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暮搜腸刮肚開始回憶音樂鑒賞課上,教授關於這首古曲的點評,咳嗽一聲道:“感謝謝小姐為我們寫出如此美妙動人的曲子;剛才我深深的陶醉其中,聽著它的時候宛如再欣賞一幅色彩斑斕的山水畫卷,一首詩情婉柔的唯美抒情詩章。在舒緩明快的旋律中,把我們帶入春天夜晚那個靜謐甜美天地。聽著它的時候,我的腦海裏總是浮現出一幅美麗的畫卷。”
韓暮看了一眼眾人,隻見座上諸位都若有所思的側耳傾聽。
“月亮正從東山冉冉升起,小舟一葉靜靜地在江麵蕩漾著,和風微微吹拂,隨風的楊柳輕颺著柔美,西岸的花影婆娑搖曳著溫馨,萬物浸潤在嫋嫋的芬芳綺旎氣息中。讓大自然將其迷人的豔麗、勃勃的生機、盎然的春意,一幅幅,一幕幕的地展現在我們眼前。”
韓暮運用教師的口才,盡量憋出渾厚的中音,緩緩道來。
謝道韞雙目明亮閃爍不定,輕聲道:“天哪,我作此曲時的心裏所思所想,全部被他說出來了。”
座上諸人都擊掌稱讚;王坦之道:“韓賢侄這番話,完全將我剛才聽曲的感覺說出來了;好口才,好文采啊。”
謝道韞盈盈走到韓暮麵前道:“韓暮小弟果然聽出了道蘊作此曲時的心中所想,不知可有下文呢?”
韓暮不知怎麽了,就喜歡惹毛這才女,於是朗聲道:“我聽此曲轉折之間似有些晦澀,中間有一段節奏急促似有風雨之聲,和整體的感覺不大協調,若能刪去這段,轉折間稍微圓緩一些,應該會更好。”
眾人大嘩,這家夥怕是嘴上說的發熱收不住了,點評兩句見好就收便罷了,居然還大言不慚指謫起曲調之非來。
謝安撫掌大笑,英俊的臉上滿是得意道:“如何?各位。我這義子還有些本事吧!連我大晉第一才女的琴曲都能說出毛病,羨慕吧你們。”
王坦之和司馬昱等看著謝安和韓暮這對活寶父子,眼神仿佛在看白癡。
謝道韞的心裏卻是翻翻滾滾,起伏不休了;她創作此曲時本來心境平和,忽然間想起一些煩惱的事情,於是這種情緒也被融了進去,本來隻是一小段而已,自以為不會影響道全曲;沒想到被這韓暮一語道破,不由得暗自佩服。
這時她完全收起輕視之心虛心向韓暮道:“那段我刪了即可,但你所說的轉折晦澀之處可否指出解決之道呢,我自己也感覺到了呢。”
這謝道韞不愧當得起大晉第一才女的名頭,拿得起放得下,心胸開朗之極;絲毫不為別人指出她的缺點而惱怒,反而虛心下問。
韓暮見事已至此,今日不來個徹底的盜版是解決不了了,於是便狠狠心道:“我不會撫琴,但我曾見過一首詩可和此曲相配,麻煩小姐在彈奏一遍,我以詩唱和如何,唱和之間,小姐自知如何改進其中的毛病。”
眾人轟然叫好,這次連謝安也不可置信的看著韓暮,這小子片刻之間便說有詩可和,自己隻知道韓暮很特別,難不成自己真的撿了個文武雙全的寶貝兒子?
謝道韞欣然應允,眾人暗喜,能連聽兩首謝才女的琴曲,這份榮耀可是很少有人能有的。
琴聲響起,韓暮起身端起茶盅喝了口潤潤嗓子,好久沒有去KTV飆歌了,今晚有現場美女樂隊伴奏真是難得啊。
前奏過去,韓暮溫柔的男音適時嵌入唱到: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裏,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複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花搖情滿江樹。”
韓暮唱的深情婉轉,謝道韞的琴音便如一支綠藤纏繞著韓暮的歌聲,韓暮高亢則琴音高亢;韓暮低徊則琴音低徊,纏綿不斷,如膠似漆。
一曲歌罷,滿座彩聲如雷。早有一旁伺候的參事將韓暮的歌詞錄了下來抄了好幾份,眾人傳看之間都讚歎不絕。
謝道韞和謝安都是賦詩大家,但當他們看到第一句詩的時候眼睛就直了,謝安曼聲吟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一句點睛,這首曲子我看就叫《春江花月夜》如何?”
謝道韞粲然一笑,道:“好名字,道蘊很喜歡;謝二叔賜名。”
謝安歎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這般的文采風流,我雖博覽群書卻未讀過此詩,韓暮你說呢從別處見到,到底是哪部書啊?”
韓暮心道:是《唐詩三百首》,我能告訴你嗎?嘴上卻道:“義父,我早忘了地方了,總之是別人寫的與我無幹。”韓暮可不想惹上才子之名,那可是很麻煩的。
謝道韞雙目異彩連連道:“這首詩和我的曲子意境如此契合,難道很久以前便有人預測到我要做出此曲麽?韓暮小弟,定是你即興而作,你又何必要空言欺騙大家呢?當在座的都是村夫武夫麽?”
張玄聽得武夫二字,鬱悶的要死,又不能對謝小姐發火,便將怨恨轉嫁到韓暮身上道:“是呀,你欺騙我便算了,這裏都是我大晉名士,你都敢不盡不實,你。。。你。。。”一連說了幾個你字,卻想不出適當的詞來;總不能因為人家不承認寫了這首詩便治罪吧。
韓暮無心討論此話題,自己盜了張若虛的版哪還敢誇誇其談,忙借口方便,尿遁而去。
眾名士圍著韓暮詩稿喋喋不休,討論不止,逐字逐句的賞析品味,又結合謝道韞的琴語互相品鑒歎息,真是癡態畢現;
夜已三更,謝道韞和劉夫人早已告退,那幫人還在水榭內探討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