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報將軍,敵軍大開城門,正朝我軍殺來,已經和包將軍的一萬攻城部隊交火了。”盡管桓衝不願意聽道這句話,但是傳令兵還是清晰無誤的將話語送入他的耳邊。
“北府軍出動了多少人?”
“大概四五萬人,但是北城門和南城門外煙塵滾滾,似乎有大批騎兵出動。”
“嘶!”桓衝大吃一驚吸了口涼氣,這可不是常規的迎戰,若是南北城門都有騎兵出動包抄的話,這一仗是想一口吃了自己了。
“速命包將軍回撤至我正麵,弓箭手準備迎敵。”桓衝大喝道:“傳令全軍,後隊變前隊,中軍向兩翼靠攏,結成圓環陣,周將軍楚將軍負責兩翼指揮,後軍成將軍速速調集兩萬騎兵一萬弓弩手向我靠攏,全軍原地結陣迎敵。”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之後,全軍迅速行動,八萬人在方圓四裏地的範圍內結成銅錢圓陣,外側是騎兵和盾牌長槍兵,內側是劍盾兵,再內層便是弓箭手,強弩兵;圓圈的內部便是火油備用弓箭等物資。
此陣為防禦之陣,主要的是針對敵軍的騎兵突進有很大的威懾,外側騎兵隊本來就是用來對抗敵軍騎兵,即便騎兵抵抗不住,還有遠程弓箭弓弩手招呼,衝到近前還有盾牌長槍兵斜著長槍招呼,可謂滴水不漏。
此陣法在這一個多月的圍城中已經練得純熟無比,在北府軍前鋒軍將攻城的一萬桓衝軍趕回桓衝身邊之後不久,陣法便完成了。
可憐攻城的一萬士兵能回到桓衝身邊的隻剩下了五千,還有一半活生生被消耗掉,被北府軍一頓猛追,頭也不敢回,連幾百架攻城器械也沒法帶回來,隻得命士兵們狂砸亂砍,損毀了事。
桓衝的大營原本隻離巢湖城三裏多點,拔營後又行進了幾許,北府軍前鋒四萬五千人出城後列出的錐形陣的長度便有三裏多了,這麽一來,雙方對峙之後中間僅僅隔著七百多步,眼力好一點的連對方士兵鼻孔裏的黑毛都能看見。
劉牢之是北府軍前鋒軍主將,高衡、孫無終兩人作為他的副手,三人聯手攻擊正麵這還是第一次;劉牢之心情有些激動,大帥的信任讓他興奮的身子有些發抖,他怎麽也想不到此生自己還有著四五萬大軍在戰場上拚殺的機會,這是他少年是邊讀書便種田的時候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偏偏在韓帥手下便實現了。
劉牢之出身寒門,心有不甘的父親打小便教他讀書習武,講授天下大事,父親曾是前朝魏國的一名將官,本來便不忿魏國江山為司馬氏所竊,故而隱姓埋名在五十歲上來到南巢定居,娶了一房妻室,產下劉牢之後母親便病亡,父親教他到十五歲時也駕鶴西去,所以劉牢之可以說是個孤兒。
痛苦的經曆,漫長、孤獨成長過程,並沒有磨去劉牢之心中被父親點燃的希望之火,相反他學會了珍惜機會,抓住機會;所以當北府軍在此募兵之時他依然放下鋤頭參加了北府軍,短短半年,劉牢之便從一名士卒升到了統領四五萬人的主將,這是何等令人咂舌的速度,不得不說除了抓住機會信念之外,劉牢之有著他獨特的優勢。
看著眼前圓形的鐵桶陣,劉牢之思考著破敵之法,如何製造混亂湯這陣法不複存在,給兩翼的騎兵突襲製造機會,這是重中之重,所以劉牢之摒棄了激進的打法,而是采用穩紮穩打的騷擾策略,他要將對方逼的來攻擊自己,那麽陣型自然而然便破了。
“孫無終將軍!該你表演了,將一百架雷霆車一字排開,慢慢的轟,不求殺傷多少,但求激怒敵軍。”劉牢之道。
“遵命!”孫無終就等著這一刻呢,他大聲下令將雷霆營的家底全部亮了出來,推進到陣前五十步外擺開架勢,這裏離敵陣隻有六百多步,正是雷霆車的最佳施射距離。
此舉有些冒險,地方騎兵在外圍,六七百步距離瞬間便可到達,但是劉牢之玩的就是這心跳,五千士兵扛著尖底的大盾跟在雷霆車屁股後麵排成密密麻麻的幾十層。
桓衝軍還沒有嚐試過這種弩車的厲害,先前攻城時,雷霆車從城頭發射之時雖然感覺到威力驚人,但是那是居高臨下射擊,原就有那般威勢駭人,再加上當時這些玩意是藏在碉堡裏的,根本看不出是什麽樣子,所以便想當然的認為就是床弩,不過比普通的床弩射程威力更大一些罷了。
參加攻城的士兵雖有幾個識貨的,忙上前道:“這玩意很厲害,怕是要全部趴下躲避才成。”
“去你.媽的,要爬你趴下,老子可不幹那丟人的事。”有人罵道。
桓衝並未參加攻城戰,此刻他也不知道這床弩威力如何,隻是當做普通床弩來看待,於是大聲下令道:“盾牌手,上前來頂起雙層大盾,六七百步的距離,這些床弩射過來也是綿軟無力,不足為慮,肩膀扛緊了!”
