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岩給的地址過於偏僻，顧淵導航都導不準。

他開車到了最近的大路上，給程雪蓮打電話，在她的指導下，七拐八拐，終於找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古村。

“哎呀，到啦？”

程雪蓮迎了出來。

聞聲出來的，還有Cindy。

程雪蓮換了一身修身的短袖、長褲，胳膊上帶著兩個防曬袖，頭頂一個大簷帽，身上還沾了些泥土。

Cindy更是和以往完全不一樣。

她整個人都黑了兩個度，沒有化妝，臉上顯得寡淡了些，倒是不改容顏之間的秀氣。同樣的短袖、長褲，隻是更為寬鬆，整個人嬌小的身軀被包裹在裏麵。

“這兒網不好，你看的數據可能有滯後性。”程雪蓮說著，洗了洗滿是泥土的手。

“雪蓮姐，你們這是……”

“實地調查啊。”程雪蓮爽朗一笑。

她指了指身後的村子：“Cindy真是姐的福星！我導給了那麽多信息，分析半天，也沒找到有線索的地兒，結果Cindy找了兩天，還真找到好地方！”

Cindy聞言，不好意思地笑起來：“姐，您說笑了。”

那日顧淵原諒Cindy偷看的行為、還主動建議程雪岩幫忙帶一帶她之後，Cindy就暗暗決定，一定要幫上忙，不能辜負顧淵的好意！

程雪岩整日在當鋪裏也接觸不了太多東西，教了些理論知識後，看Cindy熱情肯吃苦，就把她介紹給程雪蓮。

兩個女生迅速合作起來。

程雪蓮最開始還抱著試探的念頭。

她給了Cindy一個村子的地址，讓Cindy過去打聽一下那邊的曆史或者傳聞；

沒想到，Cindy不但把那個村子打聽了一遍，還順著路上隨意聽到的一句閑話，一路追到這個古村子裏！

“那真是隨口一提的話，放一般人，早就忽視了。多虧了Cindy心細！”

“這個古村子已經有科考小組了。姐亮了自己的身份，他們也同意姐加入！”

“Cindy真是不怕吃苦。整天曬著太陽挖泥土，一點兒也不抱怨！比很多專業學生做得還仔細！”

程雪蓮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惹得Cindy小臉通紅，連忙岔開話題。

三個人邊聊，邊往村子裏麵走。

已是傍晚，古村的輪廓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模糊而蒼涼，斷壁殘垣間，藤蔓纏繞，野草瘋長，無聲地侵占著每一寸曾經屬於人煙的土地。

青磚灰瓦的房屋，大多已破敗不堪，屋頂的瓦片掉落，露出了斑駁的木梁，風雨侵蝕的痕跡清晰可見，如同老人臉上的皺紋，記錄著歲月的流轉。

“要說起來，這個村子，還和淵弟弟你提到過的地方有關。”

程雪蓮的話引起顧淵的注意力：“是哪裏？”

“西乙國。它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村中的小巷狹窄而曲折，鋪滿了青苔與落葉，走在上麵，每一步都伴隨著輕微的吱嘎聲，仿佛是大地在低語。

巷旁幾株老樹孤獨地矗立著，枝幹扭曲，枝葉稀疏，影子拉得長長的，與古村的輪廓交織在一起。

“有殘片引導向這個方向。但是還需要一個正式文物作證明。”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古村的中心。

“聽說，這裏曾有一座輝煌的廟宇。”Cindy抬手一指。

如今隻剩下一片空曠的廢墟，斷柱殘石間，雜草叢生，野花點點。

風穿過破碎的門窗，發出曆史的回響。

程雪蓮道：“如果幸運的話，通過對曆史的挖掘，能知道這廟宇到底在供奉著誰。”

她說，這就是考古的魅力。

“我們能逐漸挖掘出一個故事，看見故事裏千千萬萬的人、和他們的悲歡離合。”

-

那個險些直接成為曆史、無法繼續故事的月國都城，已經盤活了！

月千歌出兵之前的最後一個下午，在都城轉了一圈。

這樣，可以鼓舞士氣！

她還記得，百姓們曾經看見她，會跪下求她賞點兒吃的。

可這次，百姓們同樣下跪叩頭，確實單純的感謝！

感謝賜粥，感謝分糧，感謝征兵，感謝征集工匠，感謝這一切讓他們的家人活了下來，讓每個人都能有口飯吃！

月千歌看見，他們眼裏有了光，凹陷的臉頰正在隱隱長出肉來！

她曾經以為，習慣了不與人爭鬥的百姓們，會畏懼這次出兵。

——這是月國曆史上第一次的主動出兵！

可是，他們沒有！

沒有人躺著等死，沒有人畏懼退縮！

他們相信一切會變好。

因為神明，給月國帶來了希望！

月千歌巡視結束後，回到宮中，長吐一口氣。

一切都很順利。

就等天亮出兵了！

就在月千歌做最後的盤點之時，忽然有報：

“君上，西乙國壓境了！”

“西乙和北冥原本在距城門三十裏以外駐紮僵持，可半個時辰之前突然開始挪動，正在向我們這裏移動，越來越靠近城門！”

月黑風高，西乙國的行動沒有點亮火把。

為了準備出兵，月千歌提前安排將士看守城門、盯著西乙和北冥的一舉一動。

若不是如此，恐怕沒有人會發現他們的動向！

月千歌當即明白，月國都城有糧的消息，已經傳到了西乙國那裏！

西乙國坐不住了！

她當即下令：“將士聽令！準備應戰！”

聲音被一層一層傳出去——

“準備應戰！”

“準備應戰！！”

將士們早就摩拳擦掌，新鎧甲穿戴整齊，新武器不斷把玩。

此刻，他們毫不猶豫，直奔城牆！

可以看見，黑暗之中，有一小片黑壓壓的影子，正在向城門方向移動。

“西乙國沒有上所有人。”

畢竟還在和北冥僵持，即便是自負、野蠻的西乙國將軍，也不敢派來所有人！

李其霖估了一下：“預計十萬大軍！有馬蹄聲！弓弩手，準備守城！”

“步兵，帶好陌刀，準備應戰！”

他一轉頭，看見月千歌正登上城牆，連忙半跪行禮。

“不必。”月千歌道，“領兵便是。”

夜風颯颯，吹得眾人的衣衫獵獵作響。

月千歌捏緊拳頭，手心出汗。

西乙和北冥沒有同時出兵，這是好事兒。

兩個大國如果能分別擊破，對月國而言，能夠大大減少傷亡！

這是她上位以來第一次應戰。

也會影響後麵的一切！

一定不能出岔子，一定不能出岔子！

神明保佑……

就在這時，阿雅突然跑了過來，麵色青黑，不動聲色將月千歌拉到一邊。

“君上，不好了！”

在李其霖和月千歌在城牆迎敵的同時，陳易在城北方向，發現了一個細作！

“問題不是細作，是細作來的路！”

細作通過月國都城以北的靈霄山脈而來。

其通路，是一個不起眼的山洞！

阿雅急匆匆道：“陳易派人持弓進去看了，山洞很深，能通向北冥營地附近。”

而那個細作，正是北冥的細作！

這說明，北冥知道那個山洞！

北冥不是沒動，而是想通過別的方式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