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淨的麵龐,帶著金絲眼鏡,眉眼之間含著笑意。

這不正是永正當鋪的程老板程雪岩?!

不是——鎮上的人不都說,這永正當鋪的老板從來不和鎮上的人來往嗎?

他怎麽會在這裏?

程雪岩滿臉驚喜:“顧先生住在這附近嗎?我之前居然沒見過您!”

得,他倒先問了。

顧淵指了指鎮中央的方向:“你也住這裏的?”

又看向那個大美女:“這位是……女朋友?”

程雪岩連忙搖頭:“不不不,我是來辦事兒的。”

“不不不,這哪裏是我女朋友!我哪有那麽大福氣,找這麽好看的女朋友!”

程雪岩對著美女咧嘴一笑,有幾分諂媚。

“她是我堂姐,叫程雪蓮。”

看著還挺年輕,沒想到比自己年紀還大。

更沒想到,還挺有一番成熟的韻味的。

話說回來……

程雪岩,程雪蓮。

他們家的人就不怕說快了聽錯嗎?

程雪岩這次來鎮子上,主要是給程雪蓮幫忙。

“我平日上和鎮子也沒什麽來往。”

聽他這麽說,顧淵暗暗鬆了口氣。

畢竟鎮子不大,加上現在在鎮上的,都是一些老人,對大家的情況都了解。

自家父母都是普通人,哪來那麽多傳家寶,還能有那麽多金錠銀錠?!

若是程雪岩和鎮上的老人熟絡,恐怕是要露餡啊!

好在程雪岩就像鎮上的人所說,很少和他們聯係……

“不過,堂姐在鎮上住了挺久了。”

程雪岩一句話,讓顧淵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聽堂弟這麽說,程雪蓮點點頭:“你叫顧淵是吧?聽鎮上老人都喊你淵娃兒。”

“故事小超市,應該是顧事小超市的諧音。”

程雪蓮抓過顧淵的手,從他手心寫了“顧淵”的“顧”字。

女人的手指纖長柔軟,指甲修剪得很是幹淨圓潤,也沒有做美甲。

她細細寫完,衝顧淵眨眨眼:“之前那些要債的來的那天,我在人群裏看見了。”

顧淵:……

完蛋。

他幹笑一聲,將程雪岩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我賣東西的事情,你告訴你姐了?”

程雪岩搖了搖頭。

顧淵聊勝於無地提醒:“村子裏大家都認識,你可別亂說啊!”

“放心!”程雪岩滿口應下,還主動解釋,“做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嘴嚴。不該說的不會說,不該打聽的,我也不會打聽。”

顧淵不怎麽放心地點頭道:“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

“哎小岩,你們嘰嘰咕咕什麽呢?你姐趕時間,一會兒我導要開會了!”

程雪蓮一催,程雪岩連忙告辭離開。

顧淵沒心思再玩手機了,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亂如麻。

有話說得好,人怕出名豬怕壯。

以後要怎麽辦?

還有那麽多金銀古董,還賣不賣?

萬一程雪岩說漏了嘴,再經由程雪蓮一傳,他怎麽跟鄰居們解釋?

被鄰居惦記又怎麽辦?

顧淵將放在櫃台上、原打算今天當掉的銀錠又塞回了保險箱。

想低調一些,怎麽這麽難呢?

“歡迎光臨~”

門口的喇叭喊了三聲,顧淵也沒聽見。

顧老四將兩桶加大裝的泡麵、兩個鹵蛋加一瓶啤酒放在顧淵麵前,顧淵才反應過來。

“哎呀,四伯來啦!今兒個沒拉貨?”

“嗐,人也不能天天幹活,總得歇兩天嘛!”顧老四笑道,“托你這年輕人的福,前兩天賺了不少!”

他現場讓顧淵將兩塊麵餅放在一個泡麵碗裏,然後把泡麵泡好,鹵蛋放進去,就著啤酒,坐在塑料凳子上,一邊吃一邊和顧淵嘮嗑。

說是嘮嗑,主要是顧老四在說催債的最新情況:

“就那幾家批發商,聽說又跑了幾次你二叔家。”

“你二叔人品不行,咱家早就不和他家來往了!要不是你個淵娃兒,咱都不知道你二叔住城裏的大房子!”

