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頭怎麽了?”蘇紅菱問。
“她給我盛蓮子粥去了。”韓暮道。
“為什麽我叫她,她不願意,卻願意幫你去盛?”蘇紅菱問。
“沒辦法,可能我魅力比較大吧。”韓暮麵不改色。
“……好吧,那她為什麽滿臉通紅,難道是你的魅力讓她情難自己?”
“唔……這個房間裏溫度很高,我想她是熱的,對……一定是熱的滿臉通紅……”
“那好,等回了巢湖城,我問問韞姐,三月的氣溫下,又是寒氣逼人的早晨,房間裏又沒有生火,會讓人熱的滿臉通紅麽?”
“這個……你可以去問,但是各人的看法不同,我想你還是別問的好。”
“好吧,我不問,但是你別動。”
“你要幹什麽?”韓暮驚恐的道。
蘇紅菱一言不發,伸手過來,鉗住韓暮腰上的肉上下左右擰動起來……
韓暮喝了滿肚子的蓮子粥,多到差點要往外蕩漾,這才起身帶著蘇紅菱下船而去。
蘇紅菱叮囑大姐,讓她將船停在原地,不要營業,所有的費用陳公子都會包下來,大姐眉開顏笑的答應了。
誰都願意不幹活拿錢,像這條歌舫上的人一樣,誰又願意放著輕鬆就能賺到的錢不要,而選擇非要賣笑賣身被他人淩辱才能掙錢這條路呢。
韓暮帶著蘇紅菱裝作漫不經心的逛著街道,十幾日的宵禁讓喜歡熱鬧的健康城百姓快要急瘋了,所以這幾日城中熙熙攘攘滿是人;兩邊的商鋪也早早的便開了們,或胖或瘦的掌櫃們熱情的招待著客人恨不得將他們的腰包掏空,將前幾日被迫歇業的損失給奪回來。
韓暮手搖折扇帶著蘇紅菱一路望城南朱雀橋和烏衣巷這一帶走來,過來朱雀橋遠遠的便看見自家的府邸矗立在淮水邊上,黑漆大門上,謝安手書的《韓府》兩個字依舊氣派雄渾,隻是大門緊閉,無人進出,再無昔日車水馬龍的盛況。
蘇紅菱在旁邊輕歎一聲,似是勾起無盡的愁緒;韓暮捏捏她小手,目不斜視的從韓府正門走過,韓府對麵的幾間民宅裏鬼鬼祟祟的全是士兵的身影,這座宅子已經被完完全全的監視起來了。
韓府中還有幾名留守的飛虎隊員,還有十幾名製藥的夥計,婢女和廚娘馬夫若幹,總共大約二十多人,都是仆役,所以郗超便沒有打草驚蛇,引而不發將韓府當成一個陷阱來用。
韓暮和蘇紅菱繞到韓府的後方東南角是製藥坊所在,站在院牆外聞到一股草藥的清香味,還有隱隱的人聲,方才放下心來,看來《回春堂》依舊在運轉,夥計們倒也盡忠職守,並沒有作鳥獸散,當然多半的原因是因為這些人根本不知道朝廷上所發生的一切和韓府有關。
兩人不敢多呆,悄立片刻便沿著淮水南岸往東走,前邊數裏之處便是烏衣巷了,這裏是達官貴人聚居之處,王坦之和謝安的府第便是在此處。
踏入烏衣巷附近,韓暮明顯感覺到不對勁,明裏暗裏似乎有很多雙眼睛盯著他和蘇紅菱,看來不能再往前了,韓暮裝成一個酸書生的樣子,負手踱步到淮水岸邊,看著滿河來往的畫舫和船樓,搖頭晃腦道:“岸邊綠柳三兩行,水中畫舫排成雙,大晉春光無限好,最好還是在健康。”
蘇紅菱知趣的讚道:“公子好文采,小婢佩服。”
韓暮哈哈哈大笑三聲,活像個迂腐的書生摸樣。
巷口內一名挎著長劍的軍官摸樣的人走了出來,看著韓暮主仆二人道:“哪裏來的酸書生,此處不準喧嘩,快些離開。”
韓暮哦了一聲,長揖到地道:“這位軍爺,在下蘇州府夏推士族,不懂京城規矩,見諒,見諒!”
