自己一旦被任何一拳或者一腿擊中,必然是受傷敗退之局;牛大外功精湛,講究的便是肉搏近戰,等閑的三拳兩腳想放倒他是不現實的,唯有拖垮他一條路,但是照此情形發展下去,誰拖垮誰還說不定呢。

無奈中俊傑打起精神,竭力應付著牛大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形勢越來越險惡,好幾次俊傑都差點被牛大的巨腿掃中;人群中也發出嗡嗡的議論聲,王珣更是滿臉得色,整個胖臉上一片狠厲之色,看得出他根本就沒打算讓牛大點到為止。

韓暮亦十分焦急,對於武學他實在是涉獵不深,雖然武功精進,但是對於各門各派武技的特點和弱點他知道的甚少,這種鐵布衫之類的外功,若他在場上倒是可以運起第二層清心訣,或可破解,但俊傑沒有他的悟性,無法練成,所以他也頗感無力。

身邊的蘇紅菱忽然道:“發力之源,看似最強,實乃最弱之處。”

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語,在緊張觀看的眾人的耳中根本就是充耳不聞,但落到韓暮和俊傑耳中,不啻為醍醐灌頂。

俊傑何等聰慧馬上悟出這句話的道理,當下仔細觀察牛大的動作。牛大一拳欲擊,肩胛微動,俊傑側過木劍劍鋒迅捷無比的拍在牛大的肩胛關節處;牛大肩部一麻,便似被鋼鞭抽了一記這一拳便徹底失去了力道,歪歪斜斜的擊在空出。他大吼一聲抬腳便掃,俊傑劍柄下沉轉身側旋半個圈借著轉圈之勢,劍柄擊在牛大的腿胯處,牛大半條腿一軟差點摔倒。

兩次建功,俊傑精神大振,但見木劍上下翻飛,啪啪啪的平抽在牛大各個關節處,牛大吼聲連連,但是再也不複前麵的威風。

幾十招過後全身關節都快要被抽散架了,到處青紫淤血,狼狽之極。隨著俊傑一聲長嘯,縱身飛起,越過牛大頭頂,反手一劍拍在牛大頭頸處,牛大歪歪斜斜轉了個圈仆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眾人靜了半晌,彩聲如雷。司馬奕命身邊侍衛賞酒一杯,又每人賞了五千錢,俊傑接過酒一飲而盡,五千大錢向懷裏一揣,向司馬奕行禮後,又團團向眾人行個禮,瀟灑歸位。王珣鐵青著臉叫人將牛大抬下紅毯放在一邊將歇。那五千錢胡亂扔在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牛大身上。

王珣顏麵盡失,本來是必勝之局,怎麽就會變得這麽狼狽落敗,他肚裏大罵牛大不爭氣,但是表麵上卻言笑晏晏,舉杯向韓暮道賀。

眾人正吐沫橫飛的議論著剛才那局比武的精彩之處,忽見王珣身邊走出一人,那人一襲藍衫神色淡漠平靜,慢慢的走上紅毯中間向司馬奕施禮後道:“在下王都尉手下參將董天陽,今日端午佳節,好事成雙,在下也來為各位獻醜,掙點皇上的賞錢花花。”

此人言辭溫和,加之氣度沉穩,給人的印象頗佳。而且在他口中,這比武之事是應景助興之事,和雙方的麵子搭不上任何關係,無形中讓人覺得他胸襟坦蕩,好感頓生。

司馬奕今日也豁出去了,抱定主意,逆來順受:“你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反正我隻是負責給點賞賜,看看熱鬧。”於是道:“董將軍欲單人表演還是找人對練呢?”

董天陽朝韓暮一抱拳道:“請韓將軍賜教,在下仰慕已久,今日機會難得,將軍切莫推辭。”

韓暮心道:“該來的總歸要來,我想安穩別人不答應也不行。”當下伸手阻止想代他出戰的蘇紅菱,長身而起,來到紅毯中間施禮道:“董兄盛情,韓暮敢不從命。”

董天陽見韓暮看似年少,但眼神中透出的老練和自信與外表絕不相符,不由的心生敬意。他其實並不想在這宴會上拋頭露麵挑戰韓暮,但王珣嚴令,自己身在屋簷下,他不得不如此。若非如此,他倒想和這器宇軒昂的少年結交一番。

董天陽暗自歎息一聲,收拾心情,對韓暮一抱拳也不多言。

一邊的侍衛忙送上兩柄木劍,董天陽仔細的挑選了一把,握劍在手斜指地麵,目視韓暮。劍一入手,董天陽頓時整個人的氣勢變得淩厲起來,仿佛木劍已經融成他身體的一部分。

韓暮心頭大振,神色變得肅穆起來,對麵這人的氣勢讓他想起了麵對臨水居那晚的黑衣刺客的駭人感覺,若不是麵前這人自稱董天陽,而蘇紅菱言道那晚的刺客叫做張西華,他幾乎便認為此人便是那晚的黑衣人。

韓暮心念急轉,心裏明白,今晚這一戰絕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