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後,韓暮正要和王獻之、柳明誠兩位準泰山聊聊天敘敘舊,仆役來報:謝安大人前來拜訪。

幾人忙起身迎到門口,隻見謝安和幾個隨從指指點點的在仆役的引導下正往這邊走來,王獻之疾步上前大聲道:“安石兄,小弟有禮了。”

“哎呀,是子敬啊,想死我了,要不是節前諸事紛繁,我早就來看你了。”謝安神情激動,大笑著迎上來。

韓暮看他二人稱兄道弟神態親密,心中一陣惡寒。

待幾人互相施禮寒暄完畢,便要上前請謝安進正廳落座;謝安道:“剛才見你正門上的貼的兩張紅榜上的字頗有意思,那是怎麽回事啊?”

韓暮笑道:“那是新年應景的楹聯,我稱之為春聯,乃是寫些祝福之語,討個新年的口彩。”

謝安大笑道:“有點意思,你這小子花樣還真多,聽說前幾日在瓦棺寺很是發了一筆財,禮佛之錢不可妄動啊。”

韓暮忙道:“義父放心,君子愛財,取之以道;那些錢我是堅決不會動一分的,韓府現在每月進賬還夠花銷。”

謝安點頭道:“那便好,明年在漕運上幫你想點法子,你現在家大業大哦,要穩重點。”

韓暮唯唯諾諾,點頭稱是,他知道謝安有些惱火自己不讓謝道韞回府過年之事,所以警告自己別做出格之事。

那日謝玄前來接謝道韞回府過年,韓暮當然不幹,剛走了個張彤雲,再跑個謝道韞,這年還過不過了。

於是他修書一份,哭天抹淚,裝傻賣乖的寫了一大堆傷感的東西。

說自己孤身在健康,父亡母離,早已將謝安視為慈父,將謝府視為己家;又說新年不好叨擾謝府,不然定要去謝府享受家人團聚的感覺。

信上還言道,謝道韞在韓府中已經數月,家中大事全是她在幫著操持,自己視她為親姐,她若一走,這年就沒法過了;又說她走也成,自己就回吳興父親墳頭獨自過年去了。

總之洋洋灑灑上千字,搞得謝安無奈之極;雖明知這小子滿紙屁話,但他也知道,這個賢侄女算是交代了;

更何況謝道韞隻字未提回府之事,更叫謝安明白了女大不中留的道理;

且隨他去,緣分天定,誰叫自家這個侄女一眼就相中了這個桃花運滿臉的家夥呢。

謝安道:“你這韓府我還是第一次來,不如我們就閑逛逛,看看你韓府的風景,也順便欣賞你的春聯吧。”言罷也不待韓暮答應,自顧自的把著王獻之和柳明誠的胳膊當先行去。

幾人折返回來,來到韓府大門口;改造後的韓宅大門高大雄偉,門樓上覆以琉璃大瓦,屋脊兩頭各有一隻雕花瑞獸蹲守;門邊的廊柱上一副長長的春聯貼在上麵,正是韓暮的手筆。

眾人看去但見上聯寫著:夾岸曉煙楊柳青,下聯為:滿園春色桃杏紅對聯的字體沒什麽可誇的,但對聯的意思卻頗為意味深長。

幾個老家夥不便評論,悶著頭轉回院內,走過一塊寬大的場地,一座堅固的如同碉堡的磚樓聳立麵前,這是飛虎隊的韓宅駐地;

眾人看著眼前的杠鈴、吊環、石鎖、以及各式各樣的防具護具整齊的擺放在樓邊的小棚內,都咂舌不已;樓門口守衛的的飛虎隊員看到韓暮等人,卡擦一個立正,行了個軍禮。

謝安等人饒有趣味的看著這幾個西裝革履板寸頭的飛虎隊員,暗想,也隻有韓暮能搞出這麽多花樣了。

樓門兩邊同樣高懸一副對聯:赤膽忠心護大晉,赴湯蹈火衛韓宅。

眾人哈哈大笑,言語雖然粗俗簡單,但是對這些出身貧苦,肚子裏沒多少墨水的護院來說,真是恰到好處;

王獻之笑道:“赤膽忠心護大晉倒是未必有這個覺悟,赴湯蹈火衛韓宅卻是死命令了。”

韓暮撓頭嘿嘿傻笑,眾人再往前行,走過練功區,穿過一道高大的園門,前麵景色一變。

隻見小橋流水,假山亭閣,廳堂掩映,翠竹叢叢,其精致細微之處,連謝安和王獻之都讚歎不絕。

謝安轉頭問韓暮:“這裏的布局都是道蘊設計的?”