士兵們吆喝著上前,將一人高的大盾雙層豎起,組成一座盾牆,身後的士兵都被裹在這道盾牆之後,頓時感覺安全了許多。
孫無終笑眯眯的看著對方將大盾豎起,道:“這幫家夥看來還不知道我雷霆車的厲害,兄弟們,讓他們開開眼,叫他們知道什麽叫做無堅不摧。”
雷霆營士兵們齊聲大吼,將弩車角度呈扇形調好,有條不紊的上弩箭,搖動機軸,撐開三張牛筋大弓,孫無終爆雷般的一聲大吼:“放他娘的!”手中綠旗一揮,頓時機軸回旋的哢哢聲大作,“嗡嗡嗡”弓弦回彈,一百隻弩箭呈扇麵射了出去。
頂著大盾的桓衝軍隻聽得風雷聲起,有人從盾牌縫隙裏偷瞄,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倒,瞎子也能看出來這夾著風雷之勢射來的弩箭豈是鑲著鐵皮的硬木盾能夠阻擋的。
下一刻桓衝陣前爆起漫天的碎屑和震天的響聲,鐵弩箭和鐵皮盾一接觸,高下立判,被雷霆弩箭射中的大盾連著它後麵死死抵住的數名士兵都治安瞬間變成齏粉,碎木,碎肉,碎骨頭,血雨往後拋射出二十多步,遠遠望去便像是在桓衝軍陣前爆開了百朵色彩繽紛的禮花。
接下來弩箭勢頭不衰,毒蛇般沿著密集的隊形往裏嗤嗤直鑽,帶起一道又一道的血浪,沿途的士兵們不斷拋飛,慘叫身不絕於耳。
兩千人,最少兩千人在這雷霆萬鈞的弩箭之下永遠的沉默;就在桓衝兵還在發呆的時候,第二輪雷霆弩箭再至,相同的場景再次重演,又有兩千多人斃命。
桓衝徹底傻眼了,這仗怎麽打?人家都不用往前衝,光是這種變態之極的床弩,射上個幾十輪,自己就該跪地求饒了。
第三輪弩箭再至,這一次士兵們學了乖,統統大喊道:“趴下,趴下。”圓形陣靠近巢湖城這一側的小半邊士兵紛紛以極快的速度趴在地上捂頭撅腚,桓衝還待硬撐,被身邊的親兵一把摁倒,就聽嗡嗡嗡攝人魂魄的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飛過,一隻弩箭擦著屁股直插進身後環內的空地裏,將一堆堆在一起的箭矢轟的四散飛射,弩箭沒傷到人,四散飛射的箭矢倒是傷了十幾個人。
第三輪的雷霆弩箭居然放空了大部分,一部分擦著滿地撅起起的屁股射出千步之外,力竭而落,落下來的鐵箭頭隻是砸破了幾名趴在地上士兵的頭和屁股,毫無威力可言;另有一小部分射中了站在前邊鶴立雞群般的騎兵,他們沒辦法趴在地上,隻能悲催的被射死一百多名。
孫無終傻眼了,樂的合不攏的嘴巴這次驚訝的合不攏了,他媽的,這幫家夥簡直太不要臉了,戰場上這樣的事也能做的出來,哪有趴在地上打仗的。
“給老子射,往那些騎兵身上射,我看看他們是不是永遠都趴在地上不起來了。”孫無終跺腳大罵。
桓衝更鬱悶,打了這麽多年仗,還從沒有這次這般丟臉,大軍全體趴在地上撅腚,就像一隻隻田野裏的野鵪鶉一般,而且現在還不能起身,敵軍的第四輪弩箭又射過來了。
圓形陣後方和側麵的士兵在射程之外,遠遠的看著前軍和敵軍對壘交火,前一刻還刀槍如林人嘶馬喊,下一刻變成了遍地的屁股,黃色的主將虎威旗下,連桓衝將軍都撅腚趴在那裏,著實令人納悶。
第四輪的弩箭專門往騎兵身上招呼,雖然騎兵數量眾多,但是偌大的正麵上一分攤,每一弩箭所能射中的敵軍便有限了,一百支弩箭隻射殺了五百多人,而且騎兵也不傻,他們策馬往後逃去,,漸漸離開了弩箭的攻擊範圍。
孫無終徹底沒轍了,氣的大罵,將手中佩劍在地上砍了又砍,既鬱悶自己再無發揮的舞台;又心疼後麵放空的一百多支雷霆弩箭,這玩意精貴啊,現在北府軍的鐵器已經不多了,這上麵的鐵頭每一個都要花最少五十文,再加上後麵的鐵皮尾翼,加上這小小弩箭的木料人工這些功夫錢,一根弩箭可是要近兩百文啊,這麽隨便四輪一射,八萬錢沒了。
真是敗家玩意啊!孫無終替大帥罵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