那軍官道:“原來是夏推的士族子弟,不知者不罪,不知蘇州府給了你幾品幾級啊?”這軍官倒是個心思活泛之人,每年夏推都要出幾個冒了尖的少年出來當官,這些人倒也輕易得罪不得,萬一不長眼這邊得罪了他,過幾天他夏推的了上品一級,放了大官,這可就麻煩了。
“哦,在下德疏才淺,蘇州府上品三級。”
韓暮沒往大了說,也沒往小了說,蘇州府的上品放到健康城中品議最終最多是中品一級罷了,出來後也就是八九品的小吏。
那軍官舒了一口氣,最這樣的未來小吏,還是抱著不得罪人的態度為好,於是道:“這位公子,請繞道而行,這裏已經被戒嚴了。”
韓暮詫異道:“這裏也被戒嚴?這裏可是朝廷大員聚集之地啊,晚生還想來拜見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人呢。”
那軍官不耐煩的道:“這裏的人沒什麽可拜見的,沒得壞了你的大好前途,我這可不是嚇你,你若信我的話便掉頭別處逛逛去,再往裏走一步,恐怕刀劍無眼,公子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啊,這麽厲害?”韓暮臉色煞白,忙拉著蘇紅菱道:“小蘇兒,咱們快走,這裏有人要殺人,當真晦氣。”
那軍官哭笑不得,吐了口唾沫道:“這個書呆子,你若當官,將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轉身沒入巷內。
韓暮默不作聲的帶著蘇紅菱往回走去,心中盤算著對策;烏衣巷已經完全被封閉起來了,唯一的辦法隻有夜探,現在趁著白天多走走多逛逛,看看城中的戒備情況到底如何,當下緩緩踱步,一天下來將健康城走了個大半。
所到之關鍵之處均戒備森嚴,皇宮外、軍營邊、百官府舍、四大城門處,這些要害地域均有重兵把守。
天近黃昏,兩人便雇了輛馬車趕回青溪,清溪橋頭第三棵垂柳下,陳衝已經等候多時,見到韓暮之後,陳衝輕輕的將今日的行動稟告韓暮。
昨夜,陳衝便去找自己的的幾個死黨,這幾人都在各大衙門裏當差,其中一人更是都尉府的一名兵士什長,陳衝是謝安的人這件事他們均知曉,但這幾人自打混跡京城中便都已熟識,故而倒不虞其他。
陳衝告訴他們,自己從北府軍那邊剛回來,北府軍不久或將與桓溫一戰,幾位兄弟在京城中混的都不怎麽樣,幾人都是耿直的性情,所以在京城混不開,陳衝要他們考慮一下後路,稱自己親自見到北府軍的統帥韓暮,韓暮答應他,隻要哥幾個願意跟他幹,他日必重用提拔。
北府軍的威名,幾人早有耳聞,民間的以訛傳訛,早已將北府軍升華成天兵天將一般的存在,而韓暮早已被傳為神話了。
幾人考慮再三,均覺得在京城中已經沒什麽奔頭,莫如投靠北府軍中,一來給自己留條後路,二來也是仰慕北府軍的威名,想加入其中博一場富貴。
韓暮點頭讚許陳衝辦事得力,同時叮囑他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隨便的便將這些事說給不熟悉底細的人聽,消息隻要一敗露立馬會牽扯到大批的人命。
陳衝笑道:“我在京中辦事也十多年了,交的朋友都是鐵到心窩裏的,即便是他們不願意也不至於出賣我,再者說了,這難道不是指點給他們一條明路麽?大帥若不是顧忌謝公和王公的安危,數萬北府軍早就開來了,大晉軍隊中有那支軍隊能檔北府軍之鋒芒?”
韓暮嗬嗬笑道:“陳兄弟對我韓暮這麽有信心,那便借你吉言,此間事一了便和老賊真刀真槍的幹一場,看看是他多年經營的部隊厲害,還是我北府軍更勝一籌。”
陳衝正色道:“到時候,陳衝願為大帥拉馬提韁。”
韓暮道:“到時候少不了你的一支兵馬為我打開健康城的城門。”
陳衝大喜過望,若不是此地在戶外恐怕就要納頭便拜,叩頭不已了;韓暮此言之意便是任他為將,率領北府軍的一隻兵馬了,怎麽不叫他高興。
兩人又交談幾句,分頭而去。
韓暮和蘇紅菱來到歌舫上,眾女已經開始吃飯了,韓暮和蘇紅菱是客人,自然不和這些歌女舞姬一起吃飯,大姐象征性的招呼幾聲,便任由韓暮回房。
不久,那十五妹又端著飯食來到韓暮房中,隻是這一會她提了一大罐的熱飯和四五樣精致的菜式,還有一小罐燉好的烏雞湯,分量足夠四五個人食用。
蘇紅菱詫異的問道:“怎麽這麽多飯食,我們就兩個人呢。”
十五妹撅著嘴道:“陳公子不是很能吃麽?我特意多拿點來,省的你們又要叫我跑去盛飯,我十五妹可是學舞技的,老是這麽跑來跑去,腿都粗了。”
韓暮和蘇紅菱相顧愕然,不再管她,跑了一天腹中也確實餓了,當下大快朵頤起來,那十五妹依著門框,看著兩人吃飯,眼神中若有所思,透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
吃晚飯,韓暮上床小睡了一會,叫蘇紅菱三更時分叫醒他,蘇紅菱知道今晚他就要夜探謝府,自己肯定是不被允許跟著,韓暮的功夫已經超過蘇紅菱老大一截,自己跟著去,在重兵把守之下的謝府很有可能成為累贅,雖然很想陪他一起去涉險,但是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