韓暮道:“不僅是這裏,整座宅子的布局幾乎都是她一手設計。”

謝安點頭歎道:“道蘊大才,在我府裏倒是沒有用武之地了。”

王獻之笑道:“有你安石兄在,誰人敢胡亂指手畫腳?”

謝安哈哈大笑,指著韓暮道:“他敢!”王獻之一怔也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走上一座廊橋,一路來到第一個轉折處,一座精致的小亭出現在麵前,眾人昂首一看亭上的匾額,頓時目瞪口呆。

淡藍色的匾額高掛亭口,上書三個字《彤雲亭》,字跡娟秀靈動,正是謝道韞的字跡。

謝安手點牌匾,問道:“此彤雲是彼彤雲麽?”

韓暮有些羞臊,低聲道:“是。”

謝安看他半晌,歎口氣道:“人不風流枉少年,但願你隻是多情而不是濫情,這些個女子都是天上的星宿,普通人想得驚鴻一瞥也不能,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韓暮羞的滿麵通紅,本來隻是和幾女之間的小兒女遊戲,給各個亭閣起上她們的名字,覺得好玩而已,卻沒想到招來謝安一頓訓斥。

但韓暮自知理虧,隻能低頭不語。王獻之看不下去了,笑道:“安石兄怎麽學那些庸腐之人的言語,韓暮不世奇才,多幾個紅顏知己怎麽了?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玉潤亭》的風采呢。”

謝安歎道:“子敬啊,正因韓暮是不世奇才,我才如此說話,我連最喜歡的侄女被他拐來都沒有怪罪與他,難道還有什麽庸腐之氣麽?你莫護短,美玉待琢這句話可是你下的考評?你我都要負起這雕琢之責啊。”

韓暮隻能一言不發,在場的三位老人家,都是大好的閨女被自己拐騙到手,心中有氣倒也是應該的。

王獻之被謝安堵得沒話說,一言未發的柳明誠忽道:“走吧,我也想看看《如眉亭》是什麽個樣子呢。”

謝安翻翻白眼,隻當沒說那一番話。

幾人出亭,下到石板小路上,沿著溪水蜿蜒向前,穿過幾從翠竹,便看到了一座寬闊碩大的花廳,這裏便是韓暮等人最常聚會的正廳了。

讓人意外的是,廳上的匾額上赫然是《安石廳》三個大字,王獻之笑道:“安石兄,這下可沒話說了吧,韓暮對你的崇敬之情差點就要公告天下了。”

謝安笑道:“莫急,我相信韓暮定不會厚此薄彼,一定有你子敬和誠美兄的大名高高在上,唔……這字寫得也太差了吧,那個安子,雖有風骨,但完全沒有瀟灑飄逸的感覺,差勁之極,定是韓暮寫得。”

韓暮笑道:“我的書法當然時不入您幾位大家的法眼,我親筆所書隻是為了表達敬意罷了,反正是掛在宅內,倒也不怕貽笑大方。”

謝安王獻之均點頭稱是,廳門兩邊的春聯也是新貼上去的,那對聯是:筆底縱談天下事,胸中洞識古今情。

兩人讚歎不已,此聯恢弘大氣,氣勢磅礴,一般人倒也寫不出來,可見此子胸中自有天地,倒不枉二人給他不世奇才的評論。

柳明誠年紀大了點,此時有些勞累,便向幾人告罪要進廳去歇息一會,但謝安王獻之遊興正濃,不以為意。

韓暮隻得吩咐人伺候柳老爺,又叫人請柳如眉來陪著他,這才陪同謝安王獻之兩人繼續前遊。

一路看來,韓宅花園內,大處布置合理,小處細致入微,一塊山石,一處竹籬,一叢花樹,都看得出謝道韞的設計和匠心,此女素養之高,涉獵之寬確實不負大晉第一才女之稱。

當然,兩人也如願以償的看到了《韞閣》《玉潤亭》《如眉軒》等以女子為名的亭台水榭。

也看到了《子敬廳》《誠美廳》等以長輩的字為名的幾座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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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近期的情節屬於過渡情節,有些平淡,諸位將就著看吧,精彩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