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那個,立案?

“這事之後,你表姐是何打算?”

這是大事,得先問清楚。

女人多是感性動物,尤其是還有孩子,被男人一哄就心軟,前事盡忘,關上門繼續過日子,倒時候她們這些人就是破壞人家夫妻關係的罪魁禍首!

她表姐,可是有前科的!

連男人娶平妻都同意的主兒,誰知哄哄是不是倒戈了……

“她說……”

明知室內無人,百裏霜還是壓低了聲音:“心已死,此事了,和離。”

很有決心嘛,別到時又變卦了。

“不會不會,這回鐵定不會了!她之前忍讓,除了性子好,還有兩孩子看顧,為了兒子也得忍著,她若和離,孩子怎麽辦?張家骨血,不可能給她……”

這就是悲哀啊……

明明對男人毫無感情,為了孩子也得忍著,不然前腳和離後腳男人續娶,孩子怎麽辦?

沒娘看顧的孩子,又占了長子的名份,還有命活嗎?

“那這回怎麽不顧著孩子了?”

錦言不解。

“孩子沒了……”

百裏霜的眼淚下來了:“好端端的兩個孩子先後沒了!若說這平妻沒動手腳,我是不信的!孩子之前沒病沒災長到六七歲,從來身子骨結實得很……”

這當娘的也忒沒用了!

自己被人欺負也就罷了,說是為孩子忍著,那孩子怎麽還是會沒了!

錦言聽得怒火攻心,為母則強,這種女人,活該被人欺負被人栽贓!

“大的那個采荷花溺水。沒救活,小的受驚受涼,染了傷寒,也沒挺過去……這孩子前腳沒了,那平妻後腳就有了身孕,哪有那麽巧的事!”

“那平妻生了兒子?”

難道是先知懷孕,惦記著世襲的位子。先下手為強,除了兩個擋道的?

“沒成!後來不知怎麽就滑胎了,估計是壞事做多遭報應了!不過,這筆賬聽說也是記在表姐身上,說她失子生嫉,壞了平妻的身孕。”

百裏霜一撇嘴:“我那表姐,若有這個心腸和本事,也至於被人欺負成這樣!就沒見過她那樣老實的!螞蟻都不敢踩!”

不敢踩螞蟻倒沒什麽,但軟蛋成這樣。也真夠奇芭的!

“這次應該是徹底死心了,求個清名,無非是和離的對娘家聲譽影響小,若是休棄,會連累娘家姐妹們的名聲,對晚輩婚嫁也有影響。”

人人都有苦衷。表姐的父親是個特別重清名的,若表姐遭休棄,輕則青燈古佛重則麻繩一根……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有這樣的娘家,你叫一介弱女子如何?

倆人不由心有戚戚。

百裏霜命好,娘家人視若明珠,由不得夫家輕侮,錦言是心有鎧甲,不懼自立門戶,無家可歸。

可那些隻知在家依附父兄,出嫁隨夫君的弱女子,除了忍著,出路似乎不多。

離家出走?

笑話!

走了以後呢?

吃什麽喝什麽?

若遇歹人被強賣為奴或逼良為娼。又能如何?

除一死外,別無他路。

還不如就在夫家苟且過活呢,至少衣食無憂。忍到孩子大了,也就有了倚仗。

“……我們明日就去張府。去了先找主事的說話,”

既如此,就以勢壓人又如何!

“不就是個刺史夫人嗎?直接鑼對鑼鼓對鼓,告訴她我們撐腰去的,要重查事情真相,讓她們全府配合。”

以後都要和離了,也沒必要再給夫家留什麽麵子。

“好,聽你的!現任刺史夫人是繼室,不是她正經婆婆。”

百裏霜補充著。

“說好了,你去可以,但不許動怒不許著急,凡事聽我的。”

錦言叮囑道,按說不該讓她挺著大肚子還走一趟,但她與張大妻才是親戚,為表姐出頭也說得上,錦言與人家半毛錢關係沒有,她一人冒昧前去,情理不合。

至少百裏霜需要去露一麵,至於之後的事情,可以借口身子不適,全部委托給永安侯夫人幫忙處理。

倆人就細節又商量了一番,百裏霜把她知道的竹筒倒豆子說了個全,約好了明日見麵的時辰,錦言這才告辭回府。

……

永安侯回府時,見那小人正伏案寫寫畫畫,儼然一幅深思熟慮的樣子。

不由奇道:“……已經有眉目了?”

哪那麽快!

神探出手也沒這速度吧?

還沒開始呢!

