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被惦記被看重

五內俱焚。

隻有這四個字才能代表長公主近期的心情。

駙馬自那日離去竟未再到過正院!

長公主內心的焦灼與怒火一日盛過一日。

真說起來,這次任懷元不到正院的日子並不很長,較之往年無召月餘不至,或隻在院內不入廳堂的請安,這一次著實不算什麽,尚未過二旬,時日不算長。

長公主卻覺日子難捱。

以往一直冷淡著,彼此僵持,習慣了。

這半年來,倆人的關係緩和了許多,任懷元隔三岔五地就會來正院,溫言好語,談笑彥彥,長公主那顆從未死過的心,早就化了……

死灰複燃,心底深藏的那些渴望一股腦地都湧了出來,想要更多……

誰知這人竟又不來了……

動不動就避而不見,無非是因為自己在乎他罷了!

長公主恨得要發瘋,駙馬就是她戒不掉的癮,明明知道這人的心並不在自己這裏,但隻要他給個好模樣,就忍不住冒泡……

最令人惱火的,無非是這樣吧——

明明知道對方不在意你,明明知道對方不在意你是否在意他,卻偏偏無法自控地去在意對方,為對方的不在意而憤怒、羞惱、怨恨……

其實長公主有些神經過於敏感了。

駙馬並非完全故意冷淡,頂多是占了其中一半的原因。

這些日子他確實忙,臨近年關,各部事情都多,就算領的是閑職,也會較平時忙碌,況且自己名下的私產也要年終結賬。

事情多就會疲憊,一天下來就想安靜地休息。

但若到正院,這點安靜的小願望就成了奢望。任懷元既不想花精力去哄自己的公主夫人,也不想與她起任何衝突,避其鋒芒走為上。這麽多年,他一直如此選擇。

長公主瀕臨爆發邊緣,處於風暴中心的錦言躲無可躲,心中已有做好靶子的自覺。

私下裏真想罵長公主幾句:您一堂堂公主,還是位例不一般的長公主,為這點子事糾結半輩子,有意思吧?還動輒遷怒無辜!

要擺公主譜,就徹底拿出君臣的範兒來,就是把駙馬拿上下尊卑壓得死死的,令他三更召傳不敢五更到。要侍寢就天天招來暖床。技術不好還要敲打敲打……

要麽就褪了公主光環。伏下身子甘為妻子,不說把丈夫當天,至少也弄個舉案齊眉,給對方足夠的麵子。讓他做家長……

這位倒好,偏放不下公主的架子又想要夫妻之愛男女之情,您說您一直端著,高高在上頤氣指使,又想要他小意溫存!

換個男人或許可以,任懷元是誰呀,能文能武滿腔抱負的侯府世子,才華橫溢!自視甚高。

理想尚未展開飛翔的翅膀就被迫夭折,皆因尚了天家公主……

毀人前途。您不采取懷柔政策,還天天擺公主譜!

他哪能真將您放在心上?

除了對身份的尊重,您還想讓他對您心懷柔情千萬千?

……

這段日子,錦言沒少了解前事內幕。

原來當年任懷元是被迫做的駙馬。

大周朝的駙馬不能領正經差事,所以。所謂皇帝女兒不愁嫁,不是針對所有人講的,有些人就不想尚主的。出身擁有實權的勳貴之家,特別是承了世子位的,多半不願意。

尚主,名上好聽,仕途止步。

長公主對當年的永安侯世子任懷元一見鍾情。

先帝起初並不願意,他看好任懷元的能才,欲留給儲君,未來為朝延出力。

不論是老永安侯爺還是世子本身亦不樂意,話裏話外的,更想為國分憂。

說白了,就是為朝廷獻血可以,給公主獻身不願。

但,長公主非卿莫嫁。

才俊大周多得是,不獨一個永安侯世子,長公主卻隻得一個。

先帝疼愛女兒,下旨賜婚。

任懷元再不願意,也隻得從了……

掉自己挖的坑裏了……

這兩日,長公主看她的雙目炯炯,時不時地發綠光。

是饑不擇時的病急亂投醫?還是羞惱難捺……

總之,預感非常不好。

其實真不關我的事。

我對駙馬爺真沒影響力,我當初真不該搞什麽家庭聚餐,我改還不行嗎!

錦言得空就碎碎念,期望長公主別真打自己的主意:

當日她喜歡邀請駙馬到正院用餐,初衷超級簡單——

僅僅是想調節氛圍,提高自己周圍的正能量。

真沒想插手改善別人的夫妻關係,咱又不是婚姻專家,不專業,更沒有撮合誰的打算,涉及長輩的感情事,嫌死得不快啊……

長公主和駙馬關係好,自己也能受益。

晚上聚餐,吃完飯,沒事不就住在正院了?

這成年男女間,所謂好不好,無非就是軀體交流的頻繁程度與和諧指數,簡單得很,隻要駙馬多宿幾次正院,被滋潤的女人氣場也溫媚,周圍人所承受的壓力就低……

誰曾想,長公主還有顆少女的純情玻璃心!

