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不在蒼天在大地
問長生,不在蒼天在大地?
何意?
皇上滿臉不惑,看向任昆。
“……嬰子粟自言不知,觀其色,應是真不知,僅代為傳話。”
任昆搖頭,他也不明白。
這句話有什麽玄機,值得嬰氏族老讓少族長專門帶給陛下,儼然送了天大的人情?若說是消遣,以嬰氏的身份,不會開這種玩笑。
自古以來,求長生不老的帝王不計其數,多少雄才大略的君主敗倒在時間麵前,為了長生,求神問仙耽迷丹道不問政事的亦不少。
但對當今陛下而言,長生不老是太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想要的無非是有個健康的身體,能多活幾年,如普通人般壽終正寢就好。
不懂。還是不懂。
甥舅兩人麵麵相覷,過了一會兒,任昆提議:“陛下,是否請欽天監大提點參詳一二?”
……
“也好,無需提嬰氏,隻說朕夜有所得,問他可有所指。”
事關嬰氏,總要慎重些。
任昆點頭應下,得,大提點定以為陛下要他解夢!不知會說出些什麽來……
這些隱族,因為與修者有關係,行起事來總有幾分故作高深莫測,仿佛不如此顯不出仙家手段!
既然要當人情送,就講得明白點,這麽沒頭沒腦打機鋒,哪是提點?雲山罩霧海,愈發糊塗了!
還有嬰子粟那家夥,說的是什麽意思?
“粟是為自己,侯爺好了,粟在意的人才好……”
我好了。他在意的人才能好,他在意的是誰?
從皇宮回府的路上,永安侯越琢磨越不對勁,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
他好了,身邊與他息息相關的自然都好。誰與他利益相關?這些人裏麵,又有哪個與嬰子粟有聯係?竟會是他在意的?
侯爺推理、排除、假設,各法並用,逐一挑出自己身邊可能與嬰子粟有關連的,愈分析臉愈黑……
不會吧?
豎子!爾敢!
好你個嬰子粟!
任昆滿腔怒火卻無處可發,嬰子粟又沒明著說出來。全憑他的猜測,打上門去全沒道理,而且,若有一絲風聲走露,反倒壞了言兒的名聲!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竟敢覬覦本侯的夫人!
他故意的!說得這般隱晦!赤裸裸的羨慕嫉妒恨!
想到昔日嬰子粟通過他從錦言那裏求得手書。又是他接了嬰子粟的謝禮,轉交給了錦言,任昆就慪得要吐血,他甚至懷疑香積寺與錦言的偶遇,也是嬰子粟有意為之……
還有他那個從南方帶回來的清倌人,形容上與言兒有兩分相似……
任昆愈想愈惱火,自己如珠似寶的心上人,居然還被其他男人惦記著!
還是各方麵條件都優越的翩翩佳公子嬰子粟!
永安侯又恨又嫉。去你的美玉公子!整天眠花宿柳,身邊女人成堆,言兒嘴裏的“髒男人”指得就是你這樣的!
雖然知道錦言對嬰子粟沒什麽印象。侯爺還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化憤怒為濃情,回府後抱著錦言又親又啃,好一頓訴衷腸舞纏綿。
若不是礙著她來小日子不能幹別的,任昆非得將人壓到身下,身體力行好好表白幾番。就這樣。較之平時也是愈加溫柔體貼,端茶倒水按摩腹部。恨不得替錦言不適。
“你真好。”
錦言露出鬆鬆軟軟的笑容,含情脈脈誇獎自家男人。據科學研究。女人來大姨媽這幾天,對男性氣息格外敏感,不消說男人的撫摸親吻,就是聞到熟悉的體息,都能緩解生理期的不適。
被他穩妥舒服地安置在懷裏,呼吸間是濃濃的屬於他的味道,男人溫暖寬厚的掌心輕覆在腹部,驅散了由內向外的寒涼隱痛……
全身都暖暖的,舒服得隻想哼哼
“……是不是看我這幾日難受,特別心疼啊?”
她撒嬌問道。男人要誇的,越誇越好,絕不能挑剔,越挑毛病,毛病就愈多。
“嗯。心疼……”
是真心疼,可這種獨屬於女人的問題,他又代替不了。問過幾次太醫,都說些許不適是行經時的正常反應,無需用藥。
“你怎麽可以這麽好?”
某個傻女問傻話,他臉上浮現的愛憐與疼惜搞得她又智商呈負值趨向。
“傻丫頭……”這麽容易就滿足了?
“不喜歡我好?”
“喜歡。”
“我很歡喜……言兒,我喜歡對你好,以後會更好的……”
貼在耳邊的低語又輕又甜,錦言忍不住伸出手臂,拉下他的頭,主動親吻著。
男女間有兩種好,有的他對你好,是因為你對他好;有的他對你好,是因為懂得你的好,無論是遇到哪種好,都是幸福的保證,而現在,她擁有的這個男人,竟然是雙核雙動力的!