錦言腦門飄過三條黑線,她隻是將已知條件整理清楚,理出邏輯關係,或許能有什麽線索也說不定。

百裏霜畢竟不是當事人,明天見了表姐的麵,少不得要現場詢問、勘察一番。

她剛將已知的條件列出,正逐條列出明天要問的情況都有哪些。

多個人參詳也好,於是拿了給永安侯看:“……侯爺,這是我粗略整理的一些基本情況,你掌掌眼,看有無遺漏……”

永安侯雖不在刑部或大理寺任職,但見識是有的,這種客串偵探的活,錦言真心不擅長。

前世她平素不看偵破推理小說,也就看個電影《尼羅河慘案》、《007係列》什麽的,看華美場景看帥男美女更甚破案過程。

“……現在表麵上看,張大平妻為受害者,原配為嫌疑人,手段疑似投毒,作案動機很明顯,爭風吃醋,因嫉生恨。”

錦言指著自己分析出的內容給任昆解釋:“看上去很有道理,但,那原配為何又出現同樣的情形?若說是為洗嫌疑演苦肉計,手段太粗陋,她既能有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本領。自然會有更高明的洗白手段。”

“而且,原配自幼養在深閨,嫁人後又安於內宅,若是投毒,投的是什麽毒?毒從哪裏來的?什麽樣的毒能令京城有名的醫者都無從分辨?”

張大平妻疑似中毒後,張家遍請開館醫者,均察不出原由。這才定了個疑似中毒。

“……百裏說,表姐絕對沒做過。作案者一定有動機,一定有所圖,誰在這件事情上有獲利呢?”

錦言侃侃而談:“若原配獲罪,平妻得利最大,從這一點來說,受害者也有嫌疑。但,也是同樣的問題,毒是什麽。怎麽來的?自己給自己下容易,那原配的狀況又是怎麽出現的?”

“而且,據百裏描述,平妻前後症狀並不相同,先是腹瀉數日,後才臉麵腫脹奇癢無比。但原配卻隻有臉麵紅腫這一種症狀,若真是同樣的毒,劑量不同。中毒人體質不同,症狀雖會有輕有重,表象基本是相同的……所以,侯爺要幫個忙……”

永安侯聽她分析得頭頭是道,暗自驚歎,聽到她說要幫忙,態度極為積極:“你說,需要做什麽,我安排人手給你。”

“需要侯爺從給張大平妻看過病的醫者那裏取到她的脈案,他們看病的時間地點病者症狀等。全部都要。在此之前,為她請平安脈或看過診的,也都要。”

“聽說她之前滑過胎。查查是誰診出的喜脈,滑胎後又是哪個大夫給她調理的。”

“要是可以,再查查她的身邊人,與外院管事或外頭有無聯係。”

錦言也覺平妻有問題,不象表現出來的那麽無辜。

“張大應該還有兩個兄弟吧?那這張二張三又是個什麽情況,侯爺您了解嗎?”

也不排除其他房頭出手,畢竟大房要承襲的,若張大兒子都死幹淨,原配損平妻傷,其他人得利也說不定。

“張家的情況我隻略知一二,”

任昆之前沒關注張家,雲州雖然位置重要,畢竟隻是中州,若不是與趙王封地相連,他壓根也關注不到張大這個小蝦米。

遇了百裏霜表姐這事,加之桑成林的提醒,他才將目光投到張府,吩咐了手下人去查,結果還沒呈上來。

“……張二張三均是現任的刺史夫人所出,張大乃原配嫡子,與繼母兄弟關係尚可,”

錦言明天要與百裏嫂子去見的就是這位張夫人。

“這現任的張夫人,娘家在趙地,很有可能與趙王府有關係……如果屬實,她必會是向著張大的平妻,或許會推辭敷衍,不必跟她太客氣。”

任昆神色凜然,他此番走迂回的溫和路線,是不願引人注目,且不值得出手,卻不是怕了一個小小的中州刺史。

“她識相便好,若不識相……”

“若不識相怎麽辦?我能翻臉砸她家東西不?”

永安侯一幅若不識相你就給她幾分顏色看看的表情,錦言不由起興打趣。

“出了事,你幫我撐著?”

這就是傳說中的頭上有傘、朝中有人?

“哈哈哈……”

瞧她那可愛的小得瑟樣兒!

任昆忍不住發笑,伸手就揉揉她的發頂:“對,我撐著,明天多帶些人,若是不爽快了,就打砸一場出出氣!不過,最好別鬧出人命啊,我倒是不怕,就怕你傷了人命回頭自己一輩子難安。”

話中不無調侃,就她那樣兒,能拉下臉罵人就很難得了,還砸人家東西?頂到天摔個杯子!

至於傷人性命,那是連想都不用想的!給她撐腰,她都沒那個膽子!

別說,這一點任昆倒是看得明白。

錦言骨子裏是現代文明人,文明人都是動嘴不動手,你幾時見文明人在街頭掐架?文明人最常幹的事是織圍脖網上群毆打口水戰。

拳打腳踢?那是犯法滴!

更何況要人性命?

殺人?

額滴娘嘞,那可不敢……

手軟腳軟,動動念都要自己嚇個怕死。

不信?

你平時再生氣,頂多也是咒人去死,早死早投胎,有幾個會擼袖子拿刀拿槍付諸於行的?

會嗎?

不會。

也就詛咒一把過過嘴癮。

讓錦言去別人家登堂入室,明火執仗?

做不來。

更遑論要人性命?

骨子裏對生命的敬畏改不了。

永安侯笑得肆意:

去吧,去吧,天大的事我給你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