有了夜間溝通不算,還對精神交流也有著同樣高的要求,要愛,要談談情,說說愛……

中年女人的愛猶如失火的老房子,救無可救,燒得毫無理智,何況駙馬還是她一見鍾情的初戀?

已成執念。無可救藥。

錦言的直覺很準。

長公主確實動過用她的心思。

又放下了。

開不了口。對個小輩提這個,她做不來。想想都有失身份。承認自己身處窘境不被夫婿所喜,這比殺了她還狠。

她放棄了,有人卻付之以行。

何嬤嬤與長公主主仆情義非同一般。

忠仆,全心全意為公主著想。起初,長公主與駙馬剛成親那會兒,她就兩廂和泥,沒少為彼此遞話。

可惜,這兩人成見太深。

一個傲氣,一個跋扈。一個愛意洶湧泛濫,一個情愛皆無心有芥蒂,一個要得多,一個給不了,倆人老擰巴著,踩不到一個點兒上。

明麵上長公主占上風,事事為尊,內底卻狼狽不堪。

在男女關係中,先失陷的那一方必定是主動退讓的,因為在意。所以就必須屈服。不屈服就要受傷。

駙馬無所謂。本就無愛不在意,您耍公主脾氣,那就耍好了;見您要通稟,那就通稟好了;見您要行禮。那就行唄,大禮叩拜也無所謂,您是君……

您不想見我?

那就不見好了。您要召見?那我隨叫隨到。

您發火,那我聽著好了……

您要事事爭先?沒問題,凡事您做主好了……

權當府裏供著尊禦賜大神,敬著,遠著,供著,永遠地恭恭敬敬。永遠的不溫不火,無一失禮之處,無一不足之處。

偏偏長公主要得不是這個……

內心淒苦。

何嬤嬤知道她的心事啊,可公主太驕傲了,無法接受自己心裏有他。人家心裏沒她這個事實,她堂堂一公主,許給他,那是任家祖上積德!他竟不稀罕不在意!

如此,怎麽可能與任懷元表白……

你再厲害,還不得乖乖地尚主,入住公主府?

有你求我的一天!

……

任懷元不相信長公主對自己有男女之情。

太後曾暗示過。

任懷元不信。

與其說殿下對自己有情,倒不如說是,像孩子見著喜歡的玩物,愈得不到就愈要搶,得到,就不稀罕了。

看看長公主那做派!對他有情意?說反話吧……有仇有怨還差不多……

……

“夫人,何嬤嬤給您送東西來了。”

水蘇進來稟告。

“快請。”

錦言收了手裏的資料。

何嬤嬤帶了包靈芝猴頭菇:“……昨兒宮裏賞下的,殿下讓送些夫人這裏……”

“謝謝公主婆婆!有勞嬤嬤了,這大冷的天您還專門跑一趟……”

錦言很客氣。

“應該的應該的……夫人院裏的茶點好吃……”

何嬤嬤笑著似有所指。

這是要長談?不會吧,難道來真的……

錦言心一緊,笑得溫婉:“難得嬤嬤不嫌棄,那就多坐會兒……”

柔聲吩咐水蘇趕緊給嬤嬤上好茶,“把那些點心零嘴兒的也多上些,讓嬤嬤品評品評……”

怕什麽來什麽!

何嬤嬤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吃茶把自己要表達的意思講了,看錦言無甚反映,有些悻悻。

錦言苦著臉,咂吧著她的話……

若是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希望她去找任懷元說道說道,讓駙馬先服個軟低低頭哄哄公主什麽的……

何嬤嬤說得晦澀,她裝作沒聽懂,裝傻充愣沒搭腔。

她哪有那麽大的臉!還能說動任懷元?

真不知自己是誰了,以為真是人家的親閨女啊?還是嫌自己活得太舒服了?想找抽啊……

“……夫人是個有主意的,您看可有好法子?”

何嬤嬤的高帽子一頂又一頂:“……您的見識才學在京裏可是出了名的,連駙馬都誇您的字寫得好,自成一家……”

“說句不敬的,除了太後和陛下,這些年老奴就沒見有人能入了侯爺的眼,他對夫人真是不一般……”

好話不要錢,說來說去無非是讓自己出出力,這事,外人哪幫得了啊……

錦言頭痛!怎麽就被惦記上了?是何嬤嬤自己的意思還是殿下授意?

不行,還是不夠低調……

……

“怎麽了?”

永安侯一進屋就見這人臉皺成團包子,小眉毛可愛地緊蹙著,咬牙切齒,念念有詞。

“今兒又挨罵了?”

母親這些天脾氣暴躁,連他都被揪著數落過幾次,練了兩次接茶碗,錦言天天去請安,在她眼前晃悠,挨罵的機率要高得多。

“沒!”

錦言沒穿鞋就跳下榻:“侯爺回來了,今天早了些,外麵冷吧?”

抬手去接永安侯遞過的皮大氅,動作熟稔。

“穿鞋。”

永安侯語氣加重,帶幾分教訓:“急吼吼地做什麽!”

嘿嘿。討好地笑笑,忙去套上軟鞋。

太好了!老板回來了,或者可以討討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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