老天終於慷慨仁慈,讓她人品爆發一回!
就說麽,象她這樣的好人善人明白人,自帶快樂能量棒,哪能沒有好運氣?
如任昆所料,大提點的確不明白那什麽不在蒼天在大地的話,是啥意思,甚至懷疑皇上夢中記錯了,天為父地為母,蒼天大地向來是連在一起的,天道本一處,哪有分開來的道理?
皇上被噎了,心底猶豫著要不要將嬰氏說出來,思前想去,還是按下了念頭,決定待趙地之事畢,再告之大提點詳情。
不知指向何處的事情,還是慎重些的好。
沒兩日,趙地傳來消息。
趙王反了。打出清君側的名號,清的就是永安侯。
朝野嘩然,朝臣幾乎都站到了永安侯一側。開什麽玩笑,任昆是能臣不是奸佞,他為人雖霸道強勢了些,行事卻一心為國,根本就沒有所謂以外戚之身把持朝綱一說。你自己狼子野心想造反當皇帝直接說好了,為毛要扯什麽清君側?搞得滿朝文武都是永安侯的家臣似的!哪有的事!
與永安侯交好的自不用說,與他交惡的,有的是政見不同,有的是有私人仇怨,有的是因嬰氏親近趙王的。前二者不用說,到不了要換皇帝的高度,後者,嬰氏已棄了趙王,他們自然不會再替他出力。
趙王一反。皇上命肖雲調集兵馬揮進剿殺,趙王本不是個能成大事的,隻是受了嬰氏有心人的教唆與支持,分外有底氣,自覺比當今天子更有皇帝範兒,結果,劫殺永安侯不成,後頭嬰氏來人罵了他一頓。不管了!
皇上下詔宣他進京,他不敢去,稱病不出。
皇上派大軍前來送醫賜藥。他苦無對策,嬰氏的人也聯係不上,又聽下屬報,趙地所有鷹會旗下的買賣,不管明暗,全都歇業了!
到此時。哪還不明白自己成了棄子?趙王大罵卻又無可奈何,素來都是嬰氏來人找他。他卻不知嬰族居於何處,世人俱不知曉嬰族本家的居住地。
這麽多年。趙王準備了不少,不願就戮,索性放手一博,裏外不過是個死!他就是放棄抵抗,皇城裏的那個病秧子也不會饒了他的性命。
他手下的能人,有小半是之前的後台老板介紹來的,一夕之間走了幹淨,倉促起事,難免手忙腳亂。
肖雲的大軍來得快,皇帝又下詔,隻追拿趙王等要犯,其餘人等自首投降,一概既往不咎,不做叛逆論處。
本來許多人就不覺得趙王有成功的希望,隻是身在賊船,形勢逼人,皇上的聖旨一下,意味著活路來了,投誠沒性命之憂,誰還造反!
等看到肖大將軍不過月餘,就基本平定了這場叛亂,眾人鬆口氣之餘,恍惚覺得趙王的這場反叛竟象場笑話似的,就這點本事,還妄想當皇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永安侯每日看戰報,不禁嗤笑:“搞什麽!真不知嬰氏的人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就這樣,還敢肖想皇位?”
想到自己在此人手上栽了個大跟頭,險些沒了性命,任昆就覺得反胃,高手就罷了,被這麽個窩囊東西算計成功,任昆頗為自己和自己那班掛了的親衛不值。
難怪他蹦躂地歡,陛下也懶得動他,將這種人視為對手,真是拉低自己的身份!
錦言可沒侯爺的那份驕傲,她是女人,隻管索仇不講究身份,盡管趙王死了,青十七等人也活不回來,但還是天天盯著任昆,問到底找著凶犯了沒有,趙王主使,具體帶人執行的是誰啊,抓著了沒有……
“……陛下心懷天下,既往不咎,我可沒那麽高的覺悟!還等著告訴青十七好消息呢!”
陛下的旨意幹她何事?
他自行他的赦令,與這廂的報仇沒有關係。暗地裏錦言對皇上有兩分不滿,還既往不咎?丫根本沒把任昆的命當回事嘛!他這一大方,連之前伏殺他們的事,都一抹而去,殺了那幾個人,還成了違抗聖旨了!
“哪裏就抗旨了,”
任昆安撫她:“那幾個肯定不在赦令之內,皇上下旨時,不可能單獨將這幾個點出來撇在一邊啊……”
他的命還是有幾分重量的,不能與國事比,至少這些人的命,皇上還是會由著他自己做主的。
“死了一個,剩下幾個都擒獲了,任虎在那邊呢,是就地解決還是押回來……”
他剛收到的信,人都在手裏了,就看她的想法了。
“押回來做什麽?讓他們多活幾天浪費糧食?”
死亡是最大的懲罰,她才沒有折磨人的愛好,況且青十七他們還等著呢。
“遵命!”
別激動,我即刻就傳令下去,然後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今天安排嶽母與樂先生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