“不過你二叔就是不還錢。那幾家批發商打算去告他。”

“聽說催債的還是什麽大批發商下麵的什麽大區的回款部門。但是他們還不能直接去告,說是什麽——先走什麽審批什麽流程,讓什麽法、法務部門來處理!”

“嗐,要不說城裏人圈圈繞繞多呢!就搞個批發,還分什麽銷售、出貨、回款,一個事兒愣是搞出來一大群人幹!”

“那天他們來催債,沒出什麽事兒吧?”

顧淵主動又拿了幾根火腿腸,放到顧老四的泡麵碗裏:

“能有什麽事兒!反正話說清楚了,合同也有,是個人都知道該找誰!”

顧老四點點頭,欲言又止。

思考再三,他還是說出口:“他們沒說讓你以後訂他們的貨?”

顧淵想想有這麽一回事兒:“您聽誰說的?”

顧老四的笑容有幾分局促:“有人跟我說的。”

顧淵坦誠道:“是有這麽一回事兒。不過四伯您放心,咱這關係多鐵,還是一家人,有什麽我肯定先找您,要是您沒貨的話,我也問問他們那邊。

“要不您天天幫我全城調貨的話,怕耽擱您發財。”

顧老四聽見“發財”這兩個字,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話這麽說,他看起來還是有幾分不自然。

他嘴裏說忙著幹別的,放下泡麵碗就走了。

顧淵看泡麵碗裏還剩下一半的麵,不禁歎了口氣:

這四伯,怎麽開始浪費糧食了?

這些麵放在月國,不知道能讓多少人羨慕呢!

說到月國——今兒個把幹脆麵和壓縮餅幹送過去吧!

放在倉庫裏,太占地方了。

-

月國,皇宮。

鼎器又吐寶貝了!

先掉出來兩張雪白的紙,上麵神明的字跡依舊端正,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神明說,接下來有大量的壓縮餅幹到來,讓他們做好準備。

月千歌連忙叫人。

熟悉的幹脆麵和壓縮餅幹一箱一箱送過來。

宮中的大臣、侍衛和侍女全部出動,從祭祀房間裏瘋狂往糧倉運輸。

一箱、兩箱、三箱……

不知不覺間,居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謀士陳易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這麽多壓縮餅幹,夠全城的人吃上好一陣子了!

謀士李其霖也滿眼興奮:

這麽多好東西,沒準兒能作為籌碼,和城門外那兩個打架的國家商量商量!

“君上,君上!這次神明給了好多!”

“君上可以放心了!短時間內,我們不會餓著了!”

阿雅興奮地跑進祭祀的房間,正看見月千歌對著鼎器發呆。

鼎器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往外吐寶貝了,可是月千歌還是盯著鼎器,滿臉期待的樣子。

“君上?”

阿雅放緩了聲音,怕驚擾月千歌:“怎麽了,君上?”

“哦!”月千歌回過神,“沒事。都收拾好了?”

“是。”

“讓陳易找幾個算籌好的謀士,看看那些壓縮餅幹和幹脆麵要怎麽逐步使用。”

月千歌想到什麽:“——對了,幹脆麵以後不要做麵湯了。神明說過,幹脆麵直接吃最為美味。”

阿雅走後,月千歌又深深看了眼鼎器。

神明……沒有提到她的畫像啊。

是不滿意嗎?

也對,那可是神明,身邊一定圍滿了美貌的神女吧。

怎麽會看上她這等凡人?

雖然身為帝王,在月國已經是無上至尊,可是在神明眼中,也不值一提!

月千歌暗暗歎了口氣,對著鼎器叩頭:

“是千歌僭越了,神明盡可責罰千歌。惟願神明讓千歌一人承擔,不要殃及月國的其他人。”

“嗯?”月千歌突然一停。

鼎器發出“嗖”的一聲。

又吐出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