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醫院

左鬱感覺不是疼,而是非常的疲憊,眼皮子不管怎麽也睜不開,全身上下,連動個手指頭都無奈。額間的發被汗水沾濕,臉色蒼白的如同那冬日裏的積雪。被月光幽幽地映襯,似乎下一刻,生命就從指縫中溜走。

沒想到莫家明的槍法真不賴,她還自戀地以為自己那速度剛好能躲過,看來,還是不能輕敵啊。感受到身邊這三人的緊張不安,自嘲地笑道:“你們慌什麽,反正那蘭花也是要我命的,總歸是死。”不過又虛弱地挑眉,對著天上的月亮感歎道:“況且,我還是別人的命定之人呢。”她腦子裏又出現一杯溫暖四溢的茶,還有一雙大手,指若蔥根。

五棋被懷中的女子一派雲淡風輕的話給驚住,看她倔強的神色,雖然講的話不中聽,可是他卻懂了,心頭的急切放下,腳步更見急促,雙手抱定,卻是穩如磐石。

遠處隻見一摸乳白色如梭般穿過城市,快得像是人們的錯覺。

懸著一顆心終於到了一家高級醫院,五棋已經不顧一切了,神色緊繃,雖然血已經沒那麽洶湧往外流了,可是座位的白色都被渲染開,宛若一株株妖豔的蔓沙珠華,刺眼得緊。馬不停蹄往急診部跑去,大喊:“醫生!醫生!”

突如其來的吼聲,本來一片寂靜的醫院大廳,立刻被嚇的喧鬧無比,許多護士見到這麽多血,嚇得尖叫,醫生趕忙跑來,“快送手術室!快!”

血流的太恐怖,也不管什麽病,察覺到有微弱的呼吸,馬上就吩咐下去。待左鬱被推進手術室,他們的心才算是著了一會兒地,後麵的情況,依舊未知。

手術室裏,醫生本來看著這麽大一場麵,以為這女人可能是流產,卻見她腹部有血液冒出,檢查一下,嚇了一跳,竟然是槍傷。

“這,是槍傷……”

猶豫間忘記了時間,左鬱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困難,幾乎有很多刻差點停了呼吸。胸口一片冰涼,感覺不到任何,好似在做一個夢,夢裏有頭純白的狼,正凶狠地直視著她,下一秒就要把她撕碎。

“滴……”一聲突兀的聲響,震醒了在場的人,主刀的立刻大聲喊道:“快電擊胸口,病人突然停止心跳!”

……

手術室外,五棋垂頭靠在牆邊,雙手緊握,那青筋顯眼易見,猙獰不堪。心裏悔恨無比,卻是使不上半分力氣責怪自己,所有力氣,所有思緒都在裏麵的人身上。

石石父女也是沉默不語,都呆坐在一旁,自責著。要不是他們,左鬱也不會出事。自己當時一聽到家裏的石頭被父親帶出家門,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那是他們家留下的奇葩,雖然在外人眼裏隻是一顆硬破爛。

然而懂的人千方百計想得到,她自己對花草和石頭特別有感覺,仿佛和這些東西是天生一類。這石頭怎麽說也是價值沒有上限的,她可以感覺得到那裏麵是純淨的玉。

警告過父親不要隨意拿去給外人看,卻還是有了這麽一出。但她還是慶幸,是左鬱得到了它。

六弈一身淩亂的跑了進醫院,匆忙間鞋子都忘了穿。找到五棋,還沒有問什麽事情,首先狠狠的一拳就打過去,毫不留情。

五棋也不躲,這是他們的默契,左鬱出了這麽大的意外,在身邊的人,永遠難辭其咎。

接到電話的時候,六弈還以為自己幻聽,可是看著現場這麽緊張的氣氛,心不得不高懸起來。兩人都呆呆地看著門,沒有動作,時間久的仿佛要過了一世。望穿秋水。坐著的人腿都麻了,來不及舒緩酥麻,就見指示燈變化,跌得撞撞的,四人紛紛湧上前去。

心跳加快,看了一眼手術室裏,五棋六弈異口同聲:“醫生,她怎麽樣了?”那眼裏的緊張,竟然輕易泄露出來。

醫生搖搖頭,看著他們,猶猶豫豫:“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隻是……”

“怎麽?”聽著的人心緊,難道還有什麽危險?

醫生正要說話,突然驚愕看著六弈身後。

隻見一幫人風風火火地出現,沒多久就走到醫生麵前,黑色一身,一個人不顧其他人驚詫的目光,頗具威脅的對醫生說:“有什麽事情是不能解決的?”

醫生被他看的直冒冷汗,這幫人的氣勢,太過強悍。吞吞吐吐的,也說不全:“她身上的子彈……我們已經有人報了警……”

五棋沒多注意來人,一聽哪裏忍得住,立刻動手抓過他的衣領,就要狠狠揍上去。那個人止住他:“你們先進去看看左小姐,我們來處理。”

六弈拉著五棋進去,看樣子,這幫人不像是來找茬的,不管敵友,看看左鬱如何才是正事。

病房內,左鬱虛弱的躺在床上,臉上蒼白,絲毫沒有以前的優雅與生氣,發出的呼吸聲也是在場的人極其仔細才感覺的到的,他們甚至不知道,左鬱曾經斷了氣。

一幫人神色痛苦,恨不得躺在那兒的人是自己。病房一陣壓抑。

在醫院的時間漫長無比,好不容易第三天的時候,左鬱悠悠醒來了。一睜眼,看到大家憔悴的臉,無力的扯出一個笑容。

眾人喜出望外,石石探頭看她,輕聲說道:“醒了?來,喝口我熬的湯……”邊說邊比給她看,眼睛亮的跟什麽似的。

五棋小心地扶起她,眼睛卻不敢看向她。六弈哀怨地看著她,更多的卻是心疼。

左鬱沒有出聲,麵色溫和,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場長時間的睡眠,當時中槍的時候,身體的疼痛,說真的,比不上那蘭花香折磨人。

“我一醒來,就看到你們一個個哭喪著臉,對我很不滿麽?”這兩人,一遇到她這種事就沒有好臉,怎樣都說不過來,真是讓人無奈。

六弈哪有心情受她這樣調侃,脫口而出道:“早知道我就應該跟上去的,要不然也不會……”左鬱好笑看著他,而後認真對他們說:“我不過是睡過頭而已,這次的事情,你們又沒有責任,無須自責。”他們對上她這樣的遭遇,現在這樣子,怎麽會是一個亂字了得。他們的愛護和忠心,不是一般肉麻的。

腦子裏突然跑出來另一個人物,風度翩翩的。左鬱搖頭笑笑,接過石石遞過的湯,張口小心喝下。才一個眨眼間,她的氣質似乎又恢複了以前,還多了,難發現的小女人神態。心裏反省著,好像不小心